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战平这才扫了眼旁边一直站着的周雪诗,语气不悦地道:“还是换个地方吧,人多眼杂,怕是不好说。”
周雪诗闻言眼一瞪,“你什么意思?陆战平,我跟你的帐还没算呢!”
“你想跟我算什么帐?周小姐,别给脸不要脸,你那点坏坏肠子以为没人能知道?我跟你把话掠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好自为之啊。”
“陆战平,你,你胡说什么!”周雪诗还想发作时,陆战平已经漫不经心地把拳头举了起来,玩儿似的双手互按着咯咯响,“我刚刚是说客气话,这里是杜氏,商人谈生意的地方,谁要给脸不要脸,我倒不介意出点血,让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你,你只不过是个杜氏的私生子,有什么资格站在杜氏这里跟我指手划脚!”周雪诗叫嚣道,她刚刚被杜云飞气晕头了,现在陆战平撞上来她更是火冒三丈,说话也毫无顾忌,冷笑着说:
“像你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去巴着林家大少吗?他在医院里还没出来呢,你这条狗怎么就跑出来了?”
话音刚落,陆战平眼神突而一凛,如利刃般锋芒毕露,他方才还压着怒火没教训这女人,想着这里是杜氏,不好动手,现在被她的话一激,这些天的怒火全涌了上来,周雪诗还想得意洋洋地说下去时,只觉得眼前猛地一晃,紧接着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就重重地跌倒在地,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一抹脸,嘴角都渗出血来。
“啊!啊!你……你居然打我……你个野小子,你居然打我……!”周雪诗还想大声叫骂时,陆战平怒气腾腾地上前又是两耳光,接着用手指狠狠地点了点她,“你不是要跟我算账吗,现在我也要跟你算账!你干的那些好事总有一天得报应到你自己身上!你给我记好了,再敢碰林少一根头发,我就拿你的一条命来换!”
他神情恶煞,凶狠似狼,出手又狠,几耳光就打的周雪诗一头乱发血迹斑斑,就连一旁的杜云飞都震惊地不敢说话。
周雪诗就是个只会瞎逞威风的野蛮主子,一看到陆战平发起狠的拳头举起来腿就软了,她到底不是什么市井泼妇,能骂能打还敢不要命,她咬了咬唇,捂着脸硬是把话给憋回去了。
“杜副总,我们走吧。”陆战平甩了甩手,没再看周雪诗,拉开门姿态强势地盯着杜云飞,杜云飞咽了咽喉咙,迟疑片刻,抬抬金边眼镜跟着出去了。
周雪诗看到杜云飞出门时才想起自己的蛊汤,她忙起来把汤塞进杜云飞怀里,“云飞云飞,记得在路上喝啊。”
两人谈话地方选在陆战平的农家庄里,他泡了壶茶,漫不经心地问:“我叫杜副总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你是真爱林少么?”
陆战平这人杜云飞是知道的,心狠出手也狠,刚刚给周雪诗那几下子就让杜云飞吃惊不小,但是杜云飞不愿在这人面前失了杜家长子的高姿态,鼻子里发出声冷哼,双臂抱胸靠在藤椅上,道:
“当然,我跟他谈了两年,他为了我愿意出柜,我们都到了要注册结婚的地步了,你说我爱不爱他?”
陆战平眯眯笑着,端着杯茶放在杜云飞面前,抬起头不咸不淡地道:“我也喜欢他,一点都不比你少,不过呢,我就纳闷了,林少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一听到伪君子三个字,杜云飞脸色都变了,“你什么意思啊,我伪君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上那层痞子气,我好歹也是杜家正而八经的大少爷,别拿我跟你这私生子相提并论,我从小过的什么样的生活,你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能一样吗?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十岁后才从穷乡僻壤进城里了吧,而且还跟你那见不得人的老妈一直藏在贫民街上,你能有多少能耐?再说了,你有念过大学么,有出国深造的机会吗?有上流社会的社交经验?会欣赏高雅艺术么,有看过名着歌剧吗?”
一连串的反问让陆战平怔住了,杜云飞嗤笑一声,“就你这样的还想小萌喜欢你?做梦!”
陆战平怒了,他握着茶杯的手上青筋都爆了起来,要搁了以往,陆战平早就骂遍他杜家祖宗十八代,操死他这张破嘴,反正他从来没当自个是杜家人,如果不是因为母亲的乞求,他根本没考虑杜允成的合作计划,现在被杜云飞一激,恨不能掐死这道貌岸然的公子哥一手扔到江里去!
