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神偷 上——商锦书

作者:商锦书  录入:03-19

文案:

属性分类:古代/宫廷江湖/未定/正剧

关键字:闵子谦 陆钧麟 美攻忠犬受

第一章

这世上,没有什么偷不得,但为师要告诫你,唯有一样东西,不要去偷,我们偷得了,却……还不起。

第一章

二月十四,夜。

本应是家家户户都在安睡的时刻,但在京城皇宫中却是灯火通明。护卫们面色焦急,在偌大的皇宫里疾步穿行,似是要找回什么丢失的东西。

宫殿内,一位身着黄袍的男子慵懒地斜靠在龙椅上,眉头微皱,似乎是对被打断美梦的一种抱怨。男子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待听到门外之人的脚步声后,将身子坐直,面上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慵懒,只听他对旁边的侍卫开口道:“传昊悠王。”

“传——昊悠王——”随着侍卫的声音,宫殿的门被缓缓打开,瞬时,黑夜与宫内灯火相融,让寒冷的夜染上一丝温热。

定眼看去,来人身着一袭青玉色的外衫衬着屋内的灯光缓步走近,面上是一贯温和大方的笑容,只见他在距离龙椅还有几步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行跪拜之礼。那人身后跟着一黑衣影卫,同样跪着,向男子开口道:“昊悠王柳惟卿,影卫凡尘参见皇上。”

男子起身来到柳惟卿的面前,将人扶了起来,道:“惟卿不必多礼,快快起来!来人,赐座。”

柳惟卿笑了笑,也不客气,就坐在了一旁,然后他的目光移向了仍跪在地上的影卫,男子顺着柳惟卿的目光也看了那人两眼,便道:“凡尘你也起来说话。”

“是,皇上。”一身黑衣的凡尘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到了柳惟卿的身后。

这时,男子才坐回龙椅,“到底发生了何事?藏宝阁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本就忙了一天,难得到傍晚才得空,这才睡了没几个时辰便被吵醒,甚是恼怒。

凡尘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柳惟卿点了点头,示意凡尘回答,“启禀皇上,经王爷调查,藏宝阁并无贵重物品丢失……只是麟阁……”

坐在龙椅上的男子在听到“麟阁”二字的时候愣了一下,“麟阁”是母妃生前存放玩物的地方,宫中知道那处的人不多,更何况外来的小贼。难道是……出了内贼?

凡尘打量着圣上的脸色,看对方并无太大的情绪,便继续说了下去:“麟阁之锁被人破开,王爷与属下进去查看过一番,金银珠宝并无丢失,可是……”说到这里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眼自家主子。

柳惟卿挥了挥手,示意凡尘继续说,“玉麒麟不见了。”

“玉……麒……麟……”男子重复着这三个字,眉头微皱。玉麒麟在皇宫里是个禁忌,知道它存在的人并不多,而且玉麒麟来自民间江湖,母妃曾说,这个玉麒麟身上有一个秘密,但从得到直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刻她都没有参透这尊玉麒麟的秘密。

“惟卿,这件事情你去查。记住,切勿暴露身份。”

柳惟卿站起身来向男子行礼,男子将人扶起对其他人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凡尘,你也下去吧。”

“是,皇上。”

从始至终,昊悠王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众侍女侍卫外加一个影卫都退出了大殿。这时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确切的说,是更像一个家。见众人都已经退下,男子拉过柳惟卿的手笑道:“惟卿这些日子都在王府忙什么,怎么不来看皇兄了?”

