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医路扬名(高干 种田 三)——春溪笛晓

作者:春溪笛晓  录入:02-23

第一零三章:新年

最终郑驰乐还是将真正的原因藏在了心底。

解明朗一家都知道郑驰乐的“身世”,一时也只能无声地安慰。

等到郑驰乐要走时,孙茹抱了抱他,说:“孙姨多想有一个像乐乐你这样的孩子,乐乐,我们家就是你的家,你要是想过来随时都可以来。”

郑驰乐心中感动,点点头,辞别孙茹三人走进了风雪里。

淮昌的雪一向不大,细细的、缓缓的,仿佛可以绵绵不尽地下上一整个冬天,地上的积雪永远不会太厚,只允许行人在路上印出个不深不浅的脚印。

郑驰乐独自走在入夜后有些冷清的街道上,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虽然他的生命中比别人要少了一些东西,但他的生命中也有很多别人可能得不到的东西。

来自其他人的关心已经证实了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无法得到回报,他只要坚持自己选择的道路往前走,收获就会越来越多。

心里曾经留下的缺口,迟早会慢慢地被别的东西填满。

只是那种心脏曾经缺失了一块的感觉,总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涌上心头。

那么强烈的、那么执着的执念,要彻底消除总归需要比较漫长的时间。

他已经慢慢地习惯不去期待,也许很快就能慢慢地习惯不再想起。

郑驰乐加快脚步穿过窄巷,想趁着雪变大之前回到诊所。

等他看见亮着橘黄色灯光的诊所时,却蓦然一顿。

郑彤抱着佳佳站在门口等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郑驰乐感到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

原来所谓的不期待,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期待而已。

因为期望总是落空、因为从来没有体会过胸腔被填满的感觉,所以才能冷静地、理智地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做法”、“这种感情并不是必须得到的”、“我并不需要”。

事实上人的本性永远是贪婪的,没得到的永远都盼着能得到。

郑驰乐看着还是个小不点的佳佳挣脱郑彤的怀抱撒开腿朝自己跑过来、张开手用力地抱住自己的膝盖,整颗心都发软了。

他揉揉佳佳的头发:“佳佳来看小舅舅吗?”

佳佳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小舅舅骗人,又说放假就来看我的。”

郑驰乐把她抱起来,耐心地哄道:“小舅舅还有事要忙,忙完了肯定会去看佳佳啊!瞧你这小鼻子红得,在外面站了多久了?这样会冻伤的。”

“我就站了一小会儿……”佳佳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瞄向郑彤:“妈妈等了好久,我后面才跟出来!”

郑驰乐微怔。

郑彤一直在注视着郑驰乐,看到他脸上那一瞬的失神,心不由揪了起来。

关靖泽说得对,无论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事实却是她从来没有给过郑驰乐半点应该给予他的关爱。如果她尽过作为母亲的责任、给过郑驰乐作为母亲的关怀,郑驰乐不会为这小小的等待感到困惑——因为那是任何一个母亲都会做的事。

郑彤忍住鼻头的酸楚:“乐乐,我年后才回永交,今年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

郑驰乐微微一顿,说道:“当然好,外面冷,我们快进去吧。”

家里有个女人在,氛围会截然不同。

季春来、吴弃疾、赵开平、郑驰乐、童欢庆这师门三代人都是男的,往年过年时也没那么讲究,也就是菜肴比平时要丰盛一点儿而已。

第二天郑彤和佳佳一早就醒来了,拉上郑驰乐和童欢庆去采购年货。吴弃疾和赵开平碰上了,觉得只有郑驰乐、童欢庆两个壮丁可能搬不动太多东西,于是也加入了队伍。

回来之后诊所的后院堆满了新购置的东西。

郑彤年轻时就有一双巧手,这会儿拿出红纸练了练,居然也把剪窗花的手艺给捡起来了。她领着郑驰乐和佳佳一起动起手来,很快就给每间房间添上了几分春节的喜意。

把诊所和后边的住处里里外外地装点完后还剩下不少,郑驰乐领着佳佳跑到邻里那里派送,借这个机会拉进邻里关系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就是想炫耀了:一来呢是炫耀自己的新手艺,二来呢当然是炫耀自己可爱又伶俐的“外甥女”。

老街这边左邻右舍都挺熟的,很快就知道佳佳的父母是谁了,有念旧的人问道:“关书记最近怎么样?”

郑驰乐故意逗佳佳:“你爸爸最近怎么样?”

佳佳也不怕生:“还是书记!”

周围的人觉得这回答可真妙,关振远这会儿可不就是继续当书记吗?不过还是有人继续引佳佳说话:“市委书记和省委书记都是书记,级别却不太一样啊!”

佳佳不知道级别不太一样的意思是好还是坏,疑惑地转过头望向郑驰乐。

郑驰乐说:“确实不一样,升官了。”

佳佳如释重负:“那就好!”

