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我们还可以从朝廷那边入手,你什么时候出发上帝都?”度行云有股想抚平苏锦雨眉头的冲动。
“我打算两天后出发。”去了真的可以查明真相吗?他去了又能做什么?就凭这双看都看不清的眼睛?手放在了眼前轻晃,果然。果然什么都看不到,白天会好一点吧?苏锦雨,你不可以软弱,你可以的。一个主意已在心中形成“我希望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帝都,度行云。”
“为什么?”真的出乎他的意料,苏锦雨真总会做出他意料不及的事。
“不为什么。”苏锦雨停了一会,接着又说:“我们是朋友,我相信你。”虽然你的一切都没告诉过我,但我还是相信了你。
“好!”“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卧虎藏龙’我已物归原主,你好好保管。”度行云边说边走到窗前,正欲离去。
“嗯”
听到回答,度行云几个纵跃,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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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湖边小屋。
阳光照在浓密的柳枝上,片片细长的叶子显得更加翠绿,阵阵蝉鸣从里面传出。
苏锦雪坐在湖边,把脚伸到微凉的湖水里,压抑的心情好了大半。她虽出生在冬天,但她最爱的是像这样的夏天,在她看来夏天就是热烈的,比其他三个季节都要好。被那个奇怪的人带来到这里已经三个月了,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左手握紧了拳头,右手摸上脖子上的疤痕。那天她也被划了一刀,亲眼看到爹死在她面前,现在大难不死,等到查明真相,不管是谁,她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不知道锦雨怎么样了?他一定很伤心吧?都是我不好,爹,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也会好好照顾锦雨的,锦雨,姐姐很快就会来找你……
“你在想什么?”突然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苏锦雪耳边响起,一个带着个丑陋面具的年轻男子来到了苏锦雪身边。
“你干嘛走路不出声啊?还带着这样一个面具,真被你吓死了!”被吓了一跳的苏锦雪伸手在自己胸前拍了拍,赏了记白眼给面具男子。
“……”
“我想离开这里,我弟现在一定很担心我,你这样软禁我到低是要干什么?”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苏锦雪很不得上前给他一巴掌。
“只要你把两面异绣的方法教我,我马上放你走。”男人还是面无表情,冷冷的说。
“不可能!两面异绣绝不外传!”除非你成为我的人。后半句苏锦雪在心里恶狠狠的说。
“我再给你两天时间,你慢慢考虑清楚,是技术重要还是你弟弟的性命重要。”面具男子说完,施展轻功,点水而去。
看来只有那样了……苏锦雪默默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第十章:我也不想这样的
天空很快就变得昏暗,空气中的湿度在逐渐增大,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
一辆精美的马车在官道上快速奔驰,驾车的是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年轻男子,样貌也是普普通通,看样子像是马车主人的侍卫,但过往的马车车夫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一是好奇他的身份,二则是因为他高超的驾驶技术,把马车驶得那么快而且又平稳的,他们真没见过几次,马车里的人一定非富则贵吧。
度行云在专心地驾车,完全没注意他已经成了别人猜想的对象,他今天又换一副面孔,不算英俊,但看上去也挺顺眼。易容本来是他的拿手绝活,这么做以来可以方便行事,二来可以顺便泡泡帝都的花魁,帝都的花魁应该不同别处的吧。
即使有度行云高超的驾驶技术,苏锦雨还是晕车晕得厉害。这是他第一次坐上了他以前一直想坐一回的马车,曾经设想了一万种坐马车的可能,从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原来坐马车会是这样的感觉……这样的……难受!他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了,如果没必要,他不会再第二次坐马车了。
“小鬼,你还好吧?你再忍耐一会,我们很快就到了。”度行云真恨不得马上到达帝都,奈何这已是他的极限了。
耳边听到的是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轮的辗转声,胃里的东西也全都吐干净了,苏锦雨终于觉得好受一点了,有气无力地回了一个字“嗯”。他也仅仅能回这个字了,再没力气多吐一个字。
一声闷雷响起,雨水由远而近,雷声也越来越响亮。
度行云到达帝都城门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来势冲冲雨水也停了下来。雨水冲刷过后的黄昏澄澈得不带一丝杂质,连空气都含有清新的味道。
经过安检后进入城门,帝都特有的热闹气息迎面扑来。因为雨停的关系,之前避雨的人们都纷纷赶去完成之前被这突然下起的阵雨打断的事情,本来就忙碌的黄昏大街上可以说是人来人往,马车跟本走不了,苏锦雨也被迫下了马车。
果然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好。苏锦雨忍不住多吸了几口微甜的空气,终于觉得好受了些。度行云叫他乖乖的站在这里等他回来,当他听到左侧不远处耍杂的热闹的声音时还是忍不住点着自从下车后就紧紧握在手中的盲杖摸索着向那个方向走去,虽然眼前是昏暗的一片,仅仅能看到一点点轮廓,他还是想去看看,哪怕看了跟没看没什区别!尽管他一再小心,走了几步后盲杖还是打到了别人。一句对不起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句脆生生的话就传入了他的耳朵。
“娘,你快看!他是个瞎子!”
