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越根本是想去抓人都来不及。气急败坏走到门口敲门，“辛陈！”
没人回应。
好嘛，居然还不理人！柯越觉得心中一堆柴火烧得吧嗒吧嗒响，“你今天要是敢出来，我绝对让你终生难忘！”
辛陈心情非常轻松的在门这边默默道：小气鬼。
接着他听见门外有手机响了起来，然后是柯越接电话的声音。
对方嗯了两声之后问道，“你就回来了？”
辛陈不知道柯越在和谁打电话，所以靠着门听了一会。
“我又不是免费司机。”柯越好像很不满，片刻，又似乎是没办法，说道，“行了，现在去。”
又叩了一下门，柯越说道，“你家老板回来了，我去接下人。你自己早点吃饭。”
听见自己老板回来，辛陈还惊讶了一下，下意识就想去开门，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该不会又是柯越这家伙设的局吧？想到这里，辛陈松手了，还后退了两步。
直到客厅脚步声消失，大门关合声清晰传来。辛陈才发现柯越是真的去接人了。
倒在床上思考为什么希回姐不给自己打电话？伸手习惯性的摸了摸，才察觉手机压根还在客厅待着。
打开房门，外面安安静静。辛陈想着，早知道应该问问柯越几点回来的。
耸耸肩，打算去客厅找手机。当走到房间与客厅的折角处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从侧面猛地拽了辛陈一下。
因为没防备，所以他很轻易的就被人给压在了墙上。过分熟悉的气息让他闭上眼睛都能知道那人是谁。
此刻辛陈眼中的情绪太好读懂了。柯越看的清清楚楚，对方在控诉自己：骗子，大骗子！
漂亮的五官也带上了点小孩子似的不服气。
“陈陈，”柯越勾起唇角，眸子里都是戏谑，“还真是舍不得我啊？”
看着对方郁闷到不行的脸，柯越更加得寸进尺，“之前我说什么来着？如果你今天敢出来...”他眸色深沉，故意说得又缓又慢，“我绝对让你终、身、难、忘。”
完全不给对方挣扎的时间，柯越控住他下巴就吻了过去，毫无章法的接吻。辛陈觉得自己嘴巴都要被他咬破了。
把人吻到晕晕乎乎，暂时脱力后。柯越在辛陈腰侧用力捏了一把，趁着对方条件反射般的软倒身体，柯越直接弯腰把人扛肩上，走了两步，一脚踹开房间大门，将辛陈扔床上之前，柯越说了一句话，“好好忍着啊，你今天求饶都没用。”
受虐待的床和被蹂躏的床单可以作证，这一次的战况真的相当之...惨烈。而且辛陈第二天早上完全没法从床上爬起来，身体都像散架了一样。真的应了那句话：腰软背痛腿抽筋。
于是柯越笑眯眯的给辛陈按摩的时候，还不忘调戏一句，“这回你得在家待几天了，脖子上，恩...好明显。”
辛陈红着脸骂了一句，“大混蛋。”
柯越哼着小曲，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在意。
于是没节操的日子依旧这么一晃一晃的过去了。
等到周五来临时，两人也意识到：这周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做。没错，就是去见辛如乔。
一路上，柯越努力表现的轻松点，但是心脏却一直跳的很欢快，那种感觉真像自己被一根细绳捆住站在崖边将落未落的时刻，深呼吸也没用。等红灯的时候，他用左手按了按胸口。
辛陈问他，“怎么了？不舒服？”
柯越摇头，“没事。”
“别紧张。”辛陈笑着握住他的手，“都说把自己当成去蹭饭的就好了，其他的都交给我。”
柯越也笑了，回握住辛陈的手。
南临分好几个区，栩栩工作的地方离柯越他们住的地方很远。
幼儿园门口有很多来接小孩的家长，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他们都有着一张阳光明媚的笑脸，稚嫩的声音伴着手舞足蹈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分享一天的快乐生活。
柯越觉得心里莫名安宁了一些。
“栩栩呢？”柯越问着辛陈。
“喏，”辛陈指给柯越看，“在那边。”
她带着一个小孩正从园里走出来。
好久不见，柯越最后看到栩栩时，她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如今已经亭亭玉立。唯一不变的，是她带着异国风情的深眼窝，依旧沉寂美丽。她的皮肤很白，像不掺杂质的纯色牛奶。微卷的头发柔顺的垂至腰侧，湖蓝色的长裙堪堪遮住她的脚踝，动作间显得踝骨小巧秀美。
“栩栩。”辛陈喊着她的名字，她往这边看了过来，唇角有了笑意。当看清辛陈旁边的柯越时，她微微睁大眼睛，显然是在惊讶。
一步一步走近，她在他们面前站定后停下，试探的问道，“...柯越哥哥？”
原来还记得我啊，柯越在冬日阳光下对她微笑，声音温柔，“栩栩，好久不见。”
人会为什么而改变？
柯越看着这个女孩，她比以前稍微开朗了一些，又或许是她认出了自己的缘故。
一路上，柯越和她说话，栩栩都很配合，偶尔还会带上淡淡的笑容。
曾经的她害羞、怕生、容易哭泣。不知道现在遇到陌生人还会不会这样？柯越依稀又想起那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她戴着蝴蝶结发卡，怯怯牵着辛陈的手，对自己说道：我叫顾栩栩。
时间真强大。
从后视镜里对上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柯越问道，“栩栩？”
栩栩摇头。
辛陈知道自己妹妹在担心什么。实际上，柯越也知道。
担心辛如乔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其实大家都一样。
无法预料辛陈的妈妈见到自己后会有怎样的反应：是不在意，或是怀疑，还是厌恶？
柯越通通都猜错了。
他看见了辛如乔的笑容，和一双跟辛陈一模一样的眼睛。那一刻，自己的呼吸都放轻了。
他曾无数次被这双眼睛注视着，做梦都不会忘记。
以为早已习惯了这双眼睛的美丽。
然而在另一个人身上看见时，柯越还是感到震惊。
到底有多难忘？它就像安抚了一整条银河的黑暗，揉碎了一整个宇宙的星光，明亮的让人眩目。
下意识的就去看辛陈，辛陈也笑着看向他，他在安慰他。
“妈，”辛陈的声音很轻，像一片落在心间的羽毛，“这是柯越。”他对辛如乔说道。
作者：身为一只攻，你居然这么喜欢撒娇，肿么破？
柯越：也不知道是哪个二傻给我设定成了这副蠢样。
作者：......
