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眼见高台上的人又犹豫起来,心里不屑,“国主,大公子病愈之后并没有及时的告诉你。”
“对啊。”国主一拍桌子,眼里精光一闪,“苏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欺瞒寡人。”说着看向刘伟,“丞相,你替寡人拟旨。”想到新来的美人,高台上的人再也忍不住了。
刘伟还没有站起来,一国之主就跑得没影了。随即看向苏亥,开怀大笑,“公子,你以后就无忧了。”
“多谢舅舅的周旋。”苏亥同刘伟拱拱手,两人的眼里全是阴狠。
中秋节过去没多久,国主的使臣就到了边疆。使臣便对着陈家众人念道,“公子苏玚欺君罔上,本该腰斩,念其是大将军之妻,特赐公子苏玚自行了断。”
使臣还没念完,陈铖的脸就变得煞白煞白,不敢置信的瞪着来人,威胁道,“你再给本将军说一遍!”不自觉的紧握着腰间的宝剑。
“大将军,奴才只是传旨的。”自觉的拿着令箭的人,面对着陈铖那吃人的眼神,瞬间缩了。
“大公子,这些是国主备的。”指着同伴手里的毒药、匕首和白绫。“你选一样吧。”
“我如果都不选呢?”苏玚浑然不动的打量着对面的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昏君难道不记得他已经做了多少荒唐事,还敢继续挑战百姓的底线,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使臣看到一旁虎视眈眈的陈铖,苦着脸说,“公子,奴才回去会没命的……”
“你如果不回去,现在就没有命!”陈铖说着剑已出鞘,抵在使臣的脖子上,“我数三声,立刻给我滚!”
哪还用陈铖数数,一字还没说出来,来使就抱着圣旨没命的逃了。
见该走的走了,陈铖两步跨到苏玚的身边,搂着他的肩膀,“阿玚,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分毫!”
“陈铖,我以后可就全靠你了。”苏玚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这一遭,他这次没有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惦记。单单恐吓来使这一条,也够心怀鬼胎的人念叨了。
陈铖看到苏玚脸上的黯然,很是心疼,“阿玚,我现在就去准备,他如果敢硬来,我绝饶不了他!”
“他?他是谁呢。”苏玚低低的笑了,“你的英名可算是毁了。”
“不会,百姓的心是亮的。”陈铖拉起苏玚回到卧房,“你刚嫁予我的时候坊间就议论纷纷了,多数人都不同意咱们的婚事。等一下我让人把刚才的旨意宣扬出去。不过,到时候国主就有可能陷入众矢之的。”
“陈铖,你这是不是就叫做,一怒为蓝颜。”有了陈铖的这些话,苏玚就不担心那些算计他的人了。
“阿玚,那你有没有喜欢上我?”陈铖满脸希翼的看着苏玚,“一点,有吗?”
“陈铖,我很欣赏你。”苏玚实话实说,“你是大丈夫!”
“我只想当你的夫!”
“我不想!”面对陈铖的厚颜无耻,苏玚很无语,不再理会陈铖谄媚,起身往书房走去。
陈铖见苏玚出去,自然是狗腿的跟上。于此同时,白郡守把来使送到城外,刚回到家就被自家姑娘堵个正着。
白柔都没开口,白郡守就知道她想问什么。郡守大人坐到椅子上,拍了拍腿,叹了一口气,对白柔说,“你已经满十七岁了,不能再耽搁了,我让你母亲给你物色个对象。”
“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柔诧异的看着主位上的人。
“字面上的意思。我知道你倾心于大将军,可是,大将军不是咱们家能高攀的。”他实在不忍心把今天将军府里的那一幕告诉她。
看到父亲的脸色不假,白柔不禁摸了摸荷包里的药包。言辞恳切地说,“父亲,能不能晚些时候。”她应该是大将军的夫人,怎么能嫁给那些凡夫俗子。
白郡守也没指望她会乖乖的同意,便说,“最迟只能到春节!”
白柔一想还有四个月,足够。“父亲,您放心,将军一定会发现我的好的!”
