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华语情绪低落,周律苒索性坐到了他身旁,真诚的安慰:“小语哥,别太犯愁,出柜都是这样的,我哥跟我爸说,他对女人没兴趣的时候,我爸的反应也很强烈,可后来还是接受了,格格姐不是顽固不化的人,给她一些时间,她能想通的。”见华语勉强的对自己笑笑,心里摆明还在苦大仇深,于是挥手一指走向厨房的男人,“实在不成你就把他推出去,他老谋深算,抗击打能力也强,让他去跟格格姐和闵姨谢罪求宽恕。”
要去给华语热牛奶的男人身形一顿,回眸看向周律苒:“有这么说自己哥哥的吗?”
“我是实事求是。”周姑娘仰着尖尖的小下巴,理直气壮的很,“再说这些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能为爱人撑起一片天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华语又囧了,他要不要提醒她,他也是男人这个很重要的事实?
第60章: 强扭的瓜不甜
华格格的立场其实没有华语以为的那么明确,她既希望华语幸福,又不想让他经受和男人在一起的压力和磨难,更不想母亲伤心失望,她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决定如何取舍之前,不能放任华语与周律也继续近水楼台,越缠越深,所以有过抗议但被无情镇压下来的华语被值得华格格相信的霍里带走了。
霍里现今的住处还是为结婚准备的那套复式楼,一楼带个小院子,别说一个华语,就是华家一家子都搬过来住也绰绰有余,贝乐对华语的到来自然是欢喜欢迎的,但这小妖孽心思玲珑,想的远比一般孩子多,他爹既不出差,钟点工也没告假,他那从一进门就苦着脸明显心情郁闷的可怜舅舅没理由为了照顾他来他家住,于是想到这些关节的小妖孽就跟在华语屁股后面问:“小语小语,你是不是做错事被我额娘赶出来了?”
华语把自己的行李提进客房,闷头收拾,于是小妖孽就当他默认了,于是小妖孽又耐不住好奇的继续问:“小语小语,你犯什么错了?”
华语心里烦闷,为图耳根清净就敷衍的回答:“很严重的错,你额娘让我来这里反省,你乖乖的,不要再问了,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反省。”
贝乐爬上床,一副大人样的拍了拍华语的肩膀,深沉的叹道:“我明白,你想开一点。”
华语无语:他明白什么了?!
贝乐虽是妖孽,但到底是孩子心性,沉稳了不到一刻钟就兴冲冲的拉着华语去楼下堆雪人了。
华语无可奈何,心里的烦闷就像手里的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张罗着堆雪人的贝乐叉腰指挥:“往那边滚,那边雪厚,哎~专心一点,别往泥里滚,雪人堆出来就不白了。”
就这样忙活了个把钟头,一大一小两个洁白的雪球被华语滚好了,贝乐从家里翻出一根胡萝卜,两个圣女果,还有他爹的围巾,兴高采烈的给雪人做了妆点。
霍里下班回来的时候,觉着躺在花坛里的那条驼色纺织品有些眼熟,下车一看,常以扑克脸示人的霍里差点气歪鼻子,这不是华格格为了感谢他照顾华太后给他买的那条阿玛尼围巾吗!
霍里拎着那条在风雪里飘摇了大半天的围巾进了门,端着那张隐隐发黑的扑克脸道:“贝乐,你来给我解释一下,我的围巾为什么在院子里?”
贝乐一见他爹脸色不对,吱溜一声钻到了华语身后,只露出个小脑袋对着霍里贩卖天真:“因为雪人会冷啊,爸比你这么有爱心,一定不介意借一条围巾给它取暖吧?”
“我没有爱心,所以很介意。”霍里怒极反笑,虽然那个笑容轻的微乎其微,几乎看不出来,但贝乐还是淌下了冷汗,笑起来就没好事儿的爸比居然笑了,这是要收拾他的节奏啊!
