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遇到最坏的情形了吗?是山体塌方了吗?会山洪爆发的吧?刘意抓着车门心想。突然马车往一侧倾斜了过去,刘意没抓稳,被惯力带的撞在车厢壁上。刘意肩膀剧痛,要……要翻车了吗?还来不及反应,倾斜翘起的那半边车身又落回地面,刘意又被甩到另一边,背部撞在椅脚上。操!刘意忍不住骂娘,头昏脑涨地爬起来,紧紧抱住马车正中固定的桌子以稳住身形。
王欢刚换的衣服一出去就立马被淋了个透,散开的头发有些黏在脸上,但他顾不得拨开,又一次使力挡住从山上滚落的巨石。这一段塌方的厉害,泥沙和山石被雨水冲刷着不断滚落,还好商队的大部分已经过了最危险的这一段,押后的是王家的一些车马。
驾车的车夫脸色惨白,连叫都叫不出声,全副心神都用在避开滚落的山石上。饶是如此,若没有王欢挡去大部分,马车也早被大石头给撞散了。
王墨在前面那辆马车上探出身来,见王欢在马车之间跳跃腾挪,徒手劈开那些山石,急得都快哭出起来了,“少爷,太危险了,快回车里啊!”
王欢根本没工夫回应他,半跪在一脸马车顶上,全力施展法力,企图挡住泥石流。可是跟泥石流来的速度相比,马车实在跑得太慢,而他的法力则消耗得太快了。他呼呼喘着气,有些力竭,想起以前如意说的自然的力量不是仅靠努力就可以抵抗的。雨水打进他眼里,眼前变得迷蒙起来,他眨着眼,努力看得更清楚一些。
突然一声呼唤传入他耳中,是刘意,不是叫他别出来的吗……王欢结着法印的手微微颤抖,他快要支撑不住了,但是大规模的泥石流才刚刚开始。
“王欢!”刘意一把握住王欢的手腕,“弃车吧。”
“不行!”王欢唇色发白,咬牙道,“都是爹的心血,还有那些下人的生命,我不能放弃。我说过要保护你,就算要与自然之力抗衡……与天地抗衡……”王欢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他与如意被迫分离,一个被鞭魂炙魄重入轮回道,一个为赎罪愆堕入地狱每十年承受一次酷刑,这都是为什么?难道顺应天道之后得到的就是这种回报吗?
刘意握着王欢的手腕,想要强行将他拉走,却惊讶于自己脑海中突然浮现的景象,森冷地狱内,一个人被手脚大绑架于命盘之上,轧轧滚动的命盘齿轮将他挤压碾磨,周围鬼魂哭号,但他却一声不吭,满脸平静,仅能从那捏得死紧的双拳中能窥得他百分之一二的痛苦。
刘意不知为何,仿佛感同身受般,只觉全身每一寸骨骼肌肉都疼痛万分,握住王欢的手不觉捏紧,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很痛吧……一定很痛……为什么要待我受过……为什么……啊——”刘意仰天一声长啸,身周爆发出一阵气浪将暴雨弹开,额上显出一个红色的山川印记。
“如意……”王欢看着刘意额上的印记,喃喃道。就在此时,山上传来轰隆巨响,有大树缓缓倒下,山洪爆发引起的泥石流浩浩荡荡滚来。
“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刘意眼睛微眯,与王欢十指交握。
王欢神情一凛,只觉得一股纯正的法力自相握的那只手传遍自己身周,两人同时捏法诀,口中清喝,一淡绿一棕红两道法力缠绕着扩散开去,融合成似蓝非蓝似绿非绿的一道光幕堪堪将来势汹汹的泥石流挡住,有断掉的树身和碎石块打在光幕之上,激起浑浊的浪花。
那些车夫都拼命赶着马,尽快通过这被死亡威胁的山路。
最后一辆马车刚刚脱离泥石流的范围,刘意晃了一晃,倒在王欢怀中。
第九十八章
一滴水珠挂在翠绿的叶片上,反射着夏日的霸道阳光。
死里逃生的众人疲惫不堪地坐在地上休息,有些人因为淋雨外加受惊生病了,几口砂锅架在火堆上正在咕嘟咕嘟熬着药。
王欢半抱着刘意,手指在他额上轻轻抚摸,光洁的额头上此时什么都没有,抵抗泥石流时突然出现的山神印记已经消失了。
