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红?”一伸手摸上少年的脸,烫得能烧沸一锅水“呀,中暑了”
少年眼珠左右滚了滚,尴尬得收起肚子,双手垂在身前,不敢去看男人那担忧的脸,把一副,张口欲言,欲说还休演得十分淋漓尽致
“不舒服,不会早说?”
安侯明侧身把字好好摆在书桌上,拉着少年出了书房,少年攥紧了拉着他的那细长五指,咬住嘴唇委屈及不满神色丝丝荡出
少年的身躯已抽得极快,近几年来有疯长的迹象,若是少年执意不动,安侯明已不大能拽得动他,少年如今就像脚下生了根,长在了地上,任他安侯明怎么拉怎么扯愣是不动
“你到底要怎样?”安侯明已经只能抬着头看着他说话了
少年扭捏着那般高大的身躯,支支唔唔道“你只消让我……抱一抱?”
男人吃惊的瞪大了一双细长的眼,微微拢起的眉峰颇显不解,戴惯了眼镜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少年怕极了男人的不语,凝了脸上所有的神色,装乖讨好的抱着男人膀子撒娇道“小时候你都是这么哄我的,我想你继续这么哄我”
男人凝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由着少年像个懒猴一样攀在他身上,半晌才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少年的背“这么大个人,怎么还像个孩子?”
少年把头搁在男人肩上,只低低叫了声“安侯明”
男人鬼使神差也居然轻轻应了声,少年耳尖,立刻欢欣鼓舞,男人不知是气是羞竟涨红了一张好看的脸,尖削的下巴一抿一抿,不知想说个啥,一双眼像瞅怪物一般瞅着那个人来疯
少年虽莽撞却也懂进退,再这么缠着那人,那人恐又该发毛,便嘟了一张嘴特夸张着要给男人亲下去,男人用手一挡皱着眉头厉色道“把你的嘴拿开”
这一吻,便只落到了男人的手心儿里,少年也不恼,展颜一笑,轻轻道了声晚安,便倒了杯水回房了
安侯明待到那扇房门关上,才看了眼刚被亲个正着的手心,凝眸看了半晌,就差把它盯个洞
第二日,霖雨在公司里见到的便是一个有些魂不守舍的上司
霖雨捧着水杯都坐他对面半天了,见对方都只顾着蹙着眉低头沉思,便伸出手指在他红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
“什么事?”安侯明抬眼,伸手扶扶眼镜,脸上神情还是木木的,好似有些恍惚
“该我问你出了什么事?”
安侯明看了看玻璃门外忙翻了的职员没人注意办公室内情景,犹豫再三才说道“我很疑心”
霖雨一副听他说下去的表情,见对方再没说,便问了句“疑心什么?”
安侯明这次迟疑的时间明显比之前长,霖雨百无聊赖的翻着安侯明桌面上书的封皮,打开合上,打开又合上,安侯明不快的伸手阻了他动作
霖雨扯着嘴角收回手,轻啜了口茶,才听安侯明慢吞吞说道“小杰从小没有母亲,我是不是……把他带得有点娘娘腔?”
