叶鸿生听了,不由苦笑起来,说:“我怎么敢?子然,我不会逼你的。我喜欢你。”
阮君烈腮上发热,悻悻地哼了一声,伸出手,拉他上马。
叶鸿生敏捷地爬上马背,拍了一下鞍。
月色下,虫鸣阵阵。骏马载着他们两人,往镇上跑去。
第55章
阮君烈把叶鸿生带回去,依然让他住在后院。
夜里,他们共处一室。叶鸿生将阮君烈的皮带打开,军服脱掉,用手指抚弄一番,看见阮君烈的肌肤微微发亮,隆起的肌肉线条绵延起伏,流泻出一片光泽。阮君烈身上没有任何痕迹,没有他留下的,也没有别人留下的。叶鸿生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情,热烈地吻上去,差点把他吞下肚。
阮君烈喘息着,销魂中夹杂着些恐惧,感觉好像与猛虎同巢,浑身被带小刺的舌头舔了一遍,骨肉俱化。阮君烈呻吟道:“别亲了!快点!”
叶鸿生怎么能不亲。他将阮君烈擒在怀里,不漏过一处的吻,缠绵入骨,呢喃道:“我好想你。子然,你想不想我?”
黑暗中,叶鸿生目若星辰,柔情不容抗拒。
阮君烈窘迫得偏过头,不看叶鸿生,只伸出手臂,把他按向自己怀中。叶鸿生这样温柔的人,也有一部分坚硬得很。他坚硬如铁,火烫地契在阮君烈的身体里,锲而不舍地深入,带来一阵疼痛而酥麻的刺激。
欢好像是一场缠绵的刑求。
叶鸿生激烈地磋磨阮君烈。阮君烈体验到一种比昨晚激烈十倍的快感,快要喘不过气,发出沉闷地吼声,呲牙威胁叶鸿生,叫他不要太过忘形。
叶鸿生放缓了速度,将阮君烈抱在怀里,亲昵地吻他,狂热地唤他“长官”,“我的长官”。
阮君烈收紧腰腹,感受着叶鸿生的热度与硬度,被他操得呻吟不止。
叶鸿生用火烫的嘴唇亲吻阮君烈的心口,倾诉说:“子然,有了你的心意。水里火里,我都能去得。死了也能展开眉眼!”
阮君烈心头一阵酸软,在情迷之中,不时回吻叶鸿生。两人唇齿交融。
阮君烈大发慈悲,这份难得的温柔让叶鸿生销魂蚀骨。
叶鸿生陶醉地呢喃着,覆盖住阮君烈,将他紧裹在怀里。
阮君烈觉得自己坚硬的质地快要被捣碎了,融化了,化成一片绕指柔。叶鸿生的手掌在他身上不断摸索,搓揉,如同火焰撩过,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
在叶鸿生稠密地爱抚中,阮君烈被操射了。
阮君烈在高涨的性爱中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射出来。他眉头纠结,哑声嘶叫着叶鸿生的小字,声音都变调了,流露出深藏的一片悱恻情意。
叶鸿生听得脊背发酥,简直不知怎么疼他才好。
为了掩人耳目,阮君烈把门窗关得死紧,生怕泄露出什么动静。在他们的动作下,幔帐摇曳,屋里热得发闷。阮君烈淌了一身汗,喘息道:“宾卿,放开些!”
叶鸿生不肯释手,只稍微离开点,让阮君烈起身,坐在床上。叶鸿生忘情地凑上去,舔遍他的全身,将他的汗水舔掉,品尝他欢愉时的味道。
阮君烈觉得肌肤黏腻,甩不开手,更热得慌。
阮君烈挣扎起来,去将床头边的窗户推开。
窗棂哐啷一声敞开,夏日的凉风吹进帐来,舒服了许多。阮君烈凑过去,大口吸气。月光也照进来,洒在阮君烈身上,将他饱满的男性胴体照得纤毫毕现。阮君烈的身上带着吻过的瘀痕,肌肤水泽未干,散发出情欲的麝香。
叶鸿生从半掩的帐子里探出一只手,急急地把窗帘扯上,不给月光照到阮君烈。
阮君烈抱怨道:“热不热!”
