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路两旁的白桦树早已落叶,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偶尔有车辆从路上驶过,灯光映在身上,影子随着光亮旋转。
柳栀言最近总感到很不自在,就像有人在盯着他的后脑勺,他微微扭着头,视线扫过斜后方地面,好像有什么影子一晃而过,他握紧背包带子,加快脚步。
“咔嚓”一声从身后传来,似乎是什么压断树枝的声音,他心弦绷紧,深吸一口气,猛得回头一看,空荡荡的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寒风卷起一两片叶子在地面旋转。柳栀言感觉一股寒意自背脊升起,冲上头皮,他心跳加速,转身飞奔起来,后面也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脚步声不杂乱,似乎只有一个人。
柳栀言在路上狂奔着,以前回家早,一般有袁沛接他,他从来没有觉得回家的路会这么可怕。他眼角余光瞟到路边的一个暗巷,立刻扭转脚步跑进去。
袁亦乐跟在柳栀言后头,感觉肺都要喘出来了,这嫂子平时文文静静的,尼玛,怎么跑这么快,还不带喘气的。自从上次接到袁沛的电话后,他就重新跟着柳栀言,他哥是他的金主,自小就宠他,他可要抱紧他哥的大腿。
看到柳栀言闪进一个暗巷,袁亦乐心头一跳,暗叫不好,腿子转得更欢了,刚奔到巷口准备跟进,还没有看清路,一个不明黑洞洞罩头盖下,瞬间天昏地暗,令人作呕的味道充满鼻息。袁亦乐正准备破口大骂,就被一脚踹翻在地,一句“卧槽”硬生生憋回气腔。头被震得叮叮作响,耳边轰鸣声连绵不绝,几乎可以看到脑袋上飞舞旋转的小蜜蜂!
柳栀言把一个装垃圾的大桶盖到来人身上,然后一脚踹在那人肚子上,把他撂倒在地,顺势骑在他身上,用膝盖压着他的腿,趁地上人还没有反应回击之时,摘下围巾将他的手臂困牢,把他拖进暗巷。
“卧槽,疼死我了,你特么快把我头上那玩意儿拿掉,恶心死了!”袁亦乐挣扎一下,手被困牢了。
听他的声音很清亮,还挺好听,应该是个十分年轻的人,可是,张口就是脏话……柳栀言皱起了眉头,他把背包的带子取下来,把地上骂骂咧咧的人的腿绑住,拿下那人头上的垃圾桶,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此人头上戴着鸭舌帽,帽子上全是粘稠的污液,顺着帽檐流到脸上,一副墨镜几乎把一半的脸都遮住了,镜片还出现蜘蛛网状的裂痕,还沾着污水。露在外面的脸很白净,如果忽视掉他脸上的一片烂菜叶子。
柳栀言居高临下地看着袁亦乐,自动过滤掉他的污言秽语,直接切入正题,“说,你跟着我干什么?谁让你跟踪我的?”
袁亦乐抬起被捆绑的手,用手上的围巾把脸上的污水擦掉,一脸嫌恶,第一次搞得这么狼狈,他现在真想跳进大海里游一圈,看着这么软腻易欺的嫂子,怎么这么厉害,看来自己真是轻敌了,竟然被一个弱受给收拾了一顿,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他抬起头龇牙咧嘴地看着柳栀言,柳栀言的成像破碎的镜片里变成了无数个。
“凭什么告诉你,作为一个合格的侦探,我是不会供出自己的委托人的!”
“喔!”柳栀言了然点点头,“你是侦探啊,那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袁亦乐脑袋一时迷糊,话说出口才发现暴露了身份,收住时也为时已晚,他真是懊恼地想把舌头吞了,他把头别到一边,一种大义凛然的硬气自胸中激荡。
“妈的,男子汉大丈夫,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袁亦乐被自己的硬气感动地热泪盈眶。
“好,不说是吧!”柳栀言点点头,看来这个白痴还算有职业道德,不过这么狗血的台词真是让他想要喷血。柳栀言靠近袁亦乐蹲下,手伸了过来……
“喂喂,你要干什么啊!”袁亦乐大叫起来,“我可是男人啊喂,你不要非礼我啊,变态!”
