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柔媚的声音在李斯的耳边响起:
“韩使怎么如此僵硬?”
一边这样说着,太后一边伸手抚上李斯的脸颊,一时间,二人呼吸相闻,李斯低头,恰好望见华阳太后抬起的双眸。
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直直的望着李斯,美貌无双的脸上,满是让人心痛的哀怨神色。
“哀家虽贵为太后,却也抵不过这深宫中的寂寥,望韩使能解其中风情,侍候哀家枕席。”
华阳太后将手伸向李斯腰间,说着便要为身边的人宽衣解带。
李斯大惊,赶忙将华阳太后推向一边。
即使李斯知道秦国的太后一直都比较浪荡,也猜到了太后可能对自己有那个意思,但他没想到,华阳太后会如此直接。
被推向一边的太后回过头来,望着已经站起身来的李斯,哀怨的说道:
“难道哀家不够美吗?”
床榻上的女人眼神迷离,双颊绯红,风情楚楚,只可惜,她是秦王的祖母。
想到睡了赵太后的嫪毐,再想想嫪毐后来的结局,眼前的女人就算再美,李斯也不敢碰。
见李斯沉默不语,华阳太后又继续诱惑道:
“韩使放心,哀家自然不会亏待你,只要你伺候的好,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太后,我不能……”
就当李斯开口拒绝的时候,一声慌张而急促的报号声从外面传来:
“秦王到——!”
还没等报号声落音,嬴政气吼吼的声音便已经出现了内室外面:
“让寡人进去!”
“王上,太后有令……”门外的侍女还在慌忙阻拦着。
“让开!”
随着一声怒吼,内室的门被撞开,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白色的帘布被用力掀开,气急火燎的嬴政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站在床榻边,完好无损的李斯,嬴政的微微松了一口气。听说李斯被华阳太后单独召见,他便赶忙赶了过来,生怕代表着宗室的太后会把李斯给怎么样了,李斯无事,他自然也就放心了。
但当嬴政注意到了李斯有些凌乱的衣衫和床榻上同样是衣衫凌乱的华阳太后,他的目光猛地一沉,不过他还是暂时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对着榻上的华阳太后道:
“孙儿拜见太后。”
华阳太后坐起身来,淡淡看了嬴政一眼,冷冷说道:
“陛下许久未来,今天怎么想起来看哀家?”
面对华阳太后的质问,嬴政也没有觉得尴尬,他走到李斯身边,又继续道:
“孙儿一直想来见太后,只是一时不得空,今日听说老师也来拜访太后,也就一同来了。”
华阳太后的目光在嬴政和李斯的脸上扫过,李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也让华阳太后知道,她已经失败了。
颓然是挥了挥手,华阳太后示意嬴政和李斯可以退下了。
李斯如遇大赦,赶忙行礼,与嬴政一同离开这如同狼窟虎穴般的思德宫——对于李斯来说,这位华阳太后也确实如狼似虎。
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华阳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一面铜镜前面,看到镜面中举世无双的美丽面庞,华阳太后颤抖的手指抚上了自己的脸。
如此的美貌,却要在这深宫中满满枯萎,她实在是不甘心。
她一定要让那个敢拒绝她的人,付出代价。
******
跟着嬴政的后面,李斯却一句话也没说,从少年的眼神中,他已经看出了什么。
走了一会之后,李斯这才发现,嬴政不是在往他暂时居住的宫殿走去,而是直接走进了咸阳宫中的秦王寝殿。
挥退了在寝殿中伺候的太监侍女,嬴政背对着李斯,继续一言不发。
这让李斯不由想起了前世他们还是君臣的时候,而那个时候……首先说话的肯定是自己。
无奈的这样想着,李斯知道,这次先说话的,也应该是他自己,总不能等秦王自己来问:你是不是和我家奶奶睡了?
“陛下,我与太后只是闲聊了几句,并未有其他……”
没等李斯将话说完,背对着他的少年却忽然回过身来,盯着站在殿中的李斯,英俊的少年突然开口问道:
“先生可有喜欢的人了?”
李斯低着头,并没有回话,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当少年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被一愣。
重生到现在,从退婚的那刻起,李斯所想的一直都是如何变法富国,自己的事情,却从未考虑过。
被嬴政这样一说,他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
38、
李斯已经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但这个问题,他却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李斯想到了自己前世的妻子,自己对她算是喜欢吗?
应该是不算的,自己对她,多是一种繁衍的责任和爱怜之心。
和她在一起,李斯从来没有过心动的感觉。
在李斯的心里有着这样的一种想法:大丈夫唯患功业不成,何患家室不成。情情爱爱,原本就不是他所在意的,现在被这个年轻的君王突然提起,再加上先前与华阳太后之间的暧昧之事,李斯却不由觉得大窘,脸上微红。
下意识的避开嬴政投向自己的灼热目光,李斯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把这个问题踢回给嬴政比较好。
“王上可有喜欢的人?”
