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摇摇头,很大方的回答:“不,我自愿的。”
雷熠不解的望她:“难道你对我感兴趣?”
“是啊,我听说雷家老头的独生子是个gay,感觉好奇特地过来看看。”
“噗!哈哈哈……”雷熠笑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实话跟你说吧,我已经有恋人了,只是那人入不了我爸的眼,所以他一直逼着我到处相亲。知道你的事以后,其实我挺高兴的。即使凑在一起,我们依然可以披着婚姻的外衣过各自的生活。”甄宓脸上带着一丝狡黠,就像报复成功之后的得意和痛快,“我知道雷老头子想要个孙子,其实不止你看我的时候觉得恶心,我看你的时候也是。你要是指望借我的肚子生个崽,这辈子都别想。”
“甄宓,我很高兴这场相亲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雷熠主动向她伸出手,“合作愉快。”
人有的时候真不能一味朝前闯。硬碰硬常常只能撞得头破血流,朝后退一步,反而赢得了海阔天空。
婚约就这么愉快的订下来,顺利得连雷家老头子都不敢相信,三番四次打电话过来确认之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雷熠也终于获得了暂时的自由。
在保镖的宽松押解之下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屋子里空无一人,被窝乱得跟狗窝似的,可以看出江辰逸那一晚到底有多纠结。
桌上安稳的放着两碗荠菜混沌,一碗差不多成了糊糊,另一碗白玉似的皮里透着粉和绿,却透着一股浓重的馊味。
应该是江辰逸早上又重新做了一碗。
他曾经是那么坚定的相信雷熠会回来。
雷熠没有多做停留,马上扭头准备出门。很奇怪,这次居然没有人拦他,那帮保镖只是远远的跟在他身后,丝毫没有打扰的意思。
雷熠哪顾得上去管他们是不是反常,下楼牵出自己会唱大悲rap的座驾,一路歪歪扭扭朝江辰逸老屋那边出发。保镖们也不含糊,迅速开车紧跟在他身后。
沿途看见这副场面的路人纷纷表示看不懂剧情。
“前边那小伙子是不是偷车的?”
“好手好脚还穿着这么好的衣裳,就偷这么一俩老掉牙的破自行车?”
“搞不好那车是古董吧,没看见后边一车子便衣可劲追呢!”
雷熠:……
越是靠近老屋他就越是心急如焚,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虽然迟到了半天,但只要好好解释,按江辰逸的脾气早晚还是会投降的。
车子靠近了巷口,他憋足一口气直接朝前冲,车轮在坑洼不平的石板路上欢快的蹦来蹦去,颠得他心肝脾肺肾全都在颤抖。
才刚刚转过巷子拐角,他已经忙不迭的喊起来:“江辰逸!江……”
眼前的一切令他无比震惊。
从这个小院之后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因为没有了障碍物,树立在不远处工地专用的大灯泡照得四周一片雪亮,断壁残垣就像是怪异莫名的肢体,乱七八糟的横了一地。估计是因为大雨阻拦了拆除的进程,几台大型挖机在刺眼的白光下静默着,大雨留下的水洼里散落着不少年代感十足的破烂。
砸扁了的搪瓷口缸,草黄色的老背包,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洋娃娃。
所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都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我x你大爷!”雷熠一声怒吼,扔了车子开始向外跑,刚跑了几步就被保镖们拦截下来。
“草!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你们把江辰逸弄到哪去了?他上哪去了?!”
“你最好冷静一点,我们不想再对你使用非常手段。”几个保镖团团包围着他,足以令他的战斗力彻底归零。
“老板是想把这个人也控制起来,可惜没有成功。这片老屋是从昨天上午开始拆除的,他在我们动手之前就已经走了。”
雷熠忽然傻了,嘴唇微微发颤:“你们骗我!昨天晚上我明明还和他见面!”
“今天是24号,星期三。你和他见面的时间,是前天晚上。”之前开车那个保镖缓缓的说着,平静的语气波澜不兴,就像再也激不起浪花的死水,却揭开了最犀利也最残忍的真相,“我们追查过他的去向,只知道他们一家领了拆迁补偿之后就走了。他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可能是怕追债的人找到他。”
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就像一道惊雷劈在雷熠的头顶上。
江辰逸并没有等待太多的时间。
也许天亮之后,他就已经带着一家人彻底离开了这个城市。
“老头子是不是也给他钱,让他消失?”
保镖们集体沉默,就算是默认了。
“那钱……他收了没有?”
保镖们继续沉默着,久许才有人出声:“收了。”
雷熠颓然蹲下,捂着脑袋大笑出声:“他不是怕追债的人找到他,而是怕我找到他吧?”
其实他上次来的时候已经发现很多墙壁上都用红油漆划着“拆”字,可他从来也没想过这会成为江辰逸和他告别的方式!