辛陈：我挺喜欢的，像小狗。【捏捏小柯同学的脸】
作者：噗--嘭--啊！【被某人用花盆砸趴】
柯越：果然作者什么的，最讨厌了！【脸红】
作者：【挣扎着】不止撒娇，还傲娇！
第八十四章
印象中，辛如乔的脾气一直很不好。但现在她收敛了尖锐，整个人显得非常温和。柯越一时间都无法将眼前这人和记忆里的模糊片段重叠起来。
丢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柯越眉眼弯弯对辛如乔说道，“阿姨好。”
辛如乔对他第一印象也很不错，可是看柯越拎着一大堆东西递过来的时候，她却有些犹疑、有些停顿，但仍旧用笑容一笔带过，“你太客气了，来玩就好了啊，别买这么多东西。”
“阿姨才是，别和我客气，平时辛陈很照顾我。”柯越说道，“我第一次来，这是应该的。”
辛陈也在一边劝辛如乔，“妈，这是柯越的心意，你收下吧。”
他的语气很自然，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随意。只有相处久了的人，他们之间才会无法掩饰这种随意。辛如乔心思一向细密，再加上辛陈高中时候的那件事，她几乎变得有些敏感，不动声色看了辛陈一眼，然后转移了话题。
就如辛陈说的那样，柯越在别人面前一直很能装，温柔的、稳重的、绅士的、善解人意的，他通通都很拿手。和辛如乔的对话可以说得上是愉快的，期间，辛如乔问起柯越，他和辛陈是怎么认识的。
柯越当然不会缺心眼的告诉她，自己和辛陈高中时候就认识了，只是扯了个小谎，“我和他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才熟悉起来的，因为两家公司合作比较多，渐渐就聊了起来。”
“因为陈陈很少带朋友回来，所以我有点好奇。”辛如乔笑了，“那我去做饭。”起身的时候对辛陈说道，“好好陪你朋友。栩栩，过来帮我忙。”
栩栩走之前和辛陈做了个眼神交流，又看了一眼柯越才跟着辛如乔去了厨房。
等她们一走，柯越扯了扯辛陈的手，“我是不是要去帮忙比较好，表现出我其实很勤劳。”
“求你歇会。”辛陈朝厨房的方向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你那菜烧的......我妈肯定当场把你扔出去。”
柯越很受打击，垂着脑袋很哀怨。
辛陈又不忍心看他这样，安慰道，“没关系，我不嫌弃。你烧得再难吃我也会捧场的。”
......感觉完全没被安慰到的柯越更郁闷了。
在两人不时的交谈中，一桌子菜也陆续被端了上来，色泽鲜艳，香气四溢，入口后，味道更是让柯越赞不绝口。他想说阿姨你烧菜真好吃，怪不得辛陈烧菜也这么好，连厨艺都有遗传么？想了想，还是把这些话给咽回了肚子里，只是客套的称赞着辛如乔。
辛如乔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不断让柯越多吃一点。
很多菜都是柯越喜欢吃的。辛陈坐在他身边，习惯性的就给对方夹了一筷子菜。柯越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栩栩转眸看了眼辛如乔，然后低头吃饭。
辛如乔的笑容滞了几秒，又恢复如初。
四个人在饭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吃完饭后，辛陈开始收拾碗筷，柯越站在旁边帮他。
辛如乔说道，“怎么好让客人帮忙，柯越你去休息，让栩栩他们来就行。”
一边把碗递给辛陈，柯越一边说道，“没关系的阿姨，我经常......”说到这里，他猛地止住了话头，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赶紧补充道，“我经常在家帮我爸妈收拾的。”习惯这种东西真要命，柯越有点后怕，平时在家，和辛陈一起做饭一起收拾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但是如果真的不小心说漏了嘴，估计辛如乔这边马上会掀起十级风暴了吧？
辛陈也意识到刚才的小危机，找了个借口让柯越先去了厨房，然后自己才在他之后进去。
“好险。”柯越对辛陈做了个口型。
辛陈也回了他一个字，“笨。”然后把手上的小水珠全部甩在了柯越脸上。
柯越赶紧观察了一下四周情况，发现客厅的人是看不到里面的，才松了口气，说道，“别闹，回家再玩。”
两人洗好碗出来后，柯越又陪着辛如乔说了会话。看时间差不多，他也起身准备走了。
辛如乔送他到门口，说道，“外面有些暗，要当心。陈陈，你去送一下。”
笑着和辛如乔还有栩栩告别之后，他跟辛陈走到了楼下，分别前柯越说道，“估计你妈妈已经知道了。”
