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其绅说:“如果她是你女朋友,那就算了,今天就当我发神经,如果她不是你女朋友,你也对她没想法,我就要有点想法了。”
齐子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庄其绅的眼睛黯淡了下去,说:“我懂了,其实,你还是喜欢她,只是时候未到对吧……”
齐子恒出于本能,大声地辩驳说:“没有!我没有喜欢她!”
庄其绅一下子就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说:“那就好!我就能放心大胆地去追她了。”
齐子恒:“……”
庄其绅走了之后,齐子恒略略懊恼,实在是这个事情不好说,和周安弼的那一层关系难于人言,其实他还真是略有“大嫂”的自觉,能多照拂安琪一点就多照拂一点。庄其绅是哥们,但是,家底就那样,不是子恒嫌贫爱富,子恒是想着周安弼已经要叫周妈妈失望了,周安琪再要不按着周妈妈的愿望,却去找个凤凰男,连他都要替周妈妈心里凄惶。不过,庄其绅的想法是他单方面的,周安琪还未必看得上他,现在先观察观察,看看情况再说吧。
果然如齐子恒所言,接下来的两天简直就是抢购狂潮,货品才拿出来就被围着的顾客买走,好像不要钱一样。
仅仅三天的时间,遮阳披风就销售了一万多条出去,刨去工人计件工资、配料和损耗等,四人学生帮赚了净利润五万余元。
第49章
这一天,刚刚把摊子铺开没一会儿,周安琪就坐着她家那一辆专属她用的大奔来了。
朱刚一见着周家的车,就冲着齐子恒挤眼努嘴,说:“哟,看看,大小姐又来咱们这里免费站柜台来了!”
齐子恒觉得很烦恼,跟她说了叫她别来她就是不听,直嚷嚷着在家里不好玩,可是这里又有什么好玩,除了四个满身汗臭的大男孩!
朱刚嘿嘿嘿地笑着打趣齐子恒说:“你皱眉毛干什么?我知道了,你是心疼了,生怕大小姐累着了或者叫人挤着了,若不然,就是她和我们说话,你吃醋。”
齐子恒只好澄清说:“跟你说了是普通朋友,你就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朱刚忽然扭头对着庄其绅说:“周大小姐来了,子恒皱眉毛,你小子偷着乐什么?”
齐子恒瞥了庄其绅一眼,果然见他的唇角翘得老高,对着正蹦蹦跳跳地走来的周安琪绽开一个开朗而有风度的恰如其份的笑容。
齐子恒只好在心里默念“男欢女爱,在于自愿,再说其绅是哥儿们,我怎么能挡着他追求喜欢的人呢?”
周安琪的性格跳脱而活泼,来了之后也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一起就张罗开了生意,没事的时候她拉着齐子恒闲聊,但是,另外几个男生找她搭讪她也不排斥,很快就和大家都熟悉起来了,当然,其中王崇宇找她说话的时候最少,因为秉性老实根本没敢动那心思,朱刚虽然有些心痒痒的不过想着她可能是齐子恒的发展对象没敢乱来,只有庄其绅因为找齐子恒确认过了此花暂时无主,又兼之自恃人才好口才好,便卯足了劲儿地往周安琪面前凑,弄得朱刚不住地用讶异的眼神瞄他,含沙射影说了几句“朋友妻,不可欺”之类的话,庄其绅只不理会,依旧是绞尽脑汁地揣测着周安琪可能喜欢的话题来引她高兴,竭尽所能地陪着小心大献殷勤。
齐子恒冷眼旁观,觉得庄其绅献殷勤献得有些过了,同时还觉得他不自量力,不过转念一想,若说高攀的话,其实自己和庄其绅也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攀龙,一个附凤,便只好暂时将那念头按下,自我安慰说,只要安琪自己主意拿得正,哪里需要自己去多嘴多舌什么?她往日说过的,她要是真喜欢,连老妈老哥都拦不住,何况我呢?