“随便你。”白郡守挥了挥手表示同意。如果不让白柔撞到南墙,即便给她找个婆家,她也不可能安分的过日子。
白郡守看着走出去的女儿,不由得又想到了陈铖护着苏玚的那一幕,单看陈铖为了苏玚敢向传令官拔剑,就知道他对苏玚的感情有多深。
在白郡守为白柔忧心的时候,金銮殿上的好些人也在担忧。只因国主派了人去边关,要把苏玚押解回都城。这些人担忧的并不是苏玚的性命,而是怕激起民怨,到时候,可就真的天下大乱了。
等回到都城的使臣带着骑兵返回到都城,即便轻装简行,这一来一回,就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十月半旬的西北边疆已经下起了白雪。就在鹅毛纷纷的那一天,由五十人组成的队伍闯进了将军府。
因为陈铖在安排手下的士兵,让他们把弹棉花的工具送到南方,所以,将军府里只有苏玚和陈明他们。
队伍里的领头人见陈家三兄弟都不在,胆子大了起来。一抬手,从他身后冲出来十多人,手持铁链把苏玚围了起来。
“公子,得罪了。”说着就要捆绑苏玚。
“慢着!”苏玚淡定的看着众人,悠悠的往前走了几步,“本公子犯了什么罪,值得廷尉大人亲至?”
“欺君之罪!”来人意外的看了苏玚一眼,接着说,“公子,某劝你不要反抗,刀剑无眼。”
“至于吗。”苏玚满脸的不屑,“我跟你们走。”
“不行!”还没等苏玚抬脚,陈明挡在了他的前面,怒视众人,“我看谁敢碰公子!”
“对,你们别想碰我们公子!”陈一几人直接拔出了剑,随时可以同来人拼命。
苏玚见春花秋月和新买的丫鬟春兰秋菊拿着棍子,心里涩涩的,便说,“你们都退下,告诉陈铖,以后莫要念我。”
苏玚抬头看到大门边站着几个士兵,真是天要亡他。这些天他都是和陈铖在一块,就今天,他嫌冷没有跟去军营,就被堵住了。
陈明知道苏玚在陈铖心里的位子,自然不依,“公子,老奴跟他们拼了!”随即往前一步,瞬间夺掉士兵手中的铁枪。
没等陈明把枪刺出去,身体就被苏玚拽住,“管家,我的小马驹你一定要替我照看好。”
“呃?”陈明愣了一下,见苏玚跟着廷尉出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等到将军府四周的士兵一撤走,陈明就骑上马往军营奔去。
可是,等陈明到了军营,陈铖他们全都不在。
18.绝望
陈铖之所以不在,是因为他正在那队人马的必经之路上设屏障。
原来,苏玚眼见天气转凉,就把早些日子收上来的棉花卖了出去。卖出去的自然是弹好的,可以直接做棉衣的。
因为价格不高,普通的百姓都能买的起,除了偶尔好奇苏玚是怎么把棉籽去掉的,多数人都感念苏玚的好。
这不,街道上的百姓看到将军府被骑兵包围,就纳闷了。附近的店家听到议论声,才想起来他们只看到将军出去,并没有见到他回来。多人这么一嘀咕,在苏玚说着不让陈明乱来的时候,那些店家就去向陈铖报信了。
陈铖乍一听到府邸被围,想都没想就要回去找苏玚。还是陈扬的动作快,慌忙拽住关心则乱的人。现在这个时候回去,显然来不及了。
却说,和陈铖站在一块的兵将们在听到上面来的人居然这么大的胆子,顿时都怒了。但是,怒归怒,除了陈铖,其他人的理智都还在。
由于众人对这边的环境分外的熟悉,眼珠一转,便想到,离军营五十里处有一片树林,树木之间还有土丘。