叶鸿生捉紧他的腰,执拗道:“子然,你是我的!我不要旁人看你。”
阮君烈摸不着头脑,往外看了一眼,说:“外面哪有什么人,你看错了。”
叶鸿生将他搂住,掩到怀里,分辩道:“月亮会看你……”
阮君烈倒抽一口冷气,将叶鸿生推开,轻轻骂一句“有病”。
叶鸿生尚未飨足,拉紧帘子,又靠过去。
阮君烈倚在床边,与他接吻,逐渐感觉到一股浓情蜜意浸入肌骨,甜入心扉,慢慢地被他按下去。
月光如水,静静照耀着山城。
宅子外面确实没有人,只有卫兵站岗,分列在几个角上。宅子里却有人在走动。幺幺洗干净长头发,穿了件宽袍,准备往后院走。她刚走到门口,卫兵就拦住她,不许她进去。
幺幺与他们吵架,又要哭,卫兵们不为所动。
幺幺气鼓鼓地坐在门槛上,捧着腮,看月亮。
月亮特别大,银白滚圆,散发出迷人的清辉。在月色的润泽下,乡间的花朵全部开放,野莺婉转鸣叫。栀子花,玉簪花、金银花纷纷含露绽放,在夜里吐出好一阵浓香。
得到阮君烈的明确指示,卫兵们的办事效率骤然提高,一早就带话给彭镇长带话,叫他快把幺幺带走,声明“她让长官烦得很”。
彭镇长被拂了面子,老大不高兴,咕哝一番,留人喝茶。
警备师的卫兵在他府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喝茶,开解道:“我们长官不喜欢在女人身上费功夫。他家里养了一个姨太太含香小姐,长得如花似玉。含香小姐跟我们长官之前,在舞场里出尽风头,什么军长、委员之类的达官贵人见她一次要花好多钱。”
卫兵咂一下嘴,又说:“到手之后,长官嫌她粘人,领兵打仗的时候从来不带上她。你瞧瞧,养在家里的尚且这样,外面那些粉头就不要提了!”
见他粉头长短的,说得不好听,彭镇长拉着个脸,心想:人都留下了,刚占过便宜就翻脸,真不是个东西。幺幺是彭镇长拐弯抹角的亲戚,算是个侄女,彭镇长想给她谋个生计。
彭镇长不敢明示,哼哼唧唧的,不想答应。
卫兵跑回去,跟阮君烈汇报。
叶鸿生吃过早饭,出发到徐州去开会,要在那里呆几天。阮君烈心知,不赶快把女人送走,等叶鸿生回来再看到,事情没法善终。阮君烈听了汇报,在心中暗骂:还说不会缠着我!安的什么心!
话虽如此,阮君烈也明白,全怪自己沾了手,沾上再甩就是不占理。彭镇长虽说是个九品芝麻官,管天管地也管不到他头上,好歹也算一方土地上的父母官,怎么打发他,需要想想。
阮君烈坐下来,望着敞开的二门。幺幺梳着油亮的黑辫子,坐在石凳上,正在给厨师剥毛豆。她用小手灵巧地捏一下豆荚,把豆子扔进旁边瓷碗里。
阮君烈斟酌一番,计上心来。
孙仲良上门的时候,阮君烈便问他:“孙师长,我们这一茬新兵里,有几个新任的营长?年纪多大?有没有成亲?”
孙仲良扳起手指,数出几个年轻人,说给阮君烈听。
阮君烈问他,哪个比较老实可靠。
孙仲良想想,说出一个名字。
阮君烈叫他回去问问,问此人是否愿意娶幺幺,这个年轻貌美的小寡妇。如果他愿意的话,自己就送十五片金叶子,作为贺礼。
孙仲良瞟了幺幺一眼,“啊”了一声,脱口而出:“不要他就傻了!”
