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墅里跑出去的时候,他以为任明轩是会追上来的。可是却没有。
后来他刻意慢下了脚步,忍耐着不让自己回头去寻找任明轩的身影。
不过他越走越慢,以至于到最后司机都开了车出来,跟在他身后走了一路到了山脚的时候,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最后劝道:“少爷,别等先生了,先生被别的客人绊住了。”
嘉琪听了司机的话,失望立刻就表现了出来。
司机停下了车,给嘉琪开了门,等嘉琪坐进去,才发动了车。
开了一阵子,嘉琪忽然问:“你去哪?”
司机老实地回答:“回家。”
嘉琪立刻露出厌烦的情绪来,说:“我不要回去,你不要开回去。”
司机减缓了车速,一边开一边问他:“那少爷打算去哪?”
嘉琪想了想也没有想出要去的地方,但是又觉得不能这样自己回家去,他总觉得自己这样乖乖回家是随了任明轩的意。
司机很耐心地等待着嘉琪的回答,沉默很久之后,嘉琪终于意识到自己除了回家哪里也不想去。
在他的心里,其实是在深深地渴望着任明轩能放下手边的事情跑来陪他的,但是现在任明轩不在身边,无论去什么地方都是一种没有意义的自我发泄。发泄对任明轩恣睢的态度的不满而已。
只是他现在这样自我放纵,大晚上跑到了外面大街上去玩,任明轩也看不到,自然不会在乎。
嘉琪的内心十分纠结,最后精神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家。
换了衣服,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灯也不开,只是出神。
回到了家里,他才意识到自己今晚的任性不是地方。放在以前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去打扰任明轩工作的。但是现在他却做不到。现在的他,无论是身还是心,都不是他自己的,一切的心思都放在任明轩身上。
这种危险又狂热的状态让嘉琪自己都感觉到困惑,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强烈地渴望着自己的父亲,好像整个人就是为了任明轩而活一样。
嘉琪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羞耻而绝望。
羞耻自己因为强烈的爱慕任明轩而丧失了自己独立的人生,绝望自己即使拥有了独立的人生,那却是没有任明轩的人生。
方舒姚走上了楼来,看到站在卧室门前的嘉琪独自出神,有些奇怪地上前询问:“少爷?”
嘉琪被他的话打断了思路,回过头来看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恩,我过来看看爸爸……”
方舒姚没觉得嘉琪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说:“先生今晚应酬多,难免会喝醉,我送点醒酒安神的汤进去。”
嘉琪往走廊边让了让,点头让他进去。
方舒姚进了门后,嘉琪才跟着他走了进去。
嘉琪的眼睛并不敢正大光明地看躺在床上的任明轩,只是看了一眼床上人的身影,就对方舒姚说:“我来伺候爸爸,你先下去吧。”
方舒姚愣了一下,但是又很快点头,把汤水放好,转身恭敬地对他说:“那就有劳少爷了。”
说完,就关门离开了房间。
嘉琪看着桌上的那晚醒酒汤出神,过了两秒,他才想起来什么似得,跑去卫生间取了一条毛巾打湿,拿出来给任明轩擦脸。
其实嘉琪完全不会做这些事情,他平时自己就是个娇身惯养的小少爷,哪里会做这些伺候人的事情,方舒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会同意提出来的意见。可能是想到嘉琪想要尽孝道也不一定。
嘉琪取了毛巾出来,看着床上的任明轩,不知道如何做,思考了一番,才想到要先给任明轩脱鞋,脱袖扣。
他先给任明轩脱了鞋,又取了任明轩的皮带,最后给任明轩松了袖扣。
那两粒袖扣都是造型别致的帆船形,嘉琪费了一会儿的功夫才把袖扣取了下来,放在案头上。
嘉琪注视着那两粒铂金制得帆船袖扣,忽然觉得眼熟,想了一阵,才想起这就是任明轩集团的标志。
任明轩即使现在半睡半醒的状态,眉宇之间仍然带着烦闷和阴郁,嘉琪看了,就坐近一些,想用手去抚平任明轩双眉之间的皱纹。
任明轩其实离开酒店之后,意识就比较模糊了,原因是他知道自己离开了令他感到厌恶的地方,精神暂时得到了放松,还有就是醉酒后特别容易犯困,这段时间以来他也一直没有休息好,所以现在就更加想睡。
嘉琪洁白的手指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特别饱满细嫩,不过他自己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了任明轩身上。他想扶平任明轩眉间的痛苦。
他不知道任明轩在为什么事情而烦恼,痛苦,但是从任明轩现在睡着的样子来看,嘉琪可以判定任明轩确实在为某些事情而烦心。
“爸爸……”
嘉琪喃喃地叫了一句。
他已经后悔为什么今天晚上自己要那样任性地从任明轩身边跑开,如果当时他没有那样做的话,任明轩感到烦心的事情会不会减少一些?
