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宫兴致高昂地对服务生说:“要啤酒、龙虾和牛肉饭。”
“好的,稍等。”服务生去了。
我沉默着。
麻宫问:“你们在洗手间里那么久,都干什么了?”
“说话。”
“这一回彻底解决了吗?”
“如你所愿了。”
“那好啊,庆祝一下吧。”他倒了一杯酒递给我,“来,干杯。”
“麻宫,我好在哪呢?”我问。
他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端起杯一口而干,眼神迷乱而深邃,“这个问题,我以为当我在你身下叫床的时候,就已经向你诠释过了……”
“只是这样么……那不是很肤浅么……”我陷入莫名的空虚之中。
麻宫的神情喜怒难辨,不停往杯子里倒酒,“啊啊。你认为那是肤浅。”
七天的连假结束。第一天上班有点心神不宁。
我竟然拨了三上的电话号码。
“好的,池田,我一定会去的。再见。”他挂了电话。
我约他今晚见面。
他如约而至。
“怎么样?和麻宫同居比和东条同居刺激得多吧?你还要谢谢我哦。”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坐在高级餐厅的弹簧椅上。这一顿他自愿请。“……不过,你看起来气色不佳,是不是内分泌失调?”
“一真答应你了?”我说,“不论他答应与否,你都立刻给我收手。我不知道你的预谋是什么,如果针对我一个人,你就放马过来,别对他下手。我这是在警告你。”
“我真的好害怕。”他笑了,“我的小宝贝生气的样子虽然很迷人,但是一旦对我留下不好的印象,”他把脚伸到我的两只脚中间,“就会把我永远关在心门之外。对吗?”他摘掉结婚戒指放在桌上,“你找我就为这件事?”
“还有一件事,”我说,“你为什么要把麻宫交给我?按那天的状况,你可以给任何一个‘客人’打电话。”
他啜一口红酒,“因为我是你姐夫,希望看到你幸福。就这么简单。”
“开玩笑!为什么三年前你不这么做!”
他说:“因为那时我还不是你姐夫,而且不是有契约在的嘛。再说,就算那时我爱你爱得发疯也不至于以身败名裂为代价来撮合你们俩吧,呵呵。”
“你对我的爱还真是‘用心良苦’。我怎么敢相信你呢。”我说,“只要你肯对东条收手,我就相信你。”
“好。我答应你。你会慢慢体会到我对你的爱有多么伟大。哈哈。”他捏起结婚戒指给我看,“我爱你爱到了娶你姐的地步,现在,又撮合你跟麻宫。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爱你了,池田。”
他朝我挤了一下眼睛。
半夜,我回到家,屋里很黑。
卧室门半开半掩。
“呼……啊……池田……快啊……”麻宫的声音在颤抖。
我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敞开门一看,他侧卧在床上,柔和的灯光下,他的动作越发加快。
我愣了,被他那个姿势弄得几乎神魂出鞘,但我不想打扰他的高亢,他的身体无节律地颤抖着,口中不住地唤着我的名字,只是看着他这个动作我就已经快要射了。激情慢慢退去,他调亮台灯,忽然一转身,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用余光瞟了一眼被自己弄皱的床垫,尚未平缓的呼吸有点欲盖弥彰。
我笑着说:“刚刚。你喊我的时候。”
“讨厌啦,”他点燃香烟用力一吸,夹烟的手指还在微微地颤抖,“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风流了?”
“加班。”我撒了个善意的谎。
我去外面脱掉外衣,把浴缸放满水,“麻宫,要不要一块儿洗?”
他把烟蒂碾在烟灰缸里,“好啊。”
热气充满了整个屋子,大脑有一点乏氧,相爱的两个人肌肤相亲,这境界让人神魂颠倒。我们随意地做了一次。
“麻宫,”我用手指缠住他柔软的发丝,“我爱你……”
“……”他趴在我肩上,往我背上撩着水。
“麻宫,”我抚摸他的脸,“再来一次吧?”