阮君烈很满意,拜托孙仲良去说合。
孙仲良成竹在胸,应承下来,先替下属答谢阮君烈一番,高高兴兴地走了。
阮君烈随即派人去彭镇长府上,问他同意不同意。
彭镇长听了,自然是满意的。幺幺这个女子八字不好,据说会克夫。饶是她长得美,死了丈夫以后,本地也没人敢娶她。彭镇长并不指望她能高攀上哪个军座、团座,只想给她找个可靠男人,做个外室。如今长远的生计来了,幺幺可以正经嫁人,阮君烈出礼金,比指望得要好,他怎么会不同意。
彭镇长兴奋着,叫人去告诉幺幺她老娘,准备置办嫁妆。
孙仲良做媒,婚礼热热闹闹地办起来,红烛喜酒,在镇外摆了十几桌流水席,军队与乡里人都喝了一日的甜米酒。
阮君烈解决了麻烦,身上轻松不少。
国防部发过来电报,有一批军械物资,让他们打报告,好发物资。
阮君烈着实忙了两日,清点一番,与部下一起计算出需要的军火品种与数量,做一个清单,呈报上去。机场已经修好了,阮君烈向国防部要飞机。
国防部收到报告,全答应下来。
阮君烈心情大好。
叶鸿生出去几天,就快要回来了。
阮君烈想着他,心道:宾卿要回来了,做什么能让他快活?
阮君烈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几只水鸟在空中打转,又倏忽飞向河边。
叶鸿生是个男人,阮君烈不可能像哄他的女人那样,带叶鸿生去电影院看戏,去餐厅吃西餐,再买些昂贵的香水、洋装做礼物,但是阮君烈觉得应该哄一哄叶鸿生。叶鸿生受了委屈,一回来就要出门干活,替他去徐州应酬。
徐州剿匪总部的总司令是刘峙,在抗战中一溃千里,吃过败仗。阮君烈不懂为什么蒋公派他来当总司令,觉得很不吉利。阮君烈不大想应酬,派叶鸿生去敷衍。叶鸿生本来不喜欢应酬,但是阮君烈叫他做的事情,他都会去做。开会也是参谋长的职责所在。
阮君烈想想,觉得在自己的情人里面,叶鸿生是最辛苦的一个。
阮君烈想到叶鸿生柔情似水的眼波,一阵心神摇曳。
阮君烈自诩不是情种,但也不算混账,多多少少都会有所表示。至今为止,他还没有对叶鸿生有所表示……
阮君烈冥思苦想。
正在此时,卫兵跑来,报道:“长官,有客人上门。”
第56章
阮君烈冥思苦想。
正在此时,卫兵跑来,禀报道:“长官,有客人上门。”
阮君烈扭过头,问:“是谁?”
卫兵趋前一步,说:“是船总,带了个壮汉,还有个半大的小子。”
阮君烈听了,琢磨不出来意。恰好他要找船总。装甲车已经全部从旱路运来,分列在镇外。等叶鸿生回来,阮君烈要依据最新的战略部署,将军队安排到沿江地带。军用船只还在南京附近运兵,任务较重,阮君烈手里没有船。
阮君烈站起来,说:“快请他进来!”
阮君烈吩咐厨房端些瓜果出来,自己整理装束,将镶着金边的帽徽抹了一下,把军帽端正地戴到头上,出门迎客。阮君烈走到二门,就见船总穿了件短褂,跨进门里,身后跟了一个黑肤男子,长得宽肩猿臂,看起来是个走南闯北的好汉。他走进门后,脸上羞答答的,手上提了一只嫩鸡,怀里抱了一坛子酒,后面跟着一个半大的胖小子。胖小子颈子上挂了一个银锁子。
船总进门口,躬身说了一句:“长官!这几日还好吗?”
阮君烈应了一句,请他们进门坐。
一行人进门口后,黑汉将嫩鸡和酒坛子交给卫兵,牵住胖小子,带他往门里走。胖小子左顾右盼,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阮君烈引他们在后院坐下,黑汉坐在船总手边,胖小子坐在最末位。
厨子捧了两盘瓜果出来,放到他们父子与船总跟前。
天气热,当爹的便挑了块西瓜,送给儿子。胖小子拿手捧着瓜,呱嗒呱嗒地吃,鼓起两团肉呼呼的腮。见他吃得欢腾,阮君烈忍不住看他一眼。这少年十三四岁,长得圆头圆脑,发育得圆润结实,一件棉布短褂差点被他撑裂了。
世道不好,胃口好也是好事。阮君烈笑笑,转脸对着船总。
船总说道:“长官,忙不忙?”