王墨端着药碗爬进车厢,看着王欢和刘意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畏惧,“少,少爷,这是年叔吩咐熬的防伤寒的药,小的端了一碗过来,给刘公子的。”
“嗯,先放下吧,他还没醒。”王欢道。
“是。”王墨将药碗放下,就赶紧跑了。他不知道那天的情形除了他还有谁看到,但是不管怎么看,他家少爷和那刘公子都不该是普通人吧。自少爷那日诡异地还魂之后,少爷确实变了许多,因为是往好的方面变,所以他还为此暗暗高兴过,还以为少爷差点去阎王爷那走一遭变得大彻大悟了。但是,现在他才明白过来,少爷的身体,恐怕在那时就被什么厉害东西给占了。“菩萨显灵,佛祖保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小兄弟,闭着眼念叨啥呢。”
“啊……”王墨被拍在肩上的手惊得一跳,睁眼见年叔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呼,年叔是你啊,吓死我了。”
“大白天的,你吓什么?又没有鬼。”年叔嗤笑,“你家少爷和刘公子还好吧。”
“嗯,好……好……”王墨点头,心想他们都不是人,能不好么。
“哎,这次多亏了他们大家伙儿才能有惊无险地躲过那场泥石流呀。”年叔感慨道,“我们商量着到了下个镇上,摆上几桌酒,请你家少爷和刘公子吃上一顿,也算是大家聊表谢意。还望小兄弟代为转达一下大家的心意。”
王墨对年叔突然变得这么客气有些不适应,挠着头道,“好好,我会去跟我家少爷说的,年叔你放心吧。”
“嗯嗯。”年叔点点头,叼起烟杆晃悠开了。
到了镇上,我要不要去求道符辟辟邪呢?王墨想着也走开了。
“啊——”刘意大叫一声,自梦中惊醒。
王欢赶忙搂紧他,在他背上轻拍,“别怕别怕……”
刘意静静靠在王欢怀中,心跳渐渐平复。
“怎么了,做噩梦了?”王欢柔声道。
“嗯……大概吧……”刘意点了点头,已经想不起梦的内容了,只是觉得心内还残留着一丝痛楚。他捂着心口,眼泪自眼角掉了下来。“咦,眼泪怎么会……”刘意惊讶地擦着眼泪,泪水却越擦越多,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前襟。
王欢替他擦着眼泪,有些迟疑地唤了一声,“意儿……”
“唔……我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刘意想笑一笑,可是嘴角一扯却牵出更多泪珠来。
王欢捧着他的脸,吻落在脸颊眼角,一个个细碎的吻将泪水吮干,“没事的,都过去了,别哭了。”
“唔……嗯……”吻最终落在刘意唇上,辗转着深入,唇舌纠缠。
这个吻不带丝毫欲望,只是温柔的深吻,待唇分时,刘意已不再掉泪,只是眼眶和嘴唇都微微红肿,一个是哭得一个是被亲的。
第九十九章
后来大家去好好吃喝了一顿算是压惊,王欢和刘意被灌了许多酒,王欢喝了几杯就趴下了,倒是刘意喝得脸通红却是越喝越兴奋眼睛晶亮,与众人一起划拳猜酒,玩得十分尽兴。
刘意歪着步子回到房里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门边的一个木架子,架子倒在地上发出老大一声。王欢被惊醒了,揉着眼睛坐起身来。他刚趴下就被王墨送回房间,此时睡了一会儿酒意退了大半。结果一睁眼就见刘意倒在门边,手脚划拉着爬不起来。这下剩下的那点酒意也给吓没了,连鞋都顾不上穿,跑过去将刘意扶到床上。
“唔,接着喝……再来……”刘意咕哝着醉话,右手做了个举杯的动作又颓然耷拉到床边。
王欢扶额叹气,想唤王墨送些水来,嘴巴刚张开,想起王墨说今晚要与他同车的车夫一起睡,那车夫那日受了惊有些发烧,这几日还有些反复,王墨说要照顾他,于是王欢就允了,现下这房中就他与刘意两人。
他看了下盆架上的面盆中就一些冷水,于是下楼去厨房提了桶热水回来,还泡了壶醒酒茶一并端回房里。
