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直对自己的女儿管教很严的么?怎么女儿对哥哥如此不尊敬,他却是这样的纵容?莫非他其实是和蕾拉一伙的?也是,爸妈都能作出那样的事情了,也没什么是奇怪的了。
“嗤”蕾拉发出一声轻嗤,高跟鞋不断点地的声音不绝于耳,烦躁之情溢于言表,我差点没笑出来。
“‘思宏哥哥’,请问你现在为什么会在这呢?”她的声音此刻又黏腻地让我想吐,虽然八成都是作出来的。
我站起身,抬脚就走,打算溜到有光的地方,顺便看看老人家唱歌跳舞什么的。
“妈的,你现在是什么态度!”后面蕾拉的尖叫声听起来有点爽。
手臂上传来阻力,我停下来,蕾拉的声音近在咫尺:“全思宏!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我冷冷开口:“全蕾拉,我是什么东西来轮不到你来评教,你不要老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这个世界不允许你胡作非为,别太任性了。”我干脆利落地甩开她抓着我手臂的手,继续往前走。
“爸!爸——!”
“思宏!”后面全玺的声音传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
“你刚才的话是不是有点太重了?”他的表情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让我又想起了眼睛修复的那段日子。
“叔叔,我原本也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您女儿曾经的所作所为,着实让我礼遇不起来。”我不清楚他是不是知道蕾拉绑架我的事,但我还是选择冷漠。
“蕾拉,难道你瞒着我对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寂静的夜空下,一切的声音都显得诡异。
蕾拉尖锐的声音传来:“要不是他勾引思凉哥哥,我至于这么冲动吗?说起来我就一肚子火——”
“对,你女儿蓄意绑架了我,虽然她刚刚成年,但是我仍可以以‘绑架罪’、‘蓄意伤害罪’和‘诽谤罪’将她起诉,念在原本的情谊,我本打算忘却此事,可是她现在的态度,让我有点犹疑了。”果决地打断她的话,我无法忍受这种肆意的侮辱。
“……告?”这轻轻的一个字,带出的别样的轻蔑,“怎么办呢?虽然我女儿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是我可是她的父亲啊,你觉得,我会容许别人伤害我的女儿吗?”
我简直就快疯了,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人性的丑恶一天之内让我看了个透彻。
以偏概全,是非颠倒,黑白不分,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你想怎样?”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嗓音里透出的危险信息,不容忽视。
“想怎样?如果你不能放聪明点,叔叔只能采取非常措施了,估计把你接去叔叔家玩几天,你父母不会怀疑的吧?”这个夜空下,秋风忽而冷得让人胆寒。
“难道对于女儿已经能构成犯罪的事实,你就如此纵容吗?我记得叔叔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愤怒几乎要将我灭顶。
“以前?”全玺停顿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地说,“哦,你是听到那些我打蕾拉的传闻了吧?那些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舍得打我的宝贝女儿?”
假的?什么意思?他从来没有教育过蕾拉?那么,也不怪乎蕾拉会长成今天这幅样子了。
“不过,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也没可能安全脱身了,抱歉咯。”
蕾拉后面已经不知所踪,我觉得自己极有可能又面临一次被绑架的厄运。
我突然有点后悔今晚赌气跑出来,爸妈其实也没有错到哪里去的,他们以为全思!是好人,只是想拥有我,没想到我会被伤害吧?
不过当下我的生理反应显然快过脑子,没有回答他的话,我转身撒腿就往公园里有光的地方跑,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等我跑到人多的地方,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实在是跑得乏了,我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但是我还是没有停,不能让他们追上!
最终,我还是被无数个黑衣人拧住,往回拖,明明只有几步,我喊“救命”就可以被听到,可是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是听到越来越大的民乐声,然后渐渐变小。
“放、开、我——”我尽力挣脱他们的桎梏,但是人太多了,我的力气根本微不足道。
没有人理睬我。
我、我会不会死……
所幸的是,在我被送入车门的前一刻,终于有人前来拯救了我。
而那个人,我怎么也想不到,是全思!。
依稀记得又是巨大的引擎声,我奋力转头,望向刺眼的车灯,想尝试开口呼救,没等我叫出来,那上头就已经急急走下来一个人,车门开关的声音响了几下,全思!的脸就显现在光里。
“放开他——!”那声吼叫,仿佛带回了我心中的信仰。
我,曾以为,他和蕾拉的一伙的,他们合起伙来伤害我。
拧住我的人看见是全思!,居然都不约而同地将我放开了。
刺眼的光亮中,全思!向我奔来,顺手一扯将我带向他的身后,紧紧抓住我的手。
“全玺,我给你人,不是让你来伤害他的。还有,警告你的女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以为可以威胁到我,还早了几百年,她还没这个能耐。”抛下这句话,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他已大力扯着我的手,把我塞进了来时的那辆车,原本下车的人又回到了车子,接着绝尘而去。
车上很静,我能感觉到身子还在不停地颤抖。
坐在我旁边的人试探性地将我环抱住,我没有挣扎,他又抱紧了几分,将我的头搁到他的肩上。
说实话我已经不想有什么反应了,我已经懵了。
“对不起……是大舅没有保护好你……”他的声音有些不稳,似在隐忍些什么。
我的嗓子有些闷闷的,我的心里只有一个疑问,现在必须要弄明白:“全思!,你究竟是谁?”
