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笑眯着眼睛看了看那男人,当男人过来的时候,他迅速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把他往下水道那边一推,就听得咕咚一声,那男人摔倒在地,但这一摔,却把地上的一个土堆摔得尘土四起。
齐越腾心里还挺高兴,本以为他小舅舅是在帮他呢,可谁知君笑一回头,就拿着树枝把那被男人撞乱了的土堆给掘开了,里面,正放着一条血淋淋的女式内裤。
齐越腾吓了一跳。
这齐家也是对这种事信得邪乎的,而男人见到女人带血的内裤,那绝对是不吉利的事情,毕竟一般情况下,这带血的女式内裤基本上都是经血,且这世上的血,但数经血最为阴毒。
因而齐越腾倒真的挺不舒服的,便转头去看君笑,却瞧见他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被惊吓到了一样。齐越腾一时间也忘了自己看见了什么了,连忙过去揽住君笑的肩膀宽慰他:“没事儿,没事儿没事儿,别怕啊,这都不是什么……”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到有人在那边大喊:“干什么的!你们做什么呢?!”
齐越腾回头:“你干什么的?还在那儿傻站着?去叫人!没见他不舒服吗?”
这回大喊的人却不是个傻子。这人一见是齐越腾,连忙满面堆笑:“哎哟,是齐总啊!您稍等,我这就去叫人啊,我是这儿管下管的,可是下管的头儿,您记得我不?”
“别废话!”齐越腾骂了一句,回头看君笑,却发现被君笑推倒在土堆上的傻男人竟然站不起来了!
倒是君笑,从背包里取出两张黄表纸,再弄了一大块的保鲜膜,也没用手,直接就把那带了血的内裤用保鲜膜包了起来,再弄上黄表纸,彻底裹了个严实,这都处理好了,他才烧了一张打好的纸钱,又拿了剩下的小半瓶符水洒到那傻兮兮的男人头上,那傻男人才堪堪站了起来。
这都处理完事儿了,管下管的男人才找了人来,说是帮忙齐越腾照顾君笑。
可是君笑这时候已经没有半点儿受到惊吓的样子了。他倒是让下管的男人看着点儿那脑子短根弦的男人,免得他再出什么状况。
齐越腾就在旁边看着。他不知道君笑为什么要把带血的内裤装走,也不知道他干嘛要推那个脑子短根弦的男人,而现在,那下管的男人……似乎又有点问题,因为他的脖子总是扭着,眼睛也总是盯着被傻男人压坏了的那土堆看,
土堆就在下水管的旁边,平日里倒是没什么人去收拾,几乎堆的都是建房子时候丢出来的破烂垃圾,而那些破烂垃圾,瞧着却是下管工头最为关注的东西。
君笑抿了下嘴,他拍了拍齐越腾的胳膊,示意他先不要管自己而是要先去管那个仍旧迷迷糊糊没精神的啥男人。而那下管男人却是对齐越腾太过殷勤了,那样子……就跟靠着齐越腾的一颦一笑才能活命的可怜人一样。
君笑皱了皱眉,看着那下管男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了起来。。
现在,这杀死李秀妍的人,瞧着倒是有两个人最为可能作案了。
如果,那带血的内裤是属于李秀妍的,那先后出来阻止他查看那土堆的人都有可能害死杀死李秀妍的人,要么,就必然是知道事情始末的人。
所以君笑并没有做别的,而是从书包里摸出两张纸递给这两个人,上面写着的是——“上方仙,看事情,治病”,除了这些,还留下了电话。
脑子短路的那位并没有伸手去接。
君笑的手举了能有两分钟,他也还是没搭理,只是歪着头去看被君笑用木棍掘开的土堆,一脸的受伤。
君笑无奈,只能把手缩了回来。
齐越腾看在眼里,心里更是为君笑鸣不平。
回到车上,君笑拿了桃树叶子扔进另一只瓶子里,在齐越腾还没看明白的那一瞬间,他就把这一瓶水都倒在了齐越腾的额头上,把他淋了个落汤鸡。
“帮你去晦气。”在手机上打字,君笑的心情超级好。
齐越腾只好陪笑,就像是被淋得馒头是水的人不是他一样:“你刚才对那俩人怎么回事儿啊?那个下管的,瞧着倒是机灵,可是另一个怎么……”
“他就属于是天生的智力有问题,你没见过?”君笑把手机上的语音软件的生意调到最大给齐越腾听,“我觉得跟你也没差多少,天生脑子有问题。”
齐越腾转头瞪着他:“我哪儿有问题了?我可是聪明得很呢,小舅舅!”
