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籽不发芽番外——壹小糖

作者:壹小糖  录入:02-26

“长大成人都会这样吗?”凉弈小心问道。

凉阖点点头,给了肯定答案。

凉弈犹豫问道:“那哥哥也是这样吗?”

凉阖为凉弈洗澡的动作不由一顿,他清了清嗓子,再一次给了肯定答案。

“那我以后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凉弈十分担忧,他仅是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完全不记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对此,凉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点点头,告诉凉弈的话与以往相同。不管任何时候,遇到任何困难,凉弈都可以来找他。

这是凉阖能给予的最大承诺,从小到大,凉弈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

他活着一刻,就会守护凉弈一刻。

3.

作为一个肩负重任的哥哥,凉阖也有感到压力的时候,他不是每件事处理起来都能得心应手。

随着凉弈慢慢地成长起来,凉弈的身体发生变化的同时,心情也随之出现了不少改变,他对很多事情十分好奇,但是又心怀忧虑。他不懂的事情不会去问爹娘,而是首先向哥哥求助。

尤其是腿间的反应的相关问题,解决自身的,凉弈都会找哥哥帮忙。

凉阖倒是不在意为弟弟做多少事。

只是,当上门为他介绍媳妇的媒婆越来越多的时候,凉阖开始不禁担心凉弈。有朝一日,他成家立业,无法再时时刻刻照顾凉弈,那么,完全生活在自己的保护之中,始终依偎在他身旁的凉弈,往后该怎么生活。

凉阖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对凉弈保护过了头,导致凉弈至今没有黑弓。

每一个主家的孩子都有黑弓,可凉弈没有,而且,凉弈的灵力一直成长不起来。凉弈不曾狩魔,也完全不会狩魔。

凉弈幼年时期,父亲再三提出,凉阖不应该凡事保护凉弈,有些跟头得由凉弈自己去栽。凉母劝说丈夫无需担心,如今的凉弈力量太弱,哥哥理应照顾弟弟。等以后凉弈长大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然而,当凉弈一天天长大,一切并没有丝毫好转。

母亲深深的感到了不安,她强制带离凉弈,认为凉弈不能再腻在凉阖身旁,凉阖对凉弈溺爱过度了,此时的父亲却已改初衷,淡然的说没事。

从那时起,往昔恩爱的父母,关系渐渐淡了。直至有一天,母亲一改之前的想法,重新把凉弈牵到凉阖跟前,要凉阖好好的照顾弟弟。

凉阖说不出有何不对劲,父亲,母亲和弟弟,他总觉得有什么已然改变。

一场变故发生在凉家主宅举办庆典的期间。

那会儿,分家来了不少人,凉宅顿时变得格外热闹。凉弈不怎么靠近分家的人,他始终跟着凉阖,凉阖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众多活动之中,免不了狩魔这一项。

手无黑弓的凉弈该不该去狩魔,这个问题让凉阖头痛,也让凉弈情绪低落。

身为主家的孩子,凉弈的黑弓迄今为止不曾出现,这是他无法抹去的缺陷。凉弈出生至今,一直没人给凉弈介绍漂亮媳妇,一则是凉弈年龄还不大,二则无法狩魔的凉家孩子会被人看不起。

狩魔前夜,凉阖坐在浴池里给凉弈洗澡。凉弈脸颊泛着红晕,软绵绵的背倚凉阖怀中,头枕在凉阖颈侧喘气。凉弈张开双腿,闭着眼,释放之后,情绪的悸动与身体的悸动尚未完全平静下来。

凉阖手里拿着细布,替凉弈清洗身体,他倍感犹豫。这样的日子还将持续多久,他也不知道,到底他该怎么做,才是让凉弈成长的正确方式。

为凉弈解决的,不该是自己的手。

或许,他该与父母商量,留心为凉弈物色一名温柔体贴的女子。

凉阖稳了稳情绪,对自己怀里的凉弈说道:“前两天,瑜姨约了母亲见面。”

“瑜姨?”凉弈还没从兴奋中清醒过来,他纳闷地低声问道。

凉阖应了声:“她的小女儿,芯伶,以前来凉宅住过一阵子。挺活泼可爱的丫头,你还记得吗?”

