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唯急忙解释说:“那些都只是玩玩的,对你我是真心的,不一样!”
邵容淡淡地说:“但在我看来没什么两样。真心不是用说的,而是要靠真正的行动去做。如果你只懂得用虚情假意去对待别人,那么相对换来的也只能是另一份虚情假意而已。”
程以唯看看他,张了张嘴。
“谁的钱也不是被风刮来的,如果你真有心要送我房子,那就等你有能力自己赚钱了,再来跟我说这些吧。至于留宿什么的,我想我跟你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那个程度,恕我做不到,”邵容说完收起手机转过身,“那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可以直接来敲我的门。”然后他就走了。
等他一走,程以唯有些挫败地走到一旁坐下。
他从前从未跟别人谈过感情。因为在别人眼里,他是金贵的程家二少爷,任何人跟他说话都要多看他几分脸色,若碰上不让他顺心的,那就张口大骂,骂得舒服了,别人自然也就会听他的了。
其实邵容说的没有错。
他程以唯想要什么没有?简直要什么有什么,却唯独没有得到过别人的真心。
那些人会接近他,都是因为他兜里的钱,和他的身家背景,却来没有人跟他说,我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哪怕你穷得只剩下一条裤衩。
那太不现实了,他也不强求。
但邵容却不一样。岂止是不一样,简直太不一样了。
他确实希望哪怕自己什么也不是,或者只是一个穷小子,穷到只能天天出去讨饭,邵容也愿意和他在一起,而自己不管有了什么,也都愿意送给他。
程以唯接触着他,就好像接触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他那么成熟、独立,人生阅历又比自己丰富得多,跟他这么一比,自己简直就差了一大截。程以唯觉得自己越是跟他说得多了,越觉得怎么都说不过他。
为什么他总有他的道理?
程以唯这么想着,刚才得知能住在邵容隔壁的喜悦心情瞬间就没有了,他怏怏不乐地掏出手机,给吴续打了个电话。
吴续仿佛是在看电视,那头还传来乱七八糟连续剧的声音,他在电话那头懒洋洋地说:“又有什么吩咐啊程总。”
“吴续,老子有点事情想咨询你。”
“什么事?”
程以唯颓丧地说:“你觉得我没用吗?”
吴续噎了一下:“程二,你是不是脑子又抽了?”
程以唯不满地说:“废什么话啊你,就直接说吧!”
吴续干咳了一声:“是挺没用的。”
程以唯:“……”
“我早就跟你说了,没事别老在外面玩儿,多回家走动走动,不然你家老爷子的财产早晚得被你哥抢走……”吴续说着顿了顿,忽然觉得他这个状态好像挺有意思,立刻拿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在沙发上坐直了说,“你怎么了,是不是谁刺激你了?”
程以唯支支吾吾地说:“就我上次跟你说,看上的那个,你还记得吧?”
吴续说:“记得啊,就那个不知道干什么的那个嘛……”
程以唯说:“我现在想追他。”
吴续不以为意地说:“行啊,那你去啊。”
程以唯烦恼地说:“可我觉得怎么就这么难呢?那些追人的招对他好像也没什么用。”
吴续好奇地问:“为什么没用?”
“他说那些招我对别人都使过了,他不稀罕。”
“哈哈哈哈……”吴续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程以唯不爽地说:“你笑什么啊!”
吴续一边笑一边说:“其实他说的也没错……谁让你原先那么爱嘚瑟啊……”
程以唯暴躁地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吴续艰难地止住笑:“看在你虚心跟我求教的份上,那我就教你一招吧,这可是我老吴家的独传绝学。”
程以唯立刻洗耳恭听:“什么?”
吴续憋着笑说:“霸王硬上弓!”
“……”程以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嘲了,面无表情地挂掉了电话。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其实仔细想想,吴续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不过那也要看对谁了,要是邵容的话……
程以唯一想到他的“摘叶飞花”手,就觉得蛋疼无比。
算了,程以唯叹了一口气,还是去洗洗睡吧。
进了洗手间,程以唯脱掉衣服走过去,伸手扳开水龙头,却发现没水。
想到邵容说这儿管道老旧,没想到现在直接连水都没有了,程以唯顿觉无语,拧着眉头从里面出来,给邵容打了个电话:“邵哥,你们这儿修热水器的电话多少啊?”
邵容说:“怎么了?”
程以唯说:“正想洗澡呢,结果不出水。”
“那就别洗了,现在都那么晚了,哪还找得到人给你修。”
“那怎么行啊,”程以唯不高兴地说,“老子都两天没洗澡了,再不洗都快臭成泥人了。”
邵容无奈地说:“那你给我开个门,我过去帮你看看。”
不一会儿邵容来敲门了,程以唯围着条浴巾就出来给他开了门。
邵容看了他一眼,径直走进洗手间:“一打开就没水了?”
