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若.循环劫 上——枕言

作者:枕言  录入:12-18

木薰附和着一笑,心想,这人美则美矣,但完全没有我家宝贝漂亮。木薰转过头看向虚化的白晏,却发现白晏面色苍白,眼神带着害怕和恐慌。他不知道要怎样描述白晏眼里的神色,却很清楚地知道此刻白晏心里一定很害怕。

木薰不由皱眉,神色凝重地看向讲台上那位好看的转学生。

他举手对老师说:“老师,我想上厕所。”

老师摆摆手让他出去。

到了外面,木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问道:“宝贝,你怎么了?”

秀气细长的眉间聚着不安,他看着木薰,摇摇头说:“没事。”

木薰不满地微眯起眼睛,说:“你当我是瞎子啊?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没事?”

“可是,可是确实没有什么事啊。”

“那你怎么看到那个转学生跟见了鬼一样。”

“我不知道,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不舒服,很难过,很怕。”

“为什么?”

白晏低下头,有些丧气地回答道:“我不知道。”语气里面恍惚间有一丝悲伤。

木薰抱住他,安慰似地拍着他的背,说:“乖,没事,你肯定想得太多了。没什么好怕的,我在你身边呢,知道吗?”

白晏头埋在他的肩膀处,眼神有些迷离。他重重地点头,看似在回应木薰的话,实际上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说服自己。

待木薰回到教室时,老师已经安排好了转学生的座位。当木薰看到那个好看漂亮的转学生坐在他旁边时,他有种想吐血的冲动。班主任见木薰回来了,简单地说了一句:“木薰,刘阙是你同桌了,他有什么不懂的你多多教教他。”

木薰兴致缺缺地回答道:“哦,好的。”说着坐到座位上,有些不安地看了看白晏。白晏冲着木薰笑笑,表示自己没事。但在那双强装的笑颜下,轻易可见纯净眼眸背后藏着的害怕和不安。这不禁让木薰颇觉几分怪异和心疼,拿眼角若无其事地扫了眼身边坐着的漂亮的转学生。心中几番思索,便有了打算。

下课后,木薰跑去找班主任,要求换同桌。

班主任有些惊讶,问:“为什么?你和他相处不好?”

木薰心里有些愧疚,表面上却看不出来,说:“没有,只是我比较习惯和张嘉宇一起坐。”

“你们两个在一起,上课老是说话,平时没点名批评你们罢了。我看你换个新同桌,说不定上课能更用心一点。”

“老师,我已经很用功读书了,你别诬赖我啊。”

班主任拿书敲了一下木薰地头,说:“那就更用功一点!”

木薰决定厚着脸皮死缠烂打:“老师,给我换个同桌啦。”

“老师。”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木薰一愣,有些尴尬地转头,对着那人笑笑。

转学生刘阙也冲木薰笑笑,但眼里神色颇为受伤。

木薰讪讪道:“老师,我先出去了啊。”

“嗯。”

木薰无奈道:“宝贝,我已经尽力了,老师不肯换,我也没办法。”

白晏慢慢恢复了精神,说:“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事的。刚才那样子似乎挺对不起刘阙的,你等下和人家道个歉吧。”

“啊?道歉?”

“干嘛?”

“我不喜欢道歉啦。”

“为什么?”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

“那你以前不是经常向我道歉吗?”

“那个,那是特例!谁叫你以前那么爱生气,开点玩笑就跟我闹脾气,我只能和你道歉了。仔细想想,除了你,我似乎没和其他人真的道歉过。”

“真的?”

“似乎是呢。这种事情,谁记得那么清楚啊。反正我不喜欢道歉,等下稍微示好一点就行了吧。”

“刘阙,给你。”木薰将一杯果汁递给刘阙。

刘阙琥珀色的瞳孔闪现欣喜,满怀开心地接过果汁,说:“谢谢。”他的声音细细柔柔的,很好听。

木薰有些大咧咧地坐到座位上,问:“你怎么高三了还转学过来?”

刘阙小心翼翼地回答:“跟着家里一起过来的。”

木薰笑,说:“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问我,有谁欺负你和我说。”

“嗯?”

“嗯什么嗯,记住了,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哈!”

刘阙的眼睛很勾人,水灵灵的欲说还休,他轻声应道:“嗯。”

木薰拍他的肩,说:“你别这么害羞呀,跟个女孩子一样。”

刘阙脸顿时一红,显得更加媚人,低着头说:“哪有。”

木薰扑在桌上笑,说:“哪里没有?”

小胖和张嘉宇走过来,见木薰笑得那么开心,小胖问:“你笑什么笑成这样?”

木薰摆摆手,说:“没什么,就他比较逗。”

张嘉宇故作忧伤地说:“哎,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

木薰笑着打他,说:“滚!”

