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过往的人流,顾明按住他的脑袋一把塞进车里,手里拽着的青年也趁这时候钻了进去。
“你他妈给老子出来,这事跟你也有关系是吧?”
陈恒躲在王远的身后,王远摇摇头,他突然抬起头来,抓住顾明的手臂:“表叔,你会帮我的对吗?”
顾明的脑子在快速运转着。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帮了,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自己也会被当做共犯处理,到时自己这辈子可就毁了。如果不帮,难道看着自己唯一的侄子就这样被抓吗?
看出顾明的顾虑,王远赶忙道:“表叔,您只要给我们点钱,帮我找个地方就成了,其他的事我自己看着办。如果将来我被抓了,我绝对不会连累您。”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欠人钱……”顾明无力的问道。“不行,必须报警!”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了,顾明掏出电话就要按下110。
“叔,求你了,我爸怎么办?他只有我一个儿子啊!”
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有两个身影并肩同行着,其中一个的身后还躲着一个连脑袋都不敢探出来的哈巴狗。他们转了好几条街最终决定这家最不起眼的小旅店。大酒店怕招摇,最重要的是还要身份证登记,找间无证小旅店烦心事就少点。
老板娘尽管大半夜被吵醒还是很热情,把俩人带到一个房间后她就开始谈起价钱了。
顾明一看这房间,不知道的还以为猪圈呢。当然,这种小旅馆你也别想要住好的了,但也不带这么坑人的啊!
“小远,你真要住这啊?”顾明看着床上那一滩奇怪的黄色液体问道。
“嗯,没事,挺挺就过去了。”
45.分手
顾明鬼鬼祟祟地回到酒店,就像杀了人的人是他一样。直到躺到床上他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下来。他承认他是一个胆小的人,他害怕事情会败露,王远的嘴到时会不会不严实?一幕幕电影里警察省讯犯人的场景在他的眼前浮现。
顾明以前拍过一部警匪片,当时为了能使表演更加有味道,他听从导演的安排跑到警局和监狱里去体察一段时间。对他来说那段时间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虽然没有电视中的严刑拷打,但监狱里的那一堵堵电网墙和全体制化的监狱训练可以把一个人逼疯,他就在里面见过不少这样的犯人。
似乎可以想象到自己的未来,他把被子蒙过头,强迫自己快一点睡着。
天已经蒙蒙亮了,初春的春雾模糊了整座城市,好像一伸手所有的一切就都会烟消云散一样。
第二天顾明草草的收拾行李买了飞机票回A市,就连剧组组织的活动也推脱了。坐在飞机上任凭耳鬓的冷汗直冒。小时候进一次鬼屋都要闭着眼睛拖着别人的衣角走路的顾明胆都被吓破了。
“喂,喂。”乔姐用胳膊肘子撞了他一下,“你,你干嘛呢?”看着如此怪异的他,乔姐奇怪的问。
“哦,没什么。”他从空姐推过来的一车饮料中拿出一杯牛奶,尽量的装作若无其事。
乔姐也没有在意,她一边说着接下来的档期安排和唱片公司要求的一些歌曲录制,一边提醒顾明生活上一些琐碎的事要隐藏好,不要被狗仔拍到等等。而顾明则心不在焉的应和着她的话,心里想的却全是昨晚王远跟他说的话:“我杀人了。”
“对了,两天后的威尼斯电影节你可得到场啊。”
“啊?恩。”顾明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你和程安又会碰面了,你俩现在关系怎样?”
自从那次闹僵之后顾明与程安两大影帝的绯闻轶事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就跟看猴戏一样,结束后就一哄而散。现在也就没了拿来摆上台面炒作的价值了。
“我和他还好,没到一见面就从上去撕脸的地步。”
和好的事乔姐并不知道,看着前面报纸上写着“程安工作室倒闭”的新闻,顾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砸吧下嘴没再说话。
以为触碰到他伤心处的乔姐摇摇头,心里感叹这大老爷们也会有这淡然神伤的一幕。
回到A市后顾明依旧住在程安家,在看到客厅里坐着的程妈和哑姨时他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就把程安拉到一边说话去。
“喂,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妈也住过来了?”
“干嘛要和你说?还有,这有什么影响吗?”程安搂着他的肩膀作者亲密的动作,丝毫没有顾忌旁人的感受。
“去去去,少不要脸了。你妈正看着呢。”顾明把他推开。
“怕什么,她都知道了。更何况她说过她不介意。”程安捏着顾明的耳垂。
顾明看了一眼俩人,发现两人正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看电视,真如程安说的那样她们不介意。
回来后,程安立马拖着顾明去买手套,某人这时别扭地说:“这都春天了,还买什么手套啊?”
“那就冬天再穿。”程大少爷硬是挑了几双黑色手套亲自给顾明试穿,一副细心的模样就跟对待自己老婆似的,看得几位女店员捂着嘴嗤笑。
“我,我自己来。”
程安握住那临阵退缩的手:“害羞个什么,那啥都做了,还怕这个?”