程以唯跟在他后面说:“是啊。”
“可能是有点堵住了,再加上水压太低,水上不来,”邵容走到管道旁边,卷起袖子蹲了下来看了看,“你去给我拿个扳手。”
“在哪儿啊?”
“门口的消防栓里就有,你打开玻璃门就能看见了。”
程以唯忙跑到门口,还真看见消防栓里躺着个扳手:“看来你们这儿水管是常坏啊,都知道自给自足了,连工具都备着公用了。”说着给他拿了过来。
邵容伸手接过,垂着头认真地修理起来。
程以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不知不觉又有些呆住了。
邵容专注起来的样子是真的好看,程以唯那时候就是被他做蛋糕的模样给迷住的。
他眼下就穿了件薄薄的衬衫,下面是简单的休闲裤,蹲在那儿,从程以唯的角度看去,还能望见里面清晰的锁骨,再往下一些……
程以唯有点熬不住了,他死死盯着邵容的衬衣领子,口干舌燥地咽了一口唾沫。
chapter 23
此时,专心致志地蹲在那儿帮程以唯修着水管的邵容,根本就不知道,站在他身后的程以唯,脑子正有两个小人在疯狂地打架,并且硝烟弥漫,不可开交。
一个小人说:“霸王硬上弓!是时候该采取点行动了程二!”
另一个小人说:“不行,你要注意维持自己的形象,不能太冲动,不然到时候惹怒了你邵哥,那可是要功亏一篑啊!”
之前那个小人又说:“可是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啊?!这时候还他妈维持什么风度形象,吃到了就是自己的,吃不到也要拼死摸一把,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程二!展现你爷们儿雄风的时候到了!”
“不行,不行不行!”
“……”
就在程以唯快被自己的脑补整成精神分裂的时候,邵容忽然拿扳手敲了敲水管,然后站了起来:“好了,应该有水了,你打开试试看。”
他说完回头瞧了程以唯一眼,发现对方正目光呆滞,游离天外中。
“……”邵容拿手在他眼皮子地下晃了晃,“程二少?程二?!”
“啊?啊?!”程以唯猛然回过神来。
“已经修好了!”邵容又重复了一遍,见他还是木愣愣的,唯有抬手帮他拧开了热水,又顺便试了下温度,“刚刚好,趁现在快洗吧,现在天气那么凉,你还穿这么少在外面晃,小心冻着了。”
“噢噢!”程以唯忙点了点头。
邵容看着他那样,忽然展颜笑了笑,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那我先走了。”
“!”程以唯一张脸瞬间就红了。
邵容转身走出了洗手间,顺便帮他带上了门,随后脚步声就消失在门外,然后他听见远处客厅传来一阵轻微的关门声。
邵哥走了……
程以唯等浴缸里的水蓄得差不多了,游魂一样地坐了进去,机械地撩起一把水,往自己身上的泼了泼。
当天晚上,程以唯忒没出息地因为邵容临走前的那个笑容而失眠了。
住在邵容家隔壁的好处,就是闲着没事的时候可以去骚扰骚扰他。这对程以唯来说,简直是一件太幸福的事情,虽然昨晚上他失眠了,不过第二天他还是精神奕奕地爬起来了。
伟大的革命诗人吴续曾经告诉过他,作为一个成功男人,对待猎物,首先脸皮要厚,其次要有狗皮膏药的精神,孜孜不倦,持之以恒,这样才能赢得你想要的。当然,这是他在商场上摸爬几年获得的经验,跟追求喜欢的人没什么关系,不过程以唯现在已经把它当做了至理名言。
中午的时候,程以唯打扮整齐,去邵容那儿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程以唯扬眉笑着说:“邵哥,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吃饭啊,我订了一家餐厅,味道特别的好……”话还没说完他便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连忙耸了耸鼻子,发现味道竟是从邵容家的厨房里传来的。
程以唯一脸诧异地说:“你在烧饭啊?”
“这种事不用看也知道……”邵容回到厨房,将烧好的饭菜端了出来。
三菜一汤,色泽艳丽,看起来味道不错的样子。
程以唯盯着桌上的饭菜,尴尬地站在那里,肚子“咕噜”一声。
邵容看了他一眼:“你站那儿干嘛?”
程以唯委委屈屈地说:“你怎么烧饭也不和我说一声,我本来想约你一起出去吃的嘛。”
邵容说:“现在跟你说不也一样吗?还不去拿筷子?!”
程以唯顿时眼睛一亮:“还有我的份?”
“废话!”
