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会儿手机游戏,两点二十施沐晨回了办公室。公司里午休时间已过,员工忙忙碌碌,办公器械声不绝于耳。施沐晨开了门,轻悄悄地又飞速关上,生怕这些声音扰了秦浪。昨天自己是应酬到四点多,他不知道秦浪因何也这么疲惫,是不是又彻夜加班了呢?
喧闹被隔绝于外,施沐晨调整好百叶窗帘,蹑手蹑脚来到沙发前,从上往下俯视着熟睡的秦浪,当真不忍叫醒他。但他说了,两点半有个会。
轻拍他侧躺着的背脊,秦浪哼了两声,却不睁眼。蹲下来点他的脑门,一下两下,那双修长的手覆上他的手。
“起来吧,不是开会吗。”
秦浪半天才睁开眼睛,睁眼看见自己的手攥着施沐晨的手,慌忙收了回去。
由于起得猛,头晕晕的,站起来他一个趔趄就跌进了施沐晨怀里。
“慢点儿。”
他扶着他坐下,那双手臂是那样的有力。
“我没事……”
“缓缓。”
“嗯……”
“昨天又加班了?”
“没有。”
“那是失眠了?”
“……去跳舞了。”
“哦?是么。”
“我去忙了。”秦浪不敢沉溺于这样的氛围,硬生生站了起来。再跟施沐晨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强多久。
施沐晨没有阻拦,安静地看着秦浪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如果无法放弃,那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剩尽力去抓住了。
施沐晨有些沮丧,秦浪之于他,竟是这般无法割舍。
第三十章
好了没?(☆_☆)
手机震动,由于就平放在桌面上,无论是熊鑫还是李淳君都能清楚地看到屏幕上的字。
熊鑫非常不好意思,慌忙拿过手机塞进了裤兜。裤子紧,硌死他了。
午休时候占用导师的时间熊鑫本就觉得抱歉,现在死熊猫这么一催促更令他满脸全是谢罪的表情。死熊猫,邪恶王子喊得好!
“去吧,”李淳君笑,“演出的事这也就定下了。”
“真不好意思……”
“你老是这么客气。毕业作品我认为完全Ok,论文你也Pass了,接下来就是答辩,准备博士研究生的考试。”
李淳君起身,熊鑫也跟着站了起来:“耽误您时间了。”
“哪儿的话啊,半个小时之前就是我在耽误你。”
“才没有。谢谢您的举荐,演出我会认真参与。”
离开导师办公室,熊鑫第一时间摸出手机,给颜瞻打过去。
中午到李淳君这里是讨论一下毕业作品,正巧他说也要找他,想让他参加学院参与的一次大型演出活动。这一次携手优秀的职业乐团,共同演绎经典传承之作,李淳君认为熊鑫是不二人选。
“短你都不回呢,你在忙什么呀?”
电话一接通,颜瞻的声音就顺着信号源传来,他那张现在铁定翘着小鼻子的脸随之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眼前。
“刚才在跟李淳君讨论毕业作品,你那个硕大的星星眼,真突出!”
“哈?你不是一早就去了吗?一直讨论到刚才?”
“我是一早就去了,但九点到十一点半听的胡老师的公开课。”
“哦喽……”
“让你来你不来。”
“我不太喜欢他啦,脑电波无法接轨~”
“我这就过去了,你等我吧。”
“嗯嗯,快些哈~沙龙三点开始,但是咱们要提前一些些到呢。”
“我现在真怀疑你约我的动机了,免费司机是吧?”
“什么呀!人家是真的想要你看我和任伟的演出嘛!这是我们第一次联袂喔!”
“替你们驮乐器才是真吧?不要狡辩了。”
“喂喂!”
熊鑫笑,他都能想象出他急赤白脸的模样。
“你偏要这么说,那我必须声明,别人要给俺当司机,老子还不干呢!”
“你这脸皮得比城墙根儿拐角还厚实。”
“我一般不跟别人厚脸皮。”
“等,我有电话进来,挂了先?”
“你吃午饭了没?我中午做饭了!”
“吃了,有食堂。您谄媚地伺候您家大神的饭,我就不问津了。”
“讨厌~”
“挂了,到了我电你。”
熊鑫这叫一个无奈,任伟演出一回来,颜瞻就变身——贴身牌熊猫。整天整天绕着他家邪恶王子转。任伟好像是走了一个多月,上礼拜才飞回来。这俩人,永远改不了的偶像和粉丝模式。可你自己也是人家偶像吧?端起点儿架子能没竹子吃是怎么地?
插入的来电已挂断,熊鑫看看,是彭勃。取了车,别上耳机,他回拨。
“跟谁讲电话呢?”
慵懒的腔调钻进耳膜。
“人。”
“逗闷子是吧?”
“你刚起?”
