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按你说的办吧。”
“是。”
“嘁,哼!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碧奴暗暗一笑,“奴婢告退。”
前前后后拖了三个月的时间,事情总算是敲定了。虽说花了大价钱,但买下了好地段,第二繁华的青馆,梓潼磨了碧奴好久才让能亲自去看看。老鸨出乎意料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答应可以重新装饰,甚至答应晚上可以按照梓潼的要求演化成倌阁。只是两点,一来变茶楼不行,她没经验;二来,名字不能改。
这件事让梓潼郁闷了很久,那名字也太俗了,想当初她的挽心阁,多么清新典雅,让人掬一捧泪的地方啊。
经过一个月的装潢,烟花三月,梓潼的事业迎来了第二春。
鞭炮响了又响,客人走走来来,梓潼站在楼顶高兴地合不拢嘴,这才是她辛梓潼的生活。嗯,现在是孙氏梓潼了。
吉时到了,梓潼一副心酸状,旁边的碧奴偷笑了一下:王妃,世事万物,哪有十全十美的呢?!
梓潼没说话,继续一副心酸状。
红绸飘然,大匾一揭:
万紫千红!
第五章:远在天边和近在眼前
千山万水的距离,都抵不过想要厮守的心。
“我不在,你好好呆着,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买。有空了让碧奴带你出去玩玩。该吃饭了,想吃什么就让厨房给你做。晚上睡觉盖好,别生病。
我听说你又开了间青楼,你哈,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表示赞同但也不反对,既是你喜欢的,想做就做。但别太累了,咱家不缺那点钱,干着玩就算了,又不指着养家糊口。
我挺好的,没事,别担心我了。刚到不久,才抽出空给你写信。挺忙的,白天又得去校场,又得下兵营,晚上还得有情况写折子。但一有空就会写信给你的。
嗯,就先这样吧。”
短短的几言,稀稀拉拉的占满了一张纸。梓潼轻握着这薄薄的纸,目光洒在上面,思绪却早已飘飞到了千里之外。
慢慢的从嘴角滑出一丝微笑,再渐渐的延到整张脸。梓潼微笑着,回想他走之前,小小的甜蜜。只是三言两句,就足够,足够自己支撑,很久很久。
深夜,坐在主账中,蒙渊蹙着眉,手指一直在桌上划了一圈又一圈。过了一会儿,停下手指的划动,袖子向下一抖,一枚小巧精致的铜哨落入手中。蒙渊盯着它愣了好一会儿的神,才放入口中,轻吹一下,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眨眼的功夫,一个全身黑衣,面部也蒙着黑色的男子出现在桌案前。
“主公!”
“十夜,我要暗色。”
“主公,教中最近没有要事”
“我知道,我要暗色是另有他事。”
“请主公告知。”
“这个……”
“主公?”十夜抬起头,狐疑的望着那个居高临下的男人。
“是私事,”蒙渊一副不愿意开口的样子,不过他知道,他若是不给个合适的理由,十夜是绝不会把自己的爱宠让给他的,“我想,让暗色给我送送信……”
“送信?!”十夜惊得眼珠瞪得老大,“你把暗色当鸽子使啊!不给!”
“十夜,”蒙渊耐着性子柔柔的哄着,“我用用,还给你呢昂,乖!”
“少来!我的暗色是多威武的雕。你把它腿上拴着白纸当鸽子使,我不干!”
“别那么小气嘛,”蒙渊觉得自己耐心快没有了,“我就用用,还给你呢,又不要你的,昂~!”
“不的!”
“十夜!”蒙渊彻底没了耐心,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你不借我给你扒皮吃肉!”
“主公你……要用多久……”
“这个……嗯……看情况。”蒙渊小声的嘀咕道,“等我回了滇南……”
十夜,蒙渊的影子。自打十年前至峒会建立,他便随在蒙渊左右。蒙渊上战场,他便在暗处帮他料理难缠的角色。蒙渊回京都,他便抽空回教中处理大事小情。可只要蒙渊需要,随叫随现,主人在哪,影子就在哪。
十夜猜到了蒙渊是要拿暗色给梓潼送信。他抚摸着暗色光滑黑亮的羽毛,看着这只蒙渊养的最久的一只雕,心里暗暗的不愿:暗色是最出色的雕,是蒙渊的战士,现在却被拿来当鸽子使!