柳惟卿面上带笑,原本就清秀的脸庞此刻显得更加迷人,他执起兄长的手,在对方手心写起了字,‘皇兄忙国事,惟卿怕打扰皇兄,便在王府里练习书法。’

男子轻声读出柳惟卿写的字,像少时那般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惟卿真是我的好弟弟。这次玉麒麟失窃,关系到母妃的一些事情,我不便假手他人,惟卿……你便辛苦一点。我会让凡尘好好保护你的。”

柳惟卿笑着点了点头,即使皇兄不说,凡尘自然也会拼命保护自己,像小时候那般。

兄弟俩便就这样,两人一个人说,一个人写地聊了起来。

柳惟卿是当今皇上昭弘帝柳惟峰的胞弟,两人关系十分要好。却说柳惟卿并不是从小便患有哑病,而是宫中勾心斗角的一个牺牲品,当年柳惟卿的才学与功夫都比柳惟峰强上百倍,自然更是深受父皇与母妃的喜欢,相对的嫡子之争之时,便有那看不惯他的人对柳惟卿下了毒手,幸好及时被凡尘发现,将其救下,柳惟卿虽性命无忧,却可惜了他的那幅好嗓子。再后来那个救下他的少年自愿加入了影卫一门,为的就是要保护柳惟卿,而他那个一向贪玩的兄长也为了给弟弟报仇,夺取了太子之位,顺利地当上了皇上。当然那些往事已经随风散去,他们兄弟早已约定忘却那些仇恨,要做一个对得起百姓对得起国家的皇上与臣子。

见柳惟卿有些乏了,柳惟峰便让人留在了宫内,虽不合乎礼制,但兄弟两人如此亲近地睡在一起自柳惟峰继位以来便没有过了。

清晨,太阳还未升起,一向浅眠的柳惟峰宠溺地看了一眼睡在一旁的胞弟,起身准备上朝。门外,凡尘一直等在那里,虽知主子今晚可能会夜宿皇宫,但却还是不愿离去。柳惟峰出门便见在一旁站着的那块木头,凡尘见状立刻行礼,柳惟峰摆了摆手,“这次调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惟卿,不得有半点闪失。”

“属下定当尽心保护王爷。”凡尘立刻跪在了地上,坚定地说道。

柳惟峰对这个影卫的说词自当不会怀疑,若不是那时他及时救了惟卿,说不定如今朝堂之上也只剩自己孤单一人了吧。

柳惟峰还想再吩咐点什么,但觉衣角一沈,原来是柳惟卿站到了自己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裳,见对方关切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柳惟峰还想说的话也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他伸手替胞弟整了整自己穿戴时没弄平整的衣领,道:“万事小心。”说完便率领着一众侍女侍卫往大殿走去。

柳惟卿看着远去的兄长背影,以手抵唇默默地笑了笑,紧接着他向跪在地上的人伸了伸手,那人见状立刻起身上前,替柳惟卿整了整衣服。尔后便又站到了对方的身后,柳惟卿回头看了一眼他那面无表情的影卫,紧接着抬头看了一眼此刻的晨光,眯了眯眼。

‘但愿,不会引起一场江湖的血雨腥风才好。’

晨曦渐染,黑夜随着淡淡晨雾渐渐散去,京城郊外的山坡上,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望着身后那片红色的建筑,将脸上的半张面具摘了下来。他蹲在地上,将包袱里的木匣子拿了出来,嘴里喃喃道:“师父……子谦将玉麒麟偷出来了……师父放心,玉麒麟的秘密,子谦一定替您解开。”说罢他捂住了脸颊,低声呜咽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林中飞鸟惊起,随着一阵晨风,原本在山坡之上的那名男子便如风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山石上那孤零零的半张面具。

近几年来,武林鲜少有大事件出现,偶尔的小打小闹也被人们一笑置之后渐渐淡忘。但是最近的江湖却又开始热闹了起来,因为……那个消失已久的人回来了。

熟知中原武林的人都知道,十几年前,有个人练就了一身绝妙轻功,若说他是天下第二,就没有人敢自称是天下第一,但是很可惜的是这个人并非什么名门正派,做的活计也为武林正道所不齿,他就是人称“半面神偷”的陆行。此人行事古怪,但却也算得上是盗亦有道。因偷盗之时喜欢戴着半张面具,从而得名“半面神偷”。没有人见过陆行的另外一半脸,江湖传言,陆行的另外一半脸定是无比丑陋,否则为何只遮住左脸?不过,这位“半面神偷”在十几年前便消失了,有人说他早已魂散,也有人说他是金盆洗手,没有定论。不过此时他又重出江湖,却不知是看上了什么珍宝。富庶的人家人心惶惶,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家的珍宝被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小贼给偷了。