“啊哈哈!”程以唯顿时笑逐颜开,屁颠颠地冲进了厨房。
拿了碗筷,两个人在桌子边坐了下来,程以唯左看看右看看,发自肺腑地说:“邵哥,你可真能干啊,又会修水管,又会烧饭,简直就是我的男神!”
邵容不以为意地说:“这是基本的生活技能,像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是不会懂的。”
“但是你身手也很好啊!”程以唯看了看他。
就像建起一栋高楼大厦,必须要奠定基石。想要练就优良的身手,首先也一定要吃很多的苦。
特工这个行业,程以唯虽然并不了解,但毕竟也算是军警同行,想必走过来的路一定是一样的。他在部队里呆过,知道体能训练是非常辛苦的,但若要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那是必不可少的过程,而他们特工,不但要身手矫健,有很高射击水准,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能临危不乱,想要担当这样的一份重任,必定是吃尽苦头,百里挑一。
因此他能深切地体会到邵容的不容易。
一边吃着,程以唯忍不住问他:“邵哥,你喜欢干这一行吗?”
邵容说:“不喜欢我早就不干了。”
程以唯“哦”了一声:“说的也是,”说罢又羡慕地道,“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真好。”
“但当你发现喜欢的事情变成了一种责任的时候,它的性质就变得不一样了。我曾经也迷茫过,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这一份工作,后来发现,要想在这社会里生存,难免会被条框束缚,谁都不可能任性妄为,要想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必须先要克服其中你并不喜欢的因素。所以不管是喜欢或者不喜欢,只要你能用心去做一件事,总会找到其中的乐趣的。”
程以唯听完他的话,怔怔举着筷子出神。
“不要发呆了,”邵容夹了一筷子鸡丁送到他的碗里,“一会儿你得帮我洗碗。”
“哦!”程以唯默默地埋头扒了一口饭。
吃饱喝足,程以唯主动站起来帮着邵容收拾碗筷。
两个人并肩站在厨房的水槽边,程以唯一边洗着碗,一边问邵容说:“邵哥,我们一会儿干嘛呀?”
邵容把他冲过的碗拿过来,再用干毛巾擦一遍,放到一旁的柜子里:“不知道,今天没什么事儿,你想干嘛?”
程以唯想了想,忽然脑门上灯泡一亮:“哎,你家有家庭影院么,干脆咱们在家看电影吧!”
邵容这儿自然是有家庭影院的,事实上他家存放着的碟片还真不少,程以唯蹲在柜子旁边扒拉了一会儿,觉得叹为观止:“这得是看了多久才看完的啊?”
“买来放着而已,好多还没看呢,只有闲着的时候才翻出来看看。”邵容走到沙发边坐下。
程以唯一边翻着碟片说:“你闲着就在家看碟么,不约朋友出去玩啊?”其实他本来想问你有空都不出去约会吗,想想还是换了个说辞。
邵容看了他一眼:“我休息的时候别人都上班呢,谁有空陪我玩儿?”
“说的也是。”程以唯把碟片塞进影碟机里,退到邵容的旁边坐下,“好了!”
等片头出来的时候邵容才觉得有些不对,调头问他:“你刚放的是什么!”
程以唯张嘴一笑,冲他露出一口白牙:“《大内密探零零发》!”
“……为什么要看这个?!”
程以唯笑呵呵地说:“好玩啊!”
“不要看这个,”邵容推了他一把,“快点去换那个《电锯杀人狂》!”
“啊?”程以唯吓了一跳,犹犹豫豫地说,“那个我害怕……”
“……”
二十分钟后,程以唯躺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邵容坐在一旁哈欠连天。
至此他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他和程以唯的品味真的差太远了。
chapter 24
电影看到一半,程以唯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发现居然是自己的老爸。
程以唯不情不愿地接了起来:“爸。”
电话里响起程荃的声音:“臭小子,这两天又上哪儿疯去了,怎么又不回家?”
程以唯敷衍着说:“我有事儿忙呢……”
“忙?忙什么忙!”程荃骂了他一句,“你是国家领导人吗?屁事儿都没有你还能忙出朵花来?”
程以唯闻言,立刻提高了声音:“我就忙怎么了?我做什么事儿还非得跟你汇报啊?”
对头不知又说了什么,程以唯听得火气上来了,对着手机吼了一声:“我就是这么个说话态度,你要看不爽就别打电话给我,你不想有我这个儿子,我还不想有你这个爸呢!”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无意识地瞥了邵容一眼,却发现对方正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程以唯忽然觉得略心虚:“你干嘛看我啊,接着看电视呗。”
邵容说:“你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程以唯气哼哼地说:“是他非要先这么跟我说话的,我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