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又玩了一会儿赵妈妈就赶人了，她说谁也不用陪她自己一个人就行，赵晨曦他们当然不能同意，赵晨曦怕妈妈不愿意和赵魏独处就想和赵魏换一下，赵魏拉着他去走廊里低声说：“晨晨，你就让我好好表现一下，或许咱妈就接受我了，你总的给我个机会呀。”
赵晨曦看着赵魏认真执着的表情，拍了拍他：“好吧，尽量别顶撞她。”
“我哪敢呀，现在她老人家就是那西太后，我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呢。”
赵晨曦就喜欢赵魏在任何时候都能笑出来的痞劲儿。此时他们正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灯很昏暗，又没有人，是个适合作案的好地点，赵晨曦倾身在赵魏脸上亲了一下，快速的退开，赵魏摸着脸傻子一样乐了半天，整个晚上都觉得有一张小嘴在吮脸上的皮肤，饱食思yin欲，古之人不欺余也！
夜慢慢安静下来，赵妈妈晚上起夜，一脚差点踩在赵魏的身上，那么高的个子蜷缩在医院的折叠椅上身子几乎勾成虾米。
走廊的灯很亮，透过门上的玻璃照进来拐了几个弯落到了这个男孩子的脸上，他似乎睡的很不舒服，眉头紧紧蹙着，还打着小呼噜。赵妈妈想起白天的时候这孩子一路从家把自己背到小区的停车场，再从医院的停车场背到急诊室、CT室，再回急诊室然后是病房，当时自己虽然昏昏沉沉的，可是却依然能感受到孩子身上大汗淋漓，那股子焦急劲儿装不出来，心跳的和打鼓一样。哎，这是个好孩子，要是没有和晨晨那档子事儿自己该多喜欢他呀，可是为什么他就偏偏喜欢男人，再退一步说他就算喜欢男人也不要紧，自己可以继续那他当儿子，但就是不能喜欢晨晨呀。
天亮了，赵魏早早起来，简单的洗刷一番，在护士交 班前去买了早饭，回来时正好看到同病房里的老太太抹眼泪儿和赵妈妈哭诉。
原来这老太太也是老伴儿去世了，前两年儿子结了婚就一家子住在一起，最近老太太生病头几天儿子还来儿媳压根儿就没见影儿，现在儿子也不来了，住院押金也没了，给打电话竟然连接都不接。
赵妈妈安慰她：“大姐你别急，孩子或许工作忙，再或许根本就没听见。”
“他们忙剩木，俺儿子自己开了家水产店，店里工人好几个，他天天蹲点打扑克，儿媳妇也不上班，孩子送幼儿园就开着车天天逛街，大妹妹你看你俩孩子，再看看俺，人比人，木法儿活了。”
第七十二章：女婿和丈母娘的交锋
老人边说边用手抹眼泪儿，赵魏忙抽了纸巾放到老人的手里。
老人的床头柜上放着今天的早餐，医院食堂里熬得能数的清米粒儿的小米粥，从昨天中午老人的饭都是这稀薄的东西，赵魏看看手里拎着好几种粥品，低头想想放下又转身出去。
过一会儿他进来笑着说：“妈，我买不到你想喝的小米粥，这可怎么办呀。”
赵妈妈刚想说我什么时候想喝小米粥了，话到嘴边看到赵魏一直使眼色就明白过来：“哎，就想喝这口儿，你买的这些我都不想喝。”
那老太太一听忙说：“大妹妹俺这来有，护士刚给端过来还不哈，你不嫌后就哈吧。”
“这怎么好意思呀，阿姨，要不这样，我这里有海鲜干贝粥，银耳红枣粥还有皮蛋瘦肉粥您喜欢喝什么咱换换。”
老太太也不好再推托，住了这些日子院嘴里淡的没味儿，就要了皮蛋瘦肉粥，看着老人喝得津津有味，赵魏得意的冲着赵妈妈挤眼儿。
赵妈妈低头喝了一口小米粥，果真是清汤寡水的，可赵魏这孩子的一番心意却是如此的浓郁醇厚。都说施比受有福，给予别人的同时自己得到欢乐，可是这种给予往往是带着刺的玫瑰，虽然芳香甘美却又扎人手心，赵魏简单的一个小花招顾及了老人的自尊，又让老人吃上一顿好一点的早餐，除了同性恋这一点，这孩子真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孩子，就算自己的晨晨，也未必会有这份苦心！
