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说,众人更要呕血,他虽没有明说,可已经变相地表明了他和徐清之间的关系,在场的数位长老在短短时间之内一下子就遇上了两代教主都是断袖,更是为了一个男人,而将整个天魔教置之度外,还有比这更能让他们气到吐血的事情吗?
那边,颜俊总算是知道了萧逸与徐清的关系,也终于解开了这两天萦绕在他心头的那团迷雾,一切怪事都迎刃而解了,包括萧逸为什么要替他疗伤,传授他武功心法,甚至连教主之位都拱手让出,原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对方早已打定和心爱之人离去。
萧逸的所作所为不禁让颜俊又是佩服又是羡慕,佩服他的胸襟,羡慕他敢作敢当,之后却又暗自伤怀,只因为他所爱之人已经不在了人世,他这数十年来的暗恋相思终究还是化作了泡影,不过梦一场罢了。
萧逸走之前说道:“几位长老还是不要分心说话了,如果专心运功,倒可以快点冲破穴道,说不定还来得及截住我。”说罢开门而去,留下数人面面相觑,要么咬牙切齿,要么无奈叹气。
萧逸离开书房,走出院子,对着院门边的两个看守道:“长老们正在商议要事,闲杂人等不要让他们进来。”两个小兵急忙抱拳称是,目送萧逸施施然离开。萧逸回到住所,此时徐清已经收拾好了包袱,萧逸拉住他,面露喜色,说道:”一切搞定,阿清,我们走吧。”
一路上确实没有人敢拦住他们,两人却不往大门走,只是来到了后山,站在山路上,萧逸朝周围打了声呼哨,待听到有动静传来,两人相视一笑,萧逸拉着徐清运起轻功向前奔去,不久之后,两人的视野之中就出现了一匹褐色骏马,四蹄踏雪,正朝他们奔来。
两人跃上马背,那马儿许久不见自己的主人,也兴奋不已,萧逸伸手摸摸它,说道:“踏雪,我们走吧。”马儿像是听得懂人话似的,撒开四蹄,奔跑起来,往下山的小路上而去。
等陈琳他们冲开穴道,跑出书房,哪里还能看得到萧逸的影子,气得一个个跺脚叹气。教主又跑了!这个消息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就传遍了整个天魔教,之后又演变成教主和男人私奔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教中上下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六十六章:巧遇故人
虽然谢炎所住的地方离天魔教不远,然而十年未通消息,萧逸不知道他还是否住在原来的村子里,要是万一扑个空,可不愁死人。两人赶了两天的路,等到第三天上午,眼看快要接近谢炎所住的村子了,因为天气闷热,两人赶了一段路,看到路旁有个茶棚,萧逸便停了下来,接下马背上的徐清,两人进到茶棚里喝茶休息。
萧逸向那店主打听前面的一个村子里有没有住着一个叫谢炎的大夫,那人摇摇头说不知道,萧逸只得作罢,不久之后,从前方的大路上跑来四匹马来,是三个健壮汉子拥着一个锦衣公子下了马。因那公子看中了正在路边吃草的踏雪,便掏出钱袋要向萧徐二人买下它,被拒绝之后,不依不饶,不肯让他们离去。
那锦衣公子身边的三个随从率先出手,想要用武力威逼,却连萧逸的衣角都没沾上,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摔在地上起不来。就在这时,忽有“哈哈”的笑声从旁边传来,却见隔壁座上有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身着蓝灰色衣衫,头戴纶巾,样貌斯斯文文的,一双大眼睛极为灵动,此时正拍手笑道:“打得好,打得好,人家都说不卖了,你们还死乞白赖地追着人家,不讨一顿打不罢休,真是贱骨头哦。”
虽说出手的不是那锦衣公子,而是他的三个随从,可那年轻男子却是连他一块儿骂进去了,不由地涨红面皮喝道:“臭小子,你说什么!”那年轻男子仍旧笑嘻嘻地,说道:“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干嘛还要问我!”