“噗!!”霖雨一口茶毫无形象的喷了出来,呛得咳嗽不止差点儿没撅过去
安侯明嫌恶的盯了咳得满脸通红的人几眼,抽纸擦了擦被霖雨喷脏的桌面,脸色有越来越冷的趋势
“sorry,sorry”,霖雨不顾咳得满嘴的水渍,接过对方擦拭桌面的纸把桌子重新擦了擦,才用手背抹抹嘴角给对方招了招手,表示愿意听他接着说下去
安侯明的脸色这才缓了缓,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把他得出这种结论的迹象给霖雨说了一说
霖雨总结了下,无非就是余小杰经常在安侯明面前撒撒娇,又趁机抱着他摸了几把揩揩油,这事儿落到安侯明眼里便成了娘娘腔,安侯明的这种担心要让余小杰知道,非把小孩儿气死不可
安侯明见霖雨一副风轻云淡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有些不是滋味道“好歹你也是他叔辈儿的人,你倒是说几句话”
霖雨无奈道“早晚得成哥辈儿,我还没那么老”见对方脸色越发不耐烦,霖雨拿腔拿调的叹了口气才说道“你说那个我还不担心”
安侯明冲他扬了扬那两条寡淡的眉,示意他说下去
“我只担心,你养了个狼崽而不自知”
安侯明一听霖雨把他家小杰比喻成狼崽,那护短的脾性立马就起来了“你怎么这么说他?他才多大点儿,懂得什么”
霖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要问我的是你,要护短的也是你,真是神经大条的没救了”说完捧着他的杯子扬长而去,留下一脸冷意的男人把双好看的眉皱成了山峰状
下班时,霖雨连着接了两个电话,第一个是秦晖打的,他说已经到了海南,让霖雨晚上别忘了去madword瞧瞧,又因着知道他白天要上班,秦晖还甚体贴的留了把他办公室的钥匙在吧台,让霖雨随时可以去拿,到时候也别走了,晚上就在他办公室的卧房休息,省得来回跑费时费力,牙刷剃须刀等都有还未开封的,就在卧室的电视柜下边儿
霖雨问他啥时回来,秦晖顿了顿道“十天半月儿的吧”
刚把电话挂上,苏忆景来电话了,霖雨迟疑了会,心想该不会苏忆景也去三亚了?
接起来只听苏忆景很热切的跟他说,他现在已经没在秦晖手下做事了,而是跟朱爽也就是他现在的那位新婚妻子,在A市某小区旁经营一家宠物店,让霖雨没事上他那溜达圈,怕很久没见,两人的感情就淡了,因着他现在已是有了家室的人,不能再像往常没事跟着他到处吃喝鬼混
霖雨对此嗤之以鼻“鬼混这词儿好像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我就一上下班青年,哪有那精力”
苏忆景夸张的叫了声死相,两人就都掐了线
madword,霖雨下班去的时候,保安才打开门,服务员们做着生意前的清洁,一见到霖雨都知道是老板的朋友,都很是热情的打了招呼,其中还有个小妹妹见到他直接调头跑开了,正扯了一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霖雨觉得莫名之极
去吧台拿了秦晖的钥匙,这是霖雨第一次接近秦晖除了家以外工作室里的休息室
只见那间卧室就在秦晖办公室相连的一扇门以内,卧房布置得很温馨,跟他家的卧室一个调调,全是黑白灰三色
一应电器用具都备得很齐全,床侧边还有一个衣柜,霖雨打开一看,全是秦晖的衣服,西服衬衫运动的,外的里的全齐乎
邻着卧室的是个很宽敞的卫生间,里面淋浴浴缸也都有,里三层外三层的门关着,想必隔音效果也是很好的
霖雨叹了口气,想他正为了自已的窝顾自努力着,人秦晖已经处处是家处处为家了,同个地方出来同个学校毕业的人,怎么这脑部构造就这么不同呢?
