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曜权臣 下+后记——林氏千寻

作者:林氏千寻  录入:02-06

大部分家仆听了这话,都没有表示异议,毕竟每个官老爷都多多少少有些隐私,身边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心腹。他们大部分都是有些经验的家仆,知道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好奇的,绝对不能好奇。

但偏偏有个丫鬟自恃容貌秀美,自从见了韶宁和第一眼,便开始春心荡漾,奢想着哪一日能攀上这位年轻俊朗的官老爷,做个陪房丫头什么的,运气好了或许还能成为侧室。

待众人散去之后,她面带羞涩挨到韶宁和身边,低声道:“老爷,其实……奴家也是可以做您的贴身丫头的。”

此时伶舟尚未走远,闻声便回过头来,皱眉看了那丫鬟一眼。

韶宁和上下打量着丫鬟,问道:“你会做些什么?”

“奴家可以侍候老爷沐浴、更衣,晚上老爷睡了,奴家还可以……”

未等她说完,韶宁和打断了她:“你会帮我挡剑么?”

“啊?”丫鬟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上,免不了会招惹一些仇家,这些仇家很有可能会半夜潜入房中行刺我,”他说着,指了指伶舟,“我的这个贴身小厮,就曾经为我挡过两剑,一剑在肩上,一剑在背上,差点没了命。……你不信?伶舟,给她看看你的伤口。”

伶舟:“……”

那丫鬟一张俏脸早已吓得惨白,忙摆手道:“不不,老爷,我想我还是去做洗衣丫头吧。”说罢转身逃得飞快。

第一百四十三章

韶宁和依着伶舟的计策,顺利将所有家仆隔绝在了主人卧室之外,而主卧所在的院子,又由鸣鹤亲自把守,于是除夕之夜,两人在房内颠鸾倒凤好不尽兴。

第二日一早,两人尚未起身,便听鸣鹤在外头禀道:“韶大人,丞相府派人送请柬来了。”

韶宁和这才想起,丞相曾经修书一封,邀请他参加丞相府举办的迎春宴。

他见伶舟也被惊醒了,于是拍拍他的面颊,让他继续安睡,自己则下了床披了外袍出来,从鸣鹤手中接过了请柬。

片刻之后,伶舟只觉被褥被掀起一角,韶宁和又钻了回来,默不作声地伸出胳膊,重新将伶舟圈入怀中。

伶舟虽然还处于半睡半醒间,却敏锐地感觉到,去而复返的韶宁和,似乎全身透着一股沉郁的气息。

“怎么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伶舟,”韶宁和斟酌片刻,才道,“我刚才看了丞相大人送来的请柬,时间是在明日下午。”

“然后?”

“请柬里的名字不止我一个,还有你。”

伶舟听了这话,睡意渐渐消散。他发现韶宁和静静注视着他,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他明白韶宁和在担忧什么,闻守绎请他过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但此刻的伶舟,却没有韶宁和那般悲观,他仰头给了韶宁和一个安慰性质的吻,笑道:“这有什么,就算他不邀请我,我也会主动要求跟你一起去的。”

“为什么?”韶宁和有些困惑了。

……因为,有些事情,我不得不亲自去做一下确认。伶舟如此想着,给了韶宁和一个模棱两可的笑容,没有再回答。

第二日下午,韶宁和与伶舟提了礼盒,准时来到丞相府赴宴。

这是一次平常意义上的家宴,被邀请的人,都是平日里与闻守绎关系交好的官员和商人,韶宁和不论是地位还是年龄,在受邀宾客中都属于中庸之辈,自被迎客小厮引入宴会厅落座后,直到宴会正式开始,都没有人来特别招待他们主仆二人。

望着筵席上主宾之间和乐融融地推杯换盏,韶宁和有些看不懂了,他不明白自己被邀请到这里,究竟是来做什么的。难道闻相只是单纯想请他们吃顿饭而已?别开玩笑了。

然而伶舟却是琢磨出了一二,这次宴会上所请的宾客,伶舟大多也都认识,基本上每年丞相府都会办一次迎春宴,与这些官场、商场上的熟人联络联络感情,这并不是闻守绎所热衷的事情,却是处在这个位置,不得不做的事情。

至于他和韶宁和,恐怕是唯二两个在宾客名单中新增的名字了,重点不是在筵席上,而是在筵席之后。

“既来之,则安之吧。”伶舟已经开始动筷,“丞相大人的筵席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享用的,上一次我是作为小厮坐在一旁看你吃,这一次,我好歹也是丞相大人正式邀请的宾客,我可要一次吃个够本。”

“……”韶宁和看着食指大动伶舟,无言以对。

迎春宴持续了两个时辰,才缓缓落下帷幕。

当韶宁和携着伶舟随人流走出宴会厅时,忽见一名小厮拦住了两人的去路:“韶大人,伶舟公子,丞相大人在书房中等着二位,请随我来。”