嬴政却只是默默的望着眼前的人,眼中迷茫而困惑。
李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是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秦王现经十三岁了,在这个年纪,别说一国君主,就算是普通的贵族,都已经初尝情爱的滋味了。
可嬴政可不是一般的君主,李斯还记得,前世的时候,嬴政在成年之前,嬴政一直自律克己,之后,也一直都没有册立王后,一方面,是因为嬴政深感太后专权乱国,不立王后,也是为了避免太后专权的情况再次出现。
但李斯也明白,王不立后,也是因为嬴政从小没有得到正确的指导,才导致他性格淡漠,对情爱之事兴趣缺缺,李斯对自己的妻子尚有一丝爱怜之心,但对嬴政来说,男女之间却只是为了繁衍后代,让他的江山后继有人罢了。
十三岁的年纪,如果这个时候及时矫正的话,应该还是来得及的吧,如果能够遇到一位良人,未来的秦王,或许也就不会那么孤单了吧。
心里这样想着,李斯开口再次问道:
“王上就没有喜欢的女人吗?”想一想,李斯又补充道:“王上也是时候尝尝女人滋味了。”
李斯不提女人还好,一提女人,嬴政又想起了自己在思德宫中所见到的那一幕,他的脸色一沉,声音也骤然冷下去几度:“先生尝过了吗?食髓知味否?不如寡人赐你几位美人?”
嬴政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让李斯觉得觉得尴尬,说到最后,虽然嬴政口上说是要赏赐李斯美女,但森冷的口气分明是在告诉李斯,敢答应你就死定了。
李斯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今生赵姬因为意外已卒,嬴政也怎么还会如此介怀呢?
难道嬴政还在介意自己和华阳太后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斯赶忙躬身为自己辩白道:“王上,斯对女人并无兴趣,否则斯也不会到现在还未娶妻了。”
嬴政一听李斯这话,稍稍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拉着李斯的衣袖,嬴政冲着李斯要求道:
“先生痴长寡人几岁,懂得也应该比阿政多得多,不如先生来教教阿政?“
教?教什么?
李斯正在困惑的时候,嬴政却已经将他拉到了内室中的床榻边。
拉着李斯坐到自己身旁,少年青涩的身体半伏在李斯身上,神采奕奕的双眼深深望向李斯:“先生,教教阿政吧。”
记忆中的秦王,永远是镇定从容,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杀伐之气,而这样将姿态放低的赢政,在李斯眼中,竟然比先前的华阳太后更具吸引力。
毕竟,就算现在华阳太后如何有权势,她也不过是赢政脚下的一块垫脚石,而赢政,却是秦国未来的主人,将来要统一六国的皇帝,他李斯前世誓死追随的人。
就这一点,就足以让李斯失神。
“我要怎么教你……”
李斯像是在叹息般的话刚说完,少年便已经将李斯推倒在了床塌之上,赢政虽然只有十三岁,但个头却是不小的,李斯刚刚想要挣扎,下一刻却被按住双手。
“下面,应该怎么做……”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李斯的颈间,微凉的嘴唇贴在李斯的肌肤,一团火焰点燃了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情爱经验的身体,李斯将少年反压在身下,接着又伸出手,捧住了少年的脸颊。
李斯的主动,更是让嬴政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微微抬起身体,想要吻上李斯的嘴唇。
但李斯却侧过头,避开了这个吻。他无法接受年轻君王的这个吻。
李斯的动作让嬴政的神色一黯,但随即又很快恢复正常,他一只手继续将李斯的手按在床榻之上,另一只手则摸索着解开李斯的腰带。
“王上……”
李斯只是任由着少年为所欲为,从头到尾,他竟然都没有想过要拒绝,就好像,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已经将这位少年的君王,当做了自己最为深爱的一个情人。
士子们喜欢用情人关系来比喻自己和君王之间的关系,想想看也确实如此,选择了一位君主,便是决定了誓死跟随他,二人从此不离不弃。君王亲近自己,臣子便好似坠入热恋,如胶似漆,甜甜蜜蜜。君王疏远自己,臣子就好如深宫怨妇,哀叹命运的不公,缅怀曾经的甜蜜。
而对于李斯来说,嬴政便是一位自己愿意为其献上一切的君主,上一世,他们一同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李斯对于嬴政的感情,甚至远远超过了对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没有了妻子和孩子,李斯还是那个李斯,但假如没有了秦王嬴政,李斯便什么都不是了。
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已经将李斯的衣衫解开,他像一只小兽般,在李斯身上胡乱拱着,将李斯的衣衫弄的更加凌乱,想了三年的人现在就在自己的怀里,想到这点,就足以让少年兴奋了,可是现在,嬴政却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了。
“先生,阿政很难受……”
几乎是在本能的驱使之下,少年使劲蹭着李斯的身体,但却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纾解,带着雾气的眼眸茫然的望着身下的人。
“大王,斯冒犯了……”
张口微微喘息着,李斯的手也已经从少年的压制下挣脱,下一刻,修长的手指穿过层层衣袍,只隔着薄薄的衬裤,覆在了少年身下。