“可以啊,如果你想。”
我轻吻他的嘴唇,“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会短命的。”
“呵呵,大伴就是一例。”
我将他修长的双臂放在脖子上,“搂住哦,我要进去了。”
“不要!在水里做会很难受耶!”他说。
“我知道,我也会。但是,你的表情和叫声会很特别。”
“哈……”他感觉到了我,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撑开,直到他的眼角有泪光在闪动,而表情却是无比享受的。
真实的麻宫,就是这么没节操吧?我双手抓住他的胯骨用力压下去,他痛得直叫,我想要给他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象,听着他不成规律的嘶喊,我终于可以暂时平静下来。
第8章
我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
岛原课长很吃惊。
“为什么?池田。对待遇不满吗?”
“不是的。我遇到了一些纠葛,在这里工作下去很尴尬。请快一点批准吧。”我说。
“啊?真的吗?你和谁有矛盾?我炒了那个人不就好了。”
我说:“对不起,这是我的私事。而且我们之间的纠葛跟人品无关,您身边的人都很不错,请不要轻易炒下属的鱿鱼。”
说到这里,东条忽然闯了进来。
“课长,那个人是我,炒我好了。”
我说:“课长,辞职信已经交给您了,我先走了。”
“池田!”东条喊住我,“你是把这个作为弥补吗?我不接受!我还没同意分手!”
岛原的额头在流汗,“你们搞什么啊?你们俩不是表兄弟吗?”
我强行捂住东条的嘴,对岛原说:“是这样的,我们俩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对不起,课长,我们先退下。”
“喂喂!”
我挟持着东条到顶楼天台上。
东条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放声痛哭,哭得眼圈通红,像一只受伤的兔子。我知道他压抑了很久。当我一个人在美国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找个没人的角落痛哭流涕呢,还以为只有自己会脆弱到那个份上。
我蹲下去,向他伸出一只手,“一真,地上很凉,快起来吧。”
他的泪眼望着我,抓住我的手。我一用力,他借助惯力扑上来,搂住了我。
“一真……”我欲言又止。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迫切地开吻。而我只能用冰冷的牙齿拒绝他的舌头。他很激动,有点歇斯底里。他迫不及待地解开我的腰带和纽扣把手伸进来。我抓住他的手腕。
他不甘心,“你这里明明有反应了!”
是啊,我在这个时候居然有反应了。
他骑在我身上,“薰,告诉我你和他都是怎么做的?”
“……”
我明知道在犯错,却只是作了无济于事的抵抗。我完全可以在这个时候制止他,制止这一切,我却什么都没做。
“说啊!”他变得激动而愤怒,“他能让你爽到天上去吗?”
我用手遮住眼睛,躲着他那灼烧的目光,“不是这个问题。”
“呼——”他吃力地扭动身体,“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你说对我只是亲人的感觉,你会在亲人的身体里变热吗!”他在流泪,在伤害自己,“难道……难道不舒服吗?难道是我的身体让你感到恶心吗?”
“不是的。”
他的眼角出现了两条泪线,“既然不是,说你想要啊,说啊!”
完成一次之后,我撇下他,跑了。
中午,我回到家,麻宫正在微波炉里热饭。
“咦,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脱掉外衣直奔浴室。
他跟进来,“我在跟你说话耶。”他边说边拿起浴巾就要帮我擦背。
“不用!”我拨开他的手,“我自己来好了。”
“出什么事了么?”
我趴在浴缸沿儿上犹豫起来,“麻宫,我辞职了。还有……”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决定告诉他今天在公司天台上发生的事。
他看看我的锁骨,“你和别人做了?”
我很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他用手一指,“证据在这里,吻痕。”他的目光变得冷峻,“到底是哪个狡猾的混蛋?!”
“麻宫,听我解释,我正准备告诉你,我和东条事实上,是因为他的情绪很不乐观,我的本意不是那个,他向我发泄,其实并不像你想象那样……我们一点都不开心,只是肉体而已……”我语无伦次,或许我根本就没打算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对不起,麻宫。”
他转身走了。
“麻宫!你要去哪?”
“再做一份午饭。”
我松了口气,“谢谢。”
“去谢那个给你留下吻痕的家伙吧!”
“……”
晚上,我躺在床上抱着他。
“对不起。”
他沮丧地说:“别道歉了,我不介意……”
不介意才怪,他一直背对着我,连个吻都不给我。我们都睡不着。过了很久,他突然起身穿衣。
“麻宫,你要干嘛?”
“离开这儿!”他胡乱穿上衣服,推开门。
“你不是说不介意了吗?”