这几天顾明基本没了烦恼,几个人住在一起有说有笑挺热闹的,很快他便把帮了王远的事抛在脑后,只有有一次母亲在电话里问道王远有没有来找自己时吓了一跳,其他的时间他根本不会想起那件事。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好日子才过几天就出事了。
一大早醒来就趴在床上上网的顾明和程安在看到一条娱乐新闻时争吵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程安指着电脑屏幕上一张狗仔拍到的模糊照片。照片中两个赤裸着身子的男人正交缠在一起,尽管照片有点模糊,但仔细一看,那伏在上面正享受着的男人有七八分模样神似顾明,蜷缩在他身下的男人看上去才十几二十岁,正痛苦的呻吟着。整个画面银乱不堪。
“你他妈看清楚了,这是我吗?!”顾明用手戳着照片里的男人问道。
程安冷笑一声,说道:“这还用问么?怎么,控制不住了?”想起男人换手机后的那个晚上给自己打电话时说的那些话,再联合起狗仔拍到的照片,程安心里已经把顾明认定为背叛自己的“罪犯”了。而且拍摄的日期正好是顾明回来的前个晚上。
“你说这人不是你,那那个晚上你去哪了?”
顾明哑口无言。报导里称记者不是在电影剧组入住的酒店里拍到的,而是在另外一家宾馆里拍到俩人,更有宾馆的监控录像可以证明。而那天晚上自己确实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这件事真和自己没关系。
可是打死也不能把王远杀人和自己帮忙把他藏起来这两件事说出来,因为对于程安他还不完全信任。
见对方没有答话,程安心里已经完全明了了,他一拳头抡了过去,打在顾明的脸上。
这是有多大仇啊?顾明捂着脸把手拿下来一看,都打出血了。顿时心里来了火,他也给了程大少爷一拳头:“就算是真的那要怎样?你以为你真是老子的什么人啊,老子要为了你守身如玉?”
这几句话比挨了拳头还难受,看来这到头来全是自己自作多情。程安再也没把握好手里的分寸,有多大劲都往外使。两人很快就缠打在一起。房门反锁着,房间外的程妈和哑姨只有干着急的份。
程安不知从哪里拿到一个花瓶,他“啪”的一声砸在顾明脑袋的旁边,趁着对方愣住的这一瞬间他欺身坐在男人身上。
拳头如雨点般落在男人的脸上,嘴里还不断的说着话:“凭什么我要拿热脸贴你那冷屁股,你他妈以为我乐意吗?”
程安的话在顾明耳里听来却是零零碎碎的,他现在脑海里想的全都是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一直所处的位置。
程安无论是事业上、背景上还是床上那点干劲而都比自己略胜一筹,也就是因为这样他顾明才会一直被压制着,没有翻身的机会,就连现在也一样。长期积压的苦闷全都爆发出来了:“那咋俩分了!”
说分就分,顾明从房间里出来后就收拾行李,打包回家。程安对着想要把他挽留下来的母亲说道:“让他走,对他好还让他蹬鼻子上脸了。”
顾明一听,不乐意了:“是谁他妈蹬鼻子上脸了?每一次操老子可是你!”
顾明没想到这程大少爷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蛋,一脸的忘恩负义。想起自己竟然会乖乖的猫着腰躺在他的身下贡献屁眼,他觉得自己这次亏大发了。
回到自己家,刚开门,一层积灰就从门上洒下来。自从搬去和程安同居之后自己这家也就没有回过,估计再不回来就得被规划局规划为废弃楼房,准备拆迁了。
这么大间房子自己打扫肯定是不可能的,顾明想给打了个电话给乔姐,让她帮忙找几个钟点工来打扫一下,结果开机一看,里面有好几十个未接电话,尽管这些号码很陌生,但不用想也知道是媒体记者、公司经纪人等打来的。最后一个是王远。
顾明闭着眼揉着太阳穴,他很想给王远打回去,想知道他是否安全,事情是否已经败露。他猛然睁眼,这他妈不是废话吗!事情没败露谁找到空隙见缝插针给自己扣上这顶黑锅!手机屏幕亮起来,这次是一条短信,也是王远发来的,内容不多,就一句话——陈恒想自杀!
顾明一把抓过手机,郑重其事的回了一句:“让他死的时候带上一瓶润滑油,阎罗王那里没有!”
乔姐来到他家时发现他正躺在沙发上倒吊着脑袋,瞪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她,把刚进门的她吓了一跳。
“你,你干嘛呢?”
顾明摇摇头,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快扶一下我,我……我快不行了。”
乔姐把他扶起来:“你这么折磨自己干什么啊?”
顾明没回答,只是说:“乔姐,我完蛋了。”
程安应邀参加一个访谈节目。先前主持人还很体谅他,一直没有提起关于他的感情问题,也没有提起顾明。场上的气氛也一直很不错,谈到关于程安工作室倒闭的事时他也不知如何说起。
“我想我真的不是当商人的料吧,这一次算是学习也算是教训。”
“听说工作室倒闭后大多数艺人都倒戈到顾明工作室了,这是真的吗?”主持人势在必得的问道。
这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直指今晚的重点。
“是真的,不过那是他们的选择,我承认我在这一方面不如顾明,他比我‘聪明’。”
主持人还是忍不住问起了某人:“我可以很冒昧的问一下关于顾明的事情吗?”