嘉琪满心都是对自己的责备,另一边又为看着任明轩这幅睡不踏实的样子而心痛。
任明轩是他爱的人啊,他自然不舍得看到他难过,伤心,痛苦。
任明轩在半醉半醒之间感觉并不好,懵懵懂懂,光影重重之间他仿佛看到眼前很多人影。但是那些人影都像蜉蝣一样一闪就过了,没有任何一个人让他看清了真面目。
任明轩沉默地站在街上,看着自己面前一幅幅光影掠过,忽然那些光影都变的具体起来,变成了一个一个具体的人,他们正对他说话。
宾馆的男人对他说:“这是叶先生送您的礼物”,叶权对他说:“明轩,你对嘉琪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的人影,间或回闪过一两句话。一个面目非常模糊的人问他:“任先生喜欢我吗……”
躺在床上的任明轩不免觉得烦躁起来。他想要把这些人都甩出他的梦境。
忽然,在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个声音,让任明轩一听,就站定了脚步。
“爸爸……”
任明轩在人海中焦急的寻找着这个声音的源头,终于,他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嘉琪的脸。
“嘉琪……”
任明轩低沉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嘉琪听到任明轩在睡梦中叫自己的名字,他抚摸着任明轩的脸的手忽然就像被烫到了一样,不敢再抚摸任明轩的脸。
“爸爸……”
嘉琪声音带着他自己都不易觉察的感情,他试着回应任明轩。
任明轩面带愁容地沉浸在睡梦中,双眉都皱紧了,嘉琪不禁满心焦急地想,到底爸爸梦到了什么会让他在梦里这样愁苦?
嘉琪想,如果现在自己能进入任明轩的梦境里就好了,这样,他就能使任明轩感到不这么痛苦了。
他动作轻柔地靠近任明轩,然后轻轻地想要安慰梦魇中的任明轩一样,把自己的双唇放到了任明轩的唇上。
……
嘉琪浑身都绷紧了,听到任明轩愉悦的声音,整颗心都胀满了缱绻的爱意。
嘉琪在任明轩的手里痛苦又快乐,任明轩很懂得抚慰,动作逐渐快起来。
嘉琪以前从来没有受过如此激烈的对待,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一样,身体所有的感觉都沉溺在任明轩手里。
“嗯……爸爸,爸爸……”
随着任明轩的动作,嘉琪不管不顾地叫着任明轩,那个称谓,承载着他所有的仰慕和爱恋,也承载着他所有的激动和快乐。
任明轩停下来的时候,嘉琪便泄在了他的手里。
灯是之前进门的时候就被打开的,任明轩听到嘉琪叫爸爸的声音,彻底从情欲的迷网中清醒过来。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嘉琪水润嫣红的嘴唇微肿着,漂亮的眼睛里也全是幽幽的水色。睡衣早就被脱了下来,他微微地用手臂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上面凌乱却鲜艳异常的痕迹和下身的赃物都让任明轩震惊。
嘉琪见任明轩清醒了过来,他微喘着气,脸上带着情欲过后的潮红,叫了一句:“爸爸……”
任明轩眼神极其陌生地看向嘉琪,嘉琪刚经过情事,全身发软,现在看到任明轩这幅样子,心里有些难过,便又喏喏地叫了任明轩一声:“爸爸……”
说着,就要去搂抱任明轩。
任明轩却硬生生地制止住他的动作,声音里还带着情欲的沙哑,道:“嘉琪……”
看着嘉琪的眼里含着泪光,娇艳的脸上带着痛苦,这一切都立刻刺痛了任明轩。
他几乎想立刻逃开!
