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你们连马迹也没找到。”陈铖似笑非笑的看着曹缘,说道:“曹大人不会是江郎才尽了吧?”
“回将军,不能全怪末将不才,末将怀疑那些金银珠宝已经运走了。”说着曹缘不禁动一下跪的发疼的膝盖。
陈铖看到他的小动作也只是冷哼一声,要是搁在以往,早就让地上的人起身了。于是,陈铖就问:“你们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怎么知道银钱已经被运走了?”
“崇州靠近江水,江水入海。”曹缘抬起头,肯定的说:“他们现在一定在海上!”
“放屁!”陈铖真想把人踢出去,但还是强压着怒火,指着曹缘的鼻子说:“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金银吃水多深你算过吗?”
“这个……”这个还真算过。不禁说道:“他们可以准备很多条船。”
“你当秦庆是死人!”陈铖气的站起身,转眼吼道:“来人,把曹缘拖出去重大五十军棍!”
“将军息怒!”卫兵刚碰到曹缘,秦庆就赶来了。进来话都没说,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说道:“曹大人为了盗窃案已经彻夜难眠,您看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将功补过。”
“曹缘,本将军打你是因为你没有破案吗?”陈铖淡淡的看着曹缘。
“不是!”曹缘轻轻的摇着头说:“将军罚我知情不报。”
“知道就好。”刚刚要打曹缘,陈铖也是一时之气。见他知道错了,就说:“没有下次!”
“谢将军饶恕!”刚被拖起来的曹缘又跪在地上,继续说:“末将怀疑,此处的盗窃案和海上的渔夫有关。”
“不可能!”那群被称为“水鬼”的人虽然习惯生活在海上,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赶海的人对土地的执着。
如今的年纪渐大的赶海人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们绝对不会做违法乱纪之事,更别说盗窃杀人。
陈铖问道:“你就凭着地上没有搜到大规模的金银,便断定,一定是赶海的人把银钱藏进海里了?”
“还有一个原因,他们在地上有家有院。”这就方便存放银钱了。
陈铖听到这话,眼光转向秦庆,“秦将军在此地六年,见过海盗吗?”
“海盗?”曹缘诧异的看向陈铖,问道:“将军,海盗是指海上的盗贼?”
“还没傻透呢。”陈铖见曹缘的思想总算正了,就说:“在东南的沿海边,有一群人全靠劫持来往的商旅生活。因为,没有威胁到我们的商队,再加上海盗熟知海上地形,想抓住他们不易,朝廷就一直放任他们。”
“将军,末将觉得,入室盗窃的这些神秘的人好像被训练过。”手法太干脆了。
“训练有素?”陈铖抬眼见秦庆点头,问道:“你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
“也不是。”秦庆摇了摇头,不确定的说:“早些天我派海军到东面海上查探一下,他们回来禀报说,在海上发现一个岛国。”
“你的意思是说,很有可能是那小岛上的人所为?”陈铖好奇的问道。
“对!据说岛上的人很贫穷,但是精神都特别好,还有就是,岛上居然有人会说咱们的语言,这就说明了问题。”
“既然这样……”陈铖一拍桌子,问道:“秦将军,拿下小岛你有几分把握?”
“啊?”秦庆呆愣一下,忙说:“咱们的海军经过六年训练,要想拿下兵器都没有几件的岛屿,只需三天时间。”
“三天?”陈铖笑了。
“是的。一天开进,一天攻打,最后一天收编。”秦庆并没有自大。
“既然这样,那就攻打,打下来再说。”陈铖看向曹缘说:“秦将军出征后,关于盗贼的事情你还要继续追查下去。”
“末将遵命!”秦庆拱手说完,见陈铖摆手,便躬身退了出去。
此时苏玚和苏钰两人早已起床了。在陈铖说到攻打小岛的时候,父子俩刚好在楼梯上。
等到曹缘也走,苏玚才问:“儿子,为什么在军需紧张的情况下,你爹还对海外小岛出兵?”
“秦将军说用时特别短,这次出兵应该用不了多少军费。”苏钰佯装思索一会儿,说道:“此次出兵最重要的是要迅速和保密。”
“没有了?”苏玚疑惑的问。
当然还有,可是那话能说吗。苏钰抬头看向亲爹,在陈铖的鼓励下,慢吞吞的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儿子,我看离我退位让贤的时间不远了。”苏玚高兴的抱起小孩,走到陈铖身边说:“我还从没见过大海,咱们跟去瞧瞧?”
“反正是出来玩的,到哪里都不一样。”陈铖说话间就让侍女去收拾行囊。
第二天一早,曹缘还没开始吃饭,就听到下人来报,说住在酒楼里的贵客走了。
等曹缘赶到城外,苏玚一行只剩下一个黑点,就那曹缘仍是对着苏玚的方向跪下磕三个响头。至此以后,一直到曹缘年迈退休,此间数年再也没有隐瞒过朝廷任何事情。
正在为儿子削果皮的陈铖也不会想到,他那句带有责难的反问会惹来曹缘鞠躬尽瘁。
话说陈铖看到苏钰吃完苹果又向苏玚的西瓜伸手,睨着苏钰说:“儿子,你的小肚子还有空吗?”
