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大一点我们晚上就不必睡地上了，路途遥远，总有不能投宿的时候。”
……
一行人到达的第一个府城是瑠郡，琼国著名的香都。
城内最多的商铺就是香铺，从庙里用的佛香到熏屋子的，熏衣服的，擦在身上的，各种香料、香片，是应有尽有。其中好几条街的商铺只招待从各国来的商客，就是所谓只做‘批发’生意。
瑠郡大部分的百姓大抵都会制一两样香，特别是女人，未出阁的姑娘要是有一门好手艺，求亲的人也会多一点。甚至有很多制香世家是不外嫁女的，只招赘，就怕手艺秘方流出去。
瑠郡制香的六大世家有五家400多年都没外嫁过女了，只有赵家在十多年前嫁了一个女儿。此女名元香，在十多年前的制香大赛上夺了魁首，被当时微服的皇帝看中，迎为宫妃。入宫不久生下女儿，后被封为香贵妃。皇后早逝，后宫无主，香贵妃成了琼国最尊贵的女人。
进了城门，陆羽就开始介绍瑠郡，喵喵一行听得津津有味。
“那香贵妃嫁给了皇帝，那制香手艺皇家肯定也知道了吧？！”
“那是人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的秘方，皇上哪里会贪图这些，他又不是商人。”又不是你这财迷喵！
“那皇帝老儿看来人不错哪！”喵喵眨眨眼。
“倒是没听说过他什么坏话。”陆羽点点头，“后来贡香就一直出自赵家了。”
“那肯定很好闻吧，我们也去买一点吧。”
“贡品普通老百姓怎么能用，外面买不到的，除非陛下赏赐，私用会被抓的！”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喵喵气呼呼！
……
一行人进了瑠郡最好的客栈。
“我们就住这里吧。”陆羽吩咐仆人打理行李马车。
“啊？！现在是上午，我们不继续赶路吗？”喵喵觉得莫名其妙。
陆羽笑眯眯道：“你们赶得巧，再过几日就是三年一度的制香大赛。我两个月前就订了最好的席位观看比赛，错过了就可惜了。”
“我要看！我要看！喵喵，我们留下来看比赛吧！我还没遇到过这么热闹的事呢！”金珠星星眼。
琳琅没什么主见，他都听金珠的。
我的金子啊，咱们又得晚两日才得见了！喵喵鼓着腮帮子暗暗嘀咕。
……
吃过午饭，陆羽带着大家去逛城内最有名的几家香铺。
走到一家店铺前，喵喵抬头看招牌——‘一炉沉香’。
“这里专卖沉香？”
“这家店东家的老祖宗是因沉香发的家，他家所有的店铺都是这个名，这家开在瑠郡，是最大的，香的品种也多。”
喵喵想：这就是这里所谓的‘旗舰店’吧。
店铺里客人很多，店也非常大，喵喵估计着得有上千平方米了，不同种类的香归在不同的地方，还有好多处桌子专门用来放置点香的器具，每个桌边都放着几把椅子，方便客人焚香‘知’味。
“嘿！这位客官，您要点什么香？”店小二看到陆羽一行衣着华丽，特别是陆羽，一表人才，故分外热情，“要不要看看我们这个月新推出的香片，很多客人都非常喜欢呢！”
“哦？拿来我闻闻，是什么香？”陆羽很感兴趣。
“是薄荷香，秋闱将近，买这个香提神的读书人可多了！没有不说好的！”小二舌灿莲花，“买二两香我们还送精美锦盒一只，送人特别体面！”
这厢陆羽在试香，喵喵一行却在店里四处乱逛，除了陆羽，他们都不懂香，就到处东嗅嗅，西闻闻，看到有人点香就跑过去围观。
试了好几种香，陆羽买了不少。
“小二，你们店能给我特制一种香吗？”陆羽见五步之内都无人，小声问小二道。
那店小二见客人压低声音，以为他要制什么见不得人的香，肯定不是毒药就是春，药！
“客官，我们这里金字招牌上百年，可不做害人的东西啊！”小二贼眉鼠眼拢着手附在陆羽耳边，同样小声道。
“……”陆羽哭笑不得，“不是什么害人的，就是一般的铺子里都没有，我才想找人特制，最好能五天内做好，价钱不是问题，我过几日就要离开瑠郡了。”
“那就好！那就好！是什么香？我立马让师傅给您制！”小二转眼眉开眼笑。
陆羽附在小二耳旁小声吩咐。
小二听了之后莫名其妙，这东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吧，怎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五日之后我来取，记得味道要淡，若有似无是最好的了！”
“行！客官您放心吧！保管让您满意！”小二拍拍胸脯。
陆羽付了香钱和订金，心满意足的去寻那几个小妖怪了。
……
“买这个吧！车里的快吃完了。”琳琅从他前两天新买的漂亮小荷包里掏钱，这香有石榴的味道呢！
