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翔张了张嘴，依旧无言。
半个小时之后，阿曼和李言成先后从手术室走了出来。
张轩的伤口医生用仪器暂时控制了，接下去就是手术，如果手术能成功那么他就能捡回一命，如果手术不成功那么……
张轩能撑到医院就已经是期间，剩下的，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听天由命。
李言成从手术室出来之后就在手术室外的凳子上坐下，然后低垂着头，等待着手术的结果。
安翔很想过去说点儿什么，道歉或者是让李言成去换一身衣服喝点水，但是他没那个勇气。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没人去看时间，所以也没人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期间出来过两个护士，但都是匆匆忙忙的拿了些东西然后再进去，每次他们问起情况，得到的答案都是手术还在进行中。
李言成不知道该如果去想那些回答，至少说明张轩还活着不是。
不知道多久之后，史方明拿了一堆饮料进来，他拍了拍李言成的肩膀把手里的饮料递到他手里，“喝点东西，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三个多小时了。”
李言成眉头轻皱，沉默片刻后说道：“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人已经抓到了，暂时关在了X市这边。张轩的事情已经通知了他父母和徐局长，他们都在赶过来的路上。”史方明说到。
对方当时手里只有刀，并没有其他凶器，刺伤了张轩之后就立刻被其他警察逮住了。
李言成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苦笑在史方明脸上绽开，他喝了口饮料后试探着说道：“你别想太多，张轩那小子他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
张轩身躯微震，点头。
史方明的眉头轻锁，略有些犹豫地说道：“李言成，安翔他……”
李言成摆了摆手，道：“我现在不想说这件事情。”李言成紧握双拳看着手术室的门口，他身上的血腥味十分浓郁，血液已经干了，黏在身上黏糊糊的十分难受，让人作恶。
闻言，在一旁的安翔身体猛地一颤，他低着头不敢看李言成的表情，生怕看到什么他承受不了的厌恶。
他嘴唇颤抖了下，小声说道：“我出去走走。”不等其他人开口他便转身离开了手术室门口，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除了走廊，安翔弥漫的上了天台。
因为是冬季天台上很冷清，只有他一个人。
找了个角落坐下，安翔无措地看着地板，他只是因为不放心李言成才跟过去，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想想也是，他从来就没帮李言成做过什么，只是不断地拖累李言成。这一点他不是早就明白了吗，为什么却在明白李言成真的把他放在心上之后立刻就得意忘形了？
他垂下头，让脑袋抵在手臂上。
从暗处走出来的时候，安翔也看到了那时候突然冲向李言成的黑影，但是他那时候吓傻了，只是全身僵硬的会站在原地，动都动不了一下。
但张轩反应过来了，他冲了过去。
安翔看到撞开李言成的时候吓傻了，他脑子一片空白。
只是愣愣地看着，看着李言成冲到张轩身边把李言成搂在怀里，然后看着阿曼和其他人因为张轩的伤慌神。
那时候他被吓得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
李言成让他考虑他么之间的关系，他只顾着想那些眼前能看到的事情，李言成让他不要靠近自己，他却不听话地凑过去。李言成让他留在路障处，他却不听话跟了出去。
他还有什么资格留在李言成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勇气做和张轩一眼的事情，但是他知道至少张轩做了。
算算，李言成几次受伤都是因为他，现在就连张轩他都要害死了……
其实安翔在看到李言成抱着毫无生气的张轩冲进医院的时候，他甚至在庆幸，庆幸那时候是张轩救了李言成，所以现在躺在手术室的是别人，而不是李言成……
就算是这样的想法卑鄙无耻，甚至是让人厌恶，他也忍不住觉得庆幸。
捂着脸，安翔缩成一团。
098.连环QJ杀人案（8）
张轩的手术还算是成功，之所以说是‘还算是成功’是因为张轩手术之后就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一直没出来。
医生说，张轩的手术虽然还算是成功，但是因为之前血压曾经降低到了很危险的程度，再加上大脑长时间和供血不足，导致脑缺氧，就算是他的伤口没出现问题，能不能醒过来也是一个问题。
医生还说，张轩能活下来，不光是因为李言成他们救得及时的原因，还因为那一刀偏了，虽然平常人刺到哪儿绝对没救，但是因为张轩的心脏从小到大都有些偏左，所以那一刀只是在心房上开了个不足五毫米的小口而已。
再加上他意志力惊人，所以才能捡回一条命。
这些事前后说起来都很轻松，但是当时所有人都已为张轩已经没救了。
张轩手术结束之前他父母和徐局长就来了，出了急救室之后张轩就被医生安排到急诊室住着，要看情况。