“我饿!”苏钰吭哧着说:“爹爹真小气,幸亏你只有我一个孩子,要是像父皇那样,弟弟妹妹有一窝,那你岂不是要心疼死!”
“小子,你真不识好人心!”陈铖颇为失望的说:“阿玚,你怎么会生出这个不孝玩意。”
“咱家孩子只是相貌像我,其他的都遗传的你。”苏玚看也不看陈铖,说道:“人之初,性本善。儿子如今这样,和你的教育业脱不了关系。”
“你……”陈铖眼见自己被嘲笑,小儿还跟着拍掌,一气之下,拉过苏玚,张嘴把他的嘴堵上。
毫无准备的苏钰首次看到他的俩爹拥吻,不禁呆滞了。就在苏钰的脑袋停止运转的时候,一行人转瞬间到了东海边。
由于他们的走走停停,待他们晃悠到了,秦庆也带着手下的士兵把战场清理干净了。
陈铖看到收缴上来的战利品,看了一圈也没金银珠宝,好奇的问:“秦将军,盗窃案和俘虏没有关系吗?”
“大将军,这正是末将还未来得及禀报的。”秦庆挥手让士兵把缴上来的兵器呈上来,然后接着说:“收缴上来的兵器全是最近新制的,这就是说明为什么曹大人没有找到银钱,因为金银根本就没出城,就被用去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洗劫钱庄之后就开始找铁匠打造兵器,但是,每一件兵器不都在官府有备案吗?”苏玚真的怀疑秦庆在为曹缘开脱。
76.返程
话说苏玚怀疑的话语还未得到秦庆的解释,就惹来陈铖的嗤笑。
陈铖见他瞪眼,忙说:“都城里都有地下钱庄,这里有暗中铸造兵器的铁匠,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这样的话,那不就……”苏玚想到一夜之间全民皆兵……
“别自己吓唬自己!”陈铖揽着他的肩膀说:“打造上百件兵器不只是有钱就可以的,还必须要有铁矿。”
“将军说的是!”秦庆附和道:“末将审问过俘虏头目身边的人,铸造兵器的铁矿是他们自己运到崇州的。只是没想到黑市里锻造兵器的价格太高,才出此下策——洗劫附近的钱庄。”
“这帮狗娘养的!”苏玚怒骂道:“为了不留下痕迹,连孕妇都杀,真是畜生!”
“阿玚,火大伤身。”陈铖抱起苏钰走回到自家男人身边,低低的说:“事已至此,咱们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这类事情再次发生。”
想到曹缘口述的血1腥场景,苏玚无力的靠在陈铖的肩上。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心中不但没有预想的开阔,反而闷得喘不出气来。
陈铖看他这样,揽着苏玚转过身,扶着他越过地上的兵器,说:“咱们去朔方城,然后直接回都城。”
“爹爹,不去西南夷族那边了吗?”
“不去了。”陈铖拿着额头碰碰小孩的脸颊,说道:“儿子,你可知道,为什么弹丸岛国敢窥窃咱们金玉朝?”
“夜郎自大!”苏钰小脸一正,万分认真的说。
“哈哈……”陈铖大笑的在小孩脸上亲了一口,心中烦躁的苏玚的眼里也有了笑意。
“你们,干嘛!?”苏钰摸着被苏玚捏红的脸,好奇问:“难道我说错了?”
“傻儿子!”陈铖说道:“夜郎再自大,也有缘由的。要不,是他们从没听说过咱们,要不就是他们太有自信。”
苏玚看一眼身后的海军,说道:“四次洗劫告诉咱们,显然是后者。如果不是他们太有恃无恐,怎敢杀人,如果不是你爹爹想到釜底抽薪,把小国给抄了,这次事件会破解码?”
“不会!”苏钰摇着小脑袋,说:“如果没有出兵,也许他们以后还会杀人。”
“对!”苏玚坐进马车里,不禁反问:“陈铖,我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陈铖纳闷的抬起头。
“不应该跟你一块出来,我身为一国之君,抛下众臣和万民,实在是不该。”苏玚自责的说。
“皇帝也是人。”陈铖见他开始钻牛角尖,宽慰的说:“谁规定的皇帝不准休息。”
“可是,咱们这才出来多久,就碰到多少事了。”苏玚越想越糟心。
“父皇,你不会认为,事情发生时因为你不在都城?”苏钰此刻也顾不得自己的年龄,很是无语的说:“你好天真啊!”
