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谁就是谁。”先前发话那人抱手不屑地笑，“废物还不让人说了不成？”
“你找死！”另一人大怒，挥拳就打。
“滚。”只听声未见人，动手的那个已经口吐血沫一头跌出了广场，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生死不知。
场内一时间鸦雀无声。随后，有几人带头悄悄地退了出去。
有了领头羊，更多的人开始退却，黑色的洪流一般落下广场的高台。最终留下的人，竟还不到四百人。
那个人没事，只是晕了而已。秦如玉瞟了地上的人一眼。暗处的监考官看起来还是个挺仁慈的，这看起来吓人，其实只要睡一两天再吃点药就没什么事了。
他意只在震慑两方而已。同时剔除那些连最基本的自信都没有的人。他们就算考核侥幸过了，也一辈子都不会有多大作为了。
这样的人，当有一块绝世美玉放在他面前时，只此一次的机会，他敢动手么？
“好了，开始。”不知身在何处的监考官冷冷地宣布考核开始，“进行升级测试的琢玉师去工会大厅，最出色的三名将获得跟随会长前往参加总会的荣誉。来考核赤级琢玉师的跟我走。”
“那两边都参加的怎么办。”清雅的嗓音不高，但在底下的寂静中很是明显。
“嗯？”监考官感兴趣地望了过来，“你以前没来考核？”
“没。”秦如玉抬起头望着虚空，以他的修为很轻易就看到了监考官的身影。
“那不用急。”监考官笑了笑，音调有些奇特，“升级测试比赤级考核要晚两个小时进行。也就是说，只要你能在一百二十分钟之内过关就行。”
一百二十分钟之内过关？秦如玉眸光微敛。周围的人群就算是有监考官刚刚的杀伐果断震慑，也开始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一百二十分钟……怎么可能。”又是刚刚出口挑衅的那人，“考核的平均时间就是整整三天！他想三个小时就过？笑话。”
“没准呢。”跟他一起的雄性比较谨慎，蹙着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还有什么可想的，你太敏感了科弗戴尔。”
被叫做“科弗戴尔”的人没再说什么，看起来也不想理他的样子。
秦如玉静静地听他们说话，他总算是知道这两人看起来为什么熟悉了。
又是那个“卡特”家族的人。鸱族说话的声音还是挺容易辨认的。
“安静。”监考官再次发话，全场沸沸扬扬的声音就像是被骤然掐断一样停了下来。
“很好。”他看起来很满意，“赤级考核跟我走。”
半空中，一道暗黄的身影浮现，高大健壮，只可惜背有点儿驼。他没转身也没再说话，迈步向前走去。秦如玉瞳孔微微一缩，地上的考生们分成一多一少两部分，多的两百多人，也静默的跟上。少的才十几人，包括卡特家的那两个，从另一条路下去，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监考官最开始还在空中走。他没有打开战翼，却能在虚空中如踏平地。下面也有人交换着眼光，看他们的样子并不是太惊奇，大概是以为监考官用了什么特殊技能或者透明战翼的缘故。
幸好没用强的。秦如玉吐了口气再次庆幸。这监考官，竟是个墨级强者。
短短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一直背对着他们的监考官一路下行，落在地面上。
“看到什么？”他的声音低沉。
“一道……门。”下面有人犹豫着回答。那是一道门，一道空荡荡的古朴石门。门关着，灰白色的石面看上去并没有打磨光滑，有凸有凹一点儿也不好看，也没有花纹。要不是中间的一条缝隙和两只黑石的门环，恐怕所有人都会把它当做一块孤零零的竖着的石板。
这儿除了一道门什么都没有。
“哼，一年比一年差了。”监考官冷哼，枪头突然转向沉默不语的秦如玉，“刚刚那个，如果连这玩意儿都看不出来……”
“通道。”秦如玉打断他的话，“一条通道。”
瞳术“剖析”之下，一条重叠着无数空间的甬道连接着那扇门。
“很好。”监考官不在意他的无礼，走上前大力推门。秦如玉仔细看着他的手，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粗糙的大手，伤痕密布，发力时青茎暴起，像要突破他的皮肤。
令人牙酸的石板摩擦地面的声响停息了，门的后面本该是空荡荡的场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却是黑洞洞一片看不清的虚无。
“进去吧。”监考官的声音里竟也有了丝疲惫，“三天之内，走不出来视为失败。出来的直接进入下一关。计时开始。”
听到他说计时开始，场上的众人赶忙蜂拥而上。很快就只剩下秦如玉一人。看着没人再跟他挤了，这才悠闲地往前走去。监考官就站在石门一旁，雕塑一样。
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人都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
等到白衣的年轻雌性也消失在了甬道深处，监考官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又一次使劲儿推上门。
