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被她蹲守到了机会,那个男孩子来家里看她。她给男孩子灌了酒,让他醉的不省人事。她指引着睡梦中的男孩子到了阳台,然后把他给推了下去。她立刻就报了警,她的演技和伪造的遗书让警察相信,男孩子真的是自杀的。
可她的证词却遭到了质疑,质疑者就是那个校花。校花向警方表示那个男孩子绝对不可能自杀,于是警方的排查重点放在了白冰身上。但是由于没有任何目击者和物证,男孩子又喝了酒,再次的排查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幸运的白冰再次逃过一劫。
校花却没有轻易地放过白冰,她三番五次来到白冰的家里,只为查明真相。白冰终于忍不住怒了,狠狠地甩给校花一个巴掌:“就算我杀了他又怎么样!你还想干什么!”
她和校花扭打在一块,女人之间的战争常常比男人更加激烈也更加不堪。终于在某一个时间点,白冰顺手拿起一旁的瓷花瓶,在校花的后脑上上砸了个粉碎。
校花最后狰狞的眼神白冰一辈子也无法忘记,她的后脑勺涌出大量的血,刺目的鲜红就像一个嘲讽也像一个警告。花瓶的碎片散落在她的头部附近,被浸泡在血液里,有种妖异的疯狂的美丽。
白冰不知道自己跌坐在地上有多久,总之缓过神来的白冰冷静得不像自己。她算计着,现在不能再次声称校花自杀,这个理由也太不靠谱了。于是她扫干净了瓷瓶的碎片,擦完了血渍,把校花的衣服鞋子全部扒了下来,沾上血迹。随后白冰把校花的尸体装在一个箱子里,邮寄给了学校——收件人当然是她自己。
她做好了一切伪装,坐公交再转面包车最后坐三轮到了一个偏远的地方,扔下校花的衣服就往回跑。等到了学校的时候刚好收到了寄出的尸体。她连夜拖着箱子到了室内舞台的休息室,她以前是合唱团的一员,说白了就是打杂跑腿的,所以对于后台的复杂构造她无比熟悉。
白冰把尸体运到了除了校长和她根本没人知道的地下室,校长几乎从未来过这里,地下室就成了白冰的秘密天堂。白冰也想变成白天鹅,没有女孩愿意做一辈子的丑小鸭。这里到处都是别人用剩下的化妆品和化妆工具,还有一面她拼起来的碎裂的镜子。
她把校花的尸体从箱子里拖出来,猛然发现,花瓶的碎片割伤了校花的脸,撕下来一块皮,露出里面的肉。白冰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跑出去吐了半个小时才缓过来。
白冰重新回到地下室,她的心里忽然有种奇异的想法,如果校花的脸皮能修补她的脸呢?她颤抖着撕下一块,简单处理了血肉和皮下组织,颤抖地黏在自己的疤痕上。没想到真的……遮住了,而且完全看不出来地遮住了。白冰的手在发抖,有恐惧,但是更多的兴奋,她找到了绝佳的美容剂。对于一个视面相为珍宝的女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只是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白冰用了一天半的时间把校花的皮全部剥了下来,处理完毕,开始在一根蜡烛的昏黄照耀下捏造她的新面孔。没错,捏造。首先是遮掩疤痕,然后是垫高鼻梁,或者收缩脸颊,再或者拉大眼眶……(我听到这里一阵寒意,还真给我猜对了。)
过去的白冰已经死去,全新的白冰诞生了。
白冰伪造了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校花的尸体被她很好地藏了起来,但她还是无法放心。她唱歌本来就不错,于是她应聘学校的合唱团指导老师。应聘很顺利,以前白冰的那张脸也被警方通缉了。谁能想到她根本没打算逃走,而是又换了一张脸?