如果张轩伤口没有出现排斥现象，那就能在半个月之后转入普通病房。
张轩的父母到了之后，李言成和史方明等人就回了警察局，虽然张轩受了伤但是案子还是要继续查下去。
犯人犯案跨市，案子也就是连市区的警察在查。
汪海他们帮着史方明把人押送回了G市的警察局，然后由史方明接手审问。李言成做旁听，在审问室的玻璃后面看着史方明等人做事情。
进了审问室内，史方明和另一个警察把资料夹打开，然后按部就班地问道：“名字。”
对面的男人抬头看了看史方明，没说话。
那男人四十多岁的模样，中等个子，长相并不出众。
嘴角有一处血污，痕迹暗红，应该是遇到之前遇到最后一个被害人的时候受的伤。
他坐着的时候佝偻着，背部微微驼背，只在史方明说话时抬起头看了史方明一眼。
他双眼猩红，似乎是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但是他一点都不紧张，似乎对现在自己的这种情况已经认命。
史方明有点恼火，他又重复了一遍，“老实交代，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杀人？”
男人这次索性连抬头都没做。
史方明更加恼火了，这段时间的折腾和张轩的事情让他一肚子火，他冲动地站了起来拽住对方的衣领，把他的脑袋用力向桌上撞过去。
旁边陪审的警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抓住张轩，让他住手，“你别这样史方明，这么做不行，我知道你急，但是这样你问不出东西的……”
史方明被门外冲进来的警察拉住，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狠狠瞪着那个男人。
“你现在这样不适合在审问，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另一个警察说道。史方明也知道自己过激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出门。做警察就是这样，虽然不能否认很多时候是一件不错的差事，但是有的时候却让人无法坦然处之。
李言成见状从小屋子走了出去，他拦住史方明，道：“我去审问吧。”
“行，你去……我再让一个人跟着。”史方明点头，但他怕李言成和他一样失控。
“放心。”一缕深刻的仇恨从李言成眼中划过，但他自制力很强。
“那好，你进去吧，我去小屋子看着。”史方明点头，让李言成进了询问室。
进了门，李言成并没急着开口询问。他直直的盯着对面的男人看了一会，然后才打开资料夹把几个受害人的照片一个不漏的挨着放在他面前。
对面的男人一直低着头，但是当李言成把所有照片都放在他面前时，他身体不易察觉的僵了僵。
李言成开口问道：“这个女人，三年前死了。这个是一年前，这个也是，这几个是最近死的。”
在李言成冰冷的目光下，男人更加畏缩了，他深深地低着头。
“很漂亮吧，你不觉得吗？这些女人都十分漂亮，而是又是很能干的女人，比大多数男人都中用。”李言成道，“我们调查的时候都觉地惊讶。不过这样的女人大概很少见吧，毕竟这样的女人眼界高，还很强势。”
男人低着头，眼中却满是怨毒与不甘。
话锋一转，李言成突然冷冷道：“不过我想你这种家伙她们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就连路边的狗都比你能入他们的眼。没钱、没长相、还说话结结巴巴，这种不中用的男人别说是这些女人了，大概就连普通女人都看不上。”
男人猛地抬起头，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愤怒与恨意，随着李言成的话，他的眼神中逐渐浮现出疯狂的杀意。
“做什么，想杀了我？”李言成微皱起眉头，片刻之后他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故作轻蔑的上下看了看男人，挑衅般说道：“你以为你能打得赢我？”
“呼……”男人重重的呼吸着，他被手铐铐着的手紧握成拳，脚尖踮起，用膝盖一下下的顶着桌子下面。不断发出‘啪啪啪’的声响，仿佛他的愤怒一般。
桌子被他的膝盖顶的不断颤动，在屋里的另一个警察有些紧张地看着对方，戒备对方扑上来伤人。但李言成却依旧惬意的靠在椅背上，然后轻蔑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冷冷道：“这些女人是不是也和我说过一样的话？因为她们看不上你这种没本事的孬种。”
男人的呼吸声越发沉默，脚上的力道也更重许多。
在小屋子看着李言成审问的汪海想要去制止李言成，但史方明制止了他，“先看看情况，李言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乱来的。”
李言成比他们都自控，更加冷静，他不会在这种事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见那个男人不说话，他向前倾倒撑在桌上，“你知道吗，现在的科技很发达，只要一点点你的津液就能知道你身体有什么病……例如慢性……”
“闭嘴！”李言成话没说完那男人已经按耐不住的大喊起来，但李言成依旧低声道：“——慢性精阜炎。”
“闭嘴！”
那男人眼中散发着冰冷的锋芒，好似一只饿疯了的野兽。