凉弈徐徐地睁开眼,他稍稍理顺了呼吸,手探向哥哥的身下之物。一般来说,有时候,凉弈也会为哥哥解决需求。

不过,今夜的凉阖似乎根本不需要这些。

凉阖一把拉住了凉弈的手,他看着凉弈,静静问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手被凉阖拦住,凉弈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望着对方,不太明白哥哥的意思。

之后,凉阖又补充了一句:“我若娶她,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话,凉弈的身体微微颤了颤。他心里明白,一直都明白,终有一天,哥哥要成家,拥有新的家庭,照顾妻子儿女,不会永远陪着他。

他也曾自私地想过,如果自己永远不长大就好了,这样一来,哥哥就不会离开他的身边。

登门而来的媒婆数不胜数,凉弈从最初对凉阖终将走远的惶恐中逐渐平静下来。哥哥无法陪他一辈子,优秀的哥哥理应拥有美满幸福的家庭,至于天生缺陷,无力狩魔的自己,不能一再的拖累哥哥。

凉弈尽可能轻松地点点头:“只要哥哥喜欢就好。”

这是他仅能给出的回答,不然的话,他肯定会对凉阖说,哥哥,不要成婚,不要抛下他。

对于凉弈的答复,凉阖心底叹了口气,他抬手顺了顺凉弈打湿的头发,劝道:“明天的狩魔比赛,你不必加入。”

“可是……”凉弈顿感迟疑,他不愿再给主家摸黑,他也想成为哥哥的骄傲。没有黑弓,他也可以想办法用另外的方法狩魔。

每一次狩魔,凉弈都没参加过,这让他对自己越来越缺乏信心,否认自己的情绪一天比一天强烈。

再这么下去,凉弈几乎已经认定自己此生注定是一事无成的废物。

但是,凉阖告诉他别去,凉弈就绝不会去,他相信哥哥作出的决定是对的。

最终凉弈接受了凉阖的建议,答应不去狩魔,他张了张嘴,尚未说话,凉阖率先说道:“你放心,我会连你的那份一起努力,肯定得第一。”

凉弈调整自己的心情,扬起笑容,他对此毫不怀疑,凉阖绝对会是第一。每一次,每一次,凉阖均是主家的骄傲。凉阖与他不同,凉阖自幼出类拔萃,备受长辈们的赞赏,而自己却始终是个笑话。

凉弈尚未从思绪中回过神,凉阖已站起身,他迈出浴池,擦去皮肤的水珠,开始穿衣服:“我有点事先走了,你休息一会儿再出去,回屋后早些睡觉。”

“好。”凉弈低低地应了声,他别过视线,不去看走远的凉阖。

直至身边彻底安静下来,凉弈这才垂下眼帘,盯着水面映出的自己。早已冷却,尽管水十分暖和,凉弈却忍不住不停哆嗦。

凉弈不是聋子,别人的议论他听得到。自从分家的人来了之后,每一天,他都心知肚明,别人在背地里嘲笑他。嘲笑他一无是处,嘲笑他只会整天跟着凉阖,嘲笑他活在凉阖的保护之中,没了凉阖,他一天也生存不下去。

好几次,凉弈想大声对那些人说,自己不是那么无用。可是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口。他害怕,他真心害怕,自己当真与那些人说的一样是个软弱的废材,让主家蒙羞,他不配当主家的孩子。

诸多的忧虑,其中,最令凉弈恐惧的是,他怕凉阖嫌弃他没用。

事到如今,既然凉阖已经明确提出要娶妻,凉弈也懂得,自己是时候识趣的远离哥哥身边了。他必须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而不是窝在哥哥身旁,听哥哥讲故事。

哥哥身边的位置是留给以后的家人。

那个位置不再属于凉弈。

“凉弈,从今往后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了。”

凉弈瞅着水里的自己,缓缓说道。

话音刚落,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水中的自己诡异地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这抹突如其来的笑吓得凉弈浑身一颤。

待情绪稍稍平复些许,凉弈又一次望向水面,那儿依然是一个奇怪的自己,额头隐约可见魔纹。凉弈紧张问道:“你是谁?”

