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我有空就练练。”
“唉，我怎么就老想不起来呢。我觉得我腰围都粗了，去年的松松垮垮的裤子今年正正好，估计明年就紧了。”
李彦瞟了乐波腰几眼，“你说笑呢吧，你又不胖。”
乐波忽然觉得这个对话特别像公司女同事们的话题，忍不住乐，“现在不胖吧，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就真胖了。”
“哪儿至于，我看你腰就两尺一。”
“哎？你连这个都看得出来？！”乐波惊讶的看着李彦。
“何止啊，你站起来给我转一圈，我能把你胸围和臀围都报出来。”
“我才不站呢。男人三围有什么可报的，又不比这个。”乐波把茄子条堆到盘子里，又把洋葱泡在水里三下两下切了。饶是动作快，还是辣到了眼睛，控制不住的眨眼睛，眼圈儿有点儿发红。
李彦看着调侃，“别哭啊，你一哭我还以为你接着想到了男人要比什么然后没自信了呢。”
乐波回头瞪李彦，眼圈儿红的完全没气势，他一边抬胳膊擦眼睛一边不甘示弱的说，“谁说我没自信。”
李彦“扑哧”就乐了，“这么有自信啊！”他差点儿想说报个尺寸我听听，想着别吓着人家又把话咽了回去。
乐波把刀往菜板上一剁，“还吃不吃了！”
李彦一面笑着把罐子放到厨房台面上，一面转身往客厅走，“吃，吃，你做。我去跑跑步。”
乐波又产生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李彦有种魔力，特别擅长塑造居家感、有种奇妙的亲和力让人觉得和他相处非常放松，这不仅仅是自来熟的问题。就比如现在，他让乐波感觉好像两人见面的次数不是甚至一只手数的过来，而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
他摇摇头放弃了胡思乱想，继续手上的动作。
菜都准备好了，但是牛肉还要再腌一会儿先炒，乐波洗洗手出来厨房找李彦。客厅空旷简单得要命，扫一眼就看全了，他犹豫了一下，往后面走，他看到李彦背对着他跑步，他忽然觉得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李彦：盘正条顺。虽然这一般是形容大姑娘的。
但李彦确实担得起这四个字，脸长得正就不说了，身材还特好，两条大长腿，羡慕死乐波。背部和胳膊上的肌肉线条也漂亮得很，随着跑步的动作，肌肉很微妙的起伏着。乐波想起自己高中时临摹过的画，那时候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用铅笔沿着肌肉的曲线、慢慢的仔细的勾一遍边，像手指抚摸着裸体，有种暗涌的色情的感觉。
看了一会儿，李彦就慢慢停了下来，乐波立马装作刚过来的样子正要往前走，李彦斜趴在跑步机上回头歪笑着问，“看够了没有？”
乐波唰一下脸就红了，他故作镇定的解释，“我是来叫你，没好意思打扰。”
两人把热腾腾的菜端到客厅。
由于李彦的屋子完全没有装修，平时喝喝啤酒还觉得好像在那种搞艺术的废旧工厂，有点儿特别的调调似的，但一旦正经吃饭，还是这种家里菜，在这个三面仅仅比水泥墙好点儿的明显过于空旷的客厅里，就觉得吃饭的气氛特别凄凄惨惨切切，而且没有正经的饭桌，就是菜摆在低矮的茶几上，俩人捧着饭碗吃，特别有种北漂俩民工的心酸感。乐波差点儿都想蹲在椅子上了。
憋了又憋，身为一个搞室内设计的，乐波还是忍不住以批判的看待李彦家，他一边吃饭一边很委婉的说，“你知道吗，我们大学有个很有意思的选修课。”
“嗯？”李彦又蒯了一勺葱味老奶洋芋。
“其实就是个设计老师的个人兴趣爱好，学分也很低，考试也很混，他人还挺逗的，说是自己开发的方向，其实很像星座占卜之类的，怎么说怎么准啦。”
李彦默默的夹了一筷子油爆大虾，等着乐波啰嗦到主题。
“其实不用他专门开课，大概各种课程里也都有这个意思。装修材料的选择啊，家具啊，色彩啊，都能看出来户主的这个……品味啊、当前的状态啊、说更车一点儿扯一点儿包括性格啊、经历啊、追求啊一类的。”
李彦懂了，合着这是拐弯抹角来刺探个人隐私的。他咀嚼着老奶洋芋听着。
“其实我觉得我品味还可以啦，”乐波笑呵呵的说，“等我装修完了，请你来看看啊。”
李彦又夹了一筷子烧汁茄子，故意不接话，只说了，“好啊，没问题。我早就想看看。”半句不提自己。
乐波蔫蔫儿的跟着夹了一筷子烧汁茄子，“哎？收汁儿收得有点儿老了。”
“挺好吃的。我挺喜欢吃。”
“喜欢吃就好。”
沉默了一会儿，李彦说，“那你上了那个课，在现实中实践过吗？”
