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无言到达孽天的寝宫的时候,却见大堂之内并没有人。叫了两声,只听见帘内有着一阵骚动声,连忙掀开珠帘走了进去,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孽天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几个低阶魔兵围着他,束手无策。旁边却意外的有个刑架,刑架的上面绑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然而更令他吃惊的是男人竟然未着片缕,白皙的身上满是被虐待过的痕迹。
男人见了他,却只是低垂了眼,并不看他。这人他却是认识的。以前天界的神将,却沦落为奴,凄凉的心境可想而知。况且如今又被这样对待,却偏偏看向他的眼睛还是这样清透无瑕。
以前孽天将他贬为奴的时候,冷无言就劝过他做事不要太绝,但是孽天居然一反常态的不肯听劝,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着任平生。冷无言劝了几次,也没什么效果。
今天见着任平生这样狼狈的样子,怜惜之情大起,也不禁觉得孽天做得太过分了。当下毫不犹豫的解下身上的外袍,披在了任平生的身上,而一向注重仪容的自己,却只着了一件雪白的里衣。
任平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待冷无言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便命一个魔兵扶任平生下去休息,并取出一个信物,叫魔兵去找大夫替任平生医治。
自己便将孽天扶上了床,一面命人去请魔界御用的鬼医前来,一面叫人去通知妹妹来照顾孽天。毕竟自己一个男人,并不会照料病人。
折腾了许久,孽天才幽幽醒来,冷无言便趁机告了退,自然不在话下。
却不知怎的,眼前竟慢慢的浮现起任平生那双清澈的眼睛和那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起来。
第二十章:重遇任平生
任平生被一个长相粗野的魔兵扶着,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被打散了,胸口被孽天踢断的地方已经痛得麻木。全身都是像是被灼烧着,火辣辣的,分外难受。浅色嘴唇干裂出道道冰口,说不出话来,力气都被抽光,只能颓然的半倚着那个和他差不多高的魔兵。
后庭撕裂般的疼痛却分外清晰,血水顺着大腿流了下来,没多久就将绿色的外衣染成了暗红色。身上的皮肤已经坏死掉,摩擦在外衣上,不觉得剧痛,反而奇痒无比。
魔界的低阶魔兵也能一人住一个房间,但奴隶就不同,打的是通铺,十几个人挤在一间狭小昏暗的屋子里面,由于奴隶们通常干的是又脏又累的活儿,所以身上很难干净,偏偏能休息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累了一天的奴隶也没有心思再沐浴,所以屋子里总有股腐烂刺鼻的味道,令人作呕。
那个魔兵把任平生半扶半拖的送到屋里面后,看见眼前简陋肮脏的房间,不禁‘啐’了一声。窄小的一间屋子里面却偏偏摆了十几张同样窄小的床铺,单薄的被子早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通通都泛着赤黑色,想是许久没有清洗的缘故,屋子里面一张泛着霉味的破烂桌子,应该就是平日里奴隶们吃饭的地方,因为魔奴是没有资格和主人一起吃饭的。几个矮小的板凳横七竖八的搁着,有一个上面还扔了一只草鞋。魔界的奴隶基本上都是从其它地方俘获而来,也算是俘虏,所从事的也是最低贱的活役,不过好在冷无言管理严格,虽然奴隶们过得不好,但还不至于沦为其他低阶魔兵的玩物。
任平生的床铺是进门右手边的第三间,深蓝色的床被被叠得整整齐齐,床头还养着一小株梅花,幽幽的清香传来,沁人心脾。床很单调,除了一床被子,和一个有些年岁的枕头之外,别无他物,但是分外的整齐干净。
“他娘的,一个男人这么有收拾。”魔兵感叹一声,把任平生一把推在床上,便打算替他去请个大夫,被魔尊这样折腾后,再不请大夫来,只怕活不过明天。