说完却撇下那发怒的锦衣公子不管,看到徐清和萧逸走了出去,急忙背了放在一边的竹篓,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那贵公子何曾被人当面辱骂过,顿时怒气冲天,拔了腰间的佩剑也追了出去,朝着那年轻人刺去,那年轻人急忙朝萧逸他们喊道:“大侠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他一跑向徐清身边,那剑自然也朝徐清那边刺去,萧逸淡淡地看了那年轻人一眼,伸手截住了那刺来的长剑,两根手指一夹,就“当啷”一声扔在了地上。看得那出手的锦衣公子顿时傻了眼,脸露惊恐,不知所措。
而那背竹篓的年轻人却两眼放光,大赞道:“好功夫,好功夫!”
萧逸却看也不看他们两个,只扶住徐清说了一句“我们走”便拔腿而去。
那年轻人急忙大喊道:“别走啊,别走啊,萧大哥,萧大哥!”
他这称呼一出,前面的两人顿时停下了脚步,徐清看着萧逸,萧逸望着那年轻人,心里都疑惑这素不相识的一个人怎么会知道他姓什么。那年轻人见到他们都停了下来,眼中都有疑惑之色,顿时变得得意洋洋,走过来挪揄道:“怎么,不认识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是刚刚还和店老板打听我师父吗?”
“你是……”萧逸仔细地瞧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尤为熟悉,似曾相识,听得他称谢炎作师父,瞬间将他与记忆之中的那个十来岁的男孩联系起来,终于露出恍然之色,说道,“你是太一,真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看到萧逸终于认出了自己,沈太一大笑了几声,上来就给了萧逸一个熊抱,说道:“我可想死你了,萧大哥!”
萧逸淡然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说道:“难怪我认不出你了,十年前你还是个小不点,也才十岁吧?”
沈太一松开了抱着萧逸的手,撇了撇嘴说道:“萧大哥你又记错了,是十一岁。”他忽然凑近萧逸,仔细地看了一看对方的脸,说道,“萧大哥,你怎么过了十年一点儿都没变,还像我小时候见到你时的样子,倒是头发都白了,”随即神神秘秘道,“是不是我师父给你吃了什么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啊?”
萧逸说道:“别瞎说,你师父要是有早自己吃了。”
沈太一摸摸下巴道:“说的也对,他可小气着呢!”
面对眼前的这个小鬼一个劲儿地追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萧逸道了一句说来话长,三个人边走边聊,留马儿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当沈太一听说萧逸这些年来都一个人呆在罕无人烟的山谷里时,不由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张大嘴巴吃惊道:“天哪,萧大哥,你十年来就住在山洞里,幸好只是白了头发,没变成野人已经很好了。”
接着又皱皱眉头,若有所思道:“是不是你们这些武功高手都喜欢找个没人烟的地方躲起来,练个十年八年的,就能变成绝世高手啦?”
他这番话弄得徐清和萧逸都笑了起来,萧逸摇头道:“别人我可就不清楚了。”
之后又听沈太一问他道:“萧大哥,你那只右手腕上的伤好利索了没有,下雨天没犯酸犯疼吧?”又道,“我真想不通是你哪个朋友这么心狠,差点把你的手给砍下来?”
话音一落,他随即就意识到身边的两个人忽然安静了下来,继而脸上露出古怪而尴尬的神色,看得他心里顿时也变得怪怪的,不知道是说错了话还是怎么的,正要张嘴发问,却见那个跟他一般大年纪,神态温和的青年说道:“他的手腕是我弄伤的。”
他大大地吃了一惊,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看徐清,又望望萧逸,用手指着他们两个道:“这、这不可能啊,萧大哥明明说……这是怎么回事?”
萧逸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刚才还说自己比阿清大,还不愿意喊他徐大哥,现在相信他比你大了吧?”
