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每一次也都是这样的,无论他愿不愿意,这个人总是一意孤行,从不认错,也不说半句花言巧语,直接用快感的大山将他压倒。
可是,眼下的情况跟前几次又怎么一样?第一次他就是被强迫,或许可以勉为其难地解释成——人家是去向他讨债的;第二次是他主动提出的决斗,他愿赌服输,这没什么好说的。
而这一次呢?这次又究竟算什么?说到底,这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出现的,而且一出现就对他这样……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好几次他差点问出口,但每次都来不及,所有的言语就被冲撞成了碎片,化作一丝懊恼不甘的闷哼溢出喉间。
在那样接连不断的冲撞之下,他根本不可能说得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字节:「混蛋……你这个……可恶……为什么……混蛋……」
就这样,说着说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了。
其实他也试过反抗,只是背对着人,打又打不着,逃又逃不出此时的包围圈。而他越是挣动身体,龙澜就越是用力将他贯穿,反倒像是被他的反抗挑拨得更有兴致。
他真的无可奈何,何况四肢变得越来越软,有些事情已经渐渐有心无力。
身体不能自已地跟性交的律动而摇摇晃晃,好像随时会倒下似的,莱昂越来越担心背后那只斗牛似的家伙迟早会把他一下子顶出窗外,他把一只手按在下方的窗台上,另一手举起来,撑住了上方的窗棂,又将额头靠在手臂上
正觉得有了点安全感,突然就被猛地一撞,简直把他的魂魄都给撞得出了窍,手一下子抓不住而松脱开来,整个人差点就滑出了窗外。
就在这一刹那,龙澜蓦然用双臂搂住了他,搂得那么紧,几乎令他不能呼吸。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汩汩热流,如同注入般地涌进他身体深处。小小的热浪,却带来莫大的刺激,他的快感陡然决堤,激射而出的经验高高地喷出窗外,落在大海中。
直到吐完了最后一滴,他才缓缓地长舒一口气,这时候龙澜放开了他,他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床上。喘着气,把迷离在外的意识一点一点收回来,突然抬起脚朝龙澜踹了过去。
龙澜常年游走于黑暗之中,最擅长的就是偷袭以及反偷袭。那一脚刚踹过来,他连都不看就一把扣住了莱昂的脚踝,之后再向莱昂看去,两只眼眸依然那么黑,那么深邃,而又毫无情感。
真是很难想象,就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刚刚还做了那么热情如火的事。
这也让莱昂越发有种被戏弄了的感觉,愠怒地咬了咬牙,想把脚抽回来,却被对方牢牢抓紧。知道这人力气大,他也懒得再白费力气,瞪人一眼开了口:「你这个……匪贼,你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怎么会找到我这里?」
一边说一边思索,始终觉得在这茫茫大海上不可能凭空冒出一个人,那么该不会是——「难道你早就潜伏在我的船上?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些问题,龙澜根本不想回答,就只是可有可无地回了一句:「这很重要吗?」
「你说这他妈的重要吗?!」
莱昂气得嘴角猛抽了几下,抬手狠狠地指着人,「你这匪贼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啊,你连我的船也敢上?好,你既然上来了,有种你就别溜,给我把话好好说清楚,不然你就等着被扔进海里喂鱼喂鸟喂乌龟吧!」
听到这里,龙澜撩唇笑了起来,手指顺着莱昂的小腿慢慢抚摩而下,双眼若有所思地微眯起来:「莱昂·布雷斯特,为什么你总是有这么多话?」
莱昂不禁怔了怔,继而想起以前这人貌似也说过他很吵什么的……等等,这是他想吵吗?是他想这么多话吗?还不是被谁逼的!
他恨恨地回道:「那为什么你又总是这么不肯说话?想让我闭嘴,那你就说话啊,只要你能说服我,我也就无话可说了,不是吗?」
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龙澜的手已经在逐渐接近他的大腿根部。
比起用言语来说服他,龙澜更乐于也更善于用行动直接令他服从。
当龙澜俯身而下的瞬间,莱昂恍然意识到不对劲:「你……」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说话的工具就被掠夺,这下子是谁都别想说话了。
莱昂窝火极了,真想把在自己嘴里肆虐的那根舌头狠狠咬断,可是却被吻到连牙关都没办法合起来,从唇舌到牙龈全都酸软发麻,不再听从自己的指挥。
可悲的身体啊,更是毫不犹豫地背叛了主人,在掠夺者的揉搓之下,胸前两颗红豆挺立起来,连乳晕也已经一片绯红。更不要说胯下的情状,欲望翘得老高,简直如同在昂首期盼。
第二次再被进入,基本已经不会痛,刺激的兴奋感却似乎犹胜之前。刚刚才被开发过一次的身体好像变得更敏感了,每一寸区域里的感受都被加倍放大,快感好像虫子在血管里上窜下涌,一口口地吞掉理智。
可恶,可恶,可恶……一边反复低咒着,一边在情欲的漩涡里越陷越深。而到了第三次的时候,他早已连腹诽的余力都彻底丧失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意乱情迷。
在结束第四次的时刻,他忍不住喃喃低语:「饶了我吧……」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也许做爱做到爽死的确是个不错的死法,可是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在那之前他绝对死不得。
好在,龙澜原本就没打算再来一次,听到他那样有气无力的求饶,倒是差点又冲动起来,不过看看天色就快亮了,于是作罢。
龙澜凑到莱昂面前,见莱昂的眼睛还半睁不睁地望着他,眼里一片迷离,他勾勾唇角:「下次再见。」
张嘴轻轻一吹,嘴里流出一缕黑色烟雾扑向莱昂面前,莱昂即刻闭上了眼,沉沉入睡。
15.