刘阙抬起头,面容含羞地冲他们笑笑。

小胖痛心道:“哎呀我去,这年头男生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木薰打趣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老子长得很不错好吧!”

“哟哟,当着刘阙的面,你好意思说出这句话,脸皮可真够厚啊,来来,让大爷我量量有几丈?”

“滚!”小胖一把拍开木薰伸向他的魔爪。

白晏站在旁边看着眼前几人,那般嬉笑凝刻着窗外太阳的颜色,灿烂热烈。一时间,他心里竟觉几分酸楚。他察觉到心里奇怪的情绪,急忙将之扑灭,颇觉心惊。如慌忙般地深呼出一口气,再摆上温良的脸,带上笑意。世界一派静好,看那太阳依旧携刻着热烈,看那浓淡翠绿掩映着骄傲,看那微摆的衣角吹着风骄纵地浪费着青春。

刘阙人长得好看,柔柔弱弱的,眼睛含着水怯生生的,性格很好,加上木薰经常帮着他,没过多长时间,便成了班里好人缘的杰出代表。

时间跑得很快,木薰在一张张考卷中度过最美好的名为青春的时光;白晏在一次次模特工作中怀揣着对以后偶尔的不安,开心而平凡地生活着;小胖一边大大咧咧地开着玩笑、吹着牛皮,一边抓耳挠腮地面对那座称为高考的大山;叶子每天喝着奶奶炖的营养汤,争分夺秒地看书,偶尔在课间和同学聊聊八卦和偶像明星,偶尔想想她喜欢了很久的人;姚倩倩依旧威风凛凛活力十足,面对着老师和家长的殷切希望,身心疲惫地朝着更高分前进,偶尔偷偷熬夜看最爱的篮球赛;夏子远、蒋枫、范林岳、苏苏、凌子、风哲……大家都在世界的一角生活着,渺小而努力,疲惫而怀揣梦想,失望而向往殿堂。

信仰暗自生根,却模糊不可分辨。我们都会经历这样的时光,身处繁盛的路口,背负巨大的压力。被压得奄奄一息喘不过气,像置身在一片压抑的黑暗之中,不停地跑,却没有方向。迷茫在人心里生根,在这条不可逆转的生命旅程中,我们害怕错。因为不可逆转。这条单程路线,走过了便再也回不去了。死掉了,便结束了,如同灰飞烟灭。

白晏躺在床上,“薰,我明天去拍外景。”

木薰在草稿纸上迅速写着演算过程,敷衍着回答:“嗯,自己小心一点。”

白晏看着木薰认真的背影,有些无奈,耸耸肩,拿过一本书,躺在床上边翻阅边想事情。今天早上木薰妈妈说过段时间是薰的生日呢,我这次一定要送礼物,送什么好呢?心不在焉地看着手里的书,脑子里面满是关于木薰生日的事情。

“马笛,你说过生日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谁过生日?”

“薰啊。”

“你想想他平时喜欢什么,或者他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额,喜欢什么?薰喜欢买唱片、喜欢漫画、喜欢漂亮的衣服,喜欢收集一些小东西,喜欢电子产品,他喜欢的东西好多呀,对食物要求倒不高,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了。”

“那就买他喜欢的唱片送给他,他喜欢的都可以。”

“你会送你女朋友什么东西?”

“衣服首饰包包之类的。”

“哦。”要送什么呢?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等下好好拍啊。”

“嗯,你放心吧。”

“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明亮奢华的首饰店。

白晏在摆放着简单大气的铂金戒指的柜台前停步,仔细地端详玻璃里面的戒指。

“请问这些戒指可以定做吗?”

“抱歉,我们店里面不接受定做,但是可以给戒指刻上您想刻的名字。”

“这样啊,嗯,有情侣戒指吗?”

“哦,有的,您看看这几款。”

“为什么都有分大小?”

“这个分男女的呀,小的给女生带的嘛。”

白晏愣了愣,眉目微沉。

“您好,请问有看中哪款吗?”

白晏回过神来,笑着说:“不要情侣款的,我再看看其他的。”

“嗯,好的,您想要简单一点的还是华丽一点的?喜欢什么样的风格?”

……

“那就拿这个吧,要两个。”

“好的,请问需要刻名字吗?”

“嗯,要的。”

“请随我来这边”

……

木薰本来并不想与刘阙有太多的交集,但事情很多时候并不会朝着自己设定好的路线发展。命运有它自己的安排,抑或别人给你描好了另一条道路。

木薰在放学回家等公交车的时候,眼角瞥见刘阙跟着四五个人进了一个小巷子。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拐进了那条小巷子。

人已经走远,木薰进到巷子时,根本看不到他们人影。不过这条巷子前一部分就一条路,木薰随着巷子加快脚步往里走,不多时,便听到了刘阙和那群人的声音。

“你们要干嘛?”刘阙的声音怯怯的,木薰觉得自己都可以想见他此刻的表情。

一个恶心猥琐的声音,笑着说:“看中你了,你说我要干嘛?”

