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朕摇头，“那边太远，送他俩上幼儿园不方便，住我那儿吧。”
“那我去给他们收拾东西给你送过来。”齐衍的脸色差就刚才那么一会儿，现在又淡定了。
“是不是有大事儿了？你去吧，要收东西我自己过去，你把门钥匙给我就行。”杨朕觉得齐衍这人是能干的，头回孩子丢了他都一张淡定死人脸，这回竟然脸色暗了一会儿，肯定是大事儿。大家朋友一场，能帮忙就多帮忙嘛！
齐衍心内也认为不能耽搁，非常干脆的将门卡和家里钥匙给了杨朕。
杨朕把这两样东西收好，对着齐衍挥挥手说：“别着急，开车慢点，心里有事儿一定要开慢些。心心贝贝跟着我你放心。你先走，我看着你走，去吧！”
齐衍点头，走向自己停放在丫丫幼稚园门口大半个晚上的车，发动车子的那一刻瞥了一眼杨朕，他双手插裤兜里站在巡逻车边上望着自己，铁塔似的站着，看着他自己心里挺踏实。一不小心又想起刚才想和他一起带孩子也不错的糟糕想法，现在想想竟也觉得没有那么糟糕了。因为，心心、贝贝交给他，齐衍的心大可以放到太平洋洋底。
第二十六回
齐贝贝在杨朕刚刚把东西搬到车上放好的时候醒了，醒了就对自己呵呵笑，叫小朕爸爸抱我。杨朕心中庆幸，要是迟回来一步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高高兴兴抱了他亲亲脸蛋又咬了人家的小耳朵，“睡醒了没？”
“醒了。”眨眨眼睛，双手搂紧小朕爸爸的脖子，“伤口痒痒，可不可以挠？”
“忍住。”杨朕咬人家的小耳朵，“这是男人的勋章，挠坏了就不好看了。”
“嗯，我要勋章。”贝贝抿着嘴点头，“不挠。”
“乖！”杨朕狠狠一口亲在贝贝的脸上，“带你去小朕爸爸家好不好？”
“好。”贝贝点点头，点头的时候蹭着杨朕的脸，酥痒的感觉让心里舒坦。
“先交给你一个小任务，保护好妹妹。”杨朕把人家放回后座，“不要让妹妹摔下去了。”
小朋友点头表示保证完成任务，坐好了就拉住妹妹的小胖手，“我保护好了，出发！”
“哇，小朕爸爸的家好棒哦，是红色的墙壁。”齐贝贝一手拉着妹妹，一手扒着窗户往外看。
齐衍的车灯照着远处筒子楼的红砖墙壁，齐贝贝就开始赞叹了。
“对啊，这个房子很古老很古老，贝贝喜欢就太棒了。”齐衍开车门自己去开门，甘爷爷恐怕是睡着了没有听见有车回来，“贝贝坐好，小朕爸爸去开大铁门。”
刚刚从车里钻出来，门卫室的灯亮了，甘大爷披着衣裳站在门口，“杨朕？”
“是我，甘爷爷劳您开个门。”杨朕说完钻回车里，向贝贝指着正开门的甘大爷教他叫人。
大铁门打开，杨朕开进去，贝贝那边车窗靠近甘大爷时，杨朕把它降了下来，贝贝机灵，说：“甘爷爷好，谢谢你。”
忽一见到个小朋友，甘大爷激动不已，“这是哪家的小乖乖？”
“我是小朕爸爸家的。”齐贝贝咧嘴笑，指着他前边儿的杨朕。
杨朕无不得意地同甘爷爷说：“我干儿子，旁边睡着的那个是闺女儿，一对儿龙凤胎。”
“我是哥哥。”齐贝贝伸出小手表示自己的身份，“要保护妹妹。”
甘爷爷握住小朋友的手晃晃说：“还保护妹妹，真厉害！快带进屋去，都什么时候了啊，乖乖快回家去。”
“嗯，咱明天来找爷爷玩。”杨朕将车往院儿里开，“给爷爷再见。”