韶宁和与伶舟对视一眼——该来的,总算来了。

两人随着那名小厮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书房,小厮替他们开了门,又替他们关了门,然后便静默无声地退了。

房中闻守绎正坐在暖炉旁喝茶,身上已经换下了方才在筵席上所穿的那件雍容华贵的长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更加素雅休闲的袍子,黑色的长发也已经松松垮垮地放了下来,在脑后随意地系了一根发带——这模样,让韶宁和突然想起两年前他初来繁京,登门拜访闻守绎时见到的模样。

两年的岁月,并未在这位年轻的丞相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倒是韶宁和自己,仿佛在两年的官场淬炼中,突然心态沧老了不少。

就在韶宁和打量闻守绎的档儿,伶舟却把注意力放在了闻守绎身后那个名叫任箬的影卫身上。

任箬此人,是影卫中的副统领,很显然,自从鸣鹤被派去监视韶宁和之后,保护闻守绎的职责,便落在了副统领任箬的身上。

比起鸣鹤的沉默寡言,任箬显得更世故圆滑一些,在影卫中的人缘也比鸣鹤好。但影卫间的论资排辈,讲究的是实力,鸣鹤的功夫底子在影卫当中无人能及,所以任箬一直屈居鸣鹤之下,心中虽有不服,但也无可奈何。

——这些事情,伶舟以前也是略有所觉的。所以他猜想,这一次闻守绎调走了鸣鹤,转而重用任箬,也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鸣鹤与任箬之间的矛盾。因为他知道,鸣鹤在乎的并不是这些虚名。

“你们来了?”闻守绎见二人向他行礼,于是放下手中茶盏,示意免礼,“今日筵席上的酒菜,你们可还满意?”开口却是闲话家常的模样。

“谢丞相大人盛情款待,下官感激不尽。”韶宁和中规中矩地拍马奉承。

闻守绎淡笑一声,也不揭穿他的言不由衷,很快转到了正题:“此次请二位过来,其实是有要事相商。”

韶宁和与伶舟对视了一眼,然后恭敬道:“丞相大人请说。”

闻守绎并未立即开口,而是打量了韶宁和片刻,说了句不相干的话:“宁和,你去西北一年,黑了些,也瘦了些。”

“……多谢丞相大人关心。”韶宁和只能干巴巴地应对一句,实在是被闻守绎突如其来的煽情搞得全身鸡皮疙瘩。

伶舟则皱着眉头看了闻守绎一眼,即便是他,此刻也猜不出闻守绎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呵,我并非在关心你,”闻守绎轻描淡写地泼了一盆凉水,“我只是想知道,你去西北之后,生活条件如此艰苦,你是否还甘心继续回到那里,永远做一个监军御史。”

韶宁和一怔,觉得闻守绎此话中似乎藏着机巧,隐约与几日前姚文川让他多留一些时日的嘱咐相呼应。

当下他沉眉敛目道:“下官……不明白丞相大人的意思。”

“没有什么不明白的,”闻守绎揭穿了他的谎言,“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只问你,如果此刻有个晋升的大好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是要,还是不要?”

韶宁和眉心微微一颤,口中谨慎反问:“是留在京内?”

“你是文官,不需要依靠建立军功来晋升,自然是留在京内才有更多发挥的余地。”

韶宁和藏在袖中的手指渐渐收拢,握成了拳头,脸上却面沉如水,思忖了片刻道:“下官愚钝,还望丞相大人为下官指条明路。”

第一百四十四章

闻守绎对于韶宁和给出的态度比较满意,于是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缓缓开口道:“宁和,你是聪明人,相信现在你也已经看出来了,我与姚大人之间,存在着某种合作关系。”

韶宁和知道现在对闻守绎打马虎眼完全没有用,于是垂手老老实实地答:“下官……的确有此疑惑。”

“事实上,这是一个长达半年多的合作计划,”闻守绎道,“在去年春天的时候,姚大人主动向我提出联手除去殷峰的计划,而这项合作的结果,将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一则,我可以彻底除去多年政敌,二则,将你推上更高的位置。

“如今殷峰的地位已经摇摇欲坠,只要再推他一把,他便会连太尉之位都保不住,所以到目前为止,我的目的已不难达成。那么剩下的,就只是你的问题了。”

闻守绎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着双手踱到韶宁和面前:“宁和,如果我是个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人,到目前的节骨眼上,我完全可以单方面停止与姚大人的合作,并且将之前的合作痕迹消抹得干干净净,你说是不是?”

韶宁和面色不变:“但既然丞相大人召下官前来,坦言相告,说明大人您,并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是吗?”闻守绎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如果在你的心里,我并非是个言而无信的人,那么你又是如何看待,当年我出卖你父亲那件事的?”