直到中午,莱昂才醒过来,这还是因为有人来给他送饭才把他叫醒的,否则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去。
为什么自己这一觉会睡得这么沈?他觉得非常困惑,昨晚他不是打算要早点休息的吗?唔……他也不太记得了,不过他倒还能记得他做了一场什么梦。
那个梦很长,也很疯狂,简直要了他的命。幸好那只是梦。或者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在催眠他,让他认为那只是个梦。
但是在他身体上,却又残留着一些异样的感觉,令他怀疑有些事似乎是真的发生过,然而检查身体却又是干净的,并没有历经性爱的痕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在婚宴的第二天也有过与此类似的状况,而且……
他扑在床上仔细嗅了半天,没错,就像那天一样,今天的床单上也留有淡淡香气。除了那个人以外,他再没有在其他人身上闻到过这样特殊的香气。
吃过饭之后,莱昂就离开房间,把整只船仔细地走了一遭,搜寻每一处角落,询问所有人,是否看到过一个除了贺宇之外的东方男子,或者有没有注意到附近海面上有过其他船只靠近。
得到的答案一律都是否定,让莱昂在挫败之余越发大惑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遗漏了什么?还是他真的只是在做梦而已?
噢,该死的……头好晕,而且阵阵作痛,真是活见鬼了。
到了晚上,莱昂就知道了,他这么难受并不是因为见了鬼,而是由于生病。
他发烧了。原因说起来并不复杂——就在昨夜,他「做运动」的时候透支了体力,出了大汗,却还吹着冷飕飕的海风。
船上的随行医生给他开了药,叮嘱他多休息,别着凉。之后他就回到房间,遵照医嘱上床休息。
他的体质本身是很好的,平常几乎不怎么生病,偶尔这样一病,就觉得格外难受,头晕脑胀直打瞌睡。
一整天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到了第二天,他还是觉得浑身乏力,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躺了太久,反而躺得骨头酸痛。
佐伊还有另外几个朋友都来看望了他,可惜不能帮他分担病情。到了晚上,龙澜也来看他了。
其实龙澜是被其他人叫来的,因为他——作为贺宇,是莱昂的副手,长官身边有什么大小事,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副手应该来帮帮忙才对。
龙澜坐在床边的椅子里,看着床上的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前天夜里还恶狠狠地瞪过他的那双眼睛现在呆滞得宛如死鱼。
原本龙澜就不爱说话,现在更加不想说话,就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睡觉好了。
反倒是莱昂自己不乖乖睡觉,还找龙澜说话:「真是惭愧啊,让你看到长官这么不中用的样子。」
这种时候还不忘拿自己开玩笑,是该说他精神可嘉,还是纯属神经太粗呢?
龙澜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换做是真正的贺宇,听到他讲出那种话,肯定早就打开了话匣子,叽里呱啦一大串来鼓励他振作,哪管他本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而贺宇越是这样反应,倒越是惹他发笑。
只不过这会儿他的大脑已经不可能考虑到这么多,对于副手这反常的缄默,他无谓地笑了笑,又说:「你在这儿会不会无聊?」
龙澜回答:「不会。」
「是吗?」
莱昂揉揉鼻梁,哀伤地叹了口气,「我可是躺了两天,从来没这么无聊过,难道除了干躺着以外就不能找点事情做吗?」
龙澜问:「你想做什么?」
莱昂苦笑:「就我现在这样,就算想做什么也不见得有那个力气做吧。」
偶然念头一动,提议道,「不如你念诗给我听吧。」
龙澜微不可查地挑起眉:「念诗?」
「是啊。」
莱昂点点头,「以前我也会时不时让你给我念的,就是你们那些东方诗人写的诗。」
他不曾学习过异国语言,只觉得听起来字正腔圆,尤其是那一段一段的诗文,念出来格外好听,仿佛很有意境似的。念完之后贺宇会把意思给他翻译一遍,确实很不错,尽管他似懂非懂。
这会儿他病得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不舒服,听听那些悦耳的东西,至少听觉上得到享受,说不定人也会舒服一点。
龙澜从没想过自己还会有在别人床前给人念诗的时候,话虽如此,偶尔做一次也没什么不可以。
他静静思考了片刻,开口说道:「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 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
他的声线低沉,很有质感,此刻把语速放慢,再加上满口异国语言,哪怕他是在骂人,听在别人耳里也会觉得宛如诗歌一样了。
莱昂很专心地把每个字认真听完,虽然一个字都没听懂。
「这是首什么诗?」他问。
龙澜说:「思归。」
莱昂接着问:「什么意思?」
经过龙澜言简意赅的解释,莱昂恍然地摸摸下巴:「原来如此,就是想家了啊。」