那些承诺和温存到底算是什么?究竟是烟消云散了还是根本就没存在过?
第55章:传说中的宿敌
“你总算是毕业了。往后你想做什么?”因为订婚仪式进行得格外顺利,冥河也提前获得了自由。
“混吃等死吧。”
周日下午的时光慵懒而惬意,两个人面对面坐在花园里喝茶。桌上两杯茶,一红一绿,就像是不会再有交集的人生。
上一次坐在一块儿喝茶,已经是记忆深处早已经不复鲜明的记忆。
冥河的眼睛望着面前清透的茶汤:“所以你真的要和那个甄宓结婚?”
“这场婚姻其实很合算。互不干扰,各取所需,不用麻烦更不会互相伤害。”雷熠伸了个懒腰,“冥河,你觉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冥河忽然抬起头来:“你可以和我一起走。”
“离开对你是一种解脱,对于我只是一种逃避。”雷熠苦笑摇头,“我没你那么洒脱,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我很多东西都还放不下。”
“你放不下的是江辰逸吧。”冥河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他心里真正的想法,“你怕他有一天真的回头,却再也找不到你。”
雷熠微微一笑:“就算是吧。”
“那个江辰逸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宇宙,这辈子才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不,没准是因为上辈子我毁灭了宇宙,所以才会让我这辈子这么背,一个两个都tm耍我。”雷熠也乐得拿自己开玩笑。
冥河苦笑一声:“真的不考虑我了?”
雷熠默默的摇头:“这一次老头子应该不会再去干扰你的生活了。找个地方重新开始,彻底把我这人渣忘了吧。”
“尽管我对你已经不再具有意义,但你给我的记忆,我会铭记一辈子。”冥河摇摇头:“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回头了。”
冥河站起来径直离开,连一次头也没回。
雷熠低下头才发现冥河坐过的椅子上留着一个早已经褪了色的同心结。
上面一左一右写着两个名字,雷熠,赵明河。
那是他们一起在南山寺挂的那个。
冥河终于放开了那段过去。
天空、云朵,连同头顶上垂落的花荫都映在茶水里,像被浇了一层蜜糖,裹着那些酸甜苦辣各式各样的回忆。
雷熠一直没有说起过,其实在那段还无法对冥河离去释怀的日子里,他曾经一个人悄悄的去过南山寺。他仰着头在无数一模一样的同心结当中寻找属于他们的那个,到头来却一无所获。最后还是路过的小和尚给了他答案,那棵大树在夏天遭遇了一场风暴,断了五六根粗枝,上面挂着的同心结当然也无法幸免,被寺里简单的处理之后烧成灰烬。那时候他就明白,有些事情终究无法永恒,不能强求。
唯与尊前笑不成再次出现在龙腾的城墙上,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
好友列表里雪满江山的名字是灰色,从离线时间来看真的已经很久没上线了。玉生烟的名字也灰着,来往的玩家头上已经很少看到雪舞楼的徽记。尽管这段时间陆翎和邵航还在照看帮会的事务,但毕业之后各自都得为以后的生计做打算,能上游戏的时间当然也少了很多。几个原本没什么名气的小会开始趁机坐大,虽然唯尊凌霄仍然是服务器第一大会,却已经不复往日的风光。
游戏再怎么美好,到底都不是生活的全部。
冥河是他生命里一场注定要经历的惊鸿,而雪满江山是旅途上不期而遇那一棵开满花的树。但他从没有意识到,那一树繁花并不是为他而开放。
唯与尊前笑不成望着城门下来来往往的玩家不胜唏嘘。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有人源源不断的进入这个游戏,也有人悄无声息的退出这个世界。
那些开心的痛苦的悲伤的无聊的都在同一片天空下不断上演。
三界就是一个微缩的现实世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永远都不会缺乏故事。
只是属于他们的故事已经落幕了。
一个紫黑色的影子从远处快速靠近,他并没有选择顺着登楼的梯子拾级而上,而是在城墙面上使了个轻功三连跳又瞬发了一记隼连纵,杀气腾腾的落在唯与尊前笑不成身边。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想见的一个都见不着,不想见的自动朝脸上凑,我今天出门果然是忘了看黄历。
【当前】无法无天:你那身装备不打算凑了?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老子都不打算玩了,还凑什么装备。
【当前】无法无天:居然能被一个盗号的打败,我真是看错你了。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以后这个区就是你的天下了,玩得开心。
唯与尊前笑不成站起来,飞身跃下城楼,无法无天也不含糊,马上就跟着跳了下来。
【当前】无法无天:你是被雪满江山甩了吧?