最近彭勃比较忙,为了准备音乐节的演出,排练之类的事接连不断。睡得也晚,公平说天亮才睡下是常事。
“是啊。睡醒就先关怀你。”
听到那边打火机一声脆响,熊鑫的嘴角不禁挂上了微笑,“那我表示一下受宠若惊~”
“吃饭了吗?”
“嗯,在食堂吃的。”
“我发现你对吃是真不挑。好养活。”
“急嘛,就匆匆吃了几口。”
“急什么?”
“找老师谈一下毕业作品。公开课结束就过去了,他下午还有课,就占用了人家午休的时间。”
“哦……”
“都Pass了,可以等答辩毕业了。李老师还推举我参加一个挺重要的演出呢。”
“这老师靠谱儿么?”
“你……”
“我不是怕你魅力太大嘛,师傅杀手。”
“我急了啊!”该死的纹身男!太损了!
“你开车呢?我听着像。”
“对,路上呢。”
“去哪儿啊?”
“找个朋友,等下他和他BF有个演出。”
“啥演出?”
“沙龙形式的。”
“哦,是么。”
“你呢?”
“别转移话题,哪个朋友啊?”
“……你怎么跟查岗的似的?”
“都说关怀你了。”
“这是关怀么?”
“苍天可鉴。”
熊鑫一边开车一边笑,“那我偷偷告诉你,就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一个哦~”
“我不生气。气我没用。”
“哎?没劲。”
“谁让你刚才先透露他有BF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要说他们就快分手了呢?”
“说地儿,现在就把你捆走。”
“哈哈哈哈……”
“这笑得,快成银铃了。我一会儿起来吃口东西,洗个澡,然后补纹身去。”
“又去啊……多疼呀……”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纹完找你?”
“今天不排练?”
“不排,小蓝不舒服。”
“啊?她怎么了?”
“女人特有的不舒服。你别操心了。”
“噢……”
“所以这不是约你么,结果你都约给别人了。”
“你来呀!沙龙一直到七点呢。他们弹吉他,你应该也感兴趣。”
“嚯!你还有弹吉他的朋友呢?”
“不许啊?”
“诶,你咋不学学吉他?”
“神经。”
“我其实挺佩服你的,钢琴一弹就是这么多年。”
红灯,熊鑫停下了车,“我也只会这个啊。小时候又瘦又矮,当然现在也差不离,但不一样,那时候老叫人欺负,叫我小姑娘什么的,让我跟小姑娘玩儿……下学我就往家跑,弹琴什么的最能逃避这些了。这又不拿身高说事儿。”
“那你应该小时候就认识我,我罩你!”
“扯呢,欺负我的都是你这号儿的。人高马大,脑供血不足,所以智商偏低。就敢欺负欺负我这样的逞威风。”
“嘿嘿嘿,我欺负你啦?你这是打击报复不分对象啊你!我智商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身高超过185,真的会脑供血不足,所以人都不聪明。”
“熊鑫!”
“哈哈哈~”
“你等我晚上欺负死你!”
“说什么呢!”
“你不是说我某部分特别像凶器么?你等着的。”
“呸!晚上我回家!”
“大不了我爬窗户呗。”
熊脸越来越红,红灯都变绿了,他还红着,“挂了挂了,你完事儿给我打电话吧。”
“你害怕了。”
“没完啦!”
“好好,不逗你了,一会儿真竖毛可不好看,你不直。”
“呸!挂了,我也快到了。”
“你们一会儿哪儿沙龙啊?”
“鼓楼那边。”
“东大街?”
“差不离吧。锣鼓巷。名字有点儿怪,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一会儿短你。”
“行吧,我应该知道。”
路况很顺,快到牡丹园熊鑫给颜瞻去了电话,让他直接下楼等。颜瞻说不行呀,任伟在冲凉,还要等一下。熊鑫怒:那你催催催!熊猫仔险些大哭:你们怎么都骂我嘛!他也埋怨我催!可是真的要晚了呀!
熊鑫挂了电话,倍儿无奈。开过去颜瞻已经等在楼下,眼么前是一只方形大包。
调头停好,熊鑫下了车,天已经有些热起来的意思了,午后两点正是太阳当空照的时刻。还没来及像样地打声招呼,熊猫仔就蹦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好看呀!”
喂喂喂,你干嘛?干嘛!也太近了吧?
“头发的颜色太赞了!发型也好清爽!尤其!尤其你穿橙色了!多鲜艳呀!多好看呀!”
“你不是要吃了我吧?”熊鑫连连退步。
“赞死了!”颜瞻死抓着熊鑫的肩说。
“真受不了你。”熊鑫笑,熊猫仔撒手他点了一支烟。一路上赶赶赶,烟都没抽一支,“就这个?”他瞅着地上的大包,瞧不出是个啥玩意儿。
“嗯呢。你开后备箱,我放进去。机车载不下。”
“你琴呢?没拿下来?”