听到四周的将领这么说,陈铖便知道他们是何意。直接脱掉盔甲,扮作流寇的样子,接着又去寻好些从犬戎巨人那边俘获的兵器,万事具备,众人就去准备伏击。
而此时,苏玚见朔方城被远远的抛在身后,直到再也看不到城池的影子,真的绝望了。
一旁的廷尉看到苏玚总是回头看。心里很是可怜他。“公子,你就死心吧,大将军巴不得咱们把你带走呢。”早些天被陈铖威胁的事,廷尉表示那是陈铖一时犯傻。
有道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换成以往,苏玚是万分不信陈铖如此凉薄。可是现在,苏玚打量着环围在马车四周的百余铁骑,陈铖会为了一个被迫娶的男人,而与这些禁卫军兵戎相见吗。
在苏玚胡思乱想的时候,队伍走到了树林的边远。陈铖远远望到苏玚衣着单薄的坐在马车外,异常愤怒。再一看到苏玚手腕上的链子,撕了那帮人的心都有了。
见陈铖的脸色充血,陈帆怕他把持不住,忙低声说,“大哥,咱们一定要等到他们走到树林的中心再动手,不然,很有可能伤到嫂子。”
“我知道。”陈铖满心的愧疚,“如果不是嫁与我,他又怎么会走这一遭。”圣旨说苏玚欺君,他知道,哪有什么欺君,还不是那帮小人怕苏玚回去要国主之位。如果今天苏玚嫁的是位百姓,他们估计懒得看苏玚一眼。因为他,苏玚有了强盾,因为他,苏玚便遭到了亲父的记恨。
等到队伍走进树林里,苏玚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同。按理说这队骑兵来时从树林里穿过,地上应该是有马蹄印的,而现在,别说印记了,地上的落叶连个波澜都没有。
这么看来,陈铖并没有抛弃他。苏玚想到陈铖就在这里,眼底的欣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知道陈铖准备救他,苏玚也不再乱想,赶忙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在苏玚的神经紧绷着,禁卫军放松的说笑的时候,树林的空气突然一滞,从四面八方冲出一群衣着破烂,满脸泥土的人。只在都城里嚣张跋扈的禁卫军哪里见过如此阵仗,扑面而来的嗜杀瞬间把从未上过战场的禁军吓软了。
陈铖见廷尉带头投降,朝两边的人使个眼色,漫天的凄鸣声响彻了整个树林。陈铖并没有赶尽杀绝,特意留下一个破绽,让廷尉带着十几人逃了。在廷尉逃走的时候,陈铖手里的长矛向苏玚挥去。
如果逃走的人再次回头看一眼,便能看到陈铖只是用矛把苏玚挑至自己身边。
把人搂到怀里,陈铖脱掉自己的外衣披在了苏玚身上,紧接着就是把苏玚从头到脚的检查一番。看到铁链把苏玚手腕都摩擦破皮了,大将军后悔把那些人放回去。
“阿玚,你再忍一会儿,回到家就把链子砍断,好吗?”陈铖问话的时候心里不安,看到苏玚面无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在怪他来晚了。
所谓旁观者清,陈扬他们看到的就是苏玚满眼感动的凝视着陈铖,可能是感觉到空气中的暧昧,众人没有同陈铖打招呼就走了。
苏玚见到只剩他和陈铖两人了,伸手搂着满脸不安的男人,低低的说,“谢谢你!”