此人魅力到底有多大?可以说是上到八十岁的老朽,下至六岁的孩童,无不知晓那么丁点关于他的故事。

街边的叫卖声吸引了骑在马背上的柳惟卿,他翻身下马,在卖糖人的摊子前停了下来。凡尘见自家王爷饶有兴趣地在摊位前驻足,便悄无声息地站到对方身边,以便近身保护主子。虽然柳惟卿并不是弱不禁风的书生,但在这江湖之中,变数,往往难以预料。

柳惟卿长在宫中,虽少时曾出来玩过,但因为那件事情之后父皇与皇兄就很少让他自己出门了,见到那糖人便觉得很是有趣,糖稀在摊贩手中变化着,不一会儿便捏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兔子。柳惟卿看着好玩,脸上不自觉的也露出了笑容。

凡尘站在一旁,见柳惟卿对着那糖人露出了笑容,心底一柔。少时王爷受的苦,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能再见到王爷这般,也算是上天赐予的福吧。

就在主仆二人在街边摊子上驻足的时候,一个白衣男子与他二人擦肩而过,凡尘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只见那人背影而已。“或许是错觉?”凡尘嘟囔出声,柳惟卿敛了笑容支起身子,看了凡尘一眼,伸手牵过他手上的缰绳,没有上马,只是静默地牵马而行。凡尘向摊主要了那个小兔子糖人,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钱袋,原本挂在腰间的钱袋却没了踪影,凡尘眉头微皱,心道:‘糟糕,定是被人顺了去了。’

柳惟卿见对方没有跟上,便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但见凡尘一脸无奈地向摊主解释着什么。柳惟卿笑了笑,难得看到凡尘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他觉得十分有趣。

摊主见对方不想给钱,立马不乐意了,今年庄稼收成不好,他才到集市上来卖卖手艺,哪成想这位长得挺像个公子哥的人连几文钱的糖人钱都拿不出。凡尘还想跟摊主解释,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凡尘一愣,看向对方,只见柳惟卿摇了摇头,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两银子放到了摊主手中,便拉着凡尘走远,只留下捏糖人的摊主暗自高兴。

“主子……是属下疏忽了。”

柳惟卿停下脚步,将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看到柳惟卿的眼神,凡尘便知那是什么意思了,十几年的相处让两人产生了非一般的默契,这种默契就连身为兄长的柳惟峰也望尘莫及。凡尘领命吩咐跟着他们的暗卫先去客栈订了房间,自己则跟着柳惟卿继续在街市上游逛。

听闻江畔传来阵阵琴声,柳惟卿住了脚步,此曲辗转悠扬耐人寻味,奈何少了笛声合奏显得有些孤独的凄凉,若是有人与之合奏定是人间仙乐。

微风吹过江面,留下淡淡微波,凡尘上前,恭敬地向柳惟卿说道:“主子,起风了。您今日穿的单薄,还是早些回客栈休息的好。”

柳惟卿点了点头,便随对方回了客栈。

游船近岸,船帘被人掀开,来人气喘吁吁地坐下,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琴声随对方的动作戛然而止,奏琴之人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笑道:“天启。”

“喂,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有如此美酒居然不叫上我?”薛天启凑到白衣男子身边,看了看对方越发俊美的脸。

“消息呢?”白衣男子也不怕被对方看,大方地抬起头,问道。

薛天启切了一声,“老规矩。”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丢给了对方,对方颠了颠,挺重。便顺手将锦囊递给了那人。

白衣男子看了看锦囊中的纸条,皱了皱眉头,用内力震碎了那张纸,尔后拿起酒杯自饮自酌起来。

薛天启在一旁无聊,看到旁边摆着的琴,便故意调笑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可以一闻闵公子一曲?”