“我不用琴呀,任伟弹琴,我给他伴奏!”
看着颜瞻那张脸熊鑫不禁发愁,并深深不解他眉飞色舞的程度为啥总创历史新高,有尽头么?
“我平放了,你后备箱总是空间充足!”颜瞻一边放东西一边眯眯笑。
“这是啥东西啊?”熊鑫有点儿好奇。你说你伴奏,你拿啥伴奏?
“Cajon!”
“啥?”
“箱鼓!俺练习了很久!敲得很像样呢!”
“这东西是敲的?拿什么敲?”
“手呀!我拿出来给你看好了!”颜瞻说着,又把刚放进后备箱的方形大包拿了出来。拉开拉链,里面是一只……木头箱子?
把里面的“箱鼓”拿出来,颜瞻放到了地上。熊鑫隐约瞧见一个类似吉他琴箱上面的圆孔,然后就看到颜瞻坐了下来。随着他的敲击,好听的音色钻入耳膜,伴随一点沙沙声真的很像鼓的音色。
熊猫仔敲得很投入,熊也看得很入迷,直到一只手按上颜瞻的脑袋:“你得瑟么?”
任伟下来了。背着吉他。
他穿了一件黑色和灰色拼接的长袖Tee,裤子也是黑色,鞋子是深咖色。和穿着夸张小丑Tee搭配古铜色锥腿裤下面还翻出一点点豹纹踩着暗黄色鞋子的颜瞻看上去仍旧那么格格不入。
“好快~那咱们出发吧!”颜瞻说着开始“收摊”。
真不想和这样两张脸同时出现。熊暗暗地恨。这都不是绿叶衬鲜花的问题了,是土地衬花蕊……
往前走,刚拉开车门,熊鑫就被从身后扳起了下巴。向后仰头,眼睛映进任伟的脸。他看到那双唇动动,听见他说:“你变好看了,你自己觉得了么?”
“哈?”
“爱情滋润的啊?没那么干巴巴的了。”
“你干嘛啦!”颜瞻想抢熊,却被任伟活活瞪了回去。
“有么?”熊鑫上了车。
任伟和颜瞻也上去了,熊鑫从倒后镜里看着任伟,听他继续说道:“要是单身太久人会枯萎,恭喜你终于离开干涸的土地了。”
“喂。”一旁的颜瞻用胳膊肘顶他,“不是跟你说过么,熊那个啥……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熊鑫忍俊不禁,都还没跟颜瞻说……自己恋爱了呢。
“你别在意哈,他就是随便说说。”
熊鑫起步,“说得蛮准。”
“呷?”熊猫仔要不是被任伟摁着,能从后座窜到前排。
吉他沙龙去了三十几个人,由于是乐器厂商赞助,中间不乏推销新款吉他的环节。像极了跟旅行团出去,被迫购物。但乐手们像是早已习惯,玩得很开心。
熊鑫和任伟颜瞻坐一张小桌子。Pub的氛围很不错,临街的窗子全部打开着,时不时会吸引路过的行人驻足。风从窗外徐徐吹来,混合着街道的声音与气息,让人感觉轻松惬意。他们坐在小二楼,时不时交谈,喝点小酒。说是酒,但除了任伟,他俩的酒都不含酒精。颜瞻酒精过敏,自己是因为开车。他点了一杯美人鱼之歌,熊猫要的盛夏的果实,在任伟的嗤之以鼻下,两人还要偶尔换过来喝一点对方的。
四点半左右轮到他俩上台,熊就负责看包然后紧盯着舞台。女乐手的眼睛分明都亮了。不足为奇。
因为是吉他沙龙,颜瞻还真去那个“伴奏”的。但这个“伴奏”的因为太亮眼,没少吸引目光。任伟的吉他声婉转而悠扬,配上熊猫的敲击,给人以清新而幸福的感觉。这不像是任伟的风格。熊鑫不禁想,两个人在一起,果然是彼此渗透的。颜瞻那种从骨子里发散出的快乐态度,很容易感染到与他共同生活的任伟。
不知不觉中,楼下的窗外就聚集了不少人,熊鑫偶然一瞥,不佩服不行的。
小小的高潮随着《G弦上的咏叹调》到来,一开始的指弹吉他声温暖而又悦耳,安静的氛围将听觉紧紧抓住。到第二小节颜瞻的加入完全改变了曲调忧伤的基准,一下奔放欢快起来。无论是鼓声、琴声,还是同样扮演着重要角色被任伟握在手中的沙蛋都恰到好处地渲染着气氛。古典也可以如此流行而雀跃。
4分50秒过去,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熊鑫也跟着拍手。很喜欢,很欣赏。这时他听到隔壁桌的人在渐弱的掌声中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