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儿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郑驰乐抱着佳佳回到诊所时郑彤和赵开平正在忙活着做面食,佳佳马上跑过去要凑热闹。

郑驰乐脚步微微一滞,也跟了过去。

他看得出郑彤正试图弥补。

虽然来得有些晚,但毕竟还是到来了。

郑驰乐挤到佳佳身边笑眯眯地说:“看谁揉得又快又好。”

佳佳抓起面团,两眼发亮:“没问题!我来说开始!”

甥舅俩相当幼稚地比拼起来。

当晚郑驰乐没忘记给关靖泽一通电话。

关靖泽听出郑驰乐的声音带着愉快,立刻就放心地抱怨:“你们那边热闹了,永交这边年味就淡了,程秘书给我看了过年的行程安排,爸准备把整个年节都用来下乡慰问。”

郑驰乐自己高兴了,也不好让关靖泽自个儿孤零零地过:“要么你回来?”

关靖泽说:“你觉得程秘书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我?”

郑驰乐马上就明白了:“你爸让你一块去?”

关靖泽说:“猜对了。”他不怀好意地揣测,“我觉得这肯定是在报复——他老婆去了你那边,他就扣下我不让我跟你在一块。”

郑驰乐被逗笑了:“没错,他也扣了我老婆。”

关靖泽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抓了一下似的,痒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回到淮昌。

不过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他又跟郑驰乐说了许久的话才挂断。

等他放下听筒回过头时,才发现关振远站在后头,也不知听了多久。

关靖泽难得有种做坏事被抓了现行的窘迫:“爸,你什么时候来的?”

关振远说:“从你编排我开始。”他双手抱着手臂,瞅着自己儿子慢悠悠地补充,“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不把你扣久一点都不行啊,多对不起自己!”

关靖泽:“……”

见自家儿子少有地懊恼着,关振远拍拍他的肩膀:“早点睡,明天早起出发。”

郑驰乐回到后院时也看到了郑彤。

郑彤今年三十七八,早已不是郑驰乐记忆中那还带着几分少女气息的年轻模样。

郑驰乐知道自己的到来一定曾经让还是个少女的郑彤感到彷徨和无助,知道他的生父已经跟别人结婚之后也一定曾经感到绝望,甚至觉得他是一个难以去面对的错误。这个认知曾经让他满心愤怒和受伤,愤而离开淮昌,再也没回头看过一眼。

不知不觉间,郑彤已经从青年慢慢步入中年,头发也因为常年用脑而出现了几缕银白。

郑驰乐犹豫片刻,还是喊道:“姐。”

郑彤知道这个称呼对于郑驰乐和她而言都是一把利刃,总能直直地戳进心窝里头。不过她明白这是她必须承担的结果,如果因为觉得痛苦而回避它——甚至不敢跟郑驰乐面对面的说话,就等于是因咽废食,愚蠢至极。

郑彤也喊:“乐乐。”喊完她就将郑驰乐搂进了怀里。

这一次她没有再哭,只是紧紧地搂了郑驰乐一会儿。

有些时候并不需要言语彼此的感情就能相通。

等郑彤松开了怀抱,郑驰乐说:“明天要去乘风那边看看吗?张叔他们都念叨着你呢。”

郑彤说:“去,当然去,乐乐你一起去吗?”

郑驰乐说:“也好。”

开了话头,郑彤的话就多了起来。她对淮昌这边的事也是很关心的,郑驰乐救了柯汉兴的儿子然后帮乘风拿下了整个流水线的生产技术、郑驰乐在帮吴弃疾搞《国医新志》、郑驰乐在党校依然是名列前茅……她都如数家珍地说了出来,一件件地问起郑驰乐更小的细节,仿佛要把以前没说的话都补回来一样。

郑驰乐也没有不耐烦,一一耐心作答。

直到月亮不知什么时候破开了云层探出头来、皎皎月光覆满了整个庭院时,才各自回房休息。

郑驰乐回到自己的床上睁着眼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郑彤却睁着眼直到天亮,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回放着这些年来的一切。

其实只要始终真心关怀着彼此,接受“姐弟关系”也并没有那么难。

只是她以前没能做到前一点而已。

第二天郑驰乐就跟郑彤一起去拜访乘风机械厂的几位老人。

等他们回到诊所时已经是傍晚,雪渐渐停了,大伙都在扫雪。诊所前面比别处都要热闹。

佳佳眼睛最尖,远远就朝他们跑来,口里高兴地嚷嚷:“小舅舅!小舅舅!大牛哥哥、薛岩哥哥、小海哥哥、冬青哥哥、麒麟哥哥、曹辉哥哥他们都来了,还有胜男姐姐、解馨姐姐!”

她一口气喊出一串人名,居然连气都不喘一下,小脸因为兴奋而变得红彤彤的,看起来格外可爱。

郑驰乐抱起她往前一瞧,人果然齐了,都在帮忙扫诊所前的雪呢。

郑驰乐加快了脚步,走过去笑道:“高三终于放假了?”

赵麒麟苦着脸:“可不是吗?高三只放那么几天假,简直不让人活了!”