“从你抓住这些人开始，你只被她们留在身边半小时不到的时间，不、不，我猜你大概只有了十分钟吧？”李言成将声音提高，他的眼神似有若无的朝男人下身看去，“我在想，你有勇气去和她们搭讪吗？敢和她们说话吗，你不会连一句话都不敢跟她们说吧？所以只敢偷偷摸摸的跟在她们身后，偷窥、跟踪，然后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猥琐的自渎……”
李言成的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那男人，他愤怒的起身想要冲了上去杀死李言成，但连在椅子上的手铐限制了他的行动，让他不能伸手。
旁边的警察想要制止他，可李言成摇了摇头，让他不用多此一举。
见抓不到李言成，他狠狠地冲着李言成咆哮起来，“闭嘴！你给我、我、我闭嘴，不然就杀、杀了你！”
李言成轻哼了一声，他不慌不忙的抬眼看着男人，“我都忘了你连话都说不清楚，又怎么可能去和那些人搭讪？”
“杀、杀了你，杀、杀……”男人粗重的喘息着，他不断用手掌拍打在桌面上，发出哐当、哐当、哐当的声音。
“杀了我，你以为我和这些女人一样毫无反手之力吗？你这样的身板，别说杀我了，我看你连杀那些女人的时候都是用绳子把她们绑起来才杀得了的了吧，我记得我们法证说了，她们手腕上好像都有捆绑的痕迹……”李言成继续记录他，但在说‘杀’的时候李言成想起了这些的事情，脸色有些难看。
“不、不是！才、才没有，我才没有、没有、没有用绳子，我把她、她们勒死了，就、就、就、就那样，勒死了……”越是激动，男人的话越是结巴得厉害。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李言成起身，他往前倾倒身体，挑衅的与男人近距离对视。
“你、你……”男人气得不断喘着粗气。
“算了，反正你认罪了，其他的事情我也没兴趣知道。”李言成收起桌上的照片，转身离开。
剩下的事情史方明他们会问，不用他再盯着。
李言成走到门口时，男人突然大吼起来，“我没、没、没有绑着她们，我、我、我直接勒死了她、她、她们……”
审讯室的门在李言成身后合上，隔绝了门内不断咆哮的声音。
李言成出门的时候史方明正巧也才出了门，李言成把手中的资料递给他，道：“你跟进，我去医院看看。”
史方明有些激动地伸手拽着李言成的手臂，激动的道：“李言成，张轩醒了，刚刚医院那边的安翔打电话过来说张轩他醒了！”
“什么？”李言成微讶。
“我说安翔打电话过来说张轩他醒了，就在刚刚你审问犯人的时候。”史方明很是激动，“你去医院看看吧，我这边把人关起来之后也过去。”
李言成把手机从衣服袋子中拿了出来，并没有未接电话，安翔并没有给他打电话。
他并没有时间多说什么，史方明已经开始让人把那个犯人收监，然后赶去警察局。
李言成把电话收了起来，然后出门找警察接了一辆警察，往医院赶去。
他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因为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他找地方停车和走路花了些时间。
进了医院，李言成径直找到了张轩所在地监护室外，张轩的病房外围着好几个人，他父母和徐局长都在。
李言成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没看到安翔的人影。
“李言成你来了。”徐局长见到李言成脸色有些别扭，李言成和张轩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但是就算是如此他还是让开了路让李言成进门去看张轩。
张轩的母亲才哭完，眼睛通红，见到李言成连忙擦拭了下眼泪，“你是张轩的朋友吧，他才醒，你去看看他吧。”
这半夜之间李言成来看过张轩很多次，和张轩的父母一直是岔开的，所以见面的机会不是很多。
李言成点点头，走到了病床边。
张轩清醒是清醒了，但是还是有些迷糊，他带着氧气罩看着李言成时眼珠子动了动，然后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李言成明白他的意思，他走上前去摸了摸张轩的额头，道：“没事就好。”
张轩动了动惨白且干枯的嘴唇，似乎笑了一下。
张轩基本不会有什么明显的表情，所以他地笑十分僵硬，如果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是在笑。
李言成心中一动，竟低下头去，在张轩的额上落下一吻。
是个人迟早都会死，但李言成很多时候希望最先死的能是他，至少不用因为别人而烦恼。
099.连环QJ杀人案（9）
张轩因为震惊而微微张着嘴，那表情与安翔犯二时一模一样。
李言成坐直，他伸手在安翔额上揉了揉，然后把手放开，张轩无力地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这时史方明在李言成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你用温水给他擦擦嘴巴，他太久没吃东西，不能突然吃东西，伤胃。”
李言成点头，从旁边倒了杯水用棉签轻轻擦拭张轩的嘴巴。
医院总是有一股浓郁的药水味道，张轩身上更是如此，消毒水和药水的味道十分冲鼻。
张轩感受着唇瓣上的力道，他张嘴，虚弱的张了张嘴，再次尝试说话。但他太过虚弱，只能发出很弱的声音，从嘴型李言成猜测大概正在叫他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