“我又介意了!怎样?”他摔门走了。
我居然没有追他。
我曾经做梦都想挽留他,为什么现在却能眼看他生气出走。
从麻宫出走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天了。他的手机落在我家,所以联系不上。那个破旧的住所我也去看过,已经出租给别家了。我很想他。
晚上,我敲开三上的公寓。这家伙一定在和姐姐分居。
他很惊讶,“池田?你怎么来了?”
“我来问问知不知道麻宫去了哪。”我很懊丧。
他邪笑着,“哈,别告诉我你们这么快就结束了!请进。”他在我肩头力一攥。
我说:“我想要所有‘客人’的名单和联系方法。”
他穿着睡袍盘腿坐在沙发上,露出不太安分的下身,“我可不是神,你以为那些‘客人’都是什么身份的人?要是大伴佐一郎在世的话你去求他也许可以,不过,你至少要‘独舞’给他看。哈!”
我说:“麻宫十天没回家了,这段时间,他为了我戒毒戒得很辛苦,我很担心,他也许会为了同一个原因重操旧业。你能不能给我提供几个他最可能去的地方?”
他深深叹了口气,“那就换一个新的吧?怎么样。”
我说:“别闹了。我别无他法,我只能来问你。哪怕是几个号码也行。三上,就当我求你。”
“客人的电话号码,我倒是有几个的。”他说。
“啊,真的吗?”我激动着站起来。
“不过,”他打量着我,“不收好处的事我已经作到头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你想要怎样?”
他笑了笑,“还是算了。没准他过几天就会自动回到你身边,别担心。”
“什么?”我愠怒,“你是不是在看热闹?算了!”我就要离开。
“等一下!池田。”他抓住我的胳膊,“刚才是个测试嘛。既然你相信我,那么我就帮你,条件是和那个人见一面,怎么样?”
我瞅瞅他,“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三番四次要给我引见他?”
他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晃:“完全错误,不是把他引荐给你,而是把你引荐给他。他未必肯见你。”
我说,“废话少说,给我他的电话号码吧!”
三上喉咙里爆出一阵嘲笑,“他的电话号码?你还想要他的电话号码!小朋友,你是那个跨国集团的董事长呢?”
我愕然。
“啧啧啧……”他打量着我,“你现在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我还真不能草率行事,算了吧。”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我只关心麻宫的下落。
他翻开手机,拨了几个号码,“喂,理事长,您最近可好?呵呵,我是三上智哉,啊,是的,他把毒戒了,呵呵,原来是跑到您那儿去了,真是过意不去。嗯……谢谢。”通话完毕。
我问:“怎么样了?”
“他在花山家的酒吧里打散工,我猜八成是重操旧业了。”
我说:“花山家的酒吧?在哪里?”
他找出一张名片交给我,“喏,这是地址。”
我按地址找到了这个超级大的地下酒吧。长长的走廊通到里面,视野变得非常开阔。我先从那些身穿侍者服装的人中寻找,没有找到,我坐下来。
“客人,点什么?”
“威士忌。”
“好的。”
“我想找一个叫麻宫能的人。”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
我把酒一口气喝光,往杯底压了一张钞票。
他俯身收拾杯子,低声在我耳边说:“您一进来的时候,他就从后门溜了。”
我看了看那个不齐眼的小木门,“后门通向哪?”
“客人,还想点什么?”
我又给他一千元。
他说:“通向中心花园。”
我以最快的速度向那里跑去。
夜深了,小花园里一个人都没有。不晓得是麻宫已经走了,还是我被那个侍者给骗了。我坐在石台上喘气,忽听见小路上有脚步声,很熟悉。
“麻宫!”我看见他了。
他调头就跑。可是他穿皮鞋又围长裙根本跑不快。
“麻宫,”我抓住了他,“我错了,”我抱紧他,“我想你,想你……”
我们气喘吁吁地抱在一起。我捉住了他的嘴唇,他以更热烈的吻回应着我,让人感动。
我拉着他的手,“走,回家。”
他犹豫了一下,“……可是,我们俩至少要有一个人工作。”
“你知不知道你那张漂亮的脸蛋和匀称的身材再穿上侍者的服装,无论对男人或女人都是致命的诱惑,只要看一眼就无法将视线移开,我能相信你在那种地方只是为客人倒酒吗?”
他笑了,“夸张。那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