“我才不是你小舅舅,我根本之前都不认识你,跟你说过几百次了!”君笑暴躁地打着字,心里却在考虑如何才能让齐越腾彻底地撇清他跟李文轩的关系。
实则,在他刚刚在君笑的身体上复活的时候,君笑的脸与李文轩的脸是不同的。
君笑的脸,那时候仍旧保存着农村孩子的淳朴样貌,黝黑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干干净净的一颗心。
但是,这五年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年的那张淳朴的脸却越发的跟李文轩的脸相似了起来——漂亮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粉色的嘴唇,还有那在温室里养得白白嫩嫩的皮肤……这些,与之前的那个山村里干粗活长大的君笑,真的可以说是彻底的两个人了。
所以君笑的确很难说服齐越腾。
他连自己都说服得那么艰难,何况是齐越腾了?
但他知道有什么方法来说服齐越腾,而且这办法绝对奏效。
“我得回去。”想到这个方法之后,君笑的手指都不太听使唤了,“你送我回家,没问题吧?”
“没!当然没问题!”齐越腾笑得跟傻逼一样,他在李文轩失踪之后。这七年里,他算是头一次觉得自己是幸福得冒出了泡泡来。
君笑把自家地址给了他。
依照地址,齐越腾开着车一路狂奔疾驰。
但当汽车到达的时候,齐越腾却不敢肯定了……眼前的房子是一层小楼,就只是一层,但却不是四合院,而只是……一个一层楼!?
君笑知道这就足够吓唬齐越腾了。他反倒是拿出手机在上面打字道:“你可以上网搜搜,帝都十大凶宅No.1。”
凶宅这东西,从来不是说假的。
齐越腾挺君笑这么说,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这一般人谁敢去住凶宅?明显是他小舅舅的生活没那么舒服了才会选择凶宅的……这么一想,他的心情也就越发的不好了。
君笑拍了拍他的肩,示意自己要走了,可他还没拉开车门,就被齐越腾拉住了手臂拽了回去。
齐越腾认真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真诚:“要是真的有什么事儿……你真的生活得不够好……我什么都可以帮你,我说的是真的,我说真的,信我吧。”
君笑动了动嘴角,最终,他也只是拍了拍齐越腾的肩膀示意他放手。
齐越腾松了手,但不代表他在心里也松了手。
眼瞧着君笑进了那一层楼的小公寓,他就在外面蹲着,坐在车里,等着君笑给他说想要离开,想要跟他回去齐家一起住……
而实际上,君笑回到公寓,第一件事就是给胡大太爷泡了一包方便面又放上两根鸡肉肠,回头,他却把背包里的那条女式内裤放到了木盒子跟前。
伸手敲了敲木盒子,君笑道是把钻进木盒子的李秀妍请出来看看这东西是否属于她生前所有。
很快,盒子里有了反应。
也因为李秀妍是被收在了养阴的盒子里,她也不必惧怕君笑到不敢出门,而现在,她缓缓探出一点点的头部来确认一件事情。这鬼原本就不是人,从盒子里探出头来一般人也看不见,但是有一件事倒是容易确认的,那便是她一出头,就带着周围空气骤然下降那么几度。
所以,当君笑觉得有些冷的是,便是李秀妍出来查看那东西的时候。
而这期间,君笑又给李秀妍也点了香,算是安抚一下她。
果不其然。
当周围空气的温度又一次下降的时候,君笑拿了一张符拍在了木盒子上,那符就代替他说了一句话:“李秀妍,速速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与我听!”