乐波一脸“哎呀总算接上了我没白说”的表情，“有啊。其实挺明显的。像要结婚的小夫妻啊，都喜欢比较跳跃的颜色，或者暖色系，装饰大于装修，单身男性一般都装的比较现代、简洁，注重功能性，颜色也比较简单。我跟你说，我碰见过一个一开始就叫人带话，从头就没自己出现的，看地儿构思出图改图都是中间人，最后稿子成了我就问对方是不是一个中年、单身、女性，是个挺有见识，可能有点儿感性的理想主义，而且是表面冷漠其实挺热情俗称闷骚的那种，那中间人一拍大腿，说就是这样的。还问我怎么猜到的呢。”
李彦给自己倒了碗冬瓜排骨汤，“嗯。”
乐波梗了一下，实在接不下去。
两个人默默的吃了饭，收拾了碗筷。
第六章：居心叵测
乐波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惦记着是不是白天表现得有点儿过了，一副很想打探人隐私的样子。
“哎呀我没事儿闲的当什么铁嘴大仙儿，人是什么样的人用得着我猜嘛。”乐波把头埋到枕头里使劲儿的顶，自己小声嘟哝着，“啊啊啊我是怎么了啊！没事儿嘴贱什么呀呀呀！”他唰的一下坐起来，抱着枕头、唉声叹气，“唉……唉……”发了会儿愣，他呆呆的想，“但是一个积极的人会每天早上高兴的笑着把鲜花放到花瓶里，会欣赏自己的房间被阳光洒满时好像闪闪发光的样子啊。”
“看起来你过得不开心啊，邻居先生。”
下回再去的时候，乐波再次确定了下电源和走线的位置，然后开始各个房间走线，踢脚线什么的也张罗着要做起来了。
乐波同这边儿合计完了，站在门口瞪着对面，琢磨着要不要过去敲门。他每次来这边儿看装修进度，最终都去了对面，简直像个惯例一样了。但现在又没什么事儿，请了顿饭人情也算还了，李彦又没有突然出现叫他过去。但是之前每次都去了，要是这么没去，下次再碰见说上次没去显得多生分。
到底要不要去敲门呢。
要不去吧，乐波想，还不一定在呢。
他敲了敲门，没人。
太好了也别敲第二次了，反正已经敲过门了不管对方在不在装做以为对方不在可以走了。万一其实在多敲了几次对方来开了门，又不知道说什么多尴尬。乐波正迈开腿，就听见门开的声音。
“没锁，进来吧。”
乐波叹口气只好转个身，扭开门进去。
“你来的正好。”李彦高兴的对他说，“我今天心情好，做了一批奶酪蛋糕，来尝尝我的手艺。”
李彦一只手举着刮刀，上面还站着奶酪糊。乐波受惊了。
他尾随着李彦到了厨房，看到摊了一大片的各种不锈钢盆、大小各异的量器一类的，他以为只是摆设的嵌入式烤箱正在嗡嗡的预热。
“天啊，”乐波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简直难以想象，你居然还会下厨啊！而且还是做蛋糕！简直像见鬼了一下。”
乐波上去抓住李彦的胳膊，“你是谁！快把李彦吐出来！你不是我的邻居先生！”
“邻居先生？”李彦玩味的重复了一遍，“原来你这么称呼我啊。”
“啊……这不是……这不是挺正常的嘛，你是我的邻居，又是先生……”乐波有点儿红着脸解释。
“过来。”李彦不计较称呼问题，冲乐波招了招手，“来帮我把那边盆里已经搅拌好的，倒入这个……”他推了一下手边的活动模，“……这个模具里。”
“哦，好。”乐波过来依照李彦指示端起盆倒，“这是什么口味的啊？跟你手里那个不一样吗？颜色不太一样啊。”
李彦也正在倒一盆奶酪糊糊，两个人对着端着盆，往不同的模具里拨拉粘稠的半固体。
“你手里的是蓝莓口味儿的，我这个是紫薯的。”
“哇哦，听起来就很好吃！”乐波不小心把面粉糊沾到了模具外面，他噘了下嘴，李彦笑着过来拿手指蹭掉，又去冲了下水，“你喜欢哪种口味儿，多带点儿回去。”
“哎？我还可以外带？”
“当然了，不限堂食。”
“那下回我也能指定口味儿吗？”乐波急忙加了一句，“就像上次你说要烧汁茄子一样。”
“At your service。”
这句说得太绅士了又太谦虚了，又是盘正条顺的李彦说的，让乐波感觉好像真的被捧了似的，他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其实这两个口味儿我都挺喜欢的。我先尝尝着。”他又故意“哼”了一声，“万一不好吃呢。好吃我再预定哦。”
“那不可能。”李彦得意的说，“这可是我招牌。谁吃谁赞。”
“哦？都谁吃过？”乐波跟着就问。
李彦贱贱的一笑，“想知道？求我啊。”
“切，谁稀罕。”
把模具放到加了水的没过模具一半多的烤盆里，然后小心的塞进烤箱、关上门，扭到相应的时间。
做完这些，两个人来到客厅休息。
“喝点什么？”李彦问。
“咦？还有得选吗？我还以为只有啤酒呢。”
“今天不喝啤酒。吃甜点不是要喝点儿咖啡，或者……酒？”
