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捕头也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少年竟是哑巴,“那个,左护法,误会一场,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左烁淡淡地开口,“楼风楼让你们衙门的人可以进入,也算是给你们点面子,但若以为你们可以管楼风楼的事,也未免异想天开,要是敢动这里的人,别怪我不留情面,滚。”
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逃似地离开,左烁盯着那少年红肿的脸,无奈叹气,“无言,你就是这般,难怪盟主会如此罚你,好好处理伤口。”左烁转身踏出房门,“还有,让那人也整理整理,要是想留在这,明天就开始工作。”
无言微微惊讶,但想到左护法内力深厚,自然是知道床下还藏着人。
左烁前脚刚走,司徒这边已经迫不及待地出来,看着少年半肿的脸,有些失神,伸出手,想碰无言的脸颊,却被对方躲开,司徒自知失态,尴尬地笑了笑,“你等着,我去打热水。”话说完,人也跑走出了房门,即使无言想阻止也来不及,反正那个做主的人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必躲躲闪闪了。
冷水很快就打来了,司徒第一次照顾别人,却不见得生疏,刚拿起毛巾想替无言敷脸,谁知那少年却倔得很,一个闪身就躲开。
司徒的表情渐渐冷下来,这少年,为何非得这般倔呢?
无言背对着司徒,以为自己这样拒绝对方,他应该不会怎样,不料,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一阵冰凉,无言愣了愣,又偏头想躲开司徒的手。
那司徒似乎知道他不会乖乖地让自己为他敷脸,便拉过他的手,将他圈在怀里,少年很瘦弱,一只手就能将他完全抱住,看无言还想挣扎,司徒难得严肃道,“如果你再动,我可不确保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
果然这人不能心平气和和他讲条件,司徒越发觉这少年很有趣,虽然不能开口说话,只要他不同意的事情就一定会炸毛,越来越想要和这少年靠得再近点。
司徒温柔地替无言敷着红肿的脸颊,笑意蔓延至眼里,俊秀的脸此时更是清新脱俗,看得无言失神,心跳莫名地加快。
见鬼了,竟然会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心跳加快,一定是因为第一次有人这般对他,所以,才会感到温暖,绝对不是别的原因。
司徒看到他躲闪的眼神,笑意更浓,反正接下来都可能待在这里了,和这人更是能天天见到,别提有多欢。
“对了,那个左护法说让我明天在客栈里工作,但是他却没有安排我住哪,而且现在也很晚了。”司徒像是突然想到某个问题似的,表情有些为难,无言听着他的话,感到有些不对劲,果然,“不能去麻烦别人,所以今晚我就和你挤挤吧。”
无言瞪了他一眼,明明就是自己不去找房间,非得要留下来挤,不过见识过这人无赖的样子,他也懒得反对,推开司徒,自顾自地走到床边,拖了鞋,便往最里边的位置躺下。
司徒看着他无奈的身影,笑得欢,吹灭了蜡烛,也睡下了。
2.
天微亮,无言起身,顺带将身旁睡得欢的青年拖了起来,逃亡中睡得最好的一次,司徒心满意足。
正式成为楼风楼客栈中的一名小二。
一身麻衣布料的衣服搁在身上有些不舒服,望着身旁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年,司徒瞬间觉得衣服十分合适自己。
简陋的衣服并不能将司徒的气质掩盖住,反而让他更加有魄力,完全就是一翩翩公子,引得那些女子春心荡漾,每天无时无刻都来客栈用膳。
于是乎,每天客栈人潮拥挤,火得不行,无言的表情却冷得如同寒潭一般。
不可否认,司徒很适合当小二,虽然人长得有些好看,笑得也是如此温和,但是在无言的眼里那司徒分明就笑得很狗腿子,也不知那些女子究竟喜欢他什么?
更让他不悦的是,明明客栈那些给他们住的房间很多,司徒这人偏偏每晚都要和他挤一张床,还免不了动手动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誓约,他早将司徒五马分尸了。
忍一时得一世,他也不准备和他计较。
可为什么这人要说那么惹人恼火的话呢?
“无言,不知道为什么抱着你入睡会是如此的舒服?”无言瞪大双眼,怒视着他。
“无言,在你身边,总能睡得好,从未有过如此安宁的感觉。”司徒说道,不自觉地笑了笑,“有汝如此,夫亦何求?”