齐贝贝就对着甘大爷挥小手，看得甘大爷开心。杨朕知道，甘大爷想自己孙子，可是老婆和女儿不认他，怎么可能让他见孙子，唉，明儿带心心、贝贝陪甘爷爷玩会儿，慰藉一下老人家的心伤。
齐衍接过郑哲安递来的安全帽戴上，往事故现场去。
现场血迹刺眼，齐衍看了没说话，低声问郑哲安：“现场负责人是谁？”
郑哲安回话：“第四层转包，我们这边也不太清楚。”
“你们干什么吃的？！”齐衍咬着牙低声道，他从来不在手下人面前大吼大叫。
“伤员在第一时间送到了省医院，现场也围了起来，我们先干了这些。至于工程转包的详细情形，我们正在调查。”郑哲安习惯齐衍的德行，看都不看他一眼，淡然的把事情交代清楚。
“第四层转包，那第二层是谁？”齐衍说完这话，发现现场围了过来很多工人，看他们一行的眼神不太友善。
“受伤的是他们的工头，都是一个村的。”郑哲安讲了重点，瞄一眼手机上来的短信，道：“这事儿不会上新闻了，齐少您可以少骂我们一个钟头了。”
“齐老板，我们工头伤得很重，刚才打电话来说医疗费要预交二十万。”其中一个中年大胡子晃晃手里的电话，“我们上面的万老板打不通他电话，可不可以……”
“没问题。所有的医药费马上就会到位，大伙儿尽管放心。”齐衍面色立刻缓转，说着上前拍拍中年大胡子的肩膀道：“老哥，人命比什么都重要，我齐衍这点还是清楚的。”
“那个姓万的应该是跑了！”另外的人说的愤怒，“早跟他说过安全绳数量不够，他就是不给工地上添加。”
“八层以上挂的安全网，都是用过的二手网，有的已经破洞了……”
“就是，我们在用的安全绳也是磨损很严重的。”
“……”
“……”
工人们越说越激动，齐衍静静地听着，目光越过工地，见到门口又有几辆车子进来。郑哲安在他耳边说：“乐明建工的人来了。”齐衍咬牙，工地上出事了他们来的可真及时！
工地指挥部是一幢两层的钢构活动房，二楼有个小会议室。齐衍端着纸杯子喝水一言不发望着乐明建工过来解决这件事的负责人。那个负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圆圆胖胖的身形，一看就是在这行混迹多年的老手，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让人舒服。可齐衍并不答话，盯着人家的眼神冰凉，明摆着不给好脸。
负责人说啊说，说到没有话了，陪笑着给齐衍纸杯添水，“齐少正是事必躬亲，这点儿小事儿还让您大半夜的赶来，辛苦了，辛苦了。”
齐衍并不打算将杯子交给负责人，端起来躲开，道：“医疗费二十万到帐了么？”
“到了，提着现款去的，我和我们小周一起去的。”负责人被这么僵一出说话老实多了，不再说废话。
“这种事情你们解决的都比我齐衍见得多，我就说一句：事情解决不好闹出去，屎盆子都往我东野地产头上扣，因为这房子是我们东野开发的，我这人呢，好面子，谁要让我头上扣了屎盆子……”齐衍笑着把话说到这里停了，把纸杯子放到负责人的手里，“劳烦您给添点儿热水。”
“那是当然，当然的。”负责人赶紧给齐衍添水，“这件事情一定解决漂亮，一定不耽误工期，一定不搞糟。”
“那我先把这话记在心里了。”齐衍手指头敲敲桌面，“工地负责人都在么？工地上明后天是不是展开一个安全生产大检查之类的？我看咱们乐明建工这两年生意做得挺大，钱肯定是赚了不少，工地上有些东西还是应该换换了。”说着把身边刚才自己带过的安全帽拿起来，熟练地把内衬一扯露出里面低劣的白泡沫来，“这可不是工地上用的安全帽，给小孩过家家差不多。”说罢一曲手指头把那层劣质泡沫给戳上了几个洞。