心念一转,这种事倒是从没询问过,「你平常也会想念故土吗?」
龙澜摇头:「不会。」
「不会?」
莱昂有些意外,「那你倒是很坚强,一般人在异乡都会对故乡牵肠挂肚,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其实如果已经不打算回去,也就没必要想那么多了,只是自寻烦恼而已,人生开开心心是最重要的。」
顿了顿,轻嗤一声摇摇头,「算了,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就没意思了,你还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情诗?」
「情诗?」
「没错。」
莱昂促狭地挤挤眼,「以后你要是想去哄姑娘,说不准这些玩意就会有奇效呢。」
龙澜以后会去哄姑娘吗?不会。所以这句话对他来说纯属笑话,虽然完全没有令他发笑。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莱昂,不期然地想起了一首诗,自然而然地念了出来。
这次莱昂没有再追问涵义,只是含含糊糊地咕哝着:「嗯,好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他的睡脸很安详,面颊上泛着两团红云,那种病态的红在这时看来也有种孩子气般的可爱。
龙澜唇角一弯,忽然倾身凑上前,在他脸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探出手,用指尖挑起他的一缕头发,再次俯身在他头顶印下一吻。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
东方之日——诗里本身的涵义倒是其次,只不过是突然觉得这样四个字合适极了,与这头金灿灿的头发。
从龙澜肩上滑落了几束长发,刚好垂在莱昂头边,两种发色相互对比,黑的更显黑暗,金的更显璀璨。
如果说他属于暗夜,那么这个人就属于艳阳天,本身就像是一轮太阳,既明亮又温暖——那具身体里真是温暖得无与伦比。
也可以说,他本身是见不得阳光的,而这个人就好比是他的东方之日……吗?
眼里光芒一闪,突然蹙起眉,过了一会儿,眉头重新松开,眼眸黑幽幽的宛如两潭死水。
他刚刚在想什么?东方之日?这个人不是。没有人是他的东方之日。
说到底,东方之日算什么东西?温暖?甚或温情情爱?他不需要,这些是跟他绝缘的东西,不论是以前,是现在,还是以后。
一连好几天过去,莱昂的病情始终不上不下,既没有恶化,也明显明显的好转。
怕他是不是除了发烧以外还犯了别的毛病,佐伊再次把医生找了过去。检查来检查去,确确实实就只是单纯的发烧而已。至于为什么一直不好转,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暂时只能判断是舟车劳顿,影响了康复过程。
总之医生还是开了些药,之后准备离开房间,忽然注意到什么,脸色顿时臭了:「你的窗户开着多久了?这种时候还吹海风,我看这病不是好不了,是你压根就不想好吧。」
不配合医生的诊治,不爱惜自身的健康——对待这种病人,医生向来是很不客气的,即使那个病人是他们的船长大人。
在场其他人听到医生突然冒出这样一番话,都陷入一阵错愕。而龙澜立即记了起来,有几晚他来这里坐了坐,的确看到窗户是开着的,恐怕一直就没有关上过。
他迈脚走到床前,准备趋身把窗户关上,忽然听见莱昂低低地叫了一声:「等等。」
龙澜扭头看向他,他整个身体都被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脸色比几天前更加灰白,而嘴唇更是已经烧得干燥蜕皮了。
他这样已经很难看,龙澜不想再看他变得更难看了,说:「我关窗了。」言出即行,关上了窗。
莱昂眨眨眼,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自言自语似的喃喃:「窗户关上,别人就进不来了……」
你想让什么人从窗户进来?龙澜瞥了他一眼,再把问题又想了一遍,突然一怔。
因为船上到处找不到线索,他就以为人是从窗户翻进来的吗?
依然没有表情的脸上依稀泛起一种更深层的无言,龙澜伏下去,在莱昂头顶上方轻声说了句:「晚上我再来给你开窗。」
莱昂睁眼看向他,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脸茫然,随意地点了点头。
16.
入夜后,龙澜再次来到莱昂的房间。当然,不是翻窗户,也不是走正门,而是直接穿墙而入。
只要离开了贺宇,他就会把身形隐起来,这样才能做到不留下任何线索。而进了这个房间之后,他就可以现身了。
莱昂仍然还是睡在床上,整个人都已经完完全全钻进被子里,连一根头发都没有露在外面。
龙澜弯下腰,将手探入被子底下,很快就摸到了莱昂的胳膊,冰冰凉凉,并且在发抖,是一种从骨头里发出的颤抖。
龙澜收回手,脱掉了所有衣服,然后撩开被子睡了进去。被窝里,莱昂的身体是蜷缩着的,龙澜把他的脚稍稍往下扳直,再捉住他的上衣下摆拉起来。
直到上衣被脱了下来,莱昂才忽然一个激灵,惊醒了:「谁?」
被窝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当即把扬手把被子一掀,随即就被龙澜抓住被角重新盖了下来。
「你不是很冷吗?」龙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