程安胯下脸:“我和他现在已经不联系了,他的事别来问我。”接着他对着镜头继续说道,“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包括我自己。”这种官方式的话语在这个时候是首选的必备武器。
46.于荣
全场一片寂静,转播室里一群叼着烟的工作人员咬紧烟头,兴高采烈地继续着手头上的工作。这一段“快刀斩乱麻”一旦播出,估计收视率会立刻攀升。
采访一直持续到黄昏,作为一个访谈节目一般时间也不会超过三小时。就在节目路直接近尾声时主持人忽的提高声线,隆重的请出了一位不速之客。
原以为可以结束录制的程安很是闹心。他皱着眉头转过脸想看看节目组无节操安排的嘉宾是谁,还没认出这秃头是谁时就被对方冷不防的将了一军。
“哟,这不是刚刚被查出洗黑钱的服装龙头企业家的儿子吗?!”秃头拖过椅子坐下,眼睛不离神情紧张的程安。就连一旁的主持人也是一头雾水。
“你在说什么?”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程安玩笑的问道。
“你不认识我那也是,你没参与管理你爸的企业,对我和你爸的纠葛也不了解。哦,对了,我叫王林,以前是你爸的合作伙伴,后来被踢伙了。”王林礼貌地伸出手,却没被握住。
看出了小伙的惊愕,王林心里很满意。当初被骗得倾家荡产的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看到仇人入狱,还能在大众面前让他儿子难堪。
程安还想继续装傻,他不知道那个天杀的父亲惹的人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来向他讨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约定录制的时间到了,我该走了。我还赶着去参加新片的新闻发布会。”程安匆忙起身径直往后台走去。
主持人不知所措:“欸,这不是还剩下十五分钟吗?”过了会,他又对着程安离去的方向喊,“发布会不是明天吗?!”
走出大厦,程安钻进车内。看着楼上录制厅的玻璃墙他松了口气,把事情交给方毅去处理应该不用去担心。
调整调整心情,他对司机说:“小刘,先载我去BLUE。”程安说的BLUE其实是个Gay吧,是张东宇在大学毕业后不久找人合资开的,当时他资金不够曾想方式法把程安拉为合资人,但却被断然决绝了,原因是自己没钱。
不过后来自己接拍了第一部电影拿到片酬后,程安还是很讲义气的拿出百分之五十给BLUE做装修。他偶尔会过去看看,不因为别的,就只是跟朋友聊聊天或是倾述烦恼。
车子在林荫道上行驶着,因为下着雨,窗外的景象变得模糊,但依稀能看见一间类似城堡的建筑物隐藏在一片绿油油的小树林里。
下车后程安让小刘把车子开走,自己想回家会让别人送自己回去。走进酒吧,正坐在吧台前跟调酒师聊天的张东宇看见程安,拿起一杯刚调制好的鸡尾酒向他招招手:“真是稀客啊。”他把鸡尾酒递到程安的手上。
程安笑道:“我不会喝。”
“没事,你回来这肯定是心情不好,喝一杯吧。”
程安勉强喝了一口,发现并不如平时喝的酒一样浓烈。
“你跟你家那位怎么样?”张东宇问。
“分了。”从程安拿着吸管搅拌着鸡尾酒。
看出程大少爷不开心,张东宇也没再说什么,这几天顾明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公司把当事人藏起来了,媒体也就把所有的矛头全都指向程安了。
“行,今天你喝的酒全部免费。”
“真的?”程安有点不相信,这个在大学时连跟他借五块钱付停车费他都不借的铁公鸡会大发慈悲?
“真的。”他拍着胸脯作保证。
结果程安很不客气,一连喝了五杯鸡尾酒,正当他把第六杯递过去的时候手突然间被猛地推了一下,酒全撒了一地。
“谁啊?”他转过身对着那个罪魁祸首痛骂道。
“对,对不起。”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小青年怯怯的说道。
程安抬起头,有那么一瞬间他愣住了。这个男孩跟陈恒长得有点像,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以为陈恒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依旧是那只受惊的小绵羊,懦懦怯怯。
这时,一个半裸着身子的男子一把揪住小青年的衣领:“你小子敢逃跑,活腻啦!”
“求求你,我不是故意的。”他拼命地掰开男人的手指,可对方却拽得更紧。
张东宇刚想出面平息一下对方的怒气,程安就抡起吧台上的一只酒瓶子狠狠地砸向男人的脑袋上。只听见一声惊叫,鲜血直流。
酒吧里顿时乱了套。程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下意识地把青年护在后面。男子捂着流血的伤口站起来,抡起拳头刚要揍过去就被拉住,拖出BLUE。到了大门口他紧紧地抓着门把,威胁着:“你们给我记住,老子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