柳栀言白了他一眼,更加确定这个人是个白痴了!“闭嘴!搜个身而已!” 柳栀言逐个摸索袁亦乐的口袋,只发现一部手机和一个钱包,钱包里只有几张信用卡和零钱,手机也被锁屏,他试着解锁但是没有解开。
袁亦乐暗自舒了一口气,还好今天出门没有带什么证件,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你手机的锁屏怎么开啊?”
“我才不会告诉你的,你还是放弃吧,哼!”袁亦乐哼一声扭过头,晃动着脑袋开始吹起口哨。
突然手机屏幕亮起,铃声大作,袁亦乐瞪大眼睛惶恐地望着手机,大哥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打过来啊,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亮光打在柳栀言的脸上有点刺目,柳栀言看到袁亦乐的神情不禁好笑,这个家伙面部表情真是丰富,手机上的备注是“偶吧”,他划下接听键,“喂!”
袁亦乐屏住呼吸,心脏都蹦到嗓子眼了。
“喂,宝贝儿啊,今晚到我这过夜吗?”
呼!袁亦乐有把心揣回肚子里。
柳栀言挂了电话,有些失望,瞪了袁亦乐一眼,还说我变态,看我找人收拾你!
柳栀言掏出手机打通袁沛的电话,把事情告诉了他,并说出了地址,让袁沛过来处置这个歹徒。
袁沛本来一听到柳栀言被跟踪,心急如焚,后来听到了经过真是哭笑不得,袁亦乐那个笨蛋只会拆台子。
他跟域城的总裁乔笠煊和其他主管道歉,要提前离席,席间还有其他的人陪着,倒也不显多么失态,乔笠煊又是个很随性的人,也不会斤斤计较。
柳栀言和袁亦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敌不动我不动。一束光从巷口映进来,很快又熄灭了,接着传来关门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袁沛一进巷口就看到抱臂站在一旁的柳栀言和被五花大绑,一片惨淡的袁亦乐,差点没憋住笑出来。袁亦乐这个笨蛋竟然暴露了,他在心底无声叹息。
“怎么样,没有伤到吧?”袁沛上来把柳栀言检查一番。
柳栀言摇摇头,指了指坐在地上一直翻白眼的袁亦乐,“我没事,怎么处置他?”
袁亦乐看着对柳栀言无微不至的袁沛,眼睛都要蹦出来了,尼玛,有事的是我啊!
袁沛看了眼袁亦乐,真是拿他没有办法,“栀言,这种情况比较常见,你上过报和娱乐新闻,开春后又是辕缅的忌日,你是他男朋友,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自然有人会借着这个机会炒作,想尽办法挖你的隐私。”
柳栀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你说,你是不是狗仔队?”
袁沛给袁亦乐使眼色,袁亦乐看到,在心里把他大哥暗骂一通,不情愿地点点头,“是的,如果能挖出你的隐私,一定是个重大新闻,肯定有人看!”
袁沛蹲下揪住袁亦乐胸前的衣服,把他扯过来,声音凶狠,眼中却没有一丝愠怒,反而带着笑意。“我告诉你,如果你暴露一点和他有关的新闻,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来到这里!”
袁亦乐故作害怕状连连点头,“好的,我知道,我可不敢,我什么都没有挖到就被发现了,现在还被收拾得这么惨。”
袁沛把他身上的束缚解开,袁亦乐揉揉手腕,捶捶膝盖,扶着墙站起来。
袁沛拿过柳栀言手上的手机,把内存卡取出来,然后把手机和钱包还给袁亦乐,“还不走!”
我的好多钙片啊,哥,你也太狠了!袁亦乐收起他哀怨的小眼神,安抚着自己的小心肝,拿着东西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他无法忘却这难以启齿的一天,这次的经历也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以至于他以后再见到他嫂子都肃然起敬!
袁沛搂过柳栀言在他唇上宠溺一吻,“原来我老婆这么厉害!”
柳栀言傲娇地一仰头,“看我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是是……不过以后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最先通知我,记得逃跑,不能这么乱来了。”袁沛的眼中充满担忧。
“我能有什么危险啊!”柳栀言捡起他的东西,拉着袁沛走出幽暗的巷子,昏暗中他没有看到袁沛目光闪烁!