即使在黑暗中无言也能看到司徒那上扬的嘴唇,此时他真想将那人杀了,黝黑的眼睛在黑暗下满是危险,在司徒的眼里却是特别好看,忍不住凑近,轻轻地吻了吻无言的眼睛,在对方炸毛前迅速离开,“晚安。”
无言气得咬牙,捏着司徒的腰,恨不得那人露出一副吃痛的表情。
“好了,别玩了,小言儿,乖乖睡吧,为夫抱着你呢。”司徒很欠揍地说着,就算闭着眼睛,也知道无言的表情很难看。
无言吃瘪了,眼神弱了下去,果然不能和这人较真。
日子一天一天过,司徒觉得这小日子过得还蛮滋润的。
“无言,为何这般不开心?莫非是我没搭理你?生我的气?”司徒笑得温和,偶尔调戏一下少年,这日子更是美好。
如果无言能开口说话,肯定会狠狠地骂他一顿外加鄙视,但是他只是很鄙视地瞪了他一样,然后转身该干嘛就干嘛去。
司徒摸了摸下巴,“难道最近忙于逃命都没魅力了,连个小孩都吸引不了。”
正当他在这边思考如何诱惑无言时,肩上搭了一只手。
“客官,我们楼风楼的卖艺不卖身,还是请客官自……重。”司徒微笑地回头,在看到来人后,表情微微僵硬,“王将军?”此人便是秀妃的弟弟,符元好的舅舅,当初在起兵造反的时候,他和秀妃一同在宫外等候,谁知却接到消息,那一切都是太子的阴谋,符元好战败,既然败了,就要接受处罚,秀妃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果然回了皇宫,而王良才则是逃走了。
彪型大汉咬紧牙,像是要将对面的人吃掉一样,狠狠道,“司徒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一字一顿,司徒都可以预感到自己会死得很惨。
“确实很久不见,王将军,三皇子不是战输了吗?你可安好?”
王良才掐住司徒的脖子,“司徒情,你这个叛徒,我要你死。”说着,便将司徒狠狠地甩开,不料司徒却借着被甩开的力量,远离了男人。
“王将军,你可说得不对哦,我没有为三皇子卖命,何来的叛徒之称,何况我答应你们的不过是抓了八皇子,可没说要和太子打,你这样说就是无理取闹哦。”司徒边说边向楼上的无言抛媚眼,无言十分无语,本来看到有人找他麻烦想去帮忙,不过看样子自己是多心了。
“哼,不管什么理,老子今天就要杀了你。”王良才双眼发红冲了上去,不管招式多快多狠,司徒都很轻松地躲过,潇洒自在,看得客栈的人都亮了眼。
无言静静地看着,心里有些奇异。
“没想到才几天就惹上麻烦,无言,你觉得司徒情这人该留不?”左烁威严的表情无论何时都没有变过,他站在无言的身后,淡然问着。
无言背对着他,脸色微微惨白。
左烁静静地盯着无言的后脑,捡这个孩子回来时,他不过刚出生不久,小小的身体在寒风中颤抖,脸色发紫,组织里的人包括他也觉得这孩子活不了,只是,出乎意料,他竟然能坚强地活了下来,于是,教他练武,虽然对他很苛刻,但是早已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以为他能成为一个好杀手,这孩子,却心太软。
杀手最忌的便是心软。
一身武功如今也算是白练,也因此不能开口说话,无非是几年前那次任务失败的惩罚罢了。
无言孤单太久,心冷太久,如今遇到司徒这个人,怕是陷了进去,“无言,司徒这人留不得。”在还有救的可能下,他必须替无言除去这人,若不然,无言怕是会受更多的苦,“在你陷得无法自救前,由我替你除去他。”
无言的身子僵住,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楼下那个浑然不知自己有危险的司徒,内心翻腾不己,明明就很讨厌司徒这些日子对自己的各种骚扰,也恨不得能一刀杀了他,落得清静,可为什么左护法说要杀了司徒时,自己的心闷得不行,还微微地疼呢?
无言回头,看着左烁,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左护法见状,脸色更是黑了下去,“无言,你不该动了恻隐之心,这会害了你的。”无言抿嘴,似乎在犹豫,“罢了,是你的命,我无法左右,未来可别后悔。”左护法说完,朝着楼下的人点点头,瞬间,突然出现几个面无表情的人,一下子就架住了王良才。
“这位客官,楼风楼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如果不想要跟我们结仇,还请客官离开。”左烁站在二楼,俯视着那一脸怒气的男人,语气平平,却充满威胁。
王良才盯着左烁,知道今天是怎样都杀不了司徒的,吐了一口口水,挣扎开架住自己的人,指着司徒,“你等着,我定要你死。
司徒看着男人离开客栈,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回过头,又是一副十分温和的笑,看向楼上的人,却发现无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
很是奇怪,看来有必要跟他再培养感情了。
3.
自从王良才来了之后,司徒各种调戏对无言已无用,那个人要不就看也不看自己,要不就看到自己之后就绕路而走,一整天下来,司徒碰了一鼻子灰,他一脸疑惑,哪里惹到无言了。
总不能这样下去,得好好问问才行。
夜晚来临,司徒的工作也结束,他便立马回了房间,去找那个似乎生气的少年。
“小言儿,你看今天为夫是不是很英勇,是不是很迷人?”司徒一回到房间,便说道,却看到无言连头也不抬继续写着他的东西。
若是平时这般叫他,他肯定会狠狠瞪着自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可现在,却把自己当成透明人,看来是真的很生气了。
“小言儿,你怎么了?”司徒搭上无言的肩膀,对方却是动也不动,自顾自写自己的东西,司徒不满,将无言的身子扳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怎么,不敢看我?你究竟怎么了?”