事实证明,贝乐很了解他爹。
“你,站到那去。”霍里指指儿子,又指了指墙角,“站满一小时再去写三百个单词。”
“小语救我。”贝乐可怜巴巴的抱住了华语的大腿,软声求援。
“不就一条围巾吗?”华语不知道那条貌不惊人的围巾要几千大洋,更不知道那是他的败家姐姐送的,所以对他哥的小题大做难以理解。
“你懂什么?”霍里话说一半就不再继续了,只铁面无私的看着儿子,直至贝乐认清现实,死了求助的心,蔫巴巴的去角落里罚站,霍里才收回视线,拿着那条围巾上楼。
华语有心给外甥说情,就相继跟了上去,跟进霍里房间,就见他哥拿了纸巾和清水在床边清理围巾上的泥印子,那是从雪人的脖子上吹到花坛里沾上的,虽说外面天寒地冻,但中午时分还是把花坛里晒的有些泥泞,围巾被风吹到花坛里之后必不可免的弄脏了。
围巾大概是羊绒质地的,不能水洗,清理起来很麻烦,华语见状就说:“别弄了,我明天帮你送洗。”
霍里鼓捣了一会儿也不见成效,就把围巾收进了它原来的包装袋里,华语有些纳闷儿,围巾都围过了,还留着装不了重物也没有保存价值的纸袋做什么?但见他哥心情不好,就识趣的把疑惑存在了肚子里。
贝乐到底还是站满了一小时,又叫苦连天的写够了他爹指定数量的单词才被华语领进浴室洗澡刷牙,帮贝乐做睡前洗漱时,坐在小凳子上等待冲水的贝乐忽然站了起来,顶着那头白白的泡沫说:“我想起来了,那是我额娘送的。”
华语被他没头没脑的话说糊涂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小家伙一脸鄙夷的继续道:“一条围巾就宝贝成这样,我就说他还喜欢我额娘,他还不承认,哼~大人真虚伪。”
华语这回听懂了,他倒不认为霍里虚伪,只是已经快要淡忘的疑惑又袭上了心头。
华格格和霍里能成就那段失败的婚姻是因为华格格对霍里一见钟情,追着不放,那时的华格格执着的就像鬼迷心窍似的,她放下自己的骄傲,近乎死缠烂打的追求霍里,而霍里总是冷冷淡淡,拒人千里之外,他的心里藏着一朵任何人无法与其相提并论的白莲花,据说那女子是他一个一表三千里的远方表姐,霍里钟情对方多年,但人家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所以霍里一直在单相思,连表露感情的机会都没有。
华格格不屈不挠的追求霍里的时候,白莲花才结婚不久,霍里的心情可想而知,华语怀疑如果不是因为心情不好,严谨自律的霍里也不会让放下所有骄傲,甚至于连珠胎暗结,米已成炊这样的手段都用上的华格格钻了空子,也许是上天注定两人要结这一段孽缘,华格格怀上了贝乐,当她带着验孕单找上经手人时,气恼的霍里并没说出刻薄难听的话,他只是用一种像是嘲讽又似怜悯的目光看着华格格,冷静的告诉她,如果孩子是他的他会负责。
不管求爱过程多么难以启齿,华格格终于还是得偿所愿的变成了霍太太,但霍里对她没有感情,甚至连了解都不够深,所以华格格借子进门,婚后再培养感情的美梦终究是破裂了,有一段时间求而不得的华格格总和霍里吵架,吵的天昏地暗,家无宁日,霍里并不是好脾气的人,但他不想家丑外扬,被人看了笑话,就一忍再忍,可华格格错把他的隐忍当成了漠然,心慢慢就冷了,当连吵架的热情都枯竭的时候,心灰心冷的华格格提出了离婚,那时她已经不再责怪霍里了,但她恨她自己,是她的一厢情愿毁了两个人的生活,也让两家的老人漕了不少心,所以决定离婚时她怀的是放霍里自由,让所有人解脱的心思。