“苏钰,你信不信我会揍人?”被小儿鄙视,皇帝瞬间炸毛了。
“信!”苏钰的话锋一转,往陈铖怀里一躲,笑嘻嘻的说:“你不舍得。”
“……你?”苏玚无语的说:“有种别躲你爹怀里!”
“爹爹,我胆小。”被威胁的小孩又往陈铖怀里缩了缩,乞求道:“儿子的屁股交给你啦。”
“你这孩子!”陈铖无可奈何的看向面前的人,说:“阿玚,这几天你也没好好休息,歇歇吧。”
“好!”心倦身又累的苏玚很是顺从的躺下。
随后,陈铖小声的吩咐赶车的士兵,走慢一点,务必别颠倒苏玚。还没有陷入沉睡的苏玚听到这话,嘴角不禁浮出担心,沉重的心脏因为陈铖的陪伴,也好受许多了。
话说陈铖他们蜗牛般的速度行到位于西北的朔方城的时候,已是这一年的九月。
初秋的太阳也把朔方晒成了金黄,陈铖就是在百姓秋收的时节回到将军府的。
陈铖指着正往这边走来的青年,对苏钰说:“那位便是你二叔。”
“好像和三叔不一样?”苏钰瞪大眼,期望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陈帆收到他们要来的消息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进城了。所以,刚看到马车的影子,陈帆就迎上去了。
顺手接过陈铖递来的小孩,笑着问:“苏钰,还记得二叔吗?”
“记得!”他又不是懵懂幼儿。
陈帆乍一听到,以为出现幻觉了,见小孩使劲的点头,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苏玚扶着陈铖的手走下车,听到爽朗的笑声,对他摇摇头,低声说:“看来陈帆真的适合待在这里。”六年前的都城,他从没听到陈帆放声大笑过。
“阿玚,你看到了吗?”陈铖指着远远围观的百姓,说:“他们的衣着比以前好了,铺子里也比先时热闹很多。”
“废话!”苏玚甩掉陈铖的手,无语的说:“那时候民不聊生,和现在有可比性吗。”
“怎么不能比,战火又没波及到此地。”陈铖据理力争的说。
“你到底有没有看过陈帆的来信。”苏玚嫌弃的打量着陈铖,说:“难道你不知,此地的特产运到都城,南方的大米贩运到这边,贸易的活跃使朔方城焕然一新!”
“既然这样,那你一路上自责什么?”陈铖反问道。
“我……”苏玚看到陈铖眼中的宠溺,顿时语塞了。
陈帆走了半程还不见陈铖跟来,转过身才看到夫夫俩在门边执手凝望,脑门不禁一疼。接着就问:“大哥,你们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等一下不会来个深情相拥吧。
“二叔,习惯就好。”苏钰见陈帆揉眉头,伸出小手拍拍他的肩膀,说:“我还看到他们打啵呢。”
还真有?“在你面前?”陈帆心中不安的问。
“是啊。”苏钰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眼中看到绝望。问道:“怎么了?”
“苏钰,二叔问你,等你长大了,想娶什么样的人为妻呢?”陈帆说着,心脏不禁揪了起来。
“当然是贤惠的女子。”苏钰回答的理所应当,因为他以前的夫人就是标准的贤妻良母。
有道是童言无忌,既然苏钰这么说,陈帆也就放心了。陈帆一高兴,把小孩举过头顶,让小孩骑在他的脖子上。说:“二叔带你出城!”
“父皇和爹爹怎么办?”苏钰看着远处勾肩搭背的两人,“他们去吗?”
“不去!”省的他看着心烦。
话说陈帆驮着苏钰到城郊的大营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刚好吃晚饭。陈铖看着满脸通红的叔侄二人,笑着说:“赶紧去洗漱。”
陈帆看到大哥在等他,顿时不好意思了,夹起苏钰就往卧室跑,换件衣服出来后,邓佳也坐到饭桌上了。
陈帆了解二人的随行,也没多想,坐下就问:“大哥,你们能在这边呆多久。”
“过了明天就回去。”陈铖说。
“怎么这么急?”陈帆诧异道:“朝中不是有陈扬在吗,老三折腾出事了?”
“我和阿玚出来三个月了,必须回去。”陈铖抬眼打量着眉宇间爽朗的弟弟,开心的说:“你若没什么事,和我们一块回去,邓佳也许久没见过她父亲了。”
“可是,我这边……”他这边连个准备都没有啊。陈帆正在迟疑,不经意间看到邓佳脸上的乞求,就说:“那我明天安排一下。”
打定主意后,陈帆就开始同秦光交接一下,因为这次回都城带上孩子,少说也要两三个月。
陈铖等陈帆一家收拾好,就开始返程了。想到离开皇宫几个月,这一说回去,苏玚的心中还真有点想念。
就在一家三口对皇宫里的方便和舒适各种念叨的时候,近这些日子偶尔住进皇宫里的陈帆,却巴不得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顷刻间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