到了七、八点钟,生意越发火爆,许多人驻足停留,或询问或直接掏钱购买。周安琪穿着一双尖尖的中跟凉鞋站在马路牙子上,忽然被一个跑来买披风的彪形大汉挤得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一跤,齐子恒站在另一边,急救不及。
庄其绅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她的腰,免了她当众跌跤。
第一次被拥在陌生的男孩的怀里,尽管时间短得可以忽略不计,周安琪的脸还是一下子红得像红苹果一样。
齐子恒的心往下沉了沉,庄其绅在高中的时候就和三四个女生玩过暧昧,心思和小动作都很多,看这速度,居然一下子就搂上腰了,虽然貌似是“英雄救美”,以安琪的单纯,只怕很快就会被他拿下。若庄其绅是诚心诚意的,齐子恒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不过,似乎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王崇宇不明情况,偷窥着齐子恒暗沉的脸色,忽然义愤填膺地一拳砸在一旁的树上,代他打抱不平说:“太下作了吧,当着面抢兄弟的女朋友。”
朱刚扭头看齐子恒的反应。
齐子恒抿着嘴,面色冷冷地看了一眼庄其绅,没说话。
倒是周安琪大大咧咧地说:“我不是子恒的女朋友,呵呵,我是自由的蝴蝶,想在哪里停留就在哪里停留。”
她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听得王崇宇和朱刚心里疑惑,还以为是齐子恒还处在追求她而未到手的阶段,现在忽然有庄其绅插一脚进来,于是狗血的三角恋华丽丽地上演。
朱刚满怀同情地拍了拍齐子恒的肩膀,说:“兄弟,坚强点,我还是看好你能最终抱得美人归。”
齐子恒有些哭笑不得,却不好解释,幸好又有几个顾客过来买东西,于是众人的注意力被暂时分散。
周安琪转到齐子恒身边,期期艾艾地小声问:“你怎么有点不高兴的样子?难道说,其实你还是有点喜欢我?看见他抱了我,你吃醋了?”
齐子恒横她一眼,说:“你觉得呢?”
周安琪很严肃地说:“那是不行的,你必须对我哥哥忠贞。”
齐子恒慌得急忙呵斥她:“你小声点!”齐子恒并没有打算马上出柜,还没进大学的门呢,未来还是未知数,他可不想因为性向的问题一入校就被人视作异类、变态。
周安琪捂着嘴笑,忽然手一指,说:“幸好你没有,不然马上被抓包哦。看,我哥来了。”忽然,她的脸色又一变,说:“完了,完了,怎么我妈也来了?她还看见我了,溜号来不及了呀。”
原来,周安弼今天出差回来,本想先告诉齐子恒的,却又想着飞机到的时候子恒正在练摊,再说,他又不会开车,接机也接不了,还不如给他个惊喜。于是,周安弼就往周家大宅那边打了个电话,想随意叫个司机来接一下自己,然后再去找子恒。谁知道却正好叫周二太太知道了,她想着儿子出差辛苦,又是一周多未见怪想念的,便亲自坐了车去机场接。接到了之后,周安弼在车上和妈妈闲聊了一会儿,自称还要去应一个朋友的邀请,便估摸着距离想要下车好去找子恒。但是,周安弼只在电话里听说子恒的摊点就在跳马市附近,跳马市是很长一截繁华街道,他们坐的车就无意中提前经过,却恰好叫周二太太眼尖地看见自己那宝贝女儿就站在路边,似乎在帮着人兜售着什么,不禁大惊失色地拉着周安弼的胳膊问:“那是安琪!她怎么在大街上卖东西!”
周安弼在心里骂着不省心的妹妹,嘴上却镇定地说:“哦,可能是安琪在和几个同学搞社会实践,现在好像挺流行这个的。”
周二太太跟儿子一起下了车,周安琪眼见赖不过了,只好蹭上来招呼妈妈和哥哥。周二太太皱着眉头,眼神尖利:“你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妈妈从小灌输的什么名门淑女的规范,尽管周安琪不怎么放在心上,她却知道这时候不能往枪口上撞,先是“额呵呵呵”地顾左右而言它,接着把哥哥当作救星,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嘴里说着深情的咏叹调“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故意装出一副久别重逢,兄妹情深的样子,试图将老妈的审问蒙混过去。
周安弼刚用眼睛搜罗到齐子恒,正打算眉目传情,却一个不防,给她扑了个正着,胸口都凹陷了一大块下去,便忍不住发飙说:“干什么!怎么是这么个‘恶狗扑食’般的打招呼的方式,妈妈平时怎么教导你来的!”