蒙渊无视了十夜一脸的怨念,伸手疼爱的抚摸着自己的心爱,心里默默的和暗色说:“只有你,才让我最放心。帮我的忙,好不。”暗色虽然不会说话,却有意无意的瞟了蒙渊一眼,然后傲然的昂起头,那神情仿佛在说:嘁,看你那点出息。
暗色扑棱扑棱翅膀,瞬的融入暗色的夜幕中,就没了影子。蒙渊看着暗色消失的方向,貌似自顾自,实则有心的对十夜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梓潼,不过我喜欢。我会用生命来保护她,希望你也是。”
十夜不喜欢梓潼,她让蒙渊彻底变了,让蒙渊失去了一切。
隔日,万紫千红。
看着扑棱棱从窗而进的雕,众人都吓得又叫又跳,有胆子小的还四处闪躲。慌乱间有的踢翻了凳子,又的碰碎了茶瓶。梓潼一听楼下忽然变得和集贸市场似的就蹬蹬蹬的跑下来:“怎么了怎么了!?”
可一瞅眼前这景象,凳子倒的七仰八翻,茶瓶碎片满地都是,梓潼心里的无名火蹭一下就冒了出来:“美人佼,这怎么回事!?”
“飞……飞……飞……飞进来好大一只雕,吓……吓……吓死人了!”
“不就是只鸟嘛,看你们这点出息!”梓潼瞅了瞅没看到有雕的影子,便没好气的问:“哪儿呢?!”
暗色好像听到了梓潼在叫它,一个俯冲从房梁上冲下来。把信往梓潼面前一丢,紧贴着梓潼绕了两圈,又飞回到房梁上。那昂首挺胸傲然的神情,仿佛在向梓潼炫耀:看清楚了,爷是雕,不是什么不就一只鸟!
这么大的一只雕围着自己转两圈,搁谁也受不了。梓潼也着实被吓坏了,可又碍于这么多人面前不能表现太惊慌。故而强压着被吓哭的恐慌,看似淡然的俯首拾起丢在地上的信,对这种人开口说道:“赶紧收拾了,谁打碎的从月钱里扣。”然后便转身向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梓潼一屁股跌在椅子上,眼泪蹦豆似的,争先恐后窜出来:屋里那么多人,那么大的一只雕,干嘛就朝自己奔过来。老板怎么了!?老板就得挨吓么……谁这么讨厌!送信就送信嘛,没有鸽子嘛,非得用雕,臭得瑟什么!梓潼一边委屈的抹着眼泪,一边抽抽泣泣的撕开信封。
落入眼帘的熟悉字体,让满脸泪花的小妇人一下子破涕为笑了:嘁,送信就送信嘛,干嘛整个大雕臭得瑟,吓着我呢你知道不,嘁~!
短短几言,稀稀拉拉的占了一页纸,没说什么,却让梓潼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蒙渊来信了,他只是忙,可心里还是惦记自己的。梓潼小心翼翼的叠好信,仔细的放进贴床的墙柜里。坐在桌案前,抹抹脸上的泪花,咬咬嘴唇,想了好一会儿,才执起笔认真的回复起来:
犊子:
你的大雕吓到我了,它坏心眼的围着我转了好几圈,吓死我了!当然我回到房间才掉眼泪儿的,真的吓到我了。
你走的真匆忙,一下子就离开了。刚开始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天天无聊,然后就是……嗯……后来碧奴跟我说要我做点自己喜欢的。嘿嘿,我就重操旧业了。不过你放心,我只是幕后而已,不出头,所以你放心好了,不会有损你雍玺王的威名哒!
嗯……你多注意安全,不要出事。嗯……好好照顾自己。
我很好,你放心。
还有,你的大雕呼一下子冲进来,吓得下人们失手砸了好多东西,你要赔给我哦。不能打糊涂账~!