伸手摸摸秦晖那二米多宽的床,不禁有种饱含热泪的冲动,他脱掉西装外套往床上扑了扑,够蓬松,够弹劲,再把被子拿鼻子上嗅了嗅,一股干静沁人心脾的味道袭来“真想就这样一觉睡到老,再不要醒来”,突然就自嘲的笑了笑,裹了一床被子把脑袋蒙住
第7章:风情万种
霖雨在他活了这二十六个年头之迹,只想在A市有个七八十平米的精装房,卧室可以有两个,一个给奶奶,一个给自已,再要一个面积小点儿的书房,最好能向阳,在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可以自已给自已泡杯茶或咖啡,抱一只带毛儿的宠物,悠闲的品味生活,不用早起晚归的上班儿
钱不用多,但要够花
还有什么呢?最好,有一个大阳台,冬天能搬个沙发上去晒太阳,夏天跟三两好友一起坐那喝啤酒
当然,如果能再理想些,他更希望他的家是一个跃层
客厅够宽敞,电视机够大,他可以养好多花花草草,再不为钱的事发愁,此生便足矣了
在这一堆理想清单中,霖雨发现他唯一能尽快实现的,就是在此时去买只带毛儿的宠物或是养点花花草草
心动不如行动,霖雨在那张理想清单上,在花花草草和宠物两项上各打了一个勾
这天一下班儿,霖雨就给苏忆景打了个电话,晚上跟他们一起吃了饭,回家的时候,怀里已经多了只毛色黑白相交的猫
据苏忆景讲,这只猫的父母一只黑一只白,生它下来就长花了,可喜的是花的很周正,就鼻子尖上的一戳黑毛,黑得就是那么的风情万种与众不同,被霖雨狠狠翻了个白眼
猫自然是不能养在秦晖那么高档的休息室里的,也不是怕才几个月大的这小东西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只是怕他掉毛,且霖雨每天下班去秦晖的办公室,都发现连着他卧室全被人打扫得很干净,一开门进去,满屋喷香
猫就有点儿不好,怕它在家拉屎拉尿,一想到这层,霖雨突然觉得自已是否太心急了些,他该等秦晖回来了再把这猫弄回来,养在自个儿家才有时间照料它,如今,家和madword两头跑显然不明智,犹豫再三他拨通了安侯明的电话
本意是想让他代养几天,没想安侯明只听到一个猫字,立刻给了俩字儿“没门”
霖雨看着手里的手机一副苦大仇深,再看他脚边那个窝,猫儿正眯着眼睛躺里边儿打盹儿“要不,先把你再送回去?”
苏忆景接起电话,直接来了句“钱货两清,离店不包退,你要后悔的话就甭说了哈”
得,这边厢也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再三犹豫,霖雨又按了串电话,他是抱着被拒绝的心态拨的这个电话
秦晖接电话的速度远比他预计的快,只是好像在和谁说话,听得霖雨很混乱,他只能以最快的语速最简洁的语句和秦晖说他能不能暂时养只猫在他休室里,并且保证它不到处拉屎撒尿
秦晖没有洁癖,除了以前的苏忆景有些讲究他清楚,兴许秦晖没想到这么大晚上霖雨打个电话过来只是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只一愣后,很大方的笑了两声道“没问题”
“哦?这么大方?”
秦晖气结“合着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尖酸刻薄?”
霖雨心说,那不至于,只是秦晖这次也确实太好说话了些,秦晖像是知道霖雨心里那道九九戳穿道“我一直比较好说话,只是你从不给人帮你的机会而已”
霖雨捏着手机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再找不到话来说,他正欲张口说下次再给他打,听到秦晖又说道“我那地儿,只要你不把房子给我拆了,一切事宜你做主,不用为点小事给我打电话”
“得令”霖雨扯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还做了个抱拳的手势,可惜还在海南的秦晖看不见,霖雨觉得,这次给秦晖打电话,对方心情不错的样子
挂了电话,霖雨把地上那只窝合着窝里那只猫往怀里一抱,兴冲冲往madword的方向走去
几天时间很快过去,其实秦晖并没像他说的出差那么久,在他出差的第九天晚上,他便坐上了回A市的晚班机,本来他以为自已这次出去,除了工作,还有散心这一意图,没想,没到海南几天,之前的心结虽未完全打开,但也能就这么放着不管了,生意上也谈得蛮顺畅,或许这就是情场失意商场得意
踏出机场的那刻,已经凌晨两点多,再打个车回家,第二天也不用去任何一个分公司,明知霖雨一定已经在madword睡下了,秦晖鬼始神差居然不想回家,也许是一个人的家太冷清,思及此,他有些不能理解这么些年霖雨都是怎么过的