“哈哈哈哈哈，你还是想喝酒吧。”
“不是啤酒，要不来点儿葡萄酒，我这儿正好有一瓶不错的葡萄酒，或者鸡尾酒？我前阵子正好买了点儿材料。”
“你还会调酒？”乐波这下又惊讶了。
“嗯哼。”李彦双手插袋，一副花花公子似的表情。
“一看你就不是过日子的人，净会些没用的，填不饱肚子的东西。”乐波调侃道，“都是为了勾搭女人学的吧。”
“还真不是。你到底要什么？不说的话，我就看着办了。”
“嗯，那你看着办吧。”乐波觉得自己作为客人应该乖巧一点儿。
李彦看着乖乖坐在他固定位置上、等着自己给拿酒来的邻居，心里笑了一下。
李彦打开酒柜门，左看右看，拿了黑麦威士忌、美思、安格斯特拉苦酒和甜苦艾出来，又从冰箱里拿了柠檬，想了想，干脆又拿了橙味酒和樱桃酒。又想了想，点开了冰箱隔层，拿了点儿药粉出来。
然后他端着明显超标的两大杯出来，放到乐波前面一杯。
“尝尝，挺淡的应该。”
乐波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哎？还挺好喝的，果味儿挺重的呢，这是酒吗？有点儿像卖的那种听装的果味儿酒精饮料，那种才四五度。”
“嗯，差不多吧。”李彦也低头喝了一口。唔……好甜。真不适合今天的奶酪。他想。
“你喜欢就多喝点儿，还有好多，做了没拿过来。”
“鸡尾酒还能放着吗？我听说酒吧里不都是现做的嘛？”
“哦我先做了一部分，后一部分摇一摇就可以了。”李彦说起谎来面不改色。
“这样啊。不愧是专家。”乐波又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傻乎乎的竖了一根拇指给他。
蛋糕烤好的时候，乐波已经一边和李彦聊天，一边喝掉了一大杯曼哈顿改。李彦不动声色的在他出神的时候又做了一杯放到他面前。乐波觉得有点儿微醺了，想回去，李彦说，“蛋糕烤了你都没吃呢，怎么也得尝尝啊。”乐波想想也是，就继续坐着。
李彦戴上手套把蛋糕取了出来，从活动模具里腾出来，又利索的切好了块端来，看到乐波已经在各种发呆了。
“这是蓝莓口味的。来尝尝。”李彦用小勺挖了一块递过去，乐波吓一跳，赶紧拿过来，说，“我自己来，自己来。”
李彦又推了推酒，“这个陪酒好吃。”
乐波犹豫了一下，觉得主人的盛情难却，又喝了一口，李彦笑眯眯的看着他，他只好又喝了一口。他吃一口蛋糕，就在李彦的注视下喝一口酒，等一块蛋糕吃掉，又下去大半杯。李彦一拍脑袋，“怎么忘了，还有紫薯口味的呢。”
乐波连忙拦住了，“哎？别、别去拿了，我吃不下啦吃不下啦，真的。”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喝多了，乐波喝酒不上头，脸色看着发白但是也不明显，他觉得自己再喝真不行了。
李彦皱着眉，“这怎么成，做都做了，两种口味都应该尝尝，那我给你少来点儿。没事儿，你多吃点儿，还剩了挺多的。”乐波一看也推不过，只要点头，“那少，少来点儿啊。”
李彦示意乐波喝酒的时候，乐波说，“我真的不能喝了。”
李彦看了看他，说，“那我给你拿点橙汁吧，不然干吃奶酪有点儿噎。”乐波点了点头，然后嘟着嘴缩在沙发上。李彦觉得乐波推不过只能乖乖点头的时候特别有意思。他从酒柜里拿了橙子酒出来，想了想，又拿了百利甜酒，兑上了牛奶和威士忌，丢了两块冰块。看乐波的状态，药粉应该是不用再加了，再灌点儿酒精就行。
第七章：什么都没做别瞎想
“给。没橙汁了，这是咖啡牛奶，正好帮助你清醒一下。”李彦若无其事的递上了百利甜，坐了下来，也跟着吃蛋糕、喝酒，“你装修的怎么样了？”
“唔……”乐波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咖啡牛奶”，然后努力想了一下，兴高采烈的拍了一下手，“啊该做地板了吧怎么还不做地板好慢啊。”他合起手，略微低下头嘀咕着，看起来呆得要命。
李彦慢慢的喝了口酒，“那你还要装多久？”
乐波大大的叹了口气，跟着喝了一大口百利甜，“唉……这个进度，要……嗯我数数，至少……嗝……还要两三个月吧。我会尽快装完的！嗝！”他举起手认真的说，然后苦恼的拍了拍自己胸口，忍不住又打了个嗝，“怎么搞的……”
李彦把他的胳膊按下去，“咱们不着急，慢慢装啊。要装的仔细才能好看。来，喝点儿水。”
“嗯。没错，装的仔细才能好看。”乐波喝了一大口，又想了一下，“嗯，没错。啊……这个咖啡牛奶真好喝。”
“那咱们俩三四个月后就是邻居了，就每天都会碰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