这时候,有一种类似于在脑子里与你说话的声音才终于响起,把事情的前后,再次娓娓道来:“那天周末,我在机房做题,做到九点五十的时候,我准备离开……可是忽然有人从窗户闯了进来,把我打晕……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记得的是……睁开眼,我是在外面,脑袋上的天空上一颗星星都没有,只有杀我的仇人……只有仇人……满脸的胡子——还有人在旁边狞笑!”
第十三章
明显,李秀妍的记忆是有问题的。
任何人在经历被杀之后,记忆都会出现偏差,而君笑也只能勉强帮她回忆。因而当他找到了那条带血的内裤去拿给李秀妍看的时候,不出意料的,李秀妍又一次想起了当时的事情,而这回,她并非在机房被人杀死,而是被带到建筑工地上才死亡的。
所以,那条从她身上扒下来的内裤才会丢在了工地上,且是在下水管道附近,掩埋在了垃圾堆里。
这就更能说明要么是那个傻子是凶手,那么就是那个下管男是凶手。
至于为什么建筑工地会闹鬼,那就更好解释了。
虽然说李秀妍自己不能闹杀了她的人,可是她死亡的地方却充满了鬼气阴森,这种情况下,自然会有别的鬼被吸引过来,会闹鬼,也是正常。
通常,一个人身上阳火不旺,阴重气虚的话,那么他身上自然也就容易招引鬼怪;而地方也一样,如果一处地方阴气森然鬼气颇重,那它吸引鬼怪的力度也不比人少,何况孤魂野鬼,哪个不想找个栖身之处?
因而,有人说建筑公司这边有闹鬼,那也不算说假话,只是那鬼,并非李秀妍罢了,但却实实在在是李秀妍引起的。
李秀妍的死,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而学校那边居然要暴力镇压?
君笑的手指摸了摸装着李秀妍的木盒子,他能感受得到在这个世界的某处,有人在跟他斗法。
只不过他的屋子里因着住了个胡大太爷,一般的法术进不来,也就没出什么状况,但是如果走出屋子……君笑知道,无论是他还是李秀妍,都难免要被对方的法术所害。
这也就意味着,学校那边真的找人下手了。
虽然在房子里不会有事,但君笑也没打算一辈子就缩在屋子里不出去,何况,李秀妍的事情尚未解决。
他转过头,去厨房拿了电饭煲出来,又去厨房翻了大米跟鸡蛋,这才焖了两碗饭,还炒了个没有葱花的鸡蛋——除了方便面,这算得上是他极少数的正常开火了。
把大米饭塞进饭碗里,又拿了筷子插在饭上,再把炒鸡蛋往大米饭上排两块,这就算是一碗倒头饭了,拿着它,放到木匣子的头顶上——这也所谓的头顶也是有讲究的,这人死了埋的方位跟活人选宅子也没多少区别,坐北朝南是没跑了只是不能正北正南,而那死人头就冲着北边,这饭碗也得放到头置上头,切不可放到其他位置上,以免妨了家人。
这碗饭,算是专门给李秀妍准备的,也算作安慰她了。
剩下的饭菜,君笑则给胡大太爷盛了一碗,也还放了鸡蛋就摆在了神龛上,可他左瞧右看,总觉得哪儿不对,合计了半天,终于转身取了一根鸡肉肠,剥开,放到饭碗里,这他也才觉得顺眼了,方能把剩下的大米饭跟鸡蛋消灭个精光。
吃饱喝足,便是正经开始跟对手较量的时候了。
想要跟对方斗法,君笑先做的就是准备好斗法用的东西。这天朝的各路法术,虽然路数不同,但是难免殊途同归。
有的是玄门正宗,有的却是西方佛法,有的还是旁门左道,这玄门正宗也分不同的派系,那西方佛法就更不用说了,旁门左道的话更是各种套路,只不过这一但斗法,不管是那一路数的,比的倒真的只是做法的本事,而非谁家更高明。