不过,周安弼还是很上道地给妹妹遮掩,抢在她开口之前再次强调她在搞社会实践,安琪马上领悟,也连声对妈妈解释说:“是,我是在和同学搞社会实践,哎呀,老师真讨厌,我们都毕业了,还给我们布置假期作业,非要我们体验生活!”
既然如此,周二太太也就算了,见和周安琪一起的几个男孩子都衣着平常,先是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又见男孩子们都礼貌地称呼自己为“阿姨”,周二太太便端出友爱的家长的架势和名媛的气度,温和慈爱地回了他们一句,“你们好。大热天搞社会实践不容易,都早些回去休息吧,别热得中暑了。”便想要带着安琪离开。
安琪机灵地躲在哥哥身后,说:“我今天要去哥哥那边住,我有个很重要的法律上的疑问要请教他。”回家的话肯定要被妈妈唠叨这个那个的,念紧箍咒什么的,不如往哥哥家里躲躲,再说,他们的那什么相处模式,她可是一次都没有观摩的荣幸哟……
周安弼马上开始磨牙,压低声音说:“你捣什么乱?明知道我们要……”
安琪也低声说:“我知道你们小别胜新婚,你肯定很想对子恒恶狗扑食,可是,”安琪笑嘻嘻地威胁说:“帮帮忙啦,就一晚上,不然的话,你叫我暴露,我就叫你暴露!”
周二太太对他们兄妹和睦倒是没太大意见,嘱咐了安琪两句就走了,这边,摊上的披风也几乎告罄,齐子恒索性和其他三人说了一声,提前告退。
齐子恒第一次见周妈妈,尽管她看起来温和有礼,可是她那微微昂着头的高贵姿态,还有扫视正摆摊叫卖的几个同学时一闪而过的轻蔑嫌弃的眼神都叫他情绪低落。
这边呢,好好的“久别胜新婚”变成了三人同行,郁闷得周安弼看妹妹都没好眼神。安琪不理他,就贴着齐子恒走,没话找话说。
第50章
周安弼为了赶着回来见自己宝贝,连晚饭都没吃,就在飞机上喝了一杯咖啡,这时候简直饿得前胸贴后背,正好齐子恒和安琪辛苦地“社会实践”也饿了,正想寻点夜宵吃,但是,周安弼因为洁癖的缘故不肯吃大排档,最后决定顺着马路开车,找一家高档点的茶餐厅吃点养胃的广式粥点和小吃。
这一路开车过去,因为齐子恒被周安琪拉着坐到后座去了,没坐他旁边的副驾驶座,周安弼的脸便拉得越加长了,一副谁都欠了他八百吊的讨债模样。
齐子恒心里也不高兴,心想他来都不打个电话说一声,搞突然袭击,还带着他妈一起,气人嘛这不是?便扭头看窗外,一声不吭。
周安琪想缓和一下气氛,厚着脸皮和这里说话,那个搭讪的,结果都不理她,气得爆出一句:“不就是去你们屋里住一晚上吗?我又不妨碍你们,那么小气!哼,欲求不满的男人就是难缠!”
马上两男人都有反应了。
一个沉下脸呵斥:“胡说!谁欲求不满了?”
另外一个则眉毛一挑,心情欢畅地说:“你知道就好。等会儿吃饱了就滚客房里睡去,敢出来探头探脑,我马上把你当垃圾丢出去。”
周安琪委曲求全地说:“好吧,我保证回去之后头沾枕头就睡觉,绝不会去凿壁偷光,更不会去偷听少女不宜的声响,行了吧?哼。”
到了餐厅,周安弼拿主意点了菜,等上菜的功夫就抱着手肘望着齐子恒浅笑,那眼神慈爱温柔得像母鸡看着自家才长出几根毛来的小鸡仔一样,弄得一边的安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把屁股往外面挪,尽力把存在感降低,免得她那自觉被“打扰”的大哥又因为欲求不满而暴躁。
上菜后,周安弼旁若无人地把菜往齐子恒的碗里夹,同时还往自己碗里夹,就是不给安琪夹。他本来想叫安琪吃饱了躺床上睡觉去,转念一想,吃饱了撑的就爱惹事,本来今天子恒就有些生气不理人的样子,哪里还架得住这家伙来闹腾的,还是饿着她一点比较好。
安琪撇撇嘴,说:“哼,打击报复!”她自己动手,却被哥哥打掉筷子,说:“这么大一碗鱼片粥还不够你吃的?女孩子,节制点,你现在不觉得肥,等你觉出肥的时候就晚了!”