无言把头偏向一边,不搭理对方,咬着下唇的样子有些可怜,看得司徒失了神,凑近便吻了下去,无言很是震惊,被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跳,刚想推开司徒,对方却像是吻上瘾,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司徒是第一次亲吻别人,毫无技巧可言,只是顺着自己的感觉霸道地吻着无言,像是要将对方融入心底一般。
这一吻缠绵许久,待两人都喘不过气司徒才微微分开,还意犹未尽地啃了啃无言红肿的嘴唇,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
无言整个脑子都乱哄哄的,直到司徒离开他的唇时还迷迷糊糊,脸色微红,双眼迷离泛着水雾,极其诱人。突地,他的头上传来几声低沉的笑声,无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刚刚被强吻,于是脸更是红了,从桌下摸出一把匕首,架在了司徒的脖子上,那生气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爱,看得司徒都心痒痒的。
“小言儿,你要谋杀亲夫吗?”司徒不怕死地说着,无言气得涨红了脸,他真要现在一刀就割了司徒的脖子,可是,真混蛋的惩罚,他现在根本就不能杀他。
司徒见他真的动怒了,也见好就收,不理会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温柔地揉了揉无言的头发,“好了,乖,别气,气多伤身,以后可别不理我了,不然,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然后,会像刚才那样亲你的。”
无言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当时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救了他,真是悔不当初。他提笔,迅速地写了几个字,放在司徒的面前。那纸上写着,‘左护法可能会杀你,离开客栈’。
司徒看着字,微楞,随即又笑了,“小言儿可是担心为夫,没事,有小言儿在,为夫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无言拿纸的手顿了顿,将纸揉成一团,写起自己该写的东西。
司徒宠溺地看着他,也坐了下来,替他磨墨,宁静的场面何其和乐融融,不过看到无言写的那些东西,一脸疑惑,“小言儿,为什么你要写这么……奇怪的话呢?”
无言停了一下,拿出另一张纸,写道,‘盟主。’
“就是那个武林盟主,楼风楼的主子,果然……恶趣味。”那分明就是让无言称赞他,什么天下最厉害的人,天下最英俊的人,果真像那个神龙不见尾的盟主才会想出这种令人无语的事情来,“为什么盟主要你写?我见其他人不用呢!”
无言闻言,抬头看着他,眼神很是复杂,末,只是摇摇头,便是继续写着。
司徒见他不说,也只是浅笑,抚摸着对方的头,温柔道,“等小言儿想说再说吧。为夫等着。”
无言没有在意那人的自称,被那人抚摸着头的时候,总会感到一丝温暖,会不会真的陷入了呢?
无言不想再思考,也不敢思考,他真害怕自己的心会全然在那人身上,若真如此,自己怕是会害了他。
只要自己冷清一点,便会无事的。
司徒感到那人身体的僵硬,心中无奈,这个少年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情,才不愿和自己太过亲近了,看来有必要去打听打听了。
若是说楼风楼最看自己不顺眼的人,无言可以排第一,左护法那人一定是第二,反正无言在司徒心中是最宝贵的,只要与自己有关的便是放在最前面,虽然确实左护法那人对自己真的很并不顺眼,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在看——自己被抢了什么东西似的。
司徒敢说,他一直规规矩矩,拍尽马屁,为什么还会让左护法看自己不顺眼呢?莫非马屁拍得还不够?
“哟,左护法,今天你可是红光满面,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看得我司徒怦然心动。”既然不够,就要多努力。
左硕看着大清早便笑着称赞自己的青年,严肃的脸色微微皱眉,“司徒情,楼风楼可不是让你来拍马屁的地方,要想留下来,就必须多做事。”不管怎么看都不满。
司徒笑得迎合,“我定会多做事,只是看到左护法,无法不称赞,否则,我难以入眠,左护法怎么优秀,我怎么能不说呢?”
“你究竟想要问什么?”
司徒坦然说道,“哦,就是想问问关于小言儿的事。”
左烁冷笑道,“怎么,你不是和无言走得最近吗?何须要问我?还是,他不相信你,而你只能使些小手段来讨好他?”
“这么说,果然还是我不能打动小言儿,看来我还须努力呢。”司徒恍然地点头,笑道,“多谢左护法提醒啊,我先去工作了。”
“站住。”左烁叫住了转身正欲离开的人,“司徒情,你对无言那孩子,只是单纯觉得新鲜,才想接近他吧。”
司徒笑容微浅,直视着那人,“我司徒情不喜虚情假意,既然我喜欢无言,那么就会从一而终。”
“哼,不过是假话罢了。”
“左护法若是不信,何不看到最后呢?”司徒说着,突然低沉地笑了笑,“若是左护法仙去了,岂不是没机会看到了?”
左烁的眼神变得危险,盯着司徒,这个人一脸温和的笑,话里却字字带刺,真能把无言交付给他?“若是让本护法看到你撒谎,你等着最残酷的惩罚吧。”
司徒浅笑,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只恐怕,这个惩罚永远不会出现在他身上吧。
4.
日子不痛不痒地过着,看似很平静,背后却隐藏着极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