说完和徐清两人将事情原委细说了一遍,听得沈太一咋舌不已,紧张兮兮道:“喂,我读书少,你们可别骗我!”等看到萧徐二人朝他数度点头,他才勉强相信,说道,“你们两个的经历一个比一个离奇,幸好我信得过萧大哥,不然还以为你们吹牛骗我呢!”
三人相视而笑,当提到徐清身体里的蛊虫,问他师父在不在家的时候,沈太一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变得愁眉苦脸,原来谢炎自从两个月之前出行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传来,他这个师父呢是最喜欢出去游玩,收集奇花异草,往往一走就是一年半载,这次出去,沈太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然而沈太一安慰他俩,说要不暂时就住在他们家里,一来呢,他这个徒弟医术虽然不及师父,但好歹还可以给徐清调养一下身体,二来呢看看他师父这段时间能不能够回来。萧逸点点头也同意了,沈太一收拾了两间屋子给客人住下,萧逸不好当着徐清的面说他们只住一间屋子就够了,只好两人暂时分居。
那沈太一也不含糊,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切脉问诊也是有模有样,闲暇时间也是翻遍他师父留下来的医书典籍,查看这种古怪的蛊虫到底源自何处,有何祛除之法。可惜钻研了多日的医典,仍没有找出解决之法。两人住了一月有余,徐清的身体虽然在沈太一的照料下逐渐好转,萧逸的心宽了一宽,可始终不见谢炎回来,萧逸总不能安心。
再者那蛊虫一天不拔除,就如一枚定时炸弹一样藏在徐清的身体里,也许下一次发作之时,就远没有现在那么幸运了。萧逸虽然嘴上不说,面上沉静如水,可内里却忧心忡忡。之后两人打定主意,打算照沈太一的说法,往苗疆走一趟,或许可以寻访到高人,拔除蛊虫。
沈太一知道事情紧急,也不挽留,包了许多瓶药给他们路上使用,三人挥手道别,萧徐二人共乘一骑绝尘而去。一路的行程倒也无需赘叙,不过朝踏紫陌,暮践红尘,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徐清身体一好转,赶路也快了许多,行了一月不到,天气逐渐转热,已过了立夏,两人终于到了苗疆边缘。因是人生地不熟,不由提高了警惕,一面行路,一面打听消息,寻访高人异士。
这一日,天气闷热,两人走乏了,便钻进一片林子里,沿着溪水慢腾腾地往上游走去,一面交谈,一面远眺周围景物,倒也可以消解烦闷。忽然远远地从前方传来一阵歌声,声音清亮悦耳,是个女子所唱,而且用的还是汉话。萧逸耳力好,最先听到,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循着歌声而去,好去问路。
走得近了,才看清是个汉人打扮的少女卷起裤管,赤着双脚,踩在溪水里面,洗着果子,岸边还放着一顶草帽及竹篓。当她抬头看到面前的两个陌生男子时,歌声顿时戛然而止,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即站直身体,盯着那两人,神色略微紧张而警惕。
徐清率先开了口,他神态温和,语气轻柔,举止有礼,说道:“姑娘,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是来问路的。”
第六十七章:前途未卜
徐清表明了来意,使那姑娘逐渐放下了戒心,只听“哗啦”一声,那女孩提起放在岸边的竹篓趟着溪水走了过来,一面问他们道:“你们迷路了吗?”只见她是个十七八岁,明眸皓齿,身段修长的少女。
徐清笑着说道:“我们想向姑娘打听一下离这儿最近的村落。”
那姑娘“哦”了一声,歪着头打量了他们几下,大约是因为萧逸模样有点儿古怪,不由对他多看了几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着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看样子也不像商旅啊?”