任平生微蹙了眉头,靠着被子低低的喘了几口气。玉色的脸蛋上血色褪尽,绿色的衣服半敞开来,露出布满伤痕的胸膛。道道血痕随着呼吸而起伏,竟有种诡异诱惑的美感。
咕噜,魔兵咽下一口口水,眼睛里满含情欲,瞪得滚圆,直直的盯住任平生的胸膛,半天也不肯移动分毫。
任平生随着魔兵的视线往下看去,果然见他的氵壬亵的目光都粘在了自己的身上,一阵不悦,伸出手来,拢了拢胸口的衣裳,将身上的痕迹尽数遮去。
他本就长得极好看,那魔兵先前只顾愣愣的盯着他,倒也没有起什么真正要动手的心思,见他将衣服拉紧,眼里的渴望再也掩藏不住,恨不得立刻扯开任平生的衣服,图个逍遥。
任平生气恼的看了他一眼,眼下自己重伤,如果这个魔兵真起了什么龌蹉的心思的话,只怕是在劫难逃。只是他不瞪眼还好,他这一瞪眼,由于受伤的缘故,少了几分凌厉,看上去竟像是在撒娇一样。那个魔兵哪里还忍得住,眼神瞬间变暗,手也鬼使神差的向任平生的胸膛摸去,却在下一刻被任平生捉住了手,但他毕竟受了伤,手上也是软绵绵的没有力道,哪里挣得过正直壮年而又欲火焚身的魔兵?只一下,便被魔兵按在了床边,猩红的舌头也放肆的顺着任平生的脖颈往下舔去。粘腻恶心的舌头流着涎水,轻易的咬开了任平生胸前的衣裳,便要向两颗乳珠上袭去。
任平生急得脸都红了,偏偏两只手都被魔兵按住,动弹不得,不由得深深的绝望。先前的遭遇重现在脑海,眼前这张丑陋龌龊的脸和孽天张狂的笑脸重叠在一起,任平生的身躯都开始颤抖。努力的静了静心神,任平生冰冷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狠色,却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身子不由得抖动得更加厉害,连沉浸在欲海里的魔兵都感觉到了。
魔兵这才想起他的下巴被孽天卸掉了,见任平生急欲说话的样子便随意的将他脱臼的下巴合了起来。
任平生勉强才压下厌恶的神色,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最好给老子乖乖听话,要不然一刀宰了你!”
任平生果然显出一副胆颤心惊的样子,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眼睛却垂得更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认命了一样,道:“要不……我帮你吧!”
魔兵见状,啐了一口:“他妈的,果然也是个孬种!”眼里欲望的火光却分明烧得更盛。
“咳咳……你先把手松开。”魔兵欲望早已冲上了头,却也不想用任平生的后庭泄欲,那里面都是血迹,他可没兴趣。瞧任平生的态度,分明是妥协了要伺候自己,当下一阵狂喜,松开压制住任平生的两只手,急不可耐的要去解开自己的裤头。可是偏偏越着急,就越解不开,折腾了半天,反而将它系成了一个死结,索性便想一把扯烂自己的裤头,却见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覆了上来,灵巧的十指轻易的便将死结解开,抬眼望去,却只见任平生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不禁也有一霎那的失神。
任平生的手指不像一般男人一样布满厚茧,反而相当的光滑柔软。冰凉的手指却好像是天生就带有一把火,轻易便能烧尽一切。
长着一张四方紫膛脸的魔兵不禁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挑高了粗黑杂乱的眉毛,徜徉在欲望的海洋。
他邪念一起,本来就顾不得许多,心里想的便是,待氵壬亵了任平生之后,就将他杀了灭口。至于魔尊那里嘛,只需要谎称重伤不治便行。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迅速的焚烧掉尸体,就是天王老子也奈他不得。所以今天他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既然猎物自己愿意服侍他,他乐得来尝尝这个鲜。