被称作闵公子的白衣男子嘴角含笑,手撑着脑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你若是女子,可能会考虑一下。”

“……行了行了。虽然朝廷没有什么动静,但江湖上关于半面神偷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你自己多加小心。”说罢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便顺着岸边跳去。

待薛天启走了半晌后,那人才启唇,淡淡说了一句“多谢。”

第二章

三月江南雨绵绵,春雨散不去离愁相思。

客栈的大堂里,说书人正说着关于半面神偷的种种传言,食客们或唏嘘或叫好,热闹非凡。临窗的位置有一位白衣公子,手里拿着酒杯默默地品着这江南小地方的美酒,目光并不像其他食客那般集中在能说会道的说书人身上,他的目光一直望着窗外,看着春雨淅淅沥沥的,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故事。在听到众人谈论到半面神偷陆行的时候他轻笑了声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下,轻笑道:“半面神偷,早已易主。”

是了,这位白衣公子便是半面神偷陆行唯一的弟子闵子谦,人们只道半面神偷陆行,却不知陆行的徒弟闵子谦青出于蓝,如今江湖上传言的那位神偷便是这边这位白衣公子。

一壶酒喝完,闵子谦招呼小二要一壶好酒。

雨天客多,店家小二着实忙不过来,掌柜的只好亲自来送酒,端着一壶上好的女儿红放到桌上,在白衣公子回过头来的瞬间,他愣住了。

闵子谦只有在偷盗的时候才带着面具,有时候他也懒得易容,所以,大部分时间都以真面目示人,闵子谦长相俊美,女相却带着英气,嘴角常常噙着一抹笑,让人看着欲罢不能。此刻他白衣胜雪,眉目含笑,仿若从画中走出的仙人,原本把玩着手中玉坠的闵子谦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桌前愣住的掌柜,道了一声:“多谢。”

掌柜的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地回到了柜台。眼神还是时不时地望向闵子谦。

闵子谦并不在意,一个人自顾自的喝着酒,想到之前和孙婆婆的那段话以及薛天启带来的消息,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将玉麒麟盗出来已有月余,朝廷的人似乎对这个东西并不在意,没有人贴皇榜,也没有官兵追捕他,让闵子谦顿时觉得有那么的一丝无趣。他并不知道师父为何执意要让他将玉麒麟盗出并解开其中的秘密,但是他一想到当时师父痛苦的表情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师父完成这个心愿。玉麒麟虽然在手,但是那个匣子并不能用蛮力打开。为此他特意去找了善于机巧的孙婆婆。

“这个匣子需要一个特殊的钥匙才能打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匣子底下那个圆形孔槽里留下的花纹便是禹玉的纹路。”

“禹玉?”闵子谦站在院子里,拿着那个匣子看了许久,最终放弃似地叹了一口气,“那是什么?”

“相传是上古时候的龙鳞碎片,经历千年的风雨打磨自然而成的美玉。世间仅此一块,至于流落到什么地方,婆婆也不知晓了。”

“原来如此……”

“子谦啊,婆婆不知道你是要做什么,但是婆婆只希望你不要做坏事。陆行这一辈子就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他这辈子也没有成亲,在婆婆看来,你就是陆行的儿子。”

闵子谦转过身来,笑道:“婆婆放心,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虽已不记得生身父母是谁,但是师父,是会永远记得的。”所以,师父未了的心愿,由我来完成。

直到闵子谦喝完第二壶酒,外面的细雨还是没有停,他没有在意,只是将银两放在了桌面上,掌柜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再想抬头去看看那位漂亮公子的时候却发现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闵子谦行至江边,任细雨打湿他的衣裳,如今看来找到禹玉是当务之急。话虽如此,但连江湖“路不知”薛天启也查不到那禹玉的下落,他又该从何下手?思及此闵子谦不由得有些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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