魏紫：……这东西不能吃的！
“陆大哥，这个送给你！”喵喵见陆羽过来，递了一个宝蓝色的小荷包，“这是我和金珠一起选的香！”
“这是你新买的荷包啊，你不是很喜欢的么，怎么舍得送我？”陆羽笑着接过。
“我再买一个就是了！这个香可好了！我买了很多，他们还送我了我个漂亮盒子呢！你帮了我们很多忙，都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魏紫挺瞧不上，“你就用这么点香感谢我们少爷么！”
喵喵一听急了。
“不是不是！我哪会这么小气！”
“真的？！”
“真的真的！你看我不是买了这么多么，陆大哥你要是用完了，我替你换上新的！”喵喵拍拍胸脯表示自己很大方！
众人：……这抠门财迷喵！
魏紫凑过去闻了闻，“这是什么香啊？味道有点冲啊。”
“这是驱蚊虫的！前两天睡在野外我被蚊子咬了好多包呢！”
魏紫：……我可怜的少爷……这么没诚意的谢礼也就这死财迷拿得出手了！
第8章
转眼到了制香大赛当天。
陆羽定的位置是离赛场最近的特别席，比赛场上制香师的手法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还有桌子在旁边，可以边看边饮茶吃点心。二十八两一个席位！比普通席位贵了十倍不止。
但原本只订了两个席位，金珠不算，他们也四个人呢。不过陆羽毕竟是有名的大商人，大会的举办人通融了下，让陆羽加足了钱，就把原本那两个座位旁的桌子给撤了，换了两把椅子。
进场的时候，每个人都拿到了三面小木牌。门口还有卖纸笔的，还有不少人买，喵喵觉得这些人真奇怪。
喵喵坐在椅子上把木牌翻来覆去的看，上面还有标了号码，好奇的问道：“这是做什么的啊？”
“这是大会的传统，除了专门的品香师外，台下的观众也是能评的。这还是因为有一届大会舞弊严重而来的呢！”
“啊？”
陆羽娓娓道来：“那一年的魁首据说资质平平，但十个品香师八个都定了他做魁首，台下的人很多都对香知道些，觉得这比赛定是不实的，故十分不满。后来再下一届的大会就开始发这小木牌了。”
“今天我们来看的比赛算是最后的比较了，进场的十人都是前几个月进过层层筛选剩下的手艺出众者。比赛结束的时候，我们就把木牌投进中意的制香师篮子里。三块木牌随你怎么投，投给不同的人也行，投同一个人也行。要是最后品香师和台下的我们选出来的名次相差不大的话，这届大会也就算是比较公正了！”
喵喵不住点头：“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收买几个评委容易，收买台下那么多人可就难多了！”
“那得了名次肯定有银子拿吧？”喵喵对这个最感兴趣，“有多少啊？”
“魁首三千两，第二名一千两，第三名五百两，剩下的就没了。”
“要是哪一任魁首两方选出来的一致的话，还会再给两千两呢！”魏紫插嘴道。
喵喵一听激动了，这么多钱一辈子都花不完呢！一拍膝盖问道：“你们说我现在开始学制香还来得及么？以前我娘就说我心灵手巧，聪慧过人呢！”
众人：……
琳琅挤兑道：“你白日发梦呢！从灵池里孵出来的，你哪来的娘啊？！”
喵喵被噎了个无语，气得不行，低头对怀里的金珠假哭道：“金珠，你看琳琅他欺负我呢！仗着自己道行深，一路过来不知挤兑我多少回了！你可要好好说说他！我这么可怜，大家都讨厌我，他还雪上加霜！呜呜呜……”说着拭拭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琳琅：“……”这死猫！
金珠把头缩进壳里装睡，只当没听到。
这时，参赛者们陆陆续续上台来了。
都很年轻！其中一个看上去比喵喵还小。
“年纪都这么小？！能行么？”喵喵好奇道。
陆羽解释：“大会规定超过二十就不能参加了，这是年轻一代出头的机会。”
“为什么啊？”
魏紫插嘴：“要是没有限制，那每年比赛岂不都是同一批人在争，那些年轻的怎么比得过。现在这样才有看头嘛！”
“哦，也对。”
魏紫突然好奇了：“喵喵，你从哪里来的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真是个土包子！琳琅说你是孵出来的，你原形是什么啊？鸟么？什么品种的？”
“我……我……”喵喵支支吾吾，“我不告诉你！”
魏紫撇撇嘴，“肯定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想了想又道，“不过你的名字取得可真不吉利，和猫一个名！谁这么恨你给你取的？”
“……我妈。”
“谁？”
“……我是说，我娘。”