辛陈低低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不暴露很难，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出门前一刻啊，”柯越抱了抱辛陈，“她应该不想再见到我了，不过我还是会出现的。”
本来心情还有点沉重，被柯越这么一说，辛陈又笑了起来，“阴魂不散啊你。行了，我会上去和她解释，你自己晚上开车要小心，到家给我电话。”
“恩，你......”柯越犹豫了片刻说道，“别和她硬碰硬知道么？反正我不会放弃，所以你也不要犯傻。”
“我知道的。”辛陈亲了亲他的脸颊，“和她相处了这么久，当然知道。”
“那快上楼去吧，晚了到时候她更不开心。”
“我看你上车了再走，反正已经下来了。”
这种时候，柯越也不拖拖拉拉，虽然心里很担心，但他知道要是自己留在这里一定会引起更大的冲突。辛如乔之前并没有表现出来异常，这就说明了她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来提这件事，所以还是别给辛陈添麻烦了。尽管这一路上一直在这么自我安慰，但柯越还是七上八下。
把车停在路边后，他看着街道两边的彩色LED灯，思绪游移却怎么都无法集中。
另一边，辛如乔脸色阴沉，坐在沙发上像在想着什么。片刻推门声在耳边响起，她抬头看向门口那人，冷笑道，“送个人要送这么久？”
“妈。”辛陈低低喊了一句，又对栩栩说道，“你先回房间，我和妈妈说点事。”
栩栩乖乖的点头，然后走进了房间。
客厅里，一时只剩安静的呼吸，以及时钟滴答滴答的走动。
“怎么不说话？”辛如乔开口，“把人都带家里来了，现在又不说话？”
辛如乔大致已经猜到具体是什么事了，但她之前都忍住了没表现出来。的确，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提及家中私事，就算有疑问，就算要解释，她也得等人走后，慢慢来问。而一想到辛陈之前都在骗自己，她就很来气。
“其实柯越......”辛陈终于说道，“他不是我工作时候认识的。”
“我知道。”辛如乔怒气阵阵上涌，“就是他把你前途都给毁了！”
“不是因为他，”辛陈解释，“他对我一直......”
“够了！多少年了？你说多少年了！”辛如乔终于爆发，拿起桌边的杯子朝着门就砸了过去，“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就不肯找一个正常的人结婚？你就那么喜欢他？！”
有多喜欢？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不觉就喜欢了，不知不觉就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就因为喜欢的是同性，所以被人指责为不正常？一个人的性别这么重要吗？重要到感情都得靠边站？八年，自己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宁可抱着回忆过，也不想将就。明明有着最美好的过去，也有着最值得期待的未来，那个人是自己心中特别的存在，无论性别，无论时光，永不褪色。
辛陈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妈，我是真的喜欢他，想和他一辈子。”
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也开始凝重。
辛陈错觉的以为自己的呼吸声都在消失。
然而辛如乔说话了，她说得很慢，却字字用力到像在发抖，她问辛陈，“你想清楚了？”
知道这个回答很重要，重要到他和辛如乔的关系是否会因此分崩离析，但辛陈依旧点了点头。不用再说什么了，因为已经无话可说，辛如乔也不愿再听了。
“好……好，我真的管不了你了。”辛如乔似是气得狠了，她微微勾着背直喘气。
辛陈赶紧去扶她，却被辛如乔一把将手甩开，“辛陈我告诉你，你要是真和他在一起，这个家你也不用回了！”
栩栩突然打开门，她很担忧，一直看着辛陈。
“谁准你出来了，进去！”辛如乔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栩栩并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那里，想要说些什么。
“没事的，栩栩，”辛陈安慰道，“乖，听话，回房间。”
一双大眼睛又有些雾蒙蒙，但她没再多停留，轻轻关上了房门。
“我最后问你一遍，”辛如乔深深呼吸了一下，目光紧紧的看向辛陈，“你是不是非得和他在一起？”
辛陈没有说话，屋子里很久都没有人说话。这也让辛如乔心底越来越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