霍里倒也没有反对,但他同意离婚的前提是贝乐的抚养权归他所有,霍家几代单传,他不肯把贝乐让给华格格也是情有可原的,可贝乐同样是华格格的心头肉啊,那是她怀胎十月诞下的骨肉,她怎么舍得放手?于是两人便开始了寸步不让的争夺,甚至闹上了法庭,最后还是同样对贝乐视如珍宝的华太后松了口,劝服了女儿。
也不知华太后和华格格说了些什么,原本对和自己争儿子的霍里恨的咬牙切齿的华格格竟然在走出民政局的那天对霍里认了错,她说以前的自己冲动自我,给霍里带来了不少困扰和麻烦,希望霍里可以忘了那些,别和她计较。
她好像真的释然了,道完歉又对霍里说了句:“照顾好贝乐,我会祝你幸福的。”就在因为听了那声对不起而愣住的霍里面前转身离开了,她的步伐轻缓坚定,像是某种开在雪季的花,至于她一坐上车就哭了出来,淌了满脸泪对天发誓她再也不碰爱情的悲戚模样只有来接她的华语有幸得见。
第61章: 悔不悔,爱不爱
后来华格格搬去了华语的住处,而霍里在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华家人面前,也非致歉求原谅,就是默不吭声的对华家人关心照顾,完全不在意对方的横眉冷目。
把华太后当母亲一样孝敬,对华语也是亲兄长般的态度,但凡华家人有困难,他总是第一个出现,任劳任怨不计回报,华家人终究没长铁石心肠,长此以往,霍里和华家的关系就变成了现今这种旁人无法理解的模样,华语也曾问过霍里是不是后悔了,有心挽回,但霍里每每都是沉默以对,让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小语,你帮帮霍里吧。”并不知父母因为自己争的你死我活的贝乐天真的央求华语,一不小心叫了他爹的名讳。
华语在他的小屁股上轻拍一下,训斥道:“不许没大没小。”
贝乐连忙改口:“霍先生,霍先生还不行吗?”
华语有些哭笑不得:“大人的世界很复杂的,就算你爸还喜欢格格,那也不是我们帮帮忙,他们就能在一起那么简单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额娘不爱我爸了?”
“你才几岁?知道什么是爱?”华语失笑,关了莲蓬头,用大浴巾把外甥裹了起来,又拿了毛巾给他擦头发。
贝乐偏头想了想,说:“我爱谁就希望谁开心,不会哭,不会皱眉,每天都开心。”
“就这样?”华语把吸了水的毛巾拧干挂好,从壁橱里取了吹风机,准备尽快把小情圣的头发弄干,让他上床睡觉。
贝乐在吹风机嗡嗡的鸣叫中大声回答:“还有每天在一起。”
把贝乐哄睡了以后,华语给周律也打了电话,中午时两人才联系过,周律也是知道他的现况的,心知他那种性子和家人起冲突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免不了会担心,一开口就问华语怎么了?
华语望着窗外,视线落在孤零零的雪人身上,温润的嗓音有些飘忽:“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想接下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会皱眉,每天开心。
被有些内向的恋人明言说想念的周律也眼底全是温柔的笑意,前来‘谈判’的华格格坐在他对面运气,她就是膝盖想也能猜到,打来电话的人是谁。
死小子,你给我等着!
男妲己,你也别得意!
转天早上,华语和贝乐围在桌前吃早饭,一身商界精英打扮的霍里拎着那只装围巾的纸袋走进了餐厅,把纸袋放在桌上,淡声说:“记得送洗,袋子别丢,谢谢。”
华语咽下口中的食物,问准备离开的霍里:“你不吃早饭了?”