王欢先喂刘意喝了些醒酒茶,然后脱了他衣服替他擦脸擦身,正面擦完擦反面。全部搞定后,王欢自己也出了一身细汗,于是就着剩下的一些热水也稍稍擦拭了一番。
忙得时候不觉得,等忙完回到床上才发现喝醉了又被剥光的刘意是多么诱人。整个人全无防备地躺在那里,被酒精刺激后的肌肤从头到脚泛着粉红,胸前的两颗小小乳粒更是变作熟透的果实挺立在起伏的胸膛上。
王欢只觉得下身瞬间就有了反应,他握拳深呼吸了一下,好不容易克制住想要立马进入那又紧又热的所在的冲动。自那日在河边荒唐过后,他没再抱过刘意,平日里只是偶尔用手替刘意解决一下,有一次刘意忍不住问他憋得不难受吗,他也只是笑笑搂着他让他赶紧睡吧。等刘意睡着了,他才悄悄起身自己解决一番。每次看着自渎之后的发泄物他都只能苦笑,怎么会不难受,怎么可能不想,可是一来环境不合适,二来,他被自己那次的疯狂给吓到了。那种恨不得将对方揉入自己骨血中的拥抱,想要狠狠占有,让对方在自己身下哭泣呻吟的暴虐感觉让他自己都感到战栗。
他深深吸气缓缓吐气,紧握的拳才慢慢松开,拉起薄毯替刘意盖上。他留恋地摸着刘意的脸颊和额头,还是忍不住低头亲吻了一下刘意的唇。沉浸在酒国美梦中的刘意感觉到唇上那个游走的吻,嗯了一声,张着嘴伸出舌头在王欢唇上舔了一下。
王欢只觉被舔过的地方窜起一阵酥麻,眼中刚压抑下去的欲望成倍地翻卷回来。他哑着嗓子道,“是你引诱我的,意儿……”他再不迟疑地啜住刘意双唇,霸道地去勾缠那刚刚撩起火星的小舌。
“嗯嗯……”刘意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春梦,在梦中他与王欢做尽令人倍感羞耻却又欲罢不能的事情……
待第二日自梦中醒来,袖口下滑露出手臂内侧的红痕以及那又肿又痛的穴口都明明白白告诉他那根本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你醒了?”王欢的脸上有一丝心虚,“来,喝点水吧。”
刘意确实十分口渴,嗓子也沙沙的觉得不舒服,他喝下满满一大杯凉茶才开口,“你……”一开口就嗓音沙哑破碎。刘意想到梦中激烈的情景,想问的话也问不出口了。其实“你对我做过什么”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显然是王欢趁他酒醉将他这样又那样了一番,而这沙哑的嗓音就是他在睡梦中被干得叫破喉咙的最有力证据。
“你不要说话了,先好好休息吧。”王欢看着刘意忽红忽黑的脸色,心下有些惴惴,昨晚自己是有些过分,但是这种事一旦开头他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沉浸在灭顶的快感中,不知餍足地从对方身上索取甜美的汁液。
“你好歹帮我揉揉腰啊,混蛋,要断了……”刘意咬牙道。
第一百章
自那次遇险之后,后来一路上到是顺风顺水。商队走走停停,在树叶刚刚泛黄之际,进入了边集镇。而每年中原与边境一些外族之间的交易就在这镇子山完成。这种互市会从初秋一直持续到初雪,而商队则会在互市结束后载着用中原物产换来的皮毛等物回家。
众人在驿馆中安顿好后,就纷纷出去摆摊。王家的货物是最多的,在边集镇最宽阔也是最热闹的东市大街上支了四个货摊,分别卖油盐茶叶、布匹、日用工艺品和外族最最缺乏的各种药材。
刘意第一次见到这种互市,感觉十分新奇,在东大街上看了半天,还体验了一把自己做买卖的乐趣。那是一个契凉族的姑娘,用一个古朴的银镯自刘意手中换走了一把黄杨木梳。
刘意得意地将成果展示给王欢看,后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了句“继续努力”。不过互市刚开,还未完全形成气候,那些来交易的外族人也三三两两且大多是来看热闹的姑娘大妈。
刘意自以为厉害的那笔生意其实里面有个大大的误会。年叔过来跟王欢唠嗑时见刘意把玩的银镯,平时严肃的脸上泛起一丝促狭的笑意,“刘公子,这是哪儿来的?”