他对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
任明轩想着,捏着嘉琪手腕的手就不觉用力起来。
嘉琪吃痛地皱眉:“痛……”
任明轩这才立刻松了手,神色慌张地问:“怎么样了?嘉琪?爸爸弄疼你了?”
嘉琪的眼睛似雨润过后的湖泊一样明澈,却带着无限地愁思和忧郁。
“不,爸爸,没事的……”
嘉琪目光湿润地看了看任明轩,然后低下了头。
立刻,他就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痕迹。
明明前一秒还是欢爱的气氛,此刻,却伴着夏日夜晚的凉风吹散了之前的热烈。
卧室里面的空气逐渐没有了之前的香艳暧昧,变成了淡淡的一室月光。
嘉琪看着那些欢爱的痕迹,忽然觉得自己的爱低微到了地上。就像房间里那看不见的青白月光。冷冷地照了一地,却让人看不见。
嘉琪用被子裹住了自己身体,走下床,背对着任明轩,说:“我去洗澡。”
第五十二章:执迷不悟
嘉琪没有看到任明轩在他身后瞪着他的背影瞪到眼眶快要暴烈的模样,也没有注意到任明轩伸出却又滞留在半空中却怎么都收不回去手。
任明轩看着嘉琪离开,他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死命地握成了拳,他几乎把指甲都掐进了肉里,才能控制住自己想要冲过去抱住他的冲动。
嘉琪的背影那样单薄消瘦,任明轩看着,几乎觉得自己心已经被撕裂。
他的眼里流露出强烈的心痛和憎恨。他憎恨自己怎么会对儿子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嘉琪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两人肌肤相亲的感觉就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神经。仅仅是短短的一会儿,任明轩却已经对那快感食髓知味,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身体里。
他究竟在想什么,居然会渴望起自己的儿子来。
嘉琪还那样小,他身为父亲,居然会对儿子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行为。
任明轩觉得自己应该进监狱去,永远不要再见到嘉琪,但是他进去了之后,谁又来照顾他的儿子?