阮君烈靠在椅背上,笑道:“不忙,正想找你说话。”
船总将自己带的纸筒拿在手上,说:“长官,我们是村野人,不识货。借你的慧眼,看看这两张字画是不是真的。”
阮君烈哦了一声,颇有兴味地看他展开了一副画卷。
船总说明一番。如今外头兵荒马乱,政府拟发金圆券,他觉得不大便当,想把手里的积蓄换成金银。漂在水上的人没读过几本诗书,也仰慕风雅,曾经从城里的古董老板那里买了几张字画,玩赏画里的景致。到这紧要关头,他也玩赏不起,准备卖了。只是他当时乘兴买来,全然不知真假,如今也不知能典卖多少钱。
船总苦想一番,认为阮君烈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他必然知道真伪。船总便把字画揣在怀中,带来求教。至于黑汉与胖小子,又是另一桩买卖,他暂时未提。阮君烈也没问。
阮君烈撑着腮,看他站起来,将画卷展开来。
一副春日浣纱图,青山碧水之间,有一个粉面桃腮的美女正在溪边浣纱。上面提了两句诗,写得龙飞凤舞。阮君烈仔细辨认一番,明白画的是西施。画上落了老大两个朱红的印章作款。船总说:“这是文徽明的画。”
阮君烈条件反射地皱起眉头,看着这幅出处可疑的名迹。他在书画方面没有什么造诣,但是他用后脑勺也能断定——这幅画跟文徽明关系不大,年岁大概跟自己差不多。不晓得出自哪个落魄画匠之手。
阮君烈坚决地摇头。
船总惋惜地叹一口气,把这幅画搁到一边,又将另一幅扇面图展开。
这是一副小小的淡墨山水,笔触细腻,布局疏朗有致。树木细秀,山峰上飘动着一抹烟霞,如烟如雾。船总问:“这是不是唐伯虎的画?”
阮君烈站起来,仔细端详。
这一副山水图符合文人情趣,看起来很高雅。阮君烈在心中回忆曾见过的唐寅真迹,觉得有几分相似,但是不敢确定。他自己并不会画画,也不懂书画,不好妄下断语。
阮君烈坐下来,对船总说:“这幅倒是不错,应该值些钱。我也不知是真是假,等宾卿回来,让他给你看看。”
船总收起小画,接口道:“叶参谋还懂这个?没听他提起过。”
阮君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骄傲地说:“当然,他喜欢读书,懂得多。”
船总听了,对叶鸿生赞不绝口。
阮君烈心花怒放,自个受用。
船总说:“叶参谋今儿不在,去哪里了?”
阮君烈随口应道:“他去开会。等他回来,我们的装甲师重新开列,还要船老大给我们吩咐一下,让人把大船开过来,运些战车过去。”
他不说还好,说到装甲战车,胖小子抹了抹嘴,两眼一亮,说:“哪里哪里?战车在哪里?”
黑汉顺手在他的后脑袋上一拍,喝道:“叫什么叫!”
胖小子蹦起来,挨蹭到阮君烈跟前,腮帮子上浮起两团红,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学着船总的语气,说:“长官,我是村野人,不懂事。我想看战车。”
见他有趣,阮君烈笑起来,说:“战车不在这里,在镇外。外头只有一辆吉普车。”
胖小子也没见过吉普车,急着去看看。
阮君烈指着二门,叫卫兵带他看去。
胖小子迈开腿,一道烟地跑去了。
黑汉叹出一口气。
船总也叹一口气,对阮君烈说:“长官,见笑了。”
船总又对黑汉说:“牯子哥,这也是命啊。难保旺儿他有这个命,要建功立业,你让长官也帮你看看。”
黑汉站起来,慌手慌脚地拿烟给阮君烈。
阮君烈心中好奇,接过来,听他说。
这个黑汉也是一名船主,以前当过兵,做过水手,大名姓赵,叫赵宝林,诨名牯子哥。他在枪林弹雨中走过一场,侥幸没有死,回到故乡撑船,有了家业。胖小子是他唯一的儿子,叫赵宝旺,小名叫旺儿。旺儿本来撑船、游水、吃饭,过得好好的,自从阮君烈的部队来了以后,眼见军队上山捉匪的威风,小小少年的心中动了宏图大志,想要弃船从戎。
旺儿他爹十分反对。
国内正在打仗,战事胶着。国军的待遇不好,战局形式不容乐观,拉壮丁都拉不到,哪有傻子自投罗网去当炮灰的?再说打仗不是撑船,搞不好就丧命了呀。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