“你不是没娘么？”
“……”
这时，台上响起了锣声，转移了魏紫的注意力，喵喵松了一口气。
比赛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由大会出题，十个人制作相同的香，都是十分常见的品种，只比手艺。第二部分是制作自己独门的香。
说白了，第一部分是命题作文，第二部分是自由发挥，最后是两部分分数相加算成绩。
“怎么算？”喵喵不懂就问。
“你给十个人排位，第一名十分，第二名九分，下面递减，最后一名一分。第二部分也一样。然后分数相加。”
“怪不得门口那么多人买纸笔！用来记这个的啊！”
“看完，闻完，用纸笔记下来，大家还可以讨论。”说着从腰间一个袋子里也拿出了纸笔，“我也带了，你们都有份。”说完分发起来。
喵喵满头黑线，他不明白陆羽是怎么从那么小的小袋子里拿出那么多纸笔的。
陆羽见喵喵盯着他的小袋子看，笑道：“这是我的乾坤袋，你要是喜欢，我送给你！”
“真的么！？”喵喵兴奋了，转头一想又蔫了，“琳琅说这东西很贵重的，他都没有呢，你肯定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吧，我怎么能拿呢！”
陆羽摸摸他的头，“没事，我还有一个。”
“那太谢谢你了！”一听陆羽不止一个，喵喵不等陆羽把乾坤袋递过来，就一把自己抢了，“陆大哥，你真是个绝顶的好人！”
“……”
“以后！它就叫喵喵袋了！”
魏紫和琳琅见了，都眼红得不行。
喵喵见好就收，赶忙把喵喵袋收在怀里道：“看比赛！看比赛！你们不要聊天了！”
“……”
第一部分比赛已经开始了。
共要制三种香，材料都是大会提供的，每种香的原料都备了三份，做砸了不能补充，算是对熟练度的考校。
“那个小女孩不错，看着利落得很！”喵喵指指那个年纪看上去最小的。
“年纪那么小，我看不大行……”魏紫觉得最边上那个穿玄衣的王师傅比较有成算，有条不紊的。
两人说完对看了一眼，又立马转头撇开同时道：“哼！”
喵喵看得是眼花缭乱，他没看过制香，要不是陆羽和他说，他还以为是料理比赛呢！左加加这个，右加加那个！有的还要加水！还有锅子！？还生了火！难道还要烧一烧，炒一炒？
过了好半晌，第一种香终于做好了。
台上还在继续下面的两种香，台下也不能干等着。品香师看过闻过后，仆从就把香捧到台下的桌子上给众人品评。香不止要闻味道，外观也很重要。所以十张桌子上都点着香。
不管懂香不懂香，大家都兴致勃勃地依次凑上去看。
这种比赛是十分耗时的，基本要从大清早比到傍晚。所以大家也都不急，一个个慢吞吞的闻闻，看看，对照著名字记在纸上，然后回座位慢慢评分。
好不容易等三种香都制完了，喵喵肚子也咕咕咕叫了。
“怪不得这位置原来有桌子来喝茶吃点心呢！这比赛时间也太长了！”喵喵咂咂嘴，“我饿了……”
“乾坤袋里有吃的，你自己掏吧。”陆羽道。
喵喵摸出了一大堆小鱼干……
“……你和我一个原形的？”喵喵低声好奇道。
“……”
台下很多人和陆羽一样，都是自带干粮的。台上的则由大会提供，三种香都制完了就可以进食。
刚才喵喵提的那个小姑娘特别勇猛，一口气吃了十几碗饭，吓了众人一跳！那么小的身子，不可思议的填下了那么多饭菜！
待台上众人都吃过后，开始了第二部分的比赛。这次的材料是自带的，不过要放在桌上供众人检查，以确保都是未加工的原材料，防止用半成品或成品作弊。
……
眼看太阳已经西斜，台上众人终于都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这次每人的香都不一样，手艺倒不是最主要的了，这局主要是新颖。十个参赛者依次介绍香的名字，主要原料、香味和用途。然后就是让众人品评。
台上台下全都品完了，就开始评分了。
在纸上计算完的都先陆陆续续去投小牌子了，喵喵还在和魏紫争论。
“我还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做的香好！”
“你肯定是看人家长得好才这么说的！这个王师傅才制得好呢！”
“呸！就你那破眼光！”
“你才破眼光！”
魏紫凑过去看喵喵的纸，左看右看都不明白，“你这记的什么啊？”
“你不懂了吧！你这土包子！”当然不懂啦，这是阿拉伯数字嘛！
“你！”
“行了，行了，你们各投各的不就行了么！”陆羽打圆场。
“哼！”两人异口同声。
喵喵把三块小牌子都投给了那小姑娘，魏紫都投给了王师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