徐清和萧逸对视一眼,徐清瞧她只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并没有多少警惕之心,再者他们这次来苗疆的目的就是寻找能够解蛊之人,因此也不隐瞒,将事情简略地述说了一遍。那少女越听越露出惊诧之色,随即转为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是这个样子。”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俩,提到她所居住的村子就在不远处,村子里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姓沈,别人都称她沈婆婆,或许她有法子能够帮助徐清。她自称也姓沈,叫沈棻(fēn),是沈婆婆收养的一个孤女。他们这支村落里的人都是汉人,是前朝时期为避战乱才迁到苗疆来的,至今虽已过了百年有余,也与周边的苗人通婚融合,但仍还保留着汉人的习俗。
萧徐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欣喜之色,眼见有了一丝希望,自然是要去探上一探。那姑娘背起竹篓,先他们半步走着,手中拿着一根棍子,不是敲打着小路两边,好惊走躲藏在草丛里的蛇,免得被咬伤。
行了一段时间,那姑娘突然“哎呦”一声,身子一歪,毫无预警地倒了下去,被离她最近的徐清伸手抓住,才避免摔倒在地,原来是她不小心把脚给扭了,徐清便扶着她走路,萧逸接了沈棻手中的棍子,走在前面开路。三人又走了一段路,远远地忽然顺风飘来一阵淡雅的花香,徐清道:“好香。”
沈棻笑笑道:“这是这儿独有的一种香花,名叫环花,可香着呢。”
因沈棻将脚扭了,徐清扶着她两人走得慢了些,便跟前面的萧逸拉开了一些距离,萧逸不放心他二人,不由站住了脚步,转身往后看去,忽听那姑娘惊声喊道:“萧大哥,你脚下有蛇,在左边!”
萧逸下意识地往右边退去,可他刚要运起内力远远退开,忽然心头一沉,暗道不好,原来不知何时,浑身经脉像是被封住了一样,不光真气运转不畅,头更是昏沉起来,好像中了迷药一般。萧逸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忽然踩中的地方下陷开来,只听“碰”得一声,萧逸顿时连人带土摔进了陷阱里。
徐清只觉得头晕沉沉的,像是喝醉了酒那样,手脚也不听使唤,眼前一花,顿时便晕了过去,被沈棻抱了个满怀。沈姑娘抱着徐清,眯着双眼,满是笑意,可随即却又大惊失色起来,原来她很快便看到一条人影从洞口蹿了出来,令她不由地抓紧了手里的人,往后退去。
从陷阱里跃出来的正是萧逸,只见他沉着一张脸,眼神锐利地看向沈棻,低低出声道:“你……”可话还没有说完,他像是站立不稳般摇晃了几下身子,再度掉进了洞里。
沈棻见此,笑了一笑,神色顿时一松,随即低头看向昏迷的徐清,所有所思道:“到底是不是他?三年了,少主终于有救了,只是……怎么是个男人?”说罢叹了口气,自语道,“要真的是他,婆婆可又要发愁了。”说罢丢下竹篓,背起徐清,转身而去。
徐清睁开双眼,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身体虚弱无力,挣扎着难以起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挂在床上的帐幔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视线,使他难以看清外面的环境,更别提是身处何方了。
他再度努力地动弹了一下身体,可手脚仍是使不出一点力气,萧逸呢,他去了哪里,自己又是在哪儿?他脑中思绪急转,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大量光线的涌入,使得徐清模模糊糊地看到几个人影走了进来。
“是谁?”徐清出声道,可没有人回应他。
数条人影站在床边,隔着帷帐,均都缄默不语,徐清的神经紧绷起来,他现在没有武功,又浑身无力,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敌是友,心中忐忑不安。
这时,只听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说道:“把药给他喝了,然后丢进水里好好洗洗。”
那些站立的人应了声,顿时伸手撩开了帷帐,徐清始才看清楚围在床边的人,只见三四个人,年长年少的,都做仆役的打扮,他们二话不说就掰开了他的嘴巴,将一碗药灌进了他的嘴里,随即剥光了徐清的衣服,投进了蓄着热水的浴桶里,洗刷了一遍,方才给他穿上一件衣服,系上衣带,里面却是不着寸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