但这张脸也有使用期限,如果能无尽地使用下去,白冰就不可能有机会和我们相遇了。大约一周后,白冰发现自己的脸皮开裂了。巨大的畏惧环绕了她——要回到以前了吗?回到被追杀被唾弃的生活吗?回到只拥有丑陋面相的人生吗?答案永远是不可能。
她杀了一个大街上随便猎到的年轻女孩子,再次修补了面相。这次且有意外收获——她从那个女孩的包里得到一本书,学会了如何催眠。
接下来她的猎杀就轻松了不少,直到某一天,周槐在她催眠杀人的时候碰见了她,两人可谓一拍即合。周槐和白冰各取所需,只不过对象都是人罢了。
故事讲完,白冰的表情仍旧很镇定:“其实我已经不记得最开始的我是什么样子,也不记得最开始的我叫什么了。只要现在,我叫白冰,我有这样的一张面相,就已经足够了。”
我哑然。她拍了拍礼裙上的灰尘:“我觉得我赎罪的时候到了。这样吧,我去把地下室的钥匙拿来给你们。既然发现了,那我也无话可说。”
司暮的目光有点复杂地看着白冰远去,我心中泛着酸水,但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糟糕了……”白冰走了不到五分钟,司暮就忽然道。“怎么?”我正在走神,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心里话,“你就……这么关心白冰吗?”说完我迅速捂住嘴,完蛋了!我现在别说看司暮了,就是站在他身边也心惊胆战。
还好司暮没有和我计较那句话,他一边拽着我往后台跑一边道:“白冰走的时候,带走了一样东西,你知道吗?”我条件反射地看向那个袋子,顿时明白了:绳子!绳子不见了!
我忽然想起白冰最后的音容笑貌,还有她的那首歌。很多东西在脑子里乱哄哄的,无法理清。
我和司暮还是晚了一步,赶到地下室的时候门已经锁上了。左队长一行人到了之后一起撞开门,白冰果然用那根绳子上吊自杀,她的脸已经悉数碎裂开来,露出原本的样貌。那真是一张难以入目的脸,却带着无比幸福的微笑。
左队长在地下室找到了比预期还要多的多的女尸,大多数已经腐烂生蛆,恶心万分。而尸骨们簇拥着的,是梳妆台和那个可悲的女人。
面相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我问我自己,为了面相这个女人倾尽了一切,到头来留下的也只是空空一副皮相罢了。
24、养花(一)
白冰和周槐的事情总算解决,据说这是S市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藏尸杀人案。我和司暮因为协助警方有功劳,被拖去左队长的庆功宴喝酒。我喝酒还是挺行的,没想到左一下右一下轮番灌酒把我给灌倒了。最后还是秉承着滴酒不沾原则的司暮把我拖回去的,一路上我的脑袋昏昏沉沉,据司暮说我还高声唱歌扰民,简直无地自容。
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我挂在司暮的身上,他把我放在我家的沙发上,放下钥匙转身准备离去,我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口,居然还哭了出来:“你别走……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但是……但是我……”记忆掐断。
所以我最后到底干了什么!我早上起来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身上盖着被子,钥匙乖乖地待在我的茶几上,家里的财物也不可能有翻动的痕迹,司暮没在……算了,现在我也不敢见他,至少要先弄清楚我喝醉了到底说了什么。亦或是……做了什么。
救命啊!!!谁还敢想下去啊!!我一头栽在被子上,有种和世界说再见的冲动。
我终究还是没能烂死在家里,毕竟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就算冒着再大的风雪我都必须出去买两颗菜回来,免得我大过年的还吃方便面,那情景别提有多凄惨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我专门挑了个司暮睡觉的时间出门,结果一开门就看见司暮站在外面。昨天那件稍显臃肿的棉衣已经被换掉了,米色长款的风衣和西裤更能显出他的身材一点……我要哭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嗨……早午好啊……”说完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是中午啊是中午!!一定是我早上好说多了的缘故!