“哼，老家伙装什么年轻小雌儿。”
秦如玉没听见他这话，不过他倒也想象得到那监考官会怎么看他。他能从视虚空为实物的神通看得出监考官是墨级强者，虽然看不出品级。但反过来因为前一个“秦如玉”隐匿的神魂，监考官根本就看不出他的等级。
兽人一族的寿命，就算是不修炼也本来就比人类整整要长一倍。修为越高，寿命还会增加，返老还童的力量也会越强。所以看不出秦如玉真实等级的监考官绝对也会把他当做是隐姓埋名的又一个墨级强者。
就算是先前还有一些疑虑，在看到他毫不示弱的气势时也都打消了。
“暂时应该是没事了。兽人中琢玉师的修为等级一般比琢玉师等级要高出整整数级以上，平起平坐根本就不可能。也就是说，我只要显露出紫级级别的琢玉师等级，另外的几个琢玉师工会的紫级以上强者应该也不会怀疑什么了。”茫茫星空般看不见边际的空间内，秦如玉抚摸着一头小小的黑豹审视周围的空间。
这头豹子浑身漆黑，就连光照在上面也反射不出分毫。它的力量尽显于腿，踏雪无痕，落地无声。
以它为本体的腿部装甲，在无光的世界里简直就是无敌的。
第50章
“呜呜……”不知何处萧声轻鸣，一声接着一声，如丝如缕，如泣如诉，凄婉哀怨而不断绝。
秦如玉没动，还是那样站着，萧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就没有起点。
渐渐地萧声淡了，清扬的钢琴的琴音混了进来。这是与刚刚截然不同的调子，颗颗分明，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冰冽，昆山玉碎凤凰叫的脆凉。
明明在地球上都是一东一西截然不同，而此刻萧声与琴声相辅相成，一刚一柔，美得让人不忍心打断。
紧接着，高昂嘹亮的歌喉冲破了黑暗，前奏中积累的一切的气势砰然爆发，声波违背常理地在真空中荡漾起无尽波澜，这是美的极致，诱惑所有的有耳朵的东西沉醉，再不醒来。
秦如玉勾唇，他的双手自然下垂在身侧，那只黑色的豹子已悄然无踪。
下一刻，歌声骤断，琴音也戛然而止。
暴戾的兽吼混杂着隐约愤怒尖叫的动静，直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才平息下来。
“嗷呜……”过了一会儿，身长已变为近两米长的通体漆黑的巨大豹子从黑暗中缓缓踱出来，口中还叼着什么东西，拖在地上一路的走，划开满地血腥。
秦如玉纵是已有预料，看到这也不由的一惊。
那居然是一个女人。
他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以来身边都只有各色各样的男人，无论是雄性还是雌性，可在这个兽人的世界里看到女人，还真是第一次。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那生物并不是女人。她，或者应该说是“它”，仅有一具女人上半身的身体，下半身则是像鹰一样的东西。
塞壬女妖，地球古传说中的东西。它们居住在一座“塞壬岛”上，以歌声迷惑过往的船只上的船员，使它们触礁而沉。
秦如玉蹲下身去探这只塞壬的脉搏，触手却已经冰凉一片。这只上古奇兽已经被黑豹咬死了。
他的手没有停，直到指尖感觉到尚有一丝温度的粘稠的血。
手下没有血，塞壬消失了，一道无色的门出现在空荡荡的地面上，上面用诡异的笔画绘出一个原形的“声”字。
“吼——”黑豹崩起了身子，目露狰狞之色，紧张地带着敌意注视着那道门。
秦如玉抚慰地拍了拍它的头，示意它不要轻举妄动：“乖，没事的，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闯关游戏而已。”
当然，这“简单”也是相对而言的。
这一关原本其实很凶险，非精神力超群者根本就没法摆脱那琴声，。就算是侥幸摆脱，也还要捉得到杀得死那只长翅膀的塞壬妖。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哪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秦如玉现在的修为来这里也的确算是欺负人了，虽然他年纪在这些人里还是偏小的。
现在关卡过了，这扇门上纹着的是“声”字，莫非是“五感”亦或“六识”？秦如玉一脚踏了上去，眼前的一切瞬间消失。
“看来的确是这样无疑了。”秦如玉苦笑着拿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从极暗到极亮，从一望无垠到眼花缭乱……这第二关竟突然由黑暗空间变成了一个万花筒！
万花筒泥煤啊，晃死人了。
“目”，这一关的主题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不过到底该怎样才能通关呢？秦如玉挥手将黑豹收进空间，在这里它的特长可以说直接就被废了。
他没有睁开眼，太刺人了，而是将精神力扫遍了每一寸空间。
什么发现也没有，空间不大，就像是一间非主流杀马特装修的莫名其妙的房子。
“该死的。”秦如玉皱眉。
目……目会是什么？
目……
对了！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一关，他没有睁开眼睛！
既然是“目”之关，考的就是眼睛。而他连最基本的眼睛都没有用，怎么可能通关？