嘉琪是那样的柔弱易碎,让任明轩皱紧了眉。
嘉琪是他的儿子,他爱他,那样爱,简直就是要宠爱到骨髓里。
他不愿意放开嘉琪,也不愿意让嘉琪离开自己,更不愿意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来接近嘉琪。他想建一座玻璃房,把嘉琪锁在里面,不用面对外面的世界,而在玻璃屋里面的世界里,只有他和嘉琪。
嘉琪的甜美和文静乖巧,全部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专属,那种滋味,就像放在口袋里的糖果一样,别人看不到,只有他自己知道糖果的味道。
那是最隐秘又最亲密的感觉,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任明轩注视着浴室的门,整个人都透露出来暴戾和阴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儿子的爱,已经不是像他自己为得那样简单单纯了。
如果嘉琪不是他的儿子…… 任明轩目光阴沉地想……
不,嘉琪本来就是他的儿子,是他的至亲骨肉,他无法容忍任何人对嘉琪的窥视。
正因为嘉琪是他的儿子,他才可以肆无忌惮的用父亲的名义把嘉琪放在身边,即使他已经丧失掉了做父亲的资格,但是血缘的羁绊深深地把他们连在了一起。
他放不下嘉琪,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他的儿子,即使他现在已经罪该万死,但是他仍然想要好好照顾他,想把他留在身边,即便现在他在道德上,已经丧失了资格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但是他在血缘上,无论如何,仍然是嘉琪的父亲。
任明轩第一次对血缘这个东西即爱又恨。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响个不停,仿佛下雨一般,有种奇异的静和,却又让人莫名地感到焦躁。
任明轩焦急不安地等在门外。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有害怕不安的心情,他面对那么多狡猾精明的对手都心沉如水,但是现在,他却只能焦躁地守着浴室的房门反复来回踱步。
终于,浴室的水声停了,任明轩忍不住地扭开了门,走进去,“嘉琪,里面没有毛巾……”
他一走进去,就看见儿子正在穿他宽大的浴袍,下摆几乎拖到了地上。
嘉琪看他走进来,立刻拉上了浴袍,下意识地把侧了侧身体,回避了任明轩迎过来的动作,双手死死地拽紧浴袍的两边,眼里带着警惕看着他。
虽然他的眼睛还是一如以往的明澈晶亮,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纯和美丽,但是却染上了复杂的恨意,这样的眼神但立刻就刺痛了任明轩。
任明轩几乎就要退缩,但是他立刻在心底提醒自己,自己仍是一个父亲,他硬着头不管不顾地走过去,把浴袍包紧嘉琪耳朵身体,然后用带子给嘉琪系好,说:“嘉琪,爸爸错了,爸爸刚才对你……”
嘉琪却猛然打断了他,说:“不,爸爸,你不要说了,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任明轩怔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艰涩地开口,说:“宝贝,爸爸当然喜欢你,但是爸爸做错了,爸爸不应该那样对你,你是我的儿子啊!我怎么能……”
嘉琪憋红了眼睛,他细腻的皮肤在刺眼的浴室灯光下显得特别脆弱柔美,却又异常动人,他的睫毛上带着晶莹的泪珠,像蝴蝶的羽翼一样颤抖着。
他的语气里带着冰冷的苍凉和无尽的哀伤,说:“爸爸,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如果,我不是你儿子该多好……”
任明轩听了他的话,心里警铃大作,立刻严厉地驳回他的这种想法:“嘉琪,你在说什么话,我爱你,无论如何我都会爱你,你是我的儿子,永远都会是。”
嘉琪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的眼里全是浓稠的悲伤和汹涌的绝望,那样尖锐又沉重的眼神,逼得任明轩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
嘉琪一边摇头一边后退,说:“不,不,不……我不要当你的儿子,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让我走吧,你让我走……”
任明轩睁大了眼睛看着嘉琪像一直困兽一样回避他,犹如被千刀剐心,他的眼睛也湿润了,双唇颤抖着,想要走上前去拥住在痛苦中的嘉琪。
其实,嘉琪的痛苦,何尝又不是他自己的痛苦。
他的痛苦甚至要比嘉琪多百倍,他不愿意让嘉琪在以后的人生中感到后悔,责备是他毁了他的人生,嘉琪还那样年轻,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需要走……
忽然间,任明轩大叫一声“嘉琪”,然后就看见嘉琪的身体像风中的一片落叶一般倒了下去。
任明轩几乎是惊恐地把嘉琪抱起,飞奔到了卧室里,把他安放在床上,然后开门对着门外大叫:“来人啊,有没有人,叫医生来!”
方舒姚和几个保镖在楼下静悄悄地各行其事,已经是深夜,忽然听到任明轩在楼上唤人,都吓了一跳,立刻赶上去看究竟。
方舒姚走进卧室里,看着衣衫不整的任明轩,十分吃惊,急忙问:“先生,出什么事了?”
任明轩语气慌乱地说:“快,叫医生来,嘉琪晕倒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