这大胖子终于瘦了一点儿,变成了小胖子,脸上的横肉似乎也减掉了一点儿,看起来总算没那么狰狞了——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儿看上去还有点儿滑稽!

郑驰乐转向薛岩:“首都大学也放假了?”

薛岩点点头。

他已经考进首都大学的医学院,有着赵开平临时开的小灶和季春来一直以来的教导,他的学业完成得非常轻松,这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学习更深层次的东西。

虽然只入学一个学期,薛岩却已经跟好几个专业成就非常高的老师打好了关系。

他之所以留校到接近除夕才离开,就是为了尽可能地学到更多东西,不浪费半点时间。

在他们聊天的当口,其他人已经三下并两下地把积雪扫完了。

年纪最长的解馨招呼:“别杵在外头了,进屋再聊!”

郑驰乐笑眯眯地应声:“哎!遵命!”

在他们往屋里走的时候也不知是哪家开了个头,噼里啪啦地烧起了鞭炮。紧接着就像在争强好胜似的,鞭炮声就此起彼落地响个不停,仿佛要把整个老城区的人都震醒。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第一零四章:为难

冬雪消融,春意渐渐浓了。党校的榕树开始抽出新芽,意味着新的学期正式开始。

郑驰乐、潘小海、潘胜男是同届“新生”,按照党校的惯例,第二学期军方会抽调一些人来对党校的新人们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集训。

这个特训虽然是由军方负责监管,却不是简单地走走正步、耍耍军拳,它是由军方选定一个营地,对全体“新生”进行封闭式的特别训练。

潘小海他老爹就是军方的人,消息自然特别灵通:“听说今年的集训是由上头统一制定的方案,不仅军方的人交叉派遣,由上一届学生组成的‘学生政委’也是交叉地派,也就是我们可能不是由关靖泽他们来带了。”

郑驰乐本来就没打算把集训变成双人露营,听到潘小海的话后也没多失望:“就算是他来带也不可能管得多松,换人又有什么关系。”

潘小海说:“你心真宽,就不怕……”他凑到郑驰乐耳边讲悄悄话,“就不怕他带了别的党校的新生,变了心啊!”

郑驰乐一乐,抬手敲了敲潘小海的脑门然后连连摇头,一副很感慨的样子。

潘小海说:“你那是什么表情?”

郑驰乐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这脑壳还挺硬的,怎么突然就傻掉了?”

潘小海:“……”

关靖泽只比潘小海晚一点儿得到消息。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白纸黑字直看。

党校的集训是由军方负主要管理责任,但临时“政委”是由党校自己派出的高年级生组成的,日常训练的调配、个人思想的摸底、突情况的处理,都是由“学生政委”负责。为了多跟郑驰乐待一块,关靖泽自然是第一时间递交了加入这个“政委”的申请。

没想到“政委”一把手的位置确实落到了他头上,可地儿可能要换一换了。

关靖泽问:“怎么突然就换了方案?”

常国涛说:“这次上边这么搞是想拉平各地党校的差距,拉进各地的关系,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实施,很多方面都还很不完善,到时候可能会很麻烦,你得注意点儿。而且上头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给你分了个烫手山芋。”

关靖泽心头一跳,追问:“哪里?”

常国涛说:“首都。”

这还真是最糟的结果,首都党校是含金量最高的地方,相对而言难搞程度也直线上升。

关靖泽倒是不在意,他这两年回首都的次数不多,但不代表他在首都没有朋友。他远离首都那么久,也该回去联络一下感情了。

要知道再深的情谊也得靠自己的经营去维系,他要是继续从首都圈子里消失下去肯定就全断了。

关靖泽跟常国涛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马上就找到了郑驰乐。

两边都已经知道这次集训的变故,说起来也只是有些惋惜而已,他们都很快地接受了这个改不了事实。

倒是联系成了个大问题,两边都不一定能拿到对外联系的权限,这等于他们要彻底分开一个月。

幸而他们都不是儿女情长的人。

分别在即,两个人一起商量着收拾行李——其实也不用怎么收拾,去集训能带的东西当然不多,顶多只能准备些生活用品罢了。

因为要提前到位,所以关靖泽出发得早一些,早郑驰乐三天就走了。

郑驰乐跑回诊所把自己的药箱拾掇了一下,准备带去给人帮忙托管,以备不时之需。

临到出发时潘小海一脸沮丧地蹲在他身边:“我居然打听不到教官和政委都是哪些人。”

郑驰乐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都打听清楚了就没有新鲜感了,现在多刺激。”

潘胜男也说:“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不管谁来都没问题吧。”

潘小海叹气:“你们不懂我的追求,我可是要成为情报专家的人。”

郑驰乐跟潘胜男对了个眼神,相当一致地扔下潘小海跳上了军用的解放卡车。

这架军用车被刷得绿油油的,有些地方还掉了漆,看上去非常有“历史感”。

车子前头有两排相对比较舒适的座位,可惜的是那不可能属于他们。

他们的位置是后面那个敞开式的后厢,一路上该吃尘时吃尘,该吹风时吹风,务必让你从开端开始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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