赵魏看赵妈妈喝一口粥看一眼自己，心里毛毛的，心说不是刚才自己得意忘形惹丈母娘厌恶了，艾玛，好虐呀！
上午赵晨曦过来，让赵魏回家洗澡休息，等赵魏回来的时候，那边的床已经空了，赵魏奇怪的问：“这个老阿姨出院了？”
赵妈妈长叹一声：“唉！医生说最少还要再打5天针，她儿子来说医院就骗钱，老太太能吃能喝住什么院，是不想回家在这儿躲清闲，你说怎么还有这样的儿子？”
赵晨曦说：“那儿媳妇更气人，上医院还抱着个狗，一口一个亲儿子叫着，嫌老太太脏，不让回他们家住，还说想住就把金海新苑那里的拆迁房房产证儿上写他们的名字。”
“金海新苑，那是我们公司开发的，一套旧房换个二居室还有十几万的补贴，值二三百万呢。这么个逼迫法，是亲生的吗？”
娘仨儿讨论的热乎，都感叹这世态炎凉，过一会儿赵晨曦回家做饭了，就剩赵魏母子在病房里，两个人都没说话，静静听着走廊里护士的软底鞋擦地的声音。
“魏魏呀，最近辛苦你了。”赵妈妈的开场有点让赵魏吼不住。
“妈，看您说的，我是应该的。”
“不应该，说到底咱只是萍水相逢，以后你回北京了也指不定还能不能记住。”
“妈……”
赵妈妈打断赵魏继续说下去：“魏魏，你是个好孩子，你的特殊情况我也尊重你，但是，赵魏，算阿姨求你，放过晨晨，他和你不是一路人，你走吧，回北京吧。”
赵魏正削苹果，一刀割手指上，他也没觉得疼，抽张纸巾捏着，慢慢斟酌怎么样对赵妈妈说。
良久，赵魏说：“妈，不，阿姨，话既然已经说开了，那您觉得如果我离开晨晨，就是对晨晨好吗？只要他能回到原来的轨道他所受得痛苦就可以不管吗？”
“我知道晨晨很喜欢你，但是他也曾经很喜欢朵朵的妈妈，可那又怎么样，阿姨活了50多岁了，有些事比你们看的明白，爱情这回事只要两个人分开了就会慢慢淡了。”
“您说的对，也说得不对，能忘记的不是真爱，真爱不是忘了只是锁在了心里。您也知道晨晨他是直男，以您对他的了解，他能接受我是不是一定爱惨了我而且是经过慎重考虑的。阿姨，晨晨和您一样都是很善良的人，我们的相爱是个意外，一开始他挣扎过逃避过，您是他最大的那道过不去的坎儿。那段时间我们都痛苦，后来终于想通在一起了，他说他不想失去您也不想失去我，您就忍心看着他这样痛苦吗？”
“痛苦是一时的，只要你走，我有信心他会生子结婚。”
“是，他可能会生子结婚，但您能确定他幸福吗？父母都说为了孩子的幸福着想，可父母知道孩子的幸福是什么吗？”
“他不去经历怎么会知道，这世间不如意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是男女谈恋爱最后结婚的也不一定是最爱的那一个，还不是过了一辈子？如果他和你在一起让社会让亲人怎么看他，你口口声声爱他，难道就忍心毁了他？”
“阿姨，同性恋就这么大逆不道吗？我们只是爱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好是同性而已，我们没去杀人放火，也没有抢偷盗危害社会治安，难道您就觉得我是一个毁了得人吗？在您发现我是同性恋之前您觉得我哪里对社会造成危害了？我们都是普通人，在这个社会从事各种职业担当各种角色，甚至有很多出色的人，阿姨，请拿出公平的眼光看我们。”
赵妈妈当了多年的班主任，做思想工作自然有她的一套。赵魏为了他和晨晨的幸福，也把这些年练得嘴皮子功夫全使上了，一时间娘俩儿唇枪舌剑各不相让，各有一套道理，但是初衷却都是一样，为了赵晨曦。
护士进来查房看见母子两个面红耳赤就打趣说：“怎么，娘俩儿意见不一致？小伙子你可不要气着老人家，脑震荡要心平气和的修养，不能激动。”
赵魏这才想起赵妈妈还是个病人，等护士出去后赵魏低声说：“阿姨，我们暂时不要说了，您先好好休息，您的话我也会认真考虑，但是请您一定不要再给晨晨压力了，朵朵说他最近晚上睡觉前都吃药，大概是安眠药吧。”