四下里没人说话，凡是工地上的大大小小负责人全在这里，不少人是头一回见这位大老板，一见到就浑身冒虚汗呐！
“观澜郡立项的时候，竞标的承建那么多家，怎么就让乐明建工中标了，谁负责的？”齐衍瞪着郑哲安，“乐明建工是为什么扯起来的烂摊子你们不知道么？”
“观澜郡的卖点是学区房，省教育厅规划的两所重点中学在这边才有这个项目，不用乐明建工，省教育厅的规划就改图纸，这就是让他们中标的原因。乔总和我负责的。”郑哲安见齐衍气得恼火忍不住再往火堆上浇点油，“跟您讲的时候，您正忙着给苏宇翰找合适的铺面开果汁店。”
齐衍舔舔嘴唇，道：“咱们不说这种争风吃醋的话么？说正事儿。”
“这不是争风吃醋的话，只是为了让您想起真实情况。”郑哲安伸手拿起齐衍放在副驾坐上的薄夹克，抖抖给他整理开，“半夜凉，您快穿上吧！”
“你要在说话之前让我穿衣裳我开心得多。”齐衍嘴贱手更贱，捞回衣裳还不穿了。
“我有义务让您开心么？”郑哲安面无表情的反问齐衍。
“我错了，我说错话了。”齐衍抖开衣裳自己穿上，“郑助理宽宏大量……我先接个电话。”齐衍捞出手机，瞄见是杨朕的电话赶紧接了起来。
“爸爸……”齐贝贝看见电话通了赶紧喊，喊了又回过头来跟杨朕说：“小朕爸爸我打通了，爸爸在里面，我会打电话了，耶！”
他说完这一通估计那边的齐衍都要冒火了，杨朕赶紧给贝贝擦头发，一手捏过手机，说：“你那儿怎么样了？没什么问题吧？”
齐贝贝要抢手机，“我要跟爸爸说话，我打通的。”
“乖，给你擦头发呢，别乱动。”杨朕一收腿，把齐贝贝夹在两腿之间固定住，“小朕爸爸说完才轮到你。”
齐衍只是把他爷俩的对话听了个全，不觉笑了一声儿，“你教他打电话啊？”
“你管我教他干什么，我问你的话呢？”杨朕最讨厌那种明明违章了还跟你东拉十八扯说警官我这是有急事儿的人，齐衍现在就符合这个条件。
“够呛。”齐衍一想到那个乱七八糟的乐明建工再为他的盘修房子就一肚子火，还有跌下来的那个小工头伤重到救回来也是个植物人的地步，怎么想都不轻松。
齐衍说出的这两个字，让旁边听见的郑哲安惊讶。在他的记忆里，齐衍从来不会选择做一个倾诉者，但是今天，他跟电话那边的人说“够呛”。
“……嗯，我会跟二叔打招呼的。知道了，待会儿就把保姆的电话发给你，你抽空过去见见也行，人家只知道南林半岛，你跑一趟又不会死……给爸爸亲一口，乖，贝贝最乖了。再见。”齐衍讲了大概五分钟，收了电话回过头来望着郑哲安，面色好多了。
郑哲安怪异的表情落尽齐衍的眼里，齐衍笑着给了自己一巴掌说：“是我错，嘴巴讨厌，助理先生给我个机会好不好？送你回家。”
“还是算了吧，这么晚了，不好意思打搅齐少您。”郑哲安说的是真心话。
“你说这话我多不爱听啊，我今晚还准备打搅你呢，嗯？”齐衍也不晓得为什么刚才还郁闷的很，跟杨朕说两句话，跟贝贝说两句话，心里一下子就轻松起来，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了。
“……”郑哲安真是服了他了，翻脸比翻书还快，明明刚才还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反正，乐明建工不把这事儿办好，老子有的是办法不给他工钱。”齐衍上来揽住郑哲安的腰，“刚才说那些都别往心里去，来，给齐少笑一个。”