40、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陆战平怒了,他握着茶杯的手上青筋都爆了起来,要搁了以往,陆战平早就骂遍他杜家祖宗十八代,他这张破嘴,反正他从来没当自个是杜家人,恨不能掐死这道貌岸然的公子哥一手扔到江里去!
但陆战平还是平静地动了动唇角,抿了口茶后淡淡地说:“是啊,我就是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过我肯为他豁出性命,光这点你就做不到,你能做的无非就是些风花雪月的事,比如看看诗集,听听歌剧,那些玩意能当饭吃么?”
杜云飞轻蔑地看他一眼,“跟你这样的土痞子说了也没用,我能让小萌爱上我,自然有我的本事,听爸说,你在泰国商界混的不错,但在我看来,你这种白手起家混世界的人只有痞子气而没有富家公子得天独厚的贵气,想当初,我为了给小萌订张歌剧票费了多大力气,还有去香港拍卖行拍名画,到米兰去欣赏时装秀,去北京拜访名师画作,还跟他商议公司今后的发展方向,这些事听起来是当不了饭吃,可偏偏就这样能获得小萌的喜欢。”杜云飞越说越得意,眉飞色舞地道:“小资生活你懂么?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明白,这些事对今时今日的你来说当然不难做到,问题是,你想得到吗?他跟你聊名家名作,你连个屁都放不出吧,你们俩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啊!”
陆战平唇角收紧,眼神有些可怕。
“我能跟他谈人生理想,谈高雅艺术,谈时事谈未来,你能跟他谈什么,随便说首诗你都不知道是谁写的,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杜云飞把茶一杯抿了一小口,站起来整了整西服,垂眼不屑地看了眼陆战平,“我没时间跟你谈太多,不过有些话我得先告诉你,杜家和小萌我两个都要,你呀,还是乖乖地带着你妈滚回泰国去,别尽发些想上位的白日梦!”
陆战平这时抬起头来,勾了勾唇角,眸子里的风暴已经燃起来,他似笑非笑,几分狠气和戾气交织在脸上,杜云飞怔了怔,心里没来由地惊了一下,陆战平站起身来,一米九的身高以绝对强大的气势压迫面前的杜云飞。
他上前一步,杜云飞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陆战平阴森森地盯着他,唇角轻微的弧起来,一抹冷凛的笑意??地升起,“你是很会讨人欢心,不愧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子弟,没错,你说得很好,像我这样不干不净生活在最低层的人是不配林少,那么你呢?你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他给甩了,荷兰当场翘婚跑了,这个脸你们杜家还丢得舒服吧。”
杜云飞顿时脸皮难堪起来,荷兰的事不亚于林萌当场甩了他一耳光,又痛又狠,他一直耿耿于怀,现在被陆战平摆出来讲,心里更是恼怒万分。
“你别得意,我告你听陆战平,我一定不会这样算了,小萌肯定是有什么误解才这么做,哼!你,你走着瞧!”
陆战平讽笑着抬起手,伸出根手指用力点了点他的胸口,“我也有话要告诉你,在杜家这件事上,我的态度就是,杜家白送我都不要,你也别担心我会跟你抢什么股份,拉倒吧,你们杜家还不及我在泰国产业的一半,但是林少,我得跟你说清楚了,除非我陆战平死了,否则不光你,任何人都别想得到他!还有我妈的事,老子把话掠在这,我迟早带着我妈过,她不是你们杜家人,我也不是,欠杜允成那老东西的帐我几年前就还清了,你回去跟你家老杜说,以后别他妈的有事没事上我家,我妈跟你爸在法律上没半毛钱关系!”
杜云飞脸皮抖动了一下,哆嗦着唇想反驳时,陆战平又用手狠狠点了点他的心脏处,用着狠劲道:“最后说一句,你们杜家要想欺负我妈一根手指头,我即刻爆了你妈的头,你杜云飞要想从我嘴里拿走小萌,我也一样不给你好果子吃!”
“你,你这个流氓痞子,小萌绝对不会看上你的,他喜欢的根本不是你这种无赖!”
陆战平冷哼,仰起头不屑地道:“会不会看上我由不得你说了算,我是无赖?呵,请问杜少,你那些风花雪月的事能保命吗?当林少遇到危难时,你在哪里?这次林少进医院的事你知道吗,谁干的你又知道吗,你有本事去查吗?你这位少爷光说不练,这么多天了干什么事,有一件是为了林少干的吗?”