雷熠驱着唯与尊前笑不成前进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这回他终于知道那身装备对他的意义了。即使称霸全服对他来说已经不再具有意义,至少还可以让无法无天死得很有节奏。
【当前】无法无天:别想和我动手,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要打就打,不打就滚,老子没空跟你瞎bb。
【当前】无法无天:真可惜,每次见了我不是打就是杀,难道不能对你师公好点吗?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这一点我可从来没承认过。
雷熠继续前行,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这回我和冥河是彻底没戏了。他这两天之内就会离开本市,你要行动就抓紧点吧。
【当前】无法无天:告诉我这个干嘛?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草,你不是喜欢冥河吗?
【当前】无法无天:我不是说过吗,这辈子只有我甩人,还从来没有人能甩我。我对他感兴趣的时候,他就只能属于我。如果他想从我身边离开,只有两种办法,要么我腻了,要么他死了。赵明河现在还活着,那就证明我对他已经腻了。
康天佑从出现那天开始就在不遗余力的吸引仇恨,这个人真是绝了。他如果不是过于狂妄自大,就是太过缺乏自我存在感。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前】无法无天:脾气差身材一般那方面也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雪满江山这么普通,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
雷熠愣了几秒。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他是不是在你手上?
【当前】无法无天:如果是呢?
雷熠望着屏幕上那四个字,忽然无法遏制的笑出声来。
【当前】无法无天: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很想见他?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我现在只想把他弄死,然后找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地方埋了。即使是死,被我深爱过的骨血皮囊也只能属于我。
【当前】无法无天:哈哈哈,你果然和我很像。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我再问你一遍,江辰逸是不是真的在你手里?
【当前】无法无天:最近烦心事太多,这种小事实在是记不住了。如果你态度好一点,没准我能想起来。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少废话,老子最后再问你一遍,江辰逸是不是在你手里!
【当前】无法无天:是。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你也真够本事的,我家老头子派那么多人监视他,你也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带走。
【当前】无法无天:神不知鬼不觉?你实在是太单纯了。那天雪满江山背后跟着那么多人,全部都是一流的练家子,我一个人想带走他,你觉得可能吗?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所以,是他们故意默许你这么做的。
【当前】无法无天:你总算明白了。
雷熠又陷入了沉默,久许之后才开口。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虽然你这个人实在让人恶心,不过这次我必须对你说一句谢谢。
【当前】无法无天: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啊,雪满江山在我手上会比在你爹手上安全吗?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你什么意思?
【当前】无法无天:他们之所以默许我带走雪满江山,就是认为我做的一定比他们做的更狠。你爹固然想让他死,我却想让他生不如死。
【当前】唯与尊前笑不成:草!你不准动他!听见了没有!你敢动他一根毫毛,老子要你全家陪葬!
【当前】无法无天:哈哈哈,我等着你的报复。
系统:唯与尊前笑不成开启了屠杀模式。
他刚用流星赶月冲过去开了一招八方风雨,无法无天果断用镜中影加水中月脱战,跟着开了潜行飞快的消失在空气里,显然不打算跟他多做纠缠。
雷熠怒吼着站起来,一拳砸上墙壁。
调查的结果很快就到了雷熠手上,康天佑这个人除了酒吧老板这个身份之外,背后还有各种各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网和背景,手下产业多得令人难以置信。通常最不靠谱的传闻也最接近事实,他是一个巨贾的私生子,亲生母亲很早就因重病去世,他也一直不曾被承认过,所以幼年时期过得非常窘迫。巨贾某次出游全家遭遇车祸无一生还,随后律师出世了巨贾的遗嘱,把全部家产都留给了他。这件事曾经在当地掀起过轩然大波,有人猜测巨贾早就对他心怀歉疚,打算让他认祖归宗;也有人觉得巨贾一家死得蹊跷,那份遗嘱更加蹊跷,可当时康天佑还不到二十岁,谁也不相信他能对生父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情;还有更甚者说巨贾往年做了亏心事,东窗事发之后料定后果不堪,于是才带着全家去死。
无论哪个传言才是事实,对于雷熠来说,他都是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敌手。
第56章:这算是什么神展开
“来了?坐吧。”又是夕阳西下,又是那个江边的大排档,康天佑一个人惬意的把双手枕在脑后,远远的眺望着正在沉没的血色夕阳。
桌上已经倒好两杯啤酒,汩汩的冒着气泡。
透过金色的酒液,整个世界都被铺上了一层魔幻的色彩,绮丽缤纷,怪诞乖张。
雷熠大咧咧坐下,端起一杯咕噜噜喝了个底朝天。
“你还真不客气,不怕我在酒里动手脚?”康天佑瞥了他一眼,棱角分明的脸被镀上了一层或明或暗的光影,像一尊比例完美的雕塑。如果不是他的眼神阴郁得像一条埋伏在阴影里的毒蛇,看起来一定会顺眼很多。
“我打不过你,玩心计也玩不过你,你完全犯不着动手脚。”雷熠笑得没心没肺,“只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主动来找我。”
康天佑顺手给他加满了啤酒:“就算继续跟你捉迷藏也没意思,反正你早晚也会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