“你,你们放开我!”刘阙的话语里面开始有了哭腔。

木薰懒洋洋地说:“喂,你们胆子够大啊。”

那几人看向木薰,为首的那个不满地皱着眉头,叫嚣道:“你是谁?不要破皮就赶快给我滚!”

木薰嘲讽一笑,无奈地说:“我不想破皮,可我也不想滚。”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给我揍死他!”

木薰眼神一凛,眉目间是似有若无的戾气和凌厉。修长笔直的双腿有力地从空中扫过,指节分明的十指握成拳头,狠狠地挥出。

木薰懒懒站着,看着歪七扭八狼狈不堪的几人,淡淡道:“还打吗?”

那几人飞似的逃离。

刘阙眼睛红红的,低着头看着地面。

木薰叹气,说:“还不走?”

他吸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说:“谢谢。”

木薰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没事,怕什么,大不了以后你和我一起走好了。”

“真的吗?”刘阙水水的大眼睛望着木薰,声音柔怯,看上去极为可怜诱人,惹人疼爱。

木薰拍拍他的头,说:“你以后可别在别人面前露出这幅模样。”

刘阙低头应道:“嗯。”

“走吧。”木薰背着大大的书包,懒散模样,却笑得阳光而温暖。他站在刘阙的面前,夕阳照在身上,少年笔直修长的身形让人惊叹青春多么美好。

两人并肩走着,木薰时不时的说些话逗刘阙开心。

讲着讲着,刘阙问:“阿薰你有女朋友吗?”

木薰眉眼璀璨,微微上挑,说:“我有恋人哦。”

刘阙身形不易察觉地一滞,笑着问:“哦?怎么都没听班里人说过,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见见吧。”

“嘿嘿,班里没几个知道的,你可别到处宣扬啊。”

“呵呵,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大嘴巴的人吗?”

木薰故意瞟了他一眼,打趣说:“那可不一定。”

“去你的,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啦。”

“看情况吧,有机会的话带给你瞧瞧。”

“一定很漂亮吧?”

“漂亮,当然漂亮。”

刘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转动着深暗不明的光,面容带笑,问:“多好看?”

木薰得意回答:“当然是最好看!”

“也是,能让你喜欢上的,肯定不差。”

“你呢?”

“我?我没有耶。”

“没有啊,那有喜欢的人吗?”

“算有吧。”

“哦?谁啊?告诉我,我帮你。”

“不告诉你。”

“靠,还害羞是吧?”

“哎呀,骗你的啦,哪有什么喜欢的人。哎,公交车来了,快点快点。”

“我又不坐这班公交,你快点过去吧。”

“哦,那再见。”

“嗯,再见。”

自从那次木薰在小巷子里救了刘阙后,每天放学回家,木薰都陪着刘阙一起走。在学校里的时候,也比以往更加照顾刘阙,谁敢欺负他,那就是挑明了和木薰过不去。班里人都打趣说:“木薰啊,你这对美人也太好了吧,比对女朋友还好。”久而久之,就有人起哄说:“木薰,你老婆来了。”

木薰也只当这是玩笑,并未在意,最开始还会回几句嘴,可这一反驳便被人说心虚狡辩什么的,慢慢的,木薰也懒得搭理他们这些话了。

一日小胖对木薰说:“阿薰,别人老这样说你和美人,要是被小白听到,你就不怕他不开心?”

木薰无奈道:“我有什么办法啊,总不能拿几块破布把他们的嘴都堵上吧,白晏那边我会和他解释好的。”

“希望如此,小白很单纯,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可别欺负他啊。”

“嘿嘿,这你放心,我不开心也就欺负欺负你们,哪舍得欺负他啊。”

正说着话,一个清澈熟悉的声音唤道:“薰。”

木薰闻声转过头看去,白晏穿着一身白色宽大的衣服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小胖啜着应料,问:“阿薰,你看什么?”

木薰回过头,说:“没什么,你先上去吧,我再去买点东西。”

“诶?你还要买什么?”

小胖话还没说完,木薰已经下了楼梯。

白晏跟在木薰身后,两人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白晏不解地问:“薰,你要和我说什么?”

木薰看着白晏,心里斟酌着措辞,好一会才开口:“宝贝,你还记得刘阙吗?”

白晏听到这个名字,身形微不可见地一滞,笑笑说:“记得啊,那个长得很好看的转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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