他面上的冰层再次冻结了起来,并且似乎有加深的趋势:“走。”
走什么啊走!但是我现在对他比较心虚,不敢再说什么其他的,我猜我的表情一定僵硬到了极点:“啊……好……走去哪?对不起,我……”
“一起买年货。你说的。”司暮伸出手敲了敲我的头顶,露出少有的笑容,“很久以前就说过了,你昨天也说要一起去。”这在两个男人之间还不算是最亲密的动作,但是我浑身都因此僵硬起来,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哦该死的!!我昨天到底是做了什么!怀着做烈士的心情,我艰难地对他笑了笑。
还好胡嫂救我于危难之中,我和司暮加上胡嫂小艾一起逛起了市场……听起来就不是愉快的行程。小艾依旧是活泼并且懂事乖巧的模样,没有像同龄孩子那样吵吵嚷嚷着要买什么。
年货都是那些腊肉香肠,胡嫂说她自己有灌香肠,到时候分我们一点。我对她实在是感激不尽,话自然就多了起来,聊着聊着就无视了司暮和小艾。结果聊完一回头,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市场的人很多,我拉着胡嫂艰难地在人之间的缝隙中穿行,终于在某个小摊子前面找到了这两个失踪人口。说实话花鸟鱼市场对小孩子的吸引力还是挺大的,不论是花花绿绿的禽类亦或者是几只毛茸茸的兔子,都是小女孩最喜欢看的。
但我眼前的这位并不是普通的小女孩,她没有停在形形色色的动物摊位前,而是痴痴地盯着某盆植物。那盆植物的花盆比小艾的脑袋还要大,黑色的土壤里冒出几株细嫩的幼苗。看摊子的男人孜孜不倦地向小艾推销:“这是向日葵,会开花的,是很漂亮的金色花朵。小妹妹要不要买呀?”
司暮掏出钱想买下这盆花,小艾却坚持地推辞着:“不行,妈妈说过不能要别人的钱。”五岁的女孩子懂事得让人心惊。
看见胡嫂和我赶过来,司暮扬了扬手道:“胡嫂,我买下这个给小艾做礼物。”
胡嫂也没有过多矫情地推辞,一盆花也不是很贵,就摸了摸小艾的头:“那快点谢谢哥哥。”小艾对于胡嫂母女之间的正常互动似乎非常排斥,也非常畏惧,不过仍旧乖乖对司暮道:“谢谢哥哥。”
随后的行程小艾一直都抱着那盆向日葵幼苗,磕磕绊绊地跟在我们身后。我很讶异胡嫂并没有想搭把手结果花盆的意思,这搞得我也不好意思请缨去帮小艾拿花盆了。人家妈妈都没动,我动那就是别有所图了。
我问小艾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盆花,还非要抱着。小艾对我笑道:“因为……我一直没有见过爸爸呀,在我很小的时候,只记得爸爸走之前留下来了一盆向日葵。对于我来说,向日葵就是我爸爸。”她的笑容分外僵硬,眼睛里似乎没有焦点,不知道在看向哪个方向。
小艾的爸爸常年在外打工,已经六年多没有回来了。想到这里我对小艾多了几分怜惜。
司暮好像又回归了冰冷沉默的样子,我也不敢去问他,连搭话都不敢。为了消除尴尬的气氛我一路上都在没事找事没话找话,说起来也挺不好意思,都是我在故意回避他。
回到家的我累得直接倒在沙发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脑袋沉得要命,宿醉带来的疼痛还没有远离我。但我的思维很清晰,满脑子都是司暮的身影,一直没有办法陷入睡眠。
“哐——!”我的隔壁好像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让我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前面应该有提到过,我家隔壁的404是胡嫂的家。我心中一惊,条件反射地将耳朵贴在墙上。我感觉现在的我就像个变态偷听狂。不过这个姿势的效果也挺不错,我听见墙那头传来隐隐约约的骂声,听语气好像骂的人非常愤怒。胡嫂今天怎么大动肝火啊,不会为一盆花来小气吧?如果不是为了花,那又是什么?