韶宁和噎了一下,脸上完美无瑕的冷静面具隐隐裂开了一道缝。

而站在韶宁和身侧的伶舟,额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他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心想,爱情果然是一颗万能的毒药,他能让无坚不摧的人变得满身弱点,变得患得患失,变得不敢再直面自己的过去。

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自己,早已不是眼前那个闻守绎的对手,因为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没有牵绊、没有顾虑。

却听韶宁和开口反问:“丞相大人此问,是在试探下官的忠心么?”

“忠心?”闻守绎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我是陷害你父亲的罪魁祸首,所以我从不认为你会对我有什么‘忠心’,也从不相信你所表现出来的‘忠心’,更何况,我要你的忠心何用?”

韶宁和被他一顿抢白,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只听闻守绎继续道:“与其说,我相信你的忠心,还不如说,我更愿意相信你与姚文川之间的合作关系。姚文川不惜卸去韬光隐晦的面具重出官场,仅仅如他自己所言,是为了对你有所弥补吗?我不会如此天真地相信他的鬼话,并且我想,你也不信这个。

“所以今日,我就要与你把话挑明了说,”闻守绎说着,盯着韶宁和的双眼,“宁和,现在你老实告诉我,如果我与姚文川联手将你推上更高的位置,你会反过来咬我一口么?”

“……不会。”韶宁和低垂着眼眸,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抬起头来,看着我说。”

韶宁和缓缓抬头,直视闻守绎,抬高了音量道:“不会。”

闻守绎挑了挑眉:“叫我如何信你呢?”

“下官……的确对丞相大人没有丝毫‘忠心’可言,但下官出仕为官,从来就不曾以报复丞相为最终目!”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闻守绎说着,突然“哈”地笑了一声,“别告诉我什么‘为国为民’的高尚论调,那不过是大多数为官之人的自我吹捧罢了。”

“在没有爬到足够高之前,我不会说出那个目的。”韶宁和绷着脸道,“我只能说,我出仕为官,不是为国为民,但也不是对谁打击报复,这一点,我可以指天发誓。”

闻守绎静静看了他半晌,缓缓点头道:“好,我便信你一次。”他顿了顿,“但是,你也需拿出你的诚意。”

韶宁和不解地看向闻守绎:“丞相大人想要看什么样的诚意?”

“他。”闻守绎指了指一旁的伶舟,“我要他,成为你我互信的筹码。”

这一瞬间,非但韶宁和感到惊讶,就连伶舟自己也不曾想到,原来他是作为“筹码”被邀请来的。

不等韶宁和开口,伶舟便问:“丞相大人想如何让我做筹码?”

“刚才韶宁和所说的话,你信么?”

伶舟与韶宁和对视了一眼,道:“我信。”

“真是令人感动的伟大爱情。”闻守绎笑了笑,朝身后的任箬招了招手,任箬便从腰间掏出一只小药瓶,递给了闻守绎。

“这是最新配制出来的毒药,目前除了我,没人能研制出解药。”闻守绎打开药瓶,倒出一粒药丸,递到伶舟面前,“伶舟,如果你愿意为韶宁和的人格作担保,那就吞下这颗药丸。”

伶舟看了一眼那颗药丸,简短地问了一句:“发作周期?”

“每个月发作一次,所以如果想要活命,你必须每月的月初到我这里领取解药。”闻守绎说着,看了韶宁和一眼,“如果哪一天,这小子言而无信,那么很抱歉,我将不会再向你提供解药。”

韶宁和见伶舟要去接药丸,忙伸手拦住了他:“伶舟,不必如此。”

他说着,转而看向闻守绎:“丞相大人,诚然,能得到您的帮助,我的仕途会顺遂很多,但若要以伶舟的性命做赌注,我无法接受。”

闻守绎扬了扬眉:“你心虚了?”

“这跟心虚没有关系,相信丞相大人已经看出来了,我与伶舟是真心相爱的,我不会拿自己爱人的性命,当做官场中尔虞我诈的筹码。”

伶舟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他觉得,在听到这一句话后,不论他的下场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听韶宁和继续道:“更何况,就算要一个人做筹码,用我自己不是更好?”

“不好,”闻守绎摇头否定,“如果你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惜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激进分子,那么我的这个赌注,对你就完全失效了。”

“……”韶宁和一脸“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的表情。

然而就在此刻,伶舟趁韶宁和不注意,迅速接过药丸,吞了下去。

“伶舟!”韶宁和大惊失色。

伶舟面色平和地朝他笑了笑:“宁和,既然你值得我信任,那么我即便吃下药丸又有何妨?”

“可是……”韶宁和看了闻守绎一眼,欲言又止。他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担心出尔反尔的那个人是闻守绎。

闻守绎自然也猜到了韶宁和心中的顾虑:“放心吧,如果我当真要出尔反尔,又何必多此一举,打压着让你永远无法出人头地岂不是更加一劳永逸?既然我给了你这次机会,就是想告诉你,我们还是有合作空间的。”

他说着,摆了摆手道:“好了,既然筹码已经定下,你们可以走了。接下来,你们无需多做什么,静候佳音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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