他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在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我拼命挣扎,把他推开,然后望着他的脸,他的表情让我的心有些钝痛。
“你和蕾拉是什么关系?!”我大声地质问,“你对我是不是一直都在说谎?!为什么你要和她走在一起?!我已经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了你知道吗?!”
我觉得我已经语无伦次了,不知道是质问还是咆哮。
他的脸色忽而发白,随后急急解释:“不是、不是!大舅是在保护你啊!大舅那么爱你,你都没有感受到吗?”
什么“爱”?“爱”是什么?“爱”就是把我蒙在鼓里,然后肆意地将我伤害吗?
“我不懂你的爱、你的保护,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觉得你一直在对我撒谎!”父母的行为、蕾拉的讽刺、全玺的话,都在我耳边回响,一切都扑朔迷离,我又找不到答案。
“思宏,大舅对你的心绝对没有假的,我们先回家好吗?你应该很累了,弟弟打电话给我,我才出来找你,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但是不要拒绝我好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祈求。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脱力地向后倒去,闭上眼睛,连晕车都忘了。
“思宏……思宏……”
他的怀抱就像无尽的潮水,总是让我感觉温暖,又窒息。
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上只有女娲,她捏取泥土,创造了人类,人类逐渐繁衍生息,后来有一天,天空破了个大洞,洪水一齐发下,淹死了很多人、动物和植物,女娲炼出五色石,补全了天空,才停止了这场灾难。
也许,那个时候,真的会侥幸地让一些奇葩的后代生存下来吧,比如姓全的。
到家了,但是我根本不想下车,不想见到那样的父母。全思!扯着我的手腕,把我拖下了车,他的力气很大,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有什么怨言,都不要责怪你的父母,他们是无罪的。”
你让我如何做到不去责备?我原本平静的生活,就是这样被肆意地打破,我自己却毫不知情。
明明不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却好像被安排了命运。
全思!在前面拉着我,后面跟着保镖,我根本没有选择。
门在全思!敲响它的一瞬间,就被打了开来,父母焦急地询问我的安危,我低着头,不想看他们。
“今晚就先不要问。”全思!的一句话似乎总能控制全场的氛围,果然,他们很快就噤声了。
他把我拉进房间,我被他按坐在床边。
“思宏,先洗澡好吗?”
我没有回答。
他似乎也没有指望我回应他,只是在我衣柜里翻了翻,随即走过来复把我拉起,走进了浴室。
我们家没有浴缸,我在蓬蓬头下瞎站着,有些局促地望着他。
“你……出去。”我有些嗫嚅地说。
他看了我半晌,浴室的灯光是亮白色的。
“FINE,”他耸耸肩,不知怎的说起了英语,随即打开门走了出去,“不过,别让我等太久。”
这一晚真的很累,感觉就像跑完马拉松回来一样,全身都是汗味,我好好地将自己洗了一遍,毛孔全开的感觉让我很舒适。
其实我很清楚,我等不及要知道真相了。
我们家有两个浴室,所以在我出来之后,已经见到全思!穿着崭新的睡意坐在床上了。
“别乱想,不是你爸爸的。”他好像突然间就变得幽默起来。
只是想缓解气氛吧。
我不语,坐到椅子上慢慢擦头发。
房间里的气氛一直都很压抑,有一双手接过了我的毛巾,帮我做完了接下来的工作。
舒服得……想睡觉。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滚到了床上,他的双臂紧紧地环抱着我,嘴唇不断地亲吻着我的额头,手也开始不老实,摸索着我的裤头。
“等……等,你答应我的!”我急急地喊出来,怎么可以在爸妈都在的空间里做这种事情!