瞎子……这两个字像是被施了魔咒,一直在苏锦雨耳边回响,他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原地,忘了前进。
等度行云安放好马车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个手拉男孩的妇人在苏锦雨面前说着什么,走近了就听到那妇人说:“……小孩子不懂事,请公子不要见怪。”被拉着手的小男孩不服气,又说小声埋怨了句“他就是瞎子嘛。”听到这里,他大概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连忙上前打发走了那对母子。他是知道的,苏锦雨最不喜欢听到那两个字,之前练习用盲杖走路的时候苏锦雨就说过,“我不是瞎子,我还看得见!”这句令他印象十分深刻的话。
看着苏锦雨紧紧握着盲杖的指骨因用力而泛白手,度行云忍不住说了句“既然到了帝都,我带你好好参观一下吧?”说完就拉着苏锦雨的手走到耍杂的地方,给他介绍杂技的招式,无视周围异样的目光。
度行云就这样拉着苏锦雨走了一路说了一路,终于到了他们要到的目的地——丞相府。
因为已经天暗了,丞相府的管家给他们安排了住处,说明天再带他们去见丞相就又跑去忙其他的事情了。临走前嘴里嘀咕了句“怎的是个瞎子啊。”虽然小声,但苏锦雨还是听到了,度行云当然也听见了。
半夜,夜深人静。
度行云故技重施,轻松潜入了苏锦雨的房间。他白天就发现苏锦雨的情绪不大对劲,放心不下,决定过来看看。果然!果然还没睡,侧面躺着的人双肩正在微微抖动,这是哭了?
“咳咳”度行云故意发出了声音,好让苏锦雨知道他的到来。想了想又说“你有什么难受的就跟我说吧,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
沉默了好久,久到度行云以为苏锦雨已经睡着了上前坐在床边想一探究竟的时候,苏锦雨终于答了句“我想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你可以帮我么?”还没等度行云回答他又接着说“我就知道你帮不了我!眼睛看不见,我也不想这样的,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换一双明亮的眼睛”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
“呜呜……”鼻间闻到度行云身上的月光气息,苏锦雨终于放声痛哭。
夜,无声无息,柔和的月光洒满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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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湖边小屋。
天刚下过了雨,赶走了一夜的闷热,苏锦雪压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就在昨晚,她成了面具男子的人,她不后悔,因为今早面具男子亲口对她说会照顾她一辈子。她对自己的选择一向很有信心,她果然没选错人!
虽然面具男子是中了她下的迷药才跟她发生的关系,既然行了夫妻之实,就不会违背家里的祖训了,两面异绣的方法也可以告诉他了。
虽然她打算牺牲自己的清白,但是从没想过他会对这事负责,而且告诉了她他的真实身份。
还记得昨晚“颜伯浩,我的名字,记住了。”颜伯浩这样对她说,边说边把面具摘掉。原来是因为长的太帅才用面具遮起来的!虽然看不真切,但她会牢牢记住这张脸的。
“我来了。”颜伯浩终于出现,打断了苏锦雪的胡思乱想。
“好,那我们开始吧。”苏锦雪也不耽误,拿起针就示范起来……
第十一章:收拾心情
帝都的清晨不同于苏城,虽说两者都同样地热闹,但如果说帝都的热闹是人声鼎沸而苏城则算是鸟语花香。
就算昨晚整夜无法安睡,苏锦雨还是比平时早起了床。他一向浅眠,更何况他现在身处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丞相府西院,西院应该是靠近闹市的吧,耳边时不时隐隐约约传来小贩的叫卖。当人生有了目标,时间就怎样分配都不够用了,容不得你多加考虑下一步该做什么,当破晓代替月牙时,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一觉醒来,身边没有度行云月光似的气息还真有点不习惯。度行云,他去哪里了呢……
甩甩头,把一切不相干的事忘掉,无论如何,到了今天,事情就该要有个新的进展了。
清洗完毕,遣退下人,苏锦雨开始了今天他必须完成的第一件事——熟悉环境,熟悉房间的布局。只有这样,他才不用时时刻刻都带着盲杖,最起码可以在房间了自由活动。想到这里,拿着盲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些,用着度行云教的方法挥动盲杖点着地面,待走遍整个房间后,把步数牢牢记在心里。
等到下人通知苏锦雨前去拜见丞相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熟悉了整个房间。经过大概一个时辰的努力他终于可以不依靠盲杖而自由活动了,看来记步数这个方法的确有效。如果他把经常去的地方都记熟,那么以后他也可以凭自己的能力,不依靠别人,也不依靠盲杖就可自由行走了。嘴角不经意微微上翘,他很是享受这种感觉,自由自在的感觉。
“苏少爷,您笑起来真好看!”少年身穿一袭纯白丝袍外罩浅青纱衣加上清瘦的身躯,越发显得超尘脱俗。就这么个清秀的人儿在她面前面带笑容,脸颊上居然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丫鬟小翠顾不得礼仪,心里话就这么脱口而出。只可惜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嗯,是吗?”笑……他有好久都没有笑了吧,自从出事以后,他几乎忘了该怎么去笑了……