赵妈妈听了一愣，随即硬邦邦的回了一句：“儿子是我亲生的，我比你更爱他。”
赵魏站起来拿了暖瓶本来想去水房打水，听了这句话笑着说：“阿姨，我从小缺乏父母的爱，大概感受不到父母会对儿女的爱有多深，但是好像我比别人更渴望了解。您知道晨晨他最吸引我的地方是什么吗？因为他的温暖，因为他身后有一个温暖的家，因为他对家的维护和热爱，因为他有一个好妈妈，好女儿，这些，我没有，阿姨，如果最后晨晨爱我的结果就是注定要失去这些变得和我一样一无所有，那么我一定选择放弃，因为我已经受够被亲人抛弃的煎熬，太苦太冷，我怕晨晨根本就撑不下来。”
在敌我斗争的最关键时刻，赵妈妈没有想到赵魏会把底牌掀开，那孩子站在病房门口，一口拎着暖瓶一手拎着垃圾，是最生活化的姿态。他米白色针织衫袖子撸到手肘弯， 浅灰色休闲裤上不少皱褶，厚重的头发乱蓬蓬的覆在额头上，脸色憔悴，眼睑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他那样安静的笑着，可是那笑容深处的落寞无奈凄凉深深的刺痛了赵妈妈，那一刻她几乎觉得自己是那些狗血三俗剧里的强势老太太，拆开相爱的恋人还把人扔大海里，特别的不近人情棒打鸳鸯天打雷劈呀！
“你，你这样你家里人真就不管管你吗？”赵妈妈一紧张就问了这么一句，好挖人隐私呀。
赵魏还那么站着，这回笑容可装不下去了，他看了看窗外，那里似乎有一枝樱花探过来，浅浅的摇曳一点红影。
“管呀，怎么不管，可他们管的着吗？他们婚变，拿孩子当筹码，害死我5岁的妹妹，把我一个人丢在外公家。我生病的时候他们不在，我运动会长跑拿第一他们不在，我第一次打架是因为他们说我没有爸妈，他们错过了应该管我的时候，再晚了就管不着了。”
赵妈妈虽然知道赵魏的身世挺可怜的，可没有想到还有父母拿孩子当筹码这回事，在她那颗伟大的母爱心里这是多么难以容忍的事情呀，教学那会儿也经常遇到一些单亲家庭的孩子，因为家庭的原因他们容易孤僻内向甚至暴躁，现在看看赵魏喜欢男人也可能后天家庭的影响吧！
“行了，你去打水吧，我睡会儿。”赵妈妈摆手让赵魏出去，她现在心里很乱，她发现在这场交锋中对于赵魏的示弱她不但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有同情敌人的倾向，这这是兵法大忌呀！
后来，赵魏和赵晨曦谈论起医院的这段故事，赵魏说：“这是我的策略，晨晨你妈和你一样，标准的吃软不吃硬，只能打动不能硬杠，赵爷那倾国倾城回眸一笑，直接将老太太拿下。”
赵晨曦从他手里啃着苹果笑着说：“那谁在医院樱花树下哭鼻子，被我发现了还说学黛玉葬花。”
赵魏的囧事给重提，特别不利于硬汉形象，看媳妇嚼着苹果洋洋得意，他忽然懊恼的来了一句：“最近记性太坏了，刚才撒完尿还没有洗手呀。”
“赵魏你这个混蛋。”赵晨曦把啃的就剩个核的苹果扔赵魏脖颈子里，然后跳起来压住他：“那就一块儿尝尝有你味道的苹果吧！”
接下来的故事就省略一万字，事后赵晨曦揉着酸痛的老腰说：“这就是一个苹果引发的血案。”
赵魏出去后赵妈妈并没有睡着，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的号码。
那个号码是晨晨爸的，他去了后赵妈妈一直在他手机里充值，人没了，号留着吧，每当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就打过去，那只手机放在抽屉里，隔些日子赵妈妈就充充电，因为调在静音上，也没有突兀的响过，最近这几年赵妈妈已经不那么难过了，打电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她本来想再也不续费了，可是今天，她觉得过不去了，还得找老头子拿主意。