他的动作果然就停下来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估计是平复心绪吧,我可以感觉到他胸膛的剧烈起伏。
“……好,”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压抑,“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要相信,无论发生什么,大舅都在你的身旁,保护你。”
我缓缓点头。
也许很多人都不知道,蕾拉的父亲全玺在黑道头头的身份下,还有一个更污浊的身份。
他的手下,经营着一间表面上是药品加工厂,实际上,却是毒品制造厂的产业,各种走私、贩卖,也都是在那里完成的。
其实原本全家的人并不干这个,甚至全家也没有谁是像全玺一样去混黑道的,所以全家的人,基本上都对他敬而远之。
正规的白色生意人,总是对黑色有着这么一丝忌惮的。
而全玺,实际上,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人。
说到底都是一个混在黑道社会的,就算本来是白色的,也会被添上龌龊的几笔,更何况是全玺这种已经是一帮之主的人,更是黑,只不过,他恰巧继承了全家的优良基因,有着这么两把小聪明,也不算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了。
他,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原本身为全家最小的儿子,受到万千瞩目,就够让他骄傲的了,本以为自己的父母年岁大了,也不会再生了,继承的机会落到他身上的几率,也不能说小,只要自己再努力争取争取,说不定就真的可以如愿以偿。
结果,自己初中还没毕业呢,那个真正最小的儿子,又冒了出来。
全思!,全家新一代的“优良品种”,还未出生就被指定为未来的理想继承人。
有的时候他会想,为什么自己一定要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怪异,势利,无情,一个比他年龄还小的人,居然要成为他的哥哥,真是匪夷所思。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所以,他从小就对这个“哥哥”,没什么好感。
他决定要自己努力,去闯出一份事业,证明给所有的人看,他,全玺,也是上天所赠赐的一份瑰宝。
可是,人生的转向总是充满了未知的因素。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居然和一群街头小混混玩在了一起,也许是因为只有他们才会和自己打趣吧,学校里的人都一本正经,闷得让人发疯。
然后,他渐渐学会了抽烟,喝酒,但都是很隐蔽的,家里人完全不知道。
直到十八岁那一年,他终于和一个女人上床了。
说实话也不是什么很美妙的体验,两个人的年龄相仿,又都是第一次,双方都痛得不得了,却还被旁边的哥们儿起哄。
那一个晚上,他明白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所谓的“哥们儿”只不过都是想着利用自己找乐子罢了,比他们弱的人,在他们眼里,连狗都不如。
说实在话,他还是有点同情这个睡在旁边的女孩子的,眼熟的很,似乎是一个大学的同学,被灌了迷药,什么也不知道,比他更惨。
于是他以为大家都是相互可怜的,就和这个女孩子谈起了恋爱,自己也逐渐在道上混起来了,也慢慢变得不留情面。
二十岁那年,她意外怀孕,本打算来找他商量着打掉孩子,但是他却心软地想留下他/她,那个女人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接受了。
其实那个时候,他想,自己是真的爱上这个儒软得近乎懦弱的女子,也曾认为,她也是爱着他的。
可是事实总是这么残酷。
孩子生下来之后,开初几年是照顾得很好的,他当上了帮派之主,钱也多了起来,可是有一天,她就这么不见了。
从她留下的信中,他终于知道了,她是多么的、由始至终地恨着自己。
有的时候他想,这个世界上,估计是真的没有两情相悦的,就连这么美妙的单纯,都被扼杀了。
残酷,冷血,野心。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开始向外散布女人出轨的谣言,把自己的好男人形象树立起来,暗中对蕾拉进行栽培。
他要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无忧无虑、最纯真的孩子。
可是他老是忘记,事实,经常是事与愿违的。
蕾拉,长成今天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谁的错。
虽然他老是说自己揍蕾拉,但是其实一次也没有,父亲,怎么舍得会揍自己最心爱的宝贝呢?
也许真是他的错,可是他已经有一个新的想法了。
他要让蕾拉去纠缠全思!,最好就是创造一段轰轰烈烈的不伦之恋,到时候,他就会把全思!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踢下去,一举取代。
反正蕾拉看起来也很喜欢全思!。
后来他发现,全思!还真的不好对付。
那个时候,他还要在众人面前伪装,所以在全思!找到他以后,不得不将蕾拉接回了家里。
反正到手的鸭子也跑不了,全思!的眼界很高,不会轻易地喜欢上某个女人。
这一回他压中了,只不过,全思!喜欢的,是男人。
全思宏,蕾拉小时候经常和他玩,只不过两人的性格实在是相差千百里,那个孩子,正经得让人讨厌,他看的出来,全思宏也不喜欢蕾拉。
不过,用他来威胁全思!,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他们把全思宏藏在了很隐蔽的地方,不事先做过记号,还真的找不到,全思!来找他的时候,他坐在奢华的座椅上,将条件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了。
他需要人手,全思!手下的保镖,一个个训练有素,比他帮派上的半吊子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