对方并未开口说话,凉弈却听得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我就是你。

“你胡说。”凉弈大力地摇头。

心魔得意地笑了笑。

他的肉身遭到了重创,元神尚在康复期间,难得近期清醒一次,他恨不得立刻外出觅食,偏偏凉阖无时无刻守在凉弈身旁。好不容易等到凉阖丢开凉弈的这个机会,对心魔而言,如此绝佳良机,再不大吃一顿更待何时。

他饿肚子很长时间了。

苦于凉家目前聚集的人数太多,他又格外虚弱,现在的凉家不适合他捕食,他必须让凉弈快速离开凉宅。

让凉弈偷偷出走凉宅的方法,对心魔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他长期住在凉弈心底,凉弈的心事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心魔向凉弈抛出了凉弈内心的渴望:我知道你的黑弓在哪儿。

对此,凉弈一边对自己说,水面映出的奇怪自己不值得相信,一边又对黑弓的存在充满了期待。黑弓是他心底的痛,让他长久不能安宁。

“你知道黑弓在哪儿?”凉弈压住激动的情绪,冷冷问道。

心魔微笑回答:假如你现在出门,说不定还赶得上明天的狩魔比赛。当然,信不信由你,出门与否,你自己做决定。

凉弈略微迟疑:“去哪里?”

心魔瞅到凉弈彻底动摇的情绪,火速给出答案:出了凉宅一直往东走。

凉弈正欲继续问,忽然听到逼近的脚步声,他扭头的瞬间,见到了表情严肃的凉阖。凉阖看了看发呆的凉弈,随后环顾四周,显得相当警惕。

紧接着,他偏头询问凉弈:“刚才有没有其他人在这儿?或是有何异常现象?”

闻言,凉弈下意识瞄了一眼水面,那儿是正常的自己。他抬头看着凉阖,想起黑弓,心猛地刺痛。他没有对凉阖说实话,而是愣愣地摇了摇头。

凉阖再次打量了周围一番,确定没有危险,认真叮嘱凉弈:“附近的气息突然有点反常,你早点回屋,别留在这儿。”

“嗯。”凉弈含糊应道,他正纠结是否对凉阖说点什么,却见凉阖快速转过身走了。

凉弈垂下伸向凉阖的胳膊,他默默的盯着水面许久,方才奇怪的自己再也没有出现,一切恢复到了最初。

凉弈喃喃的重复着对方的话语,出了凉宅一路往东走。那里或许有他期待已久的黑弓。

应该告诉哥哥吗?

凉弈问自己。

若是告诉凉阖,那么不管前方等待凉弈的是什么,凉弈都不会有危险。凉弈深信,只要有凉阖在,自己会平安无事。

但是,他不能永远依靠凉阖的保护,他也是主家的孩子,他也应该拥有黑弓,拥有狩魔的力量,而不是沦为别人的笑柄。

凉弈握紧拳头,暗暗下定了决心。

从现在开始,他必须依赖自己,学会努力成长。在凉阖完全放手的那一刻,他才不至于摔得太难看。

翌日,凉家主宅,凉阖并未参加狩魔比赛。

他的宝贝弟弟凉弈失踪了。

凉弈走出浴池之后并未回到自己的房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一反常态,在人数众多的凉宅,毫不出色的凉弈这次竟消失得安安静静,不留一点儿痕迹。

谁也不曾看见凉弈是何时离开了凉宅。

4.

凉阖急得发疯。

凉弈不见了,他自责不已。觉察附近的气息不对之后,他不该把凉弈独自留在浴池,自己一个人走了。

明明知道凉弈灵力不强,很多问题处理不了,可是那时他依旧选择了和凉弈拉开距离,避免凉弈对他完全的依赖。他以为这么做可以让凉弈慢慢地学会,哪知道导致了凉弈的失踪。

如果与平时一样,凉弈始终跟在他的身后,就不会这么凭空消失了。

凉弈到底是自己悄然走出凉宅,还是被未知的妖魔掳走,谁也说不准。

众人把主宅翻了个底朝天,可惜毫无收获。

搜寻的防范逐步扩大到凉宅四周的山岭,然而,周围的山岭面积广阔,漫无目的地寻找根本不是办法。

凉阖不在乎搜索有多辛苦,他急着找回凉弈,凉弈的平安这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但是凉弈存在的意义并非对每个人都如此。总有些人不乐意因为凉弈而影响主宅的热闹庆典,认为凉弈仅是单独外出透透气罢了,凉阖担心太多。