袁沛明显感觉到柳栀言其实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软弱,只是自己接近他时,刚好遇上最脆弱地他,不堪一击,仿佛一碰就碎!两人在相处中变得随意,他才发现柳栀言表面看着内敛,内心却带着一点小邪恶,会向他求爱什么的,搞一点小情趣,也会把家里装扮地很温馨。
袁沛忽然觉得以前自己一个人生活是多么无趣,在勾心斗角中有多么疲惫,他无法想象没有柳栀言陪伴的世界会是什么样!
18、二受斗恶霸
苏予枫把手中的照片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眼神变得狠戾。袁沛,为什么没有方辕缅你还可以爱上别人,为什么你就不肯爱上我,我会让你的冲动付出代价,我要让爱你的人痛不欲生!我要让你求我!
苏予枫看着桌上袁沛和柳栀言在一起甜蜜的合照,整个人都要爆炸了,自己追求他那么久,回应的却是他的憎恶!苏予枫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喂,虎子,有一件事你替我解决好!”
……
苏予枫勾起嘴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袁沛,我不会让你和别的男人逍遥快活的!
……
雪花的飘洒让空气都洋溢着浪漫的气息,堆砌成爱的天地。
柳栀言的班级在这学期结束之前有一次为期一周的写生,这就说明两人有一周时间都见不到面。袁沛特地排开繁忙的工作,抽出一下午来陪柳栀言,他们一起去商场购买出行用品,一起共进温馨晚餐,一起牵着手在雪间漫步。
自从袁亦乐被柳栀言制服以后,袁沛就看清了他这个弟弟半吊子侦探的水平,不敢再让他跟着柳栀言,不然迟早要让他捅篓子的,虽然不放心柳栀言,但是有陶可陪着,应该不会有事。
屋外寒风萧萧,雪花飘飘,室内的暖气却让穿着棉睡衣的柳栀言感到微热,他把明天出行要带的东西装进箱子里。他这次要去一座古城写生,画建筑物。虽然不舍与袁沛分离,但是仍有点期待,被雪围绕的古城一定很美,想着不禁眼角弯弯。
袁沛一进卧室就看到柳栀言面着红润,眼含笑意地收拾东西,他弯着腰将物品一件一件物品往箱子里塞,看着他身体的弧度,想到睡衣包裹下的白玉般的躯体,以及光滑柔软的触感,袁沛感到小腹一热,他走过来搂住柳栀言。
“怎么要去那么久还这么开心!”
柳栀言听到袁沛话里的无奈和委屈,觉得好笑,他直起腰,回转身,面向袁沛,“我也舍不得你,可是这次写生我也期待很久了。”
“那既然要去那么久,今晚你先喂饱我!”袁沛笑着一把打横抱起柳栀言,把他扔到床上,欺身压下。
柳栀言还在天旋地转中没有回过神,就感到有柔软的唇贴上来,他习惯地闭上眼抬起手搭在袁沛肩上,伸出舌与之交缠相吻,口液在唇舌交换发出声响。
袁沛拉开自己睡衣的带子,又褪去柳栀言的睡衣,灯光映照,白皙如玉的肌肤尽收眼底,胸前的红樱挺立,袁沛贴上来舔吻着凸起,柳栀言有些难耐地扭动一下,火热的皮肤在摩擦中急剧升温。
袁沛的吻一路下移,一口含住身下人的挺立,口腔的温热湿滑让柳栀言备受刺激,身体一下绷紧,隐忍的声音溢出口间,他的十指伸进袁沛发间不断收紧,袁沛明显感到口中之物又成长一些,开始吞吐起来。
暖气让室内升温,遇到寒冷的玻璃凝成水滴,室外寒气侵袭,室内温情甜蜜。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体让刺骨寒冬顷刻春意浓浓!
第二天一早,袁沛给柳栀言做了丰盛的早餐,和柳栀言一起吃完饭,两人温存一会后,袁沛就送他去学校,柳栀言要在学校和同学集合然后一起坐专车去。
天还很早,没有什么人,袁沛停下车,拿出柳栀言的行李箱,他把行李放到柳栀言身旁,把他的围巾围好,“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袁沛手抚上柳栀言的脸,手心的温度让柳栀言留恋,他在袁沛手心里蹭蹭。“知道了,又不是孩子!”