安琪撅撅嘴,说:“我也饿了!”看准了一个虎皮凤爪就要下筷子,再次被周安弼拦着,说:“你就想想这么大一块肉都长你腰上了该怎么办?”
安琪翻白眼,说:“我是很乐观向上的人,我想着它会长我胸上。”
“不害臊!”周安弼鄙夷地说:“那也不行。你要吃回大宅吃去。你知道的,我不吃沾过人家口水的。”
安琪委屈地瞪着他,说:“那你刚才一直给子恒夹菜。”
周安弼说:“知道什么是亲不间疏吗?我和子恒现在很亲,容不下你这个疏!你还是回家吧,别碍着我们!”
安琪气愤地说:“我知道你们小别重逢肯定要亲热,我又不碍着你们!我还可以给你们当啦啦队加油呢。哼,老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居心,你使劲给子恒夹菜,其实就像是给猪喂食喂饱了好吃肉一样,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恶狗扑食呢!还说我,哼!”
齐子恒大囧,狠狠地瞪了一眼某个把自己当食物的“恶狗”。
到了家里,安琪乖乖地往客房去休息,周安弼还追着她说:“晚上睡觉把头发包上,别给我落一地的长头发!”
安琪今天被哥哥挤兑惨了,此时抓住机会反击:“我绝对不会给你掉一地的,我会这里掉一根,那里掉一根,让你拿着吸尘器满房子吸头发,累死你!”
周安弼和齐子恒回了楼上的卧房,齐子恒心想他这一晚上可够做得出来的说得出来的,当着他妹妹也毫不避讳,猴急的够可以的了,现在是要恶狗扑食吗?想着就有些心烦。结果,周安弼只是推了一把齐子恒的肩膀,很自然地说:“你快去洗澡,我给你找衣服。”
齐子恒还以为他会趁着自己洗澡的时候进来胡天黑地,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不过,今天齐子恒很累,心情也不太好,没那种情绪陪他玩,不过,好在他今天规矩得出奇,把衣服放在浴帘外的台子上就走了。等齐子恒出来他也不嫌弃浴室里的腾腾热气,马上就拿着衣服进去洗澡去了。
周安弼的这一间卧房面积很大,疏疏落落地摆放着笨重而华丽的意式古典家具,落地窗外是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空中花园,空中飘来桂花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齐子恒索性搬了一把椅子在花园里坐着纳凉,心里的一点子郁闷和烦恼都随着习习的晚风渐渐挥散了去。
周安弼洗了澡出来,一边歪着头用颈脖上的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过来说:“想喝冷饮吗?我下去拿。”
齐子恒点点头,说:“好,我要可乐。”
周安弼却取了两瓶啤酒上来,拉开拉环,然后递给齐子恒,说:“喝这个。一点点酒精,却很爽,许多的泡沫冲到肚子里,把你肚里的那些不高兴都驱赶出去。”
齐子恒微微一撇嘴,还是和他伸过来的罐子碰了碰,算是干杯,然后“咕嘟”饮了一大口,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
周安弼拉着他在一侧的大秋千椅上坐下,轻轻地摇晃起那铁铸的椅子,初秋的晚风带来湿润的花香,安抚下焦躁不平的心。
周安弼侧头凝视着齐子恒,夜色染上他的眼眸,褪去白天常见的锐利,变得柔软而多情:“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和同学做生意挣了钱,按着常情你该是和激动地给我说生意经,分享成功的喜悦的时候,可是,你见了我却一声不吭,肯定是不高兴了。是因为我妈妈吗?你怪我没经过你同意就安排的婆媳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