对此,凉阖无心说更多,他一声不吭的转过身走进了附近的山岭。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会找遍一切可能的地方,把弟弟安全接回家。

走出凉宅的凉弈对家里的情况一点儿也不清楚,他根据那个奇怪的自己所说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距离家越来越远的时候,凉弈忍不住扭头回望了一眼夜色中的凉宅。

他从未想过没有哥哥在身边,自己会一个人闯入宅院外的山岭。大人们总说外面非常危险,有可怕的妖魔出没,充满了未知的变故,妖魔会把小孩当作食物吃掉,骨头都不剩。

凉阖灵力强,胆子大,从不害怕这些,每次均是他追着妖魔打,没有妖魔能够欺负他。但凉弈不同,他没有哥哥这么有能耐,躲避凉阖的妖魔会对着他恶狠狠的呲牙咧嘴。

凉弈仰头望向天空,一弯明月挂在夜幕,入夜后,妖魔的力量会增强,这个时间出门对凉弈来说不算是好时辰。

幽暗山岭的虫鸣鸟叫让凉弈格外不安。

他特别想往回走,想回家,想回到哥哥身旁,可他始终没这么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明显感觉到凉阖在拒绝他。

平常的这个时间,他应该洗得暖暖和和地蜷在凉阖床内,凉阖会为他盖好被子,说一些有趣的故事给他听。

但是今天,凉阖给他说的话题是娶妻,之后凉阖提前走了,没有等他,交代他早点回屋休息。凉弈明白哥哥的意思,这是刻意与他拉开距离。

凉弈曾多次听到过有人说闲话,认为凉弈腻着凉阖的时间太多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不仅不利于凉弈的成长,也会影响凉阖以后的生活。

毕竟,凉阖只是凉弈的哥哥,不是陪伴凉弈一辈子的那个人。

凉弈从没问过凉阖的想法,也没勇气问。

他喜欢和哥哥在一起,讨厌哥哥和别人在一起,可他不会任性的阻挠哥哥成家立业,强大的哥哥注定是凉家这一代的当家。

凉弈自知自己没多少本事,让家人颜面无光,所以,这次出门他也慎重考虑,仔细检验一番自己到底虚弱到何种程度。

是否已经糟糕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倘若此行拿不回黑弓,又无力自己解决沿路的危险,凉弈对自己的否认将到达极致。对自己的极度失望,凉弈或许会选择从此远离凉家,与其继续被人说三道四,不如让大家认为他死了,止住所有的流言蜚语。

主家有凉阖在足以,反正他无足轻重,可有可无。

站在树木的阴影中,凉弈听得夜风吹过树林,叶片沙沙作响。山岭之大,让他深感自身何其渺小。

不知道凉阖此时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凉弈大力地摆摆头,算了,别想了,哥哥有哥哥自己的生活。

深吸了一口气,凉弈头也不回地背对凉宅越走越远,消失在山岭的黑暗之中。

凉弈朝着东方走了很长一段路,在天亮之前,他只觉意识一淡,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

他倒在一条溪流旁边,四周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凉弈心里一惊,慌忙打量周围,这儿显然经历了一场激战,死去的妖魔多到数不清。他们的尸体躺在原地,但是胸口空了一大块,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人取走了。

这些妖魔看起来并不怎么强壮,属于小妖之类。

妖血把溪水染成了淡红色,凉弈瞅了瞅自己的倒影,顿时打了几个冷战。

他的脸上,身上满是血污,难怪他总觉得呼吸间全是血的味道。顾不得溪水已变了颜色,凉弈急忙蹲在溪边洗脸,又把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

沿着溪水走了一段路,待到溪水清亮了,凉弈这才脱掉染血的衣物,把自己浸在水中。他心情特别复杂,完全不记得此前发生了什么事。

推书 20234-02-26 :鬼与骑士 下——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