想通了这一点，秦如玉强忍着刺目疼痛的强光，逼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这里似乎有着一种神秘的力量，使得他自身原本用来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无法发动，就像一个普通人的身体和感官。
光很耀眼，刺得人忍不住流泪，秦如玉恍惚间觉得自己的眼睛里都快要流出血来。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看向四周五彩斑斓的墙壁。
墙壁上的无数大大小小的各色彩点都是静止的，让人感觉到它们在晃动的是真正不停晃动的浅彩近白色灯光。
到底是什么？秦如玉竭尽全力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景象。
这是一个六棱柱状的万花筒房间，房间里六面墙上所有的花纹都是相同的。
可是按照凶杀案动漫规律，最不可能的人才最有可能；最正常的地方才最不正常。
光线太可怕，秦如玉的视线开始变得微弱起来。
倒计时开始，强光在灼烧着他没有了灵力保护的的视网膜，他很快就会彻底失明。
拼了。
瞳术“剖析”强行启动。
他的经脉里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没有被神秘力量封印的灵力，但是他原本并不准备使用在这个上面。
这是最坏的打算，可惜就发生了这样最坏的事。
果然不出他所料，“剖析”开启的瞬间，所有的光千百倍放大，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他的眼睛变得赤红一片，和正常情况下白虎一族的眼一模一样睛。
很快，红色开始变得不均匀了，一点一点地沉下来，凝在眼底，顺着眼角慢慢地滑下。
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可他在笑，成功了。
秦如玉摸索着走到墙边，脚踏上去，就像是仓鼠的跑步轮子一样转了起来。
“一，二，三……”他一边走一边轻声地数，直到在“五”上停了下来。
粉紫色的光晕流转，一只略带着疲惫色，大病初愈一样的小狐狸出现在他的面前。
“冰骨，在我的正前方，找出一个巴掌大的彩点组成的眼睛图案。”秦如玉闭上双眼，声音沉稳肯定，“而组成它的彩点位置都和别的五面墙壁不一样。”
小狐狸窜上前去，身为“灵魄”，它的各种感官都比其他的几只要高的多。
很快，它就找出了那个图案——一只惟妙惟肖的眼睛。
彩灯们停止了激烈舞曲般的晃动，慢慢地全部移了过去，汇聚在那只眼睛上。眼睛亮了起来，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起来，越转越快，最后变成了一个诡异的“目”字的形状。
第二道门开了，冰骨领着秦如玉走了进去。这一次不同于上一关，他简直是可以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噗噗……”一人一狐走后，一阵低低的“噗噗”声轻轻想起。
“冰骨，这一关是什么？”秦如玉并没有发现第二关的未知生物。来到这里后他感觉好像就连另一个“秦如玉”也开始安静下来了，没有再出现，妄图用暗示的方法来掌控他的思想和灵魂。
“算了，不用你说了。”秦如玉没等小狐狸在精神世界里说话，自顾自抬起头来。
第三关：“鼻”。
他已经暂时没有了眼睛，但他的嗅觉因此而大幅度提高。
一阵清浅的花香，沁人心脾。要是深处于这地方莫非也是陷阱！
第51章：至高神外红尘之仙
纵是第一时间屏住呼吸，秦如玉也还是觉得有些头昏脑涨。
“居然用这么老土的东西。”就连不得不躲进自己栖居的空间的冰骨也用精神力传给主人很不屑的意味。
秦如玉顾不上回答它，以他现在被削弱后几乎接近于普通人的体质，屏息绝不是长久之计。
十分钟，这是他所能支撑到的极限。十分钟内通关！
“倒计时七十分钟。”他的战铠刺猬是个兢兢业业的好沙漏。
这是因为在第一关没有压迫拖的时间有点儿长了。如果这异空间通道考的是“五感”还好，“六识”的话就很危险了。无论是赤级考核还是升级测试，迟到都是不被允许的。
清新的空气在一点点消耗，秦如玉的内心反而不慌不忙慢慢地平静下来。
这本是一个白茫茫的什么也没有的空间，此时却有浅浅淡淡的轮廓浮现，一笔一划流畅优雅，栩栩如生的花绽放在虚空之上。
青光识海内，海面平静无波。秦如玉执光为笔，凡画出的无论花草都变成了活物。
其实他自己并不会画画，但当闻到某种熟悉的气息，无论是谁都能形象地在脑海中回忆起那东西的模样。
繁花还在开，他似乎画的兴起了，笔下的花已经超出了平常的模样。
可它们还是活的，他在创造一些崭新的物种。
嫣红的娇柔的花瓣盈盈轻舞，它没有叶子，竟然长在带刺的藤蔓上。它生长的速度极快，短短的两三分钟内就爬满了这个房间，长着细小倒钩的根没入墙壁之中。
“喔——”鲸鱼一样高亢悠长的痛吼声响起，他们一直所处的这条神秘异次元甬道居然是一只庞大动物的体内！
“我可不想继续走下去，最后从别人的小菊花里出来。”秦如玉叹了口气，“饕餮，你可真是重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