好吧,就先这样吧。
梓潼。
即日。
折好回复的信,又有心的装进了一个很袖珍的绣花荷包里,梓潼正想着怎么给蒙渊送过去。一抬头发现那只雕站在了支起的窗户上,没意外的又被吓了一下。哪想那雕竟然自己飞了进来。落在梓潼的桌案上,翘起一只脚傲然的等着梓潼把信绑上去。
有些怕怕的,但又鼓起了勇气把荷包用它自带的绳子捆的紧紧小小的,用力的塞进雕腿上绑的小竹筒里。可荷包还是太厚了,梓潼怎么弄也不能完全塞进去,露出一节粉色的花在外面。梓潼盯着它叹了口气:哎,算啦,就这样吧。
抬起头对着雕装出一个自觉地很温和的笑容,梓潼讨好般的言语:拜托你啦,一定要带给蒙渊哈。
雕瞅了她一眼:“嘁,看吓得你那样。好吧。”刚要振翅,雕忽然变得很暴躁,一直在扑棱着翅膀,爪子相互的等着竹筒,仿佛在朝梓潼叫嚷说:这怎么能行呢!这是什么东西!快给我摘下来!
“不行不行,”梓潼伸出手想去护,可又怕会抓伤自己“拜托你了……”
那雕闹了一会儿始终是弄不下来,便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梓潼总觉得,它临走时冷冷的瞅了自己一眼……
自那天以后,蒙渊总会隔三差五的给梓潼送信来。信使当然还是那只夜色一般的雕,不过它再也没有冲进屋来,只是把信丢在梓潼桌案上便没了踪影。而后又会回来取梓潼写的回复。不过再看到有花里胡哨的东西,只会毫不留情的撕个细碎,只抓了信件扭头就走。好几次梓潼都心疼坏了,不过对于暗色来说,眼泪可是没有用的。
每天每天,连接我们的,不过是三言两语。几句担心几句安慰,让我欢喜。几句无语几句责骂,也都饱含了你的担心与牵挂。一直一直,你都没在我身边,但一直一直,你都住在我心里。有你在,心里暖暖的,我就什么都不怕。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暖在心间。
第六章: 遗失的寿桃 壹
不日,夜半。
蒙渊帐外的士兵甲觉得眼前闪了一下:“刚才是什么东西?”
士兵乙斜了他一眼:“哪里有东西?”
“不对吧,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你困迷糊了吧。”
“你才迷糊!你才困了呢!!”
虽然嘴硬,但士兵甲还是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迷蒙中有些困了。晃晃脑袋,让自己再清醒一些。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雕,如今已经站立在蒙渊的桌案上了。它速度快的好像从夜空中杀出来似的。不过蒙渊还是对着它笑了:“暗色你退步了哦,都有人看到你了。”
听到这话,那雕没来由的一瞬间暴躁起来。飞起来扑到蒙渊头上又抓又啄。蒙渊马上站起身来想要捉住暗色,可暗色却飞到更高处冲下来。蒙渊被弄得发髻也乱,衣服也扯开,一下子没了办法,开口慌慌张张的喊道:“十夜!十夜!”
“属下在!”十夜像幽灵一样瞬间出现在蒙渊跟前。
“还不敢快把它给我捉住!”
“是!”
十夜吹了声口哨,暗色就回头看了他一下,趁着这一转头的功夫,十夜双手出击一把抓住了暗色。暗色一看自己上当了,又使劲的扑腾起来:“好了好了,安静点。”
十夜低头安抚着暗色,却看到了暗色腿上的竹筒里,露出了一圈艳粉。他自顾自的嘟囔道:“这是什么东西……”
用力拽出来,才看到是一个粉色的绣花荷包。荷包样子极不细致,针脚很大,还有一些没剪干净的线头。歪歪扭扭的绣着两只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十夜拎着就迷惑了:“这是什么?难道是两只鸭子?!”
“还我,”蒙渊一把抢过来,仔细地看了一下,撇了十夜一眼,“什么眼神啊,是鸳鸯好不!”