也不知道是存了想吓一吓霖雨的心思,还是想去看看他买的到底是只怎样的猫
千方百计拿了办公室的备用钥匙,秦晖轻手轻脚的放下行李箱,慢慢打开休息室的门,只见映着玻璃窗外淡淡的霓虹灯光,窗台上有盆黑乎乎的东西,打开暗灯,秦晖哑了半晌,竟是一个油绿绿的仙人球,满身的刺,简直就不俱一丝观赏性
再一看床上,一张卸下各种固执的脸,在床上摆出个防备的姿势,手弯里圈着个与他摆了相同姿势但比他要稍卷得圆些的小小身体,肚子一收一放之迹,显得那团不伦不类的黑毛像花骨朵盛开又合拢
“你和他可真是相同物种”秦晖坐在床沿,伸手指戳了戳猫肚子,再一看霖雨,睡得挺死,他有多久没有这么打量这位小时候的玩伴了,好像记忆中他还是那个集生人前冷漠熟人前调皮的模样,一双桃花眼细细长长,敛了清醒时像把什么都能看穿的样子,睫毛比小的时候更长,眼尾部居然还微微的卷了起来
鼻梁很直,长得小巧秀气,嘴巴很小很艳丽,下巴微尖,皮肤永远都是那么白净,褪去少年的青涩,已然有些成熟的风韵,细一打量,居然能从其中看出丝性感,若和苏忆景比,竟丝毫不差,若还加上脾性
居然是身旁这人更胜一筹,秦晖好笑的摸摸自已英气的眉毛,幸好这人是自已兄弟,因为有那嗜好,就免不了欣赏一番
当初自已怎么就把苏忆景看上的,现在想来,秦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苏忆景有次醉酒后跟他告白,然后他就越看苏忆景越喜欢,越看越哪都顺眼
可是,交往后,苏忆景却极力否认他先告白的事,愣是咬定是秦晖自个儿看上他的
那一桩桩一幕幕,到底谁前谁后早已经分不大明白了
坐着的人还在细细思量,床上那人吧唧着嘴翻了个身,突然还是幼齿的猫发出惊惶的哀嚎,吓得睡梦中的人儿一个隔空起跳
原是翻身不小心压着人家了
可叹猫儿又小,幸好未压出个好歹,一旁同样被惊了的男人站起身本欲说句什么,一看到穿着T恤短裤的人儿,趴跪在床上心有余悸的对着怀里委屈的猫崽连番的说着对不起,不禁忍俊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将才惊魂未定的一主一宠没注意屋里的另一人,再遭一番惊吓,待看清楚那笑得可恶之人,霖雨单手抚着胸口,幽怨的瞥他一眼吼道“要吓死个人咧”
秦晖本笑得欢畅,被床上衣衫不整那人瞟得一怔,那一眼竟生生被那人瞥出一抹风情万种
霖雨见那人一副见鬼的样子盯着自已也不说话,便伸腿蹬了他一脚“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秦晖不自然的转开脸,干咳了一下才含含糊糊道“刚……进来不久”
怎么说得有点亏心的感觉
霖雨把猫儿放在左边床头上看了看闹钟,拉过被子把腿盖上才打了个哈欠道“这么晚了,你该不会还回家吧?”
秦晖默了半晌,没表态
霖雨大方的往一侧让了让“那就先将就一晚吧”说完又是一个大哈欠,背过身子把猫儿又护到了身前
秦晖看不过去道“你还是把它放到窝里吧”
“怎么了?”霖雨恶狠狠转头“小猫它现在还没有换毛,不掉”
“我是说,怕你等下又压着它”
霖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把猫儿挪到了他的枕头上“现在不怕了”
秦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你脑袋的重量也已经超过了它所能承受的重量”
霖雨支起上半身脸色不佳道“你要睡要走啊,话那么多”
这到底是谁的地盘?秦晖无语的摇摇头,这人什么时候脾气都好,除开睡觉
秦晖本来很累了,可听着身边那人翻来覆去声儿愣是留了一分清明开玩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
说完本以为对方会骂他几句,没想霖雨很离谱的静默了会儿才淡然答道“我只是很多年没和人同床睡了,有点摆不开手脚……不习惯”
又过了许久,秦晖迷迷糊糊听霖雨又补了句“虽然你好那口,我却从没担心过你会对我……,因为你说过,我们永远都是……兄弟”
秦晖没有接话,再后来,他就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中午了,霖雨没在,猫儿也被他带走了,就好像霖雨从未来过样,包括窗前的那个仙人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