这做法的本事,说白了,就是修行。
这年头修行的人,大都也没有了所谓的修真武侠之类的本事,但修行之人,也分为两路。其中一路,修的是德行,这德行积攒得越多,那法术的效果也就越好,再说得明白点额人,就叫做积阴德;另一种则是反其道而行之,专做养小鬼啊下恶术害人之类的活儿,积攒于自身的都是阴损的本事,修的是心术不正。
而实际上,第二种却是更容易上手,也的确有不少术士为了速成而选了第二种,可是,第一种修的不仅仅是现世,也连带着下辈子跟下一辈的运数一同修行,再加上是稳扎稳打,不易出错,与第二种比起来,到底算作正路。
君笑修的就是正路。
修正路的,有人引着便要轻松许多。胡大太爷便是君笑的大贵人,也是给他领路的那个狐仙。
因而,在开坛做法之前,他也得跟他这位领路的师父讨教一二。
作为一人一狐沟通的媒介,那台外星人17X自动开了机,屏幕上的记事本迅速弹了出来:“徒弟,你以后能不能把鸡肉肠给我换成玉米肠?”
君笑撇了下嘴,问:“你这是在威胁我?”
“如果是威胁你,那我就要求换成鸡腿了。”不得不说,胡大太爷的确是带了威胁意味在里面的,只是他的威胁不具有任何威慑力而已。
但君笑还是同意了胡大太爷的要求:“行,贵五毛钱就贵五毛钱吧,以后改成玉米肠,行了吧?你赶紧跟我说说,这次斗法,到底你参加不参加?”
君笑虽然复生五年,也学了胡大太爷的法术整整五年,可他却也算不得是个高手,只能说一些常用的本领学到了,但真要跟那修习了二三十年的比,他也还差得远呢,便是阴德,也积攒得不够数量不是?
因而,真要斗法,君笑必然得求助胡大太爷。
而胡大太爷虽然会帮他,却也难免要给他几句:“我成了你的外挂了?还是你觉得我是宠物小精灵,召唤皮卡丘我就会出现?”
“皮卡丘不是召唤出来的。”君笑回了他一句,之后就难免哈哈大笑。
但这互相打嘴仗是打嘴仗,真要跟外人动起手来,上阵父子兵嘛,按照胡大太爷的想法,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与君笑,说是父子也没多大差别,因而,帮君笑那也是应该的。
于是,二人商量了一下,便开始起坛作法了。
这法术也没有电视里演的那么漂亮,只是一张桌子,不能露出木头来,上面铺着红色或者黄色的布,这两种颜色却是为了镇住别人,说白了,便是辟邪的另一种诠释方式而已。
铺上了红布,这法坛上需要的还有一只装满了小米的碗,当然,香跟纸钱也必不可少,还有红线、利器,这些都需要准备。
把准备好的东西一字排开,最后,君笑拿了剪刀,剪出了童男童女两个小人,这便是斗法之中的帮手了。
这些东西都弄停当,君笑过去,对着神龛拜了三拜,才拿了红布当上了神龛,这便是放了那做法的人进门。
这做法的人进了门,就是要跟君笑开始斗法了。
但凡进门的法术,倘若修行出了道行的人,那是正是邪,真的是一眼就分辨得出来,只可惜,君笑还没学到那个本事,他现如今就是按着胡大太爷指导的那样,把童男童女身上画了符,用红线穿过它们的腰,另一头则就那么放着,只凭这条线就让这两个纸人站了起来。
而这时候,红线那一头就像是有人在拉扯。
拉扯红线仅仅是斗法的开端。
因着那边做法,却一直进不来君笑家的大门,于是这大门一开,那边发觉了这边也在开坛做法,那就须得是双方互斗而非就这么单方向的斗法,所以君笑另一边,便得用那桌子上的利器去刺装了小米的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