“噗……不要脸。”郑哲安推开他的手。齐衍缠上去不放，“等会儿到你家了才是不要脸，想不想见识一下？”
“呵呵呵……”
“回去给你买咖啡，你最喜欢的那个。”
“那我是不是又得宠了？”
“助理先生您一直都是齐少的红人，怎么能说这种自降身价的话，以后不许这样啊……”
齐衍说话算话，到了店子排队给郑哲安买咖啡。
前面排着一家人，爸爸抱着女儿，妈妈站在旁边。爸爸说：“今天生病了才满足你的无理要求，大晚上来给你买糕点，以后不许了。”
妈妈在女儿看不见的地方伸手掐了爸爸的腰，“你讨厌不讨厌？”说完把爸爸的外套给女儿盖盖好，哄女儿说：“别理爸爸，以后你要想吃这家的糕点，妈妈给你买。”
病恹恹的女儿抱紧爸爸乖乖点头，一家人都笑了。
齐衍忽然觉得心内很暖：一家人真好。
换做以前，感叹也就感叹了，毕竟人家一男一女是夫妻，可是今日不同。不由得又想起岚岚小朋友那一家子来。岚岚小朋友嘴巴里的爹亲和爸爸实在和自己是同类啊，他们却能够组成一个暖人心的“家庭”。
齐衍笑自己挺古板的，为什么就没有想过就算自己是个死同性恋也可以组建家庭呢？见到岚岚小朋友一家徒有羡慕忌妒恨。
这时候静心思量，所谓“家庭”——能干的丈夫，贤惠的妻子，聪敏的孩子，有车有房，稍有富余——只要达成这些要求，即刻就会令人艳羡。
对比自身，齐衍猛然发现：我日，这些条件老子基本都有啊，为什么不走上暖心的“家庭”之路呢？就像岚岚小朋友一家那样。
第二十七回
算来算去，貌似离标准的“美满家庭”只差一步——缺一个贤惠的妻子。当然了，鉴于自己是个死同性恋，这个“妻子”要换成男人才行。
端着给郑哲安买的的咖啡，齐衍一摇三晃的回到车子里，拉开车门，递给他心爱的咖啡，手腕被人捏住，往车里一拉，热烈地吻便凑了上来。
齐衍一边接吻一边想，郑哲安办事儿不错，虽然身上总有胭脂香水味，过于妖气，但是这不是最糟糕的地方，最糟糕的地方是你们看见哪个贤惠的妻子在路边就敢搞老公的？！而且，还有一点也很糟糕，郑助理还不谙厨艺。要是他东宫做了正，爷仨这辈子只能吃餐馆，那样的话哪儿还有“家庭”的感觉？
衣裳扣子被解开了一半，齐衍拉住郑哲安的手，笑着咬人家的手指头，咬住小指头不放。
“你干嘛呀，齐少……”后两个字拖得老长，弯弯绕绕快要酥脆人的骨头。
齐衍风月场上一员悍将，这声音却是抗的住，伸舌头舔舔人家的指头尖，撩拨得郑哲安脸色大变，整个人都要不行了，齐衍这个混蛋才住口。伸手摸人家的脸蛋，没头脑的问：“你为什么不喜欢苏宇翰？”
郑哲安本来都迷离了的眼神一下子就清澈了，“到头来是替他出头来了。怎么跑去跟你告状了？”
“啊？！”齐衍想的是小苏坐正看起来不错，人漂亮、能干不说，平时看起来斯文的很，在床上放开了却是有味道的，而且啊自打跟杨朕三个人纠缠起来之后，小苏显露出的另一面也很有意思。要说“贤惠的妻子”用小苏填，貌似不错，但是小苏这个人身边的人分化特别明显，要么跟自己一样很喜欢他，要么就很讨厌他，要说讨厌他的人，面前不就有一个么？郑哲安反问的话让齐衍很是不解，“苏宇翰为什么要跟我告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