“需要我扶着您过去吗?老爷刚下朝正在客厅等着您呢。”小翠说着就拉上苏锦雨的手。“不!……不用,我有这个就可以了。”感觉到小翠的动作,苏锦雨马上把手侧向一边,摸起已经放下了的盲杖,重新握紧。不知怎的,他不想被除了度行云以外的人拉着走。“你只需要在前面带路就可以了。”被人扶着走吗?如果以后再没有人扶呢?如果这样,他宁愿自己拄着盲杖走!他必须学会独立了……
一路走来,去客厅的路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长,虽然走的慢了些,但过程也是轻松的。之前应该有下过雨吧,他闻到了雨水过后青草特有的清香味道,想必丞相府的景色也是极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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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不单单只是为了商议丝绸供给的问题吧?”丞相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年轻。
“……”
听不到下面正襟危坐面露疑惑的少年的回答,丞相喝了口茶,再叹了口气,接着问“如果是为了‘卧虎藏龙’的事,我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他不想拐弯抹角,干脆一向是他的作风,不然也不会以未满而立之年的年纪就做上了丞相。
“条件?”苏锦雨终于接受了丞相的年纪,同时也很快调整心态,认真考虑了一番丞相的话,决定还是相答应下来。
“这件事关系到两个国家的兴衰,我的条件就是你不能透露这个秘密给任何一个人,这是其一。第二,你要听从我的安排。就这两点。”
“第一条我答应,第二条的话,如果不是太过分的事,我就听从安排。”
“好。”丞相面露赏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又愉悦地喝了口清茶,接着道“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还要从三百年前说起。”
“……”
“三百年前我们国家曾经跟邻国因为领土的关系几次大动干戈,搞得两国百姓怨声载道。就在对峙局面持续了几年之后终于引起了群众的反叛,为此两国不得不签定协议,让我国的皇子与邻国的公主结为夫妻,而他们争执的土地就属于皇子和公主,但事与愿违,可能皇子公主并不相爱,就带着协议书双双失踪,从此再没下落。而那块土地则成了两国的禁地,因为事关领土,两国国王都不敢马虎,把这件事情封杀起来,以避免第三国从中作梗,同时暗中寻找那张协议书的下落。从此协议书的事情除了继承王位者之外没人知道。”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丞相把只把事情说了个大概。苏锦雨在一旁默默地听,不想错失一丁点细节。
就这样一个在叙叙讲,一个在细细听,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多时辰。
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就在半年前,两国终于弄明白协议书的去向,当年聪明的公主把去藏协议书的地方的路巧妙的隐藏在一副绝无仅有的刺绣——两面异绣‘卧虎藏龙’当中,可以说‘卧虎藏龙’就是一副地图。但这个消息却被第三国的女干细得知,所以才发生了那么多不该发生的事。
“据我所知,你爹的死因该与第三国有关。”事情开始白热化,早点知道真相也是好的。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听从你的安排的。”苏锦雨脸上没有太大变化,说话也是淡淡的。
“那么,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卧虎藏龙’交给我,你一定带在身上吧?”丞相的眼睛锐利地捕捉了苏锦雨脸上一瞬的犹豫,但仅仅是一瞬,听到的就是苏锦雨坚定地答了声“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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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雨总是来去匆匆。
度行云回到丞相府已经接近下午了,由于刚刚下了一场急雨,被太阳烤了一天的地面的热量就一下子蒸发了出来,热浪一阵接一阵,搞得他心烦气躁。他一整天都呆在女支院,没想到一点可靠的消息都打听不到,还不如留在这里陪苏锦雨。
今晚一定要好好的问问……
第十二章:尘归尘,土归土
有了目标的人生,时间变本加厉地稍纵即逝。偶尔感到累了停下来思考人生,越发弄不清楚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走上了这条路。
盛夏的天空,蓝天白云——浅色的蓝,浓密雪白的云朵。
自从知道‘卧虎藏龙’的秘密后,苏锦雨的日子就忙碌了许多。一方面在努力破解‘卧虎藏龙’的秘密,另一方面四处打听姐姐的下落。姐姐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只要找到了她,或许目前他所遇到的所有困难都会迎刃而解。可是,找到了姐姐之后呢?破解了秘密,找到元凶之后呢?杀了凶手报仇雪恨吗?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是不把元凶找出来,难道就这样让苏家一百多口人死得不明不白吗?……苏锦雨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想抛开一切不管,做回以前那个单纯的自己,可是一切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