任平生压制住心头强烈的恶心感,眼神一直清明,身体却偏偏没力得紧,不一会儿,手上的动作便开始变得软绵绵的,魔兵正待看个究竟,忽觉胯下一阵剧痛钻心,竟是任平生活活捏断了他的孽根!忍不住惨叫一声,身子也因为剧痛变得弓了起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任平生迅速的抽出魔兵身上的短刀,动作流畅的割掉了魔兵的脑袋。
一缕血痕闪现在魔兵的颈项上,立刻便变成了一道巨大的血口,鲜血狂奔出来。染红了任平生的绿衫,此刻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躲开,刚才的一击耗费了他所有蓄积起来的力量。而能这样出其不意的杀掉魔兵,算来也是靠着极不光彩的美男计。
任平生苦笑一声,想不到自己竟也会沦落到此。幸好魔兵身上佩有武器,否则任平生定然在劫难逃。
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任平生这才捡起犹自瞪大着眼睛的脑袋。只是如今,处理起这个尸体来也是麻烦。取过魔兵身上冷无言的信物佩在腰间,任平生正准备吃力的将魔兵的尸体拖出去埋掉,却听见门口传来‘啪、啪、啪’的三声鼓掌声。
这个时候奴隶们应该都在外面干活,来的会是谁?任平生也不禁担忧起来,不管是谁,他现在也没有丝毫胜算。他清楚的知道,以现在自己的体力,便是人间三岁的稚子,都能轻易的用一根小指头推到他。
看见来人的时候,任平生却松了口气。宝蓝色的头发,英俊的笑脸,高调的长相让人见过一次就再难忘记。任平生也不知怎的,就对他有着不错的印象,直觉的认为他不会伤害自己。不过不管怎样认为,他现在都像案板上的鱼一样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冷无言辞了孽天,却不知怎的便浮现出任平生的笑脸起来,索性决定过来看看他,费了些功夫才探得任平生住在这里。恶劣的环境不禁让他有点不悦,很难想象那么一个俊秀的人物,会住在这么一个地方。嗯~看来哪天该整顿一下魔奴住的地方了。冷无言一面这样想着,一面朝任平生的房间走去。
却在瞬间呆立在门口,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深深的失望。任平生,他、他竟然在替人手氵壬?!
难道自己看错了么,他根本就和自己想象中的冷傲孤高不同,也只是一个平凡得随意低头的人么?原本想要结交任平生的念头瞬间被打压了下去,却还是打算出手帮助任平生。毕竟他还是能从任平生清冷的眼中看出这一切应当是被强迫发生的行为。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当魔兵的脑袋瞬间掉在地上的时候,冷无言大吃一惊,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未必会比任平生做得更好。
心念电转之间,竟忍不住的鼓起掌来。当下径直走到魔兵尸体旁边,手掌过处,魔兵的尸体化作了一缕青烟,袅袅的消失不见。
“杀人自然得毁尸,只是想不到任大公子会这样的心狠手辣。”
“我只是不想死罢了。”任平生冷冷道。虽然对冷无言印象不错,他也算间接帮助了自己,但他也没有想要深交。
冷无言微笑:“我以为你会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想不到这般爽直。有趣、当真有趣。”
说罢用折扇挑起任平生的下巴,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冷某想要结交任公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任平生伸手抵住折扇,将它移过脸颊:“只怕任某高攀不起。还有,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个笑容……真的很……讨厌。”真的很讨厌,任平生有一种被当成女人轻薄的感觉,让他很极度不爽。
冷无言将折扇一收,正色道:“冷某是真心想要交公子这个朋友。”
第二十一章:白布裹肉粽
他眼里的正经之色倒让任平生一愣,狐疑的看向他。
冷无言却没有半点不自在,唰的一下收回了折扇,在胸前摇啊摇,一双桃花眼兀自不停的眨着。
“怎么了?眼睛抽筋了?”