“这个嘛,是我刚刚用一把梳子换来的。”刘意摇了摇手镯,那镯子上的几颗银铃发出叮铃叮铃的悦耳声音。
“哟,不错!大家伙儿都还未开市,刘公子你已做成一笔生意啦。”年叔笑着夸赞道,接着话锋一转,“可是位年轻姑娘?”
“对啊。这一看就知道是姑娘家戴的东西嘛。”刘意展示完,将镯子收进怀里。
“咳咳,刘公子,艳福不浅呐。”年叔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刘意的肩。
“艳福?哪儿来什么艳福?”刘意莫名其妙,边上的王欢一听却眼神一动,有些明白了。他的脸瞬间沈了下来,“意儿,这笔买卖不能做,去找那姑娘,把镯子还给人家吧。”
“为什么?亏本了吗?”刘意脸上的得意神情都不见了,有些不舍地捂着怀袋。
“刘公子哎,这契凉族的姑娘用银镯跟你换梳子是看上你啦,要跟你结露水姻缘呢。”年叔再也忍不住,笑着说出真相。
“啊?”刘意傻了,这下真觉得怀中的银镯真如烫手山芋一般,捂不住了。“这这这怎么办?”
“找到人还回去,跟人家说清楚。”王欢一拉刘意,“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人。”
还好人很快就找到了,刘意连说带比划地将那银镯塞回那姑娘手中,那姑娘一脸失望,拿出那把黄杨木梳,刘意觉得自己误会了很对不起人家,于是又是一番比划,示意那梳子不用还了。
那个契凉族的姑娘一手握着梳子一手握着镯子眼睛亮闪闪地,踮着脚尖在刘意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跑了。
刘意摸着脸上被亲的地方呆在了原地。而刚刚阻止不及的王欢黑着脸将刘意一把扛上肩头带回驿站好好教育去了。
王墨吃晚饭时见刘意走路有些不利索,同情地想,这刘公子怎么这么倒霉,又摔了一跤……当好心地问“是否要去镇上药店买付膏药贴贴时”被刘意一个眼神吓退了。
随着秋意渐浓,小小的驿馆中挤满了南来北往的客商,而东市大街上也是每天天刚亮就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那热闹程度并不比中原的节日赶集时差。
王家的货物卖得很好,晚上在房内,王欢点着蜡烛在烛火下劈劈啪啪算账。算完,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将剩下的交给王墨了。”王欢合上账本,将小桌搬到炕下,活动了下因为埋头算账书写而有些僵硬的脖子。
刘意爬过去替他揉着肩颈,“就是说我们要出发去白头山了?”
“嗯。这里离白头山不远。我们一路骑马走个三四日就能到山脚下了。”王欢眯着眼享受着刘意难得的服务。
刘意“哦”了一声,对去白头山还是不能做到欣然而往。那里有的是王欢跟如意的回忆,虽然当初自己答应得很爽快,但是现在离得近了反而隐隐有些排斥。
王欢察觉到刘意的心情变化,拉着他的手,用力一扯,让他跌坐在自己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