“噗~”十夜一下子笑喷了出来,“我看了半天才看出是鸭子,哪有那么难看的鸳鸯?”
“难看你有嘛?你拿一个我看看。”
“嘁,臭得瑟什么。暗色我们走~,让他一人在这得瑟吧。”
十夜抱着暗色昂首挺胸的出了门,蒙渊走才到桌案,把荷包拿到眼前仔细的看。做工确实很粗糙,鸳鸯也几乎看不出样子来。蒙渊一下子笑了,一看就是出自新手,看不出梓潼还会做这个。
打开荷包,看到梓潼放在里面的小四方块的信。从上往下句句读过,呵呵,看来暗色把她吓到了呢,不过她给暗色绑了粉色的荷包,算是扯平了吧。难怪暗色会那么暴躁呢,想他的暗色可是战场上的战士,被当信鸽已经很过分了。还给它绑上这个东西,没有半路罢工已经很给面子了呢。
嗯,还说砸了很多东西,哈哈,连我都是你的,还有什么不能得到呢,哈哈。蒙渊的笑容慢慢延到了整张脸上。嗯,他感受得到,字里行间,梓潼的想念。
伸手又拿起梓潼那个傻傻的却很用心的荷包,蒙渊似乎能看到梓潼拿着绣花针笨笨的样子,还有不小心扎到手,自己吹吹的可爱。蒙渊起身走到榻前,仔细的把荷包放到了枕头之下。站起身来向帐外走去。
蒙渊出了帐,一拐二拐的就没了踪影。在离伙房不远的地方,他找到了暗色。暗色看到他时,猛的朝他冲过来,可又在快接近的时候一个转弯又飞回了树上。蒙渊笑了笑,心想暗色还闹脾气了。朝它挥挥手,暗色老大不情愿的飞到他肩膀上,蒙渊带着暗色进了伙房,先割了一大块肉丢给它。看着暗色吃的欢实的样儿,蒙渊也跟着开心,边抚着暗色黑亮的羽毛,蒙渊边说道:“暗色啊,这一趟辛苦你了。我知道你委屈了,但是除了你我也不能信旁的不是。我肯定跟梓潼说,让她以后不许再戏弄你了,”蒙渊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你也别跟个女人家一般见识嘛,哪能和女人家一般小心眼呢是不。嗯,呵呵呵。”
暗色在羽毛上抹抹嘴,扭头撇了蒙渊一眼,径自飞回原来的树上去了。蒙渊看到暗色已经不生气了,也回到了自己的帐内。想了想,蒙渊执起笔,给梓潼写下了第二封信。几天后,暗色开始了它的第二次信使旅程。
翌日晚,蒙渊正准备休息。却听咻的一声,一枚金针菇状的暗器带着一个纸条钉在了床头的柱子上。蒙渊听到声音便一个翻身坐起来,拔下暗器打开书信查看。
短短几言,一看就是十夜的笔体。信上说从藏蟒境内传来消息,寿桃似乎在那里出现过。看完纸条蒙渊瞬间困意全无。起身换上夜行衣,唤来自己的马。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山林里的路颇不好走,进了山以后马匹都跑得呼哧带喘。蒙渊下了马径自的走着。走到一处树木很浓密的地方,他停下来,等马匹走过来啃食树旁的草。啃了一会儿,蒙渊走过去伸手摸了下,只听咔哒一声。蒙渊又牵着马走到另一边,当马蹄踩到一块青草遮盖的凹陷时。面前茂密的树缓缓倒下去了一棵,看成了一个通道直通里面。蒙渊牵着马走进去,树木又缓缓升了起来。
想不到,至峒会的分会竟然在这个地方!
“主公!”
“嗯!”
蒙渊进了屋内落座,就先问起来了关于寿桃的事:“什么时候得的消息?”
“看样子,信鸽出发约是十天前。”
“谁传回来的?”
“刘堂主。”
蒙渊暗自思忖了一下,刘超传回来的消息,应该不会错。何况寿桃是他挑选的贡品,肯定不会看走眼:“那刘堂主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