冷无言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任平生也不与他多说,伸手将他挡在了旁边,抬起脚来,却是想要出门去。偏偏一股熟悉的黒甜在这一刻袭了上来,两眼一翻,手扶着门柱,竟是要倒了下去。
冷无言眼疾手快,毫不犹豫的把任平生抱了个满怀,任平生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却再也支撑不住,就这样晕了过去。冷无言看了看破旧的房屋,又看了看怀里的男人。一番思索之后,两足轻点,意态潇洒的携了任平生离去。他本是特别自恋的一个人,怀里搂着任平生,却还是时时注意着自己飞行的姿态。
不多时,便进了自己的宫殿。和孽天奢华大气的大殿不同,冷无言的房间显得格外的清幽雅丽,就连伺候他的宫女,也是一等一的清秀。那日堂前抚琴的丫鬟,便是他的贴身婢女之一。这种低调清幽的风格极合任平生的胃口,在他醒来后也不由得暗赞一声。
冷无言脱下任平生的衣服,却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先前他并未细看,只当任平生虽然受了满身的伤,但是应当还是不太严重。而亲眼看见这满身的伤痕时,只觉得心口尖都让人用烫红的针挑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瞬间收起了戏谑的表情,一脸肃穆的替任平生清理伤口。
皮下的肌肉已经发肿溃烂,必须划破之后,将烂肉清理出来,才能痊愈。冷无言取出了一把极其锋利的小刀,在火上烤热之后,颤抖着伸手向任平生的身上挑去。
小刀烤在皮肤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随着冷无言的动作,一条条细小的血痕重叠在紫黑的鞭痕之上,鲜血随着烂肉被一一挤了出来,不一会儿,就装满了冷无言面前的一只小碗。这剧烈的疼痛让任平生在昏迷中也蹙紧了眉头,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冷无言便右手使刀,左手却伸进了任平生的口中。依着本能的任平生毫不犹豫的一口咬在了这只滑腻的手上,鲜血顺着嘴角流出,冷无言挥刀的右手依旧一样精准。
等了许久,冷无言才将秘密麻麻的鞭伤挑破了,忙替任平生抹上魔界特有伤药,把一块细腻洁白的棉布垫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将任平生翻转过来。
白皙的背部已经被烫得失去了原来的样子,皮肉焦黑扭曲在一起,两块琵琶骨支棱棱的凸显在背后,更衬得任平生的后背瘦弱不堪,失了人形。冷无言只觉得心尖的疼痛更加剧烈,连手指都在颤抖了,这才拿衣服盖住了任平生,命人打了一盆‘灵泉’之水进来。灵泉是魔界九千丈地底的一汪清泉,有着疗伤生肌的奇效。但是灵泉之水采集困难,因而十分珍贵。待到丫鬟将水放入房间,且依言离去之后,冷无言这才小心的揭开衣服,取过一张柔软洁净的手帕替任平生仔细的擦起背部来。
漆黑的伤疤随着冷无言轻柔的动作纷纷掉落下来,露出了还在微微颤抖的粉红色嫩肉。不多时,就掉了个干干净净,露出任平生线条流畅的背部来。然后闭上眼依葫芦画瓢的替任平生处理好腿上的伤口,却在看见任平生后庭的时候犯了难。从那里还在不断浸出鲜血的情况来看,任平生的后庭显然也受了严重的裂伤。但是处理那里的伤口不管是由他还是由手下的婢女来,都显得极其不合适。
罢罢罢,让他醒来自己做主吧。冷无言便取来几条柔软干净的白布将任平生全身上下裹成了一个粽子。又取过棉被来替他盖上,这才抬手拭去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又看了看被咬出两排狰狞牙印的手指,无奈的笑了笑。
即使是在昏迷之中,任平生的眉头依旧拧得死紧,口里喃喃的说着什么,冷无言倾下身去,却听见任平生睡梦中反反复复叫的是一个“成”字。冷无言听着这个字却莫名其妙的觉得堵得慌,恨不得拿出一块枕头堵住任平生的嘴,让他再也说不出这个字来。
清醒的男人是冷酷的、理智的、不容接近的。但偏偏昏迷中的男人却脆弱得像一个婴孩,卸去了所有的伪装,将最柔弱无助的一面展现在冷无言面前。冷无言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忍不住执起任平生的手问道:“那个成,他是谁?”他当然知道这个成应该是一个男人的名字,甚至很有可能是任平生的心上人。他固执的询问却没有回应,床上的人依旧沉睡在自己的梦中。
“成、成……不要!”任平生猛然惊醒,狐疑的看着眼前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男子。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已经消减了很多,只是全身还是没有力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竟被冷无言握着,忙不悦的一瞟,果然见男人尴尬的松开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