霍里头也不回的道:“公司有事,来不及了,你送贝乐去双语班上课,别给他零用钱。”
贝乐当即垮了脸:“老爸,你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霍里给予的回应是一个绝情的背影。
离霍家不远就是地铁站,华语怕堵车,就带着一脸幽怨的贝乐搭地铁去学校了,周日的早上,地铁里相对人少一点,虽然霍家经济条件不错,难得的是贝乐没有娇生惯养的臭毛病,小家伙拉着华语挤上了地铁,在角落里跟华语抱怨他爹的小气记仇,华语安慰了他两句,往他小熊羽绒服的口袋里塞了几张零钱,小家伙立马不在苦大仇深,堆了满脸笑对华语说:“等你老的不能上班了,我也给你零用钱。”
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对父慈子孝的亲爷俩。
华语把贝乐送到学校就去送洗围巾了,到了洗衣店他才发现那只纸袋上用细笔画了只狼,呃,或者犬,虽是寥寥几笔的简笔画,可却给人一种高冷如霍里的感觉,想也知道是他姐的无聊之作。
华语担心店员弄丢袋子,就带着那只空纸袋回了霍里的住处,钟点工已经在他送贝乐去学校的时候来过了,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华语无事可做,就拿了本书心不在焉的翻看,快到中午的时候,华格格打来电话查岗,警告他不许偷偷去见男妲己,也不要有事没事就给男妲己打电话。
华语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男妲己是谁,心中无奈但也有些好笑,他猜如果周律也知道华格格叫他男妲己多半会说,他终于摆脱老狐狸的称号修炼成精了。
华语心不在焉的听着华格格的三令五申,眼角余光瞥到了放在那只画着不知是狼还是狗的纸袋,心里不由动了动,但想到华格格婚后的不如意和离婚后很久都摆脱不了的阴霾,终是把那句:“如果我哥是爱你的你还愿意和他重新开始嘛?”咽了回去。
晚上,下班回来的霍里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华语在旁打下手,霍里虽然请了钟点工,但交给对方的工作仅限于打扫和采购,一日三餐则是他自己料理,霍里算是富家子弟,对这些琐碎的家事应该是不甚擅长的,但他一副烂熟于心的模样,手上的动作也是干净利落,华语不是没见过他做饭,但那时候他并没想到,这个总是淡漠寡言的男人也许是爱自己姐姐的,他不请全职的保姆也许是因为不想让华格格之外的人侵入他的生活。
华语手上剥着蒜,眼睛却时不时的扫向霍里,察觉到他的视线的冷漠男人偏头看他一眼,淡声道:“有话就说。”
华语睨着他没有表情波动的侧脸,迟疑的问出了曾经问过的疑问:“哥,你是不是离婚之后才发现你对格格有感情?”
霍里睨着灶上渐沸的热水凝眸不语,没意义了,不管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自己的感情都没有意义了,因为华格格死心了,死的透透的,连一丝复燃的机会都没有。
“哥?”
“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
华语把剥好的白胖蒜瓣放在了案板上,叹声说:“后悔并不可耻。”
霍里关了炉火,转身看着华语,脸色依旧淡漠:“我知道,也不在意那些。”
“那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为了离婚她连贝乐都可以不要,我后不后悔,承不承认又有什么意义?”大概是因为总是温润平和的华语态度不似以往,并不想多提自己心事的霍里一反常态的多说了几句,但也只是言尽于此,然后便把还想再说什么的华语撵出了厨房。
晚饭过后,可以看一小时电视的贝乐照例在客厅看动画片,贴心尽职的宠物鸭窝在他脚边的地毯上,胖胖的脖子环着丰满的身体,不知是睡了还是在闭目养神,华语心不在焉的陪着贝乐看长的像块发糕似的海绵宝宝卖萌(蠢),一会儿想怎么搬回家去,一会儿想抽空去看看母亲,一会儿想回头再找机会和霍里谈谈,脑袋一刻都不得闲。
动画片快结束的时候,自从和周律也确定关系华语就从不离身的手机响了起来,嘎嘎慢悠悠的站起身,一摇一摆的踱到电视前的空地,优雅的伸出了一边翅膀,再优雅的伸出另一边翅膀,然后,华语接通了电话。
嘎嘎把翅膀拢回身侧,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望着华语,那种姿态怎么看怎么像是叉腰瞪眼表不满。
是的,这只蠢萌蠢萌的鸭子喜欢钢琴曲,每每闻听就会条件反射似的陶醉起舞,先不说它无师自通的舞姿如何,单是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爱好就值得被尊重。
对嘎嘎的习性有所了解的华语对它抱歉的笑了笑,拿着手机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