电话打过去只是嘟嘟的声音，她也不管，就好像听到了老头子那沉稳如山的呼吸，她叹了一口气说：“老赵，本来不想烦你的，可是我遇到难事儿了，咱家晨晨又恋爱了，这本来是好事儿呀，可是他爱的是个男人，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儿？晨晨小时候你经常说这孩子性子太软像个丫头，我就说都怪你不在我们娘俩儿的身边，可是咱孩子长大了除了性格温和一点也不像丫头呀。算了，说这个干什么，我是绝不能同意晨晨和男人在一起的，可是晨晨好像真的喜欢那孩子，从几年前那件事儿发生后医生说晨晨有情感性障碍症，说要治疗，当时你还病着，一直坚持孩子就是心情不好在家休养段时间就好了，绝对不会住七医，后来孩子真的就好了，可是他现在又吃安眠药了，我好害怕，如果我逼他急了，他会不会再有事。老赵，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你说我该咋办？”
电话那边10086的姑娘早就说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赵妈妈把手机扔床上，抓过被子盖头上，在里面嘤嘤哭出声。
爱，并不无条件等于幸福和温暖，有时候它会变成伤害的另类体现，爱的有多深，伤就会有多重！
晚饭的时候常飞和裴澈一起来了，常飞捧着一大束康乃馨裴澈提着一大篮水果。赵魏忙放下赵晨曦做的爱心便当，站起来笑的特猥琐：“来就来吧还买什么鲜花水果，朵朵，快给你哥上矿泉水。”
常飞扥住赵魏胳膊：“嘿，小魏子，你没发烧吧，朵朵叫我哥，那还不得叫你大侄子。”
这两个人是闹惯了的见面就掐，裴澈忙上前问候：“阿姨您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这是？”
赵晨曦忙介绍：“这是赵魏的领导，裴澈，裴总。那是常飞，您认识的。”
“裴总快坐，我这也没什么事，大老远让您再赶过来，又买花买水果的。”
“阿姨，我们和赵晨曦都是朋友，本来早该过来的，公司里走不开，拖了这么久才来看您。”
“阿姨，您一出事可把我们吓坏了，赵魏扔了客户就赶回去，我给他查了查，那天超速闯红灯扣了18分呀。”常飞跟赵妈妈熟些，就坐在赵妈妈床边。
“18分，那不要吊销驾证重新学习，裴总，快给我想想办法呀。”
裴澈笑着说：“你这次是救阿姨有功，我找你多找几个驾证帮着扣吧。”
“谢谢裴总。”
大人们在说着话朵朵好捉急，瞅了个机会终于挤到裴澈眼前，拿着瓶矿泉水说：“叔叔你喝水，我叫朵朵，叔叔你好帅！”
裴澈接过说：“谢谢美女，你叫朵朵吧，常飞叔叔经常说起你。”
常飞过去捏着朵朵的小脸蛋：“朵朵，你觉得他帅还是我帅？”
朵朵大眼睛在裴澈和常飞脸上打转儿。过了一会儿说：“你们一个像龙戬一个像火麟飞，我分不出来。”
常飞郁闷，果然年纪神马的有代沟呀，00后说的他全听不懂。
赵魏和朵朵看过那个叫超兽武装的动画片儿，他问：“朵朵，你觉得我和你晨晨爸爸像谁？”
“你，大概像苗条俊吧，不过不没他胖，我爸爸当然像天羽了。”
“朵朵，你确定，有这么帅的苗条俊吗？还有还有，天羽好像是个女的呀。”赵魏开始怀疑朵朵的小眼光有问题。
“天羽会飞，天羽是粉红色的，天羽是最好看的，我爸就是。”
众人无语……
赵妈妈看着一屋子帅小伙儿，她忽然茅塞顿开，那个裴总和常飞，他们也是一对吧！现在他们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成熟干练一个爽朗英俊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