“先生……”
赢政下意识抓住了李斯的手臂,空中发出舒爽的声音。
从来没有人对他做过这种事情,也没有人告诉他,这样做,竟然可以得到那么强烈的快乐。
手心中的灼热,让李斯突然清醒了些,潜意识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但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这样也没什么,不过是在教导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秦王罢了。
正当李斯纠结的时候,少年的手突然按在了李斯的手上。
“先生,帮帮阿政吧……”
同样的话语,却是用青涩中带着沙哑的声音说出,而这一切,竟然比之前所许诺的高官厚禄更具诱惑。
李斯轻轻揉捏着手下的那团,就好像是在抚摸着什么稀世珍宝,他的手指描摹着衬裤下的珍宝,听着耳边越来越沉重的呼吸,感觉到手中的珍宝正在慢慢涨大。
暧昧的气氛,灼热的气息,让李斯也不由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快,手中的动作也不由加快了许多。
赢政闭上眼睛,享受着李斯的侍候,修长的手指磨蹭着他胀的难受的下面,眯着眼睛看着身上那人迷乱的眼神,汗水将散乱的黑发打湿,一缕缕的垂在额前,这是少年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美景。
伸手将眼前的人搂住,赢政紧紧抓着李斯的手,催促着他的动作。
越来越快的摩擦下,快乐就要到达顶点的时候,赢政更加用力的抓住李斯的手臂。
“唔……”
随着一声闷哼,李斯感觉到手下灼热的事物在手中抖动了起来,手指移开的时候,白色的衬裤已经被液体打湿。
而身下的少年,还在闭着眼睛,感觉着高朝后的余韵。
湿漉漉的手心,让李斯稍稍意识到已经到底做了什么,秦王的第一次,竟然就这样泄在了自己手中,这是前世的李斯,根本就不敢想象的事情。
少年迷蒙的探过头来,似乎是想吻上李斯的嘴唇,当火热的唇瓣触碰到李斯的瞬间,李斯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突然起身下榻,跪在床塌前方的地面上,伏身高声道:
“斯对大王不敬,臣请赴汤镬!”
望着跪着地上一脸决绝的李斯,赢政面无表情的起身,将刚刚被褪下的衣衫重新穿回到自己身上。
也就是这个人,刚刚给了年轻的秦王无上的快乐,可是赢政也看的很清楚,从头到尾,这个人似乎都毫无反应,他只是在侍候自己,现在,他似乎是在说,他宁愿死,都不愿意再侍候自己了。
“韩使,下去吧,寡人倦了。”
良久的沉默后,赢政挥了挥手,似乎已经疲惫不堪,他已经不再叫李斯先生,而是换成了那个疏远,甚至是冷漠的称呼。
李斯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恭敬退下。
看着李斯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赢政颓然倒回榻上,高朝的余韵似乎还在体内,但带给他这份快乐的人却已经离开。
先生,难道你就对阿政,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39、
那天荒唐之后,李斯便开始暗中联络韩国安插在咸阳城中的商铺,如果秦王不愿放他回去,他就要自己找机会离开秦国。
但咸阳宫中守备森严,想要从这里离开,有谈何容易,如果当年秦王将尉缭子放在这咸阳宫中,估计他就没有那么容易从秦国逃走了。
现在的李斯没有别的选择,也只有静静的待在咸阳宫中,等待着离开的时机,而唯一让他庆幸的是,自那天之后,无论是秦王还是华阳太后,谁都没有再来找过他。
然而,李斯想的还是他简单了,他低估了一个女人的报复心,特别是当这个女人还是一个守寡很多年的漂亮女人,她做出的很多事情,就更加难以让人理解了。
入夜三更时分,咸阳宫偏殿外,几个黑影在屋檐之上快速掠过。
以往即使是这个时候,偌大的咸阳宫也是有侍卫彻夜巡查,但今天晚上,这个偏殿就好像是被人刻意遗忘了般,殿外竟然连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
黑暗中的黑影,远远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偏殿,像是已经确定了目标,前面那人利落的一挥手,首先跳了下去,他身后的两个同伴一前一后的从屋顶跳下,三人顺着殿外廊柱悄悄潜向偏殿中的秘密入口,今夜,他们的目标就在其中。
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已经出现在三人的面前,三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就在他们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一样东西从他们眼前飞速掠过,随后只听砰的一声,一支短箭正钉在他们面前的木门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箭身还在微微震动。
伸手将短箭从木门上拔出,短箭的箭头竟然钉入了木板之中两寸有余,由此可见,射箭之人的力量到底是有多大。
领头的那人神色骤然一变,漆黑的空间,他的手指在箭杆之上一点点的摩擦,触碰到箭杆尾端的时候,他猛然抬起了头,嘴唇微动,低声说道:
“墨家。”
此话一出,剩下的两人猛然一震。
他们都明白,墨家的箭和剑,都意味什么。
墨家,战国时期的显学之一,但和法家,儒家这些显学相比,墨家却是有截然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