爱人主动投怀入抱,大将军心里正美,肩头一疼,从傻乐中回过神。
“还不走,准备在这里过夜!”苏玚瞪了陈铖一眼,翻身上马。陈铖见苏玚骑的是他的马,往上一跳,把苏玚抱在了怀里。
“阿玚,无论我以后到那里,你都和我一起?”如果他今天到别处去了,很有可能会同苏玚阴阳两隔,一想到会有这种情况,陈铖的心里就止不住的恐慌。
放在苏玚腰间的手不自觉的用了用力,苏玚听到耳边的粗气声,即便身上有些痛,也没有出言提醒陈铖。
两人刚进城就迎来了百姓的欢呼声,说的最多的就是大将军把公子救回来了。
苏玚看到早些天还对他不满的百姓们展开笑颜,霎那间想到了,那时他微服出访,嫌弃皇帝不称职而被群起而攻之的事情。
百姓就是这么简单,只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才不会去关心坐在主位上的人是谁,是仁义是暴虐。
苏玚想到他去后百姓不会骂他,坊间会给他一个公正的评价,对被兄弟害死的事情总算不再耿耿于怀。因此,便放松的靠在了陈铖的怀里。
什么都不知道的陈铖以为苏玚累了或者不舒服,便高声喊着围观的百姓让开。白柔看着陈铖紧紧的抱在苏玚,眼里的狠毒吓的站在她周围的人打个寒颤。
和郡守府的低气压不同的是将军府里一片和乐。苏玚和陈铖送走刘元和族长一行人之后就去了书房。
陈铖去救苏玚的时候虽然没有用真面目示人,那只是短暂的迷惑住陷入慌乱中的廷尉。一旦他们回过神,不难猜到是他所为。
因此,陈铖便对苏玚说,“咱们这里快不安了。”
“都怪我!”在狼烟四起的时候陈铖还能保的一方平静,可想是花了多少的心力。
“阿玚,我说这个不是要怪你。”陈铖试探的拉着苏玚的胳膊,见他没有想以往那样排斥,便说,“乱是早晚的事,和我一起住到军营里去吧?”
“为什么?”苏玚诧异了。
“我不可能每天都回城中。”陈铖说着打量着苏玚,见他没有明白,“可是,我想你。”
苏玚抬眼看了看陈铖,甩掉胳膊上的手就出去。陈铖见他头也不回的走掉,哀叹一声,没在家吃晚饭就出城了。
由于这一天的来回折腾,在太阳刚回家的时候陈铖就上床休息了。苏玚带着自己的惯用的物品到来的时候,大将军的帐里一片漆黑。
大概陈铖今天实在太累,也有可能是他对苏玚不设防,反正,等到苏玚爬上床,陈铖连动都未动。好奇的苏玚有意的在陈铖脸上轻轻拍了两下,见他只是翻个,苏玚无趣的撇了撇嘴。
陈铖第二天醒来,差点没有把怀里的温热扔出去,待看清楚是苏玚,激动的大将军就往苏玚的嘴上啃。新的一天就在苏玚的各种嫌弃,陈铖的傻笑中开始了。
苏玚在军营里待半个月,陈铖就后悔了自己的建议。再次看到苏玚的嘴角被北风吹裂,陈铖强烈的要求苏玚回去。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体会到了军营里的豪迈奔放,即使嘴角流出了鲜血,苏玚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如四方牢笼的将军府。
每天不是个将士切磋武艺,就是向盘踞在边境上的商旅打探苏焕王朝以外的世界,有时候忙的时间都不够用,连原来的出走的事情都忘了,哪还能记得陈铖是谁呢。
而此时,被陈铖劫杀的禁卫军也逃至都城,国主听到那些流寇怒的把苏玚都杀了,也就不再去理会廷尉说的流寇可能是陈铖的手下扮的。
时刻把苏玚当作威胁的苏亥却没有相信苏玚这么容易就死了,从朝堂上下来之后,苏亥就派人混入陈铖的军营里,时刻监视着陈铖的动向。就这一个钉子,在后来战乱的时候差点要了陈铖的命。
先说对苏玚恨得要命的白柔,白柔在知道苏玚和陈铖同住一个帐篷,就开始了加紧动作。
这一天,天上再次飘起了雪花,苏玚在军营里被冻的直叫着冷,就那也不愿意回府。陈铖心疼自家公子,便自己回城去给苏玚拿棉衣斗篷。
陈铖刚进城,时刻关注着他的白柔就得到了消息。想到现在才中午,白柔就去找秦丽,然后蛊惑她去绊住陈铖。
秦丽就是个不长脑子的,听到白柔想念陈铖,在知心姐姐和偶尔才能见一次的漂亮公子里面选择,秦丽很自然去帮助白柔,让她和陈铖多相处一会儿,好解她的相思之苦。
在秦丽的各种胡搅蛮缠下,日更短的冬季,天很快就黑了。于是,陈铖便留两人在府里用饭。
白柔终于找到了机会,很自然的问,“大将军,天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