柳栀言拉下袁沛的手,把他推进车里,袁沛配合地坐进去,柳栀言上半身钻进来,搂着袁沛一阵轻吻,袁沛扶着柳栀言张开嘴接受着这个临别的吻,柳栀言的鼻息轻轻地喷在他的脸上,拨动着他的心弦,他真想把面前的人狠狠地揉进身体里。柳栀言退出来,关上车门,冲袁沛招招手,“我会想你的,快点去上班吧!”
袁沛也笑着冲他摆摆手,开动车绝尘而去。
柳栀言和陶可坐在校园大巴上经过大半天的颠簸才到达古城,柳栀言打电话给袁沛报个平安。陶可晕车,以前坐车都喝晕车药,今天一阵颠簸让晕车药的药效也变得微乎其微,他胃里翻江倒海,脸色惨白,但是一直在极力忍着,一下车就奔下去吐得昏天暗地。
于是下午的自由时间陶可就躺在宿舍里修养生息,柳栀言陪着陶可在宿舍里聊聊天,看看书。
接下来的五天都是被学习任务排满,老师选择了五处建筑物特点显着的地方让他们画,每天一处,返校那天收取。
雪中的古城仿佛一位名媛淑女,高雅端庄,既不显得朴素单调,反而有种犹抱琵琶的感觉。屋角翻飞,排列有序的瓦片像龙鳞一样整齐,在雪的覆盖下露出一角,参差不齐的建筑群隔着一条河流交相呼应,犹如相看泪眼情侣,深情相望,依依不舍。
建筑风格在不同的空间排列,风格迥异,有屋宇雄浑,气势磅礴的宏伟建筑,如将士傲视群雄。有俊秀淡雅,玲珑清新的琼楼玉宇,如小家碧玉欲语还休。有庄严肃穆,宛如君临天下般肃然起敬的独一建筑……
各种建筑被皑皑白雪环绕粉饰,在寒风中挺立。
冬雪寒风也无法冷却柳栀言的激动,画笔在他手中飞转,可谓如鱼得水。陶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今天做大巴去山上画俯瞰远景图,随着山路婉转,他觉得自己摇摇欲坠,把苦水都吐了出来,回来打死他都不坐车了,偏要拉着柳栀言走路下山。
回到宿舍两人都瘫倒在床上,休息一会,陶可爬起来给萧诺打电话倒苦水,把自己说得比含冤而亡的窦娥还要悲烈惨壮。
柳栀言揉揉酸痛的双腿站起来,“陶可,我下去打水啊!”
陶可这边接着电话,冲柳栀言点点头,然后走到窗户边上继续乱侃一气。
这里毕竟是古城,没有那么现代化,他们住的宿舍虽然是现代水泥低楼,有公共带隔间的浴室,却没有打开水的地方,开水房在离宿舍不远的地方,这里的环境还是很好,有很多常绿树木,在雪白的冬季显得注目,带来一丝灵动生机。
柳栀言拎着热水瓶下楼,天色有一点晚了,但是白色的雪地吞噬了黑暗,照亮了夜晚。刚出宿舍门就感到寒风侵袭,厚厚的衣服也显得弱不禁风。他有点后悔没有带围巾,现在风一个劲往脖子里钻。正懊恼间,一双手突然从身后伸来捂住他的嘴,手上的热水瓶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在冬夜显得格外刺耳,接着他就被拖进树林里了。
“卧槽,卧槽!”陶可还在和萧诺调侃,看到走出楼道的柳栀言,还想说他这么怕冷,穿得像一个球,正在心里嘲笑他呢,就看到树林里窜出一个黑影,速度惊人地把柳栀言拖了进去,水平砸在地上一声巨响,他咒骂一声挂上电话,抄起门口的拖把冲出房间。
柳栀言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制,身体一直往后倾,被拖着走,他用力去掰捂住他嘴的手,无奈这人力气太大,他挣扎着却无力摆脱。
走到树林深处,那人一下把柳栀言摔在地上,柳栀言胸口着地,积雪起到一点缓冲作用,但疼痛感还是很尖锐,一口气差点没有缓过来,柳栀言正欲开口呼救,那人压下来跨坐在他腰间,把一个布制物体塞入他嘴里,将还未发出的声音阻断,然后将他双手反剪,用绳子绑住,才把他翻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