碎裂声和骂声过后隔壁又陷入了死寂之中,我心中有点不妙的预感,但是别人家的事我又怎么好管?于是我选择当做没听到。可是如果三天后的我穿越到现在一定会大骂现在的我,因为我实在是错过了最关键的东西。可惜这个时候,我还是立足于现在,无法预见未来,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就睡了过去。
25、养花(二)
“这次也麻烦你了。”胡嫂的笑容依旧,倒是不知道为什么,小艾表现得怯生生的样子,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样害怕的表情。我看见她仍旧宝贝地抱着那盆花,打死都不松手,小心翼翼的。
我脸上挂着一副招牌的微笑,心里却长叹一声上次这小妮子装哭把我折腾死了。但我能说吗?我有点不自然地摸了摸小艾的头顶,对胡嫂道:“放心吧,胡嫂你这个月夜班多,慢慢忙,况且我也不介意。小艾也……呃,很大方。”胡嫂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古怪无比,但她很快就极好地掩饰掉了不自然:“看来小艾很喜欢你啊。不聊了,我先上班去。小艾在哥哥家里要乖乖的,别再闯祸了,知道吗?”
小艾跑到我身后僵硬地点头,胡嫂就转身拿包锁门,准备去医院了。
403内,抱着花盆的小艾神色终于正常了许多,眼中又出现了灵动和狡黠,只不过她的表情与轻松二字无缘:“累死了。”
我调侃道:“和你妈妈不好相处?难道不是因为你太调皮了吗?你妈妈才和我说,别再闯祸,看来你还真是淘气啊。”
小艾眉头紧锁,摆着愁眉苦脸的表情:“唉,和你说不清,大人有大人的烦恼,我们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烦恼嘛!”我被她的样子给逗乐了,系上围裙准备下厨:“哟,我无法理解,这感情太深沉了。”结果小艾伸手阻止:“等等你干嘛?煮饭!?算了还是叫司暮哥哥来做吧。”
我双手叉腰,有点不爽也有点心虚:“怎么了,还挑三拣四的。”
小艾瞄了我一眼,我好像看出了她目光中深刻的鄙视:“你做的那个叫饭菜吗?况且我也想司暮哥哥了呢。”
我:“……”这小祖宗太难伺候了!司暮这个祸水!祸水!祸国殃民啊!祸了我的这个国还殃了小艾这个民。不过表面上,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千恩万谢地把司暮从楼上给请了下来,看着他黑着一张进了厨房,我扔下围裙,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但愿司暮没发现在我的谄媚之下,还有那么多其他的、我都搞不清楚的成分在里面。又慌张也有害怕,更多的是失落。
失落的原因很简单,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好像又回到了初见的时候,明明近在咫尺,偏像远在天涯。
三个人欢乐和谐地各占据餐桌的一方吃着饭菜……怎么可能!先不提司暮,小艾那妮子忽然冒出了一句,让我嘴里的一颗饭直接呛进了气管:“我们这个样子真像一家三口啊。”
我咳嗽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没想到司暮那家伙补了一刀,让我有倒地不起的冲动:“那你说谁是爸爸谁是妈妈?”
“司暮哥哥是妈妈——因为做饭很好吃。”小艾吃饭的时候总算记得将花盆放在一边,她眨了眨眼睛,这个答案触到了我的笑点,于是我趴在桌子上笑了很久都没有停下来。看见司暮无奈的侧脸,我笑得更欢了。
吃完饭洗完碗收拾完毕,我和司暮陪吃陪喝之后又任劳任怨地当起了陪玩的人。玩的当然是过家家,够大众,够无聊,但对小艾来说够有吸引力。就算再无聊也得玩下去,小艾再怎么成熟,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我当妹妹,这盆向日葵就当我爸爸。”小艾珍惜无比地抱着那个花盆,花盆里的土又新又松,明显是刚刚松过土,小小的幼苗幼苗涨势可嘉,比上次看到长高了不少。不过认一盆花当爸爸……我拼命掩住抽搐的嘴角:“那个……花也可以吗?”何况现在根本没有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