“你,你别以为我会输给你,林少进医院的事我是今天才知道的,我正准备去看他,你们就来了,哼,我现在就去找他,别以为就你能干,这事我杜云飞也能找人查清楚!”杜云飞不甘示弱地说道。
“你清楚什么啊,你还是把周小姐给摆平了再跟我吹牛吧。”陆战平冷讽地瞥他一眼。看来在这件事里,杜云飞是一无所知,那么就证明是周家周雪诗一人独干的,这娘们该收拾收拾了。
杜云飞抬抬眼镜还想反驳时,陆战平已经不耐烦地双手插着口袋,一脸不屑地看着他,“行了行了,还不走是吧,还嘴硬是吧,我请你来就是聊点林少的事,现在聊完了,我这也不管饭,你可以走了,我就不送了哈,这里穷山恶水,自个当点心回去。”
陆战平暗搓搓地想:你他妈的要能顺利出得去才叫怪事,就算不把你耗死在这山沟里,也得坑你一车的泥。
杜云飞气哼哼地瞪他一眼,又怕又不甘心,嘴里一直小声骂着上了车,他当然没这么容易开出去,陆战平的私家山庄本来就在山谷里建成,弯弯曲曲的山道层出不穷,刚刚要不是陆战平领着杜云飞七拐八弯地进来,杜云飞还找不着北呢。
这时候的杜云飞气急交加开着宝马730在弯曲小道上转转悠悠的,半天都转不出去,天空下起了雨,山谷里越来越幽暗,他急得把装逼的金边眼镜也给扔一边了,心烦气燥地开着车继续绕圈子,最后一个不小心栽到泥路坑里出不来,才不得不停在路边。
“去你妈的陆战平!”杜云飞一个急刹后又狠狠拍一掌方向盘,这时车椅旁边的保温壶被震动的倒了下来,壶盖没盖好,里边的汤汤水水全洒了出来,杜云飞看了心更烦,他扫了眼车椅下湿了一大片的汤水,正想着怎么把这东西扔出去时,突然被车椅上洒落的汤料给小小惊了一下。
如果没看花眼的话,那几条细小的黑色条状物好像虫子般正在不起眼的蠕动。
杜云飞被这一现象给吓傻了,他神经紧张地左右看看,天色已暗,山林里墨绿一片,杜云飞突然感到浑身冷嗖嗖的,他咽了咽喉咙,开了头顶车灯,借着光线小心冀冀地凑前去看,结果一看就把他给惊一跳,原来汤底料真的混杂着来路不明的细小虫子,杜云飞一身冷汗,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打着抖。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之前喝的汤里是不是也有这种东西?这又是什么玩意?
他这样想着,突然感到脊背上一阵冷意窜过,不管是什么玩意,都是周雪诗那女人干的,她究竟想干什么?只要一回忆起从前自己喝过的汤水,就无比恶心,杜云飞下意识地捂住喉咙想作呕,
这一瞬间的觉悟让他恼恨起周雪诗,这个臭娘们居然敢害自己,吃了豹子胆了?!
杜云飞眉光紧锁着暗暗思索了一会,从车内盒子里拿出备用箱,用小镊子轻轻地钳起那几条虫子,然后放进透明的保鲜盒里,他眯起眼睛,看了眼这些恶心的东西后,就猛地把保鲜盒扔在车椅上,然后咬了咬牙,发狠力起动车子,硬是从泥坑里挣扎了出去。
此时的周雪诗还不知道自己的汤料已经穿了帮,她这些天没少在蛊汤上费精神,心又急又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给杜云飞送汤,急急忙忙地煲汤,火候未到,蛊虫还没化在煲底就匆匆地拎着去找杜云飞。
周雪诗在杜氏被陆战平打了后,回到家里又哭又骂,指着周跃进的鼻子哭喊起来,“你女儿都被那流氓打成这样了,你还不找人给我报回去,我不管,你给我赶快找人,打死那个野小子,这个亏一定不能白吃!”
周跃进被这个不消停的女儿折腾地头晕眼花,他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劝,“囡囡啊,我都叫你不要再去惹陆战平,你偏不听,人家是什么人,打人都不要命的主子,在泰国还有个商界大佬做义父,不要说你,就连我也得罪不起啊。”
“我不管!爸,你难道就看着我被流氓白白打吗?你不心疼吗?”
“我心疼啊,可是囡囡,这次要不是柏珩出手,我们这会还能安然坐在这里吗?早就被陆战平给割了!”周跃进边替周雪诗擦着伤口,边唉气叹气地说:“也不知道陆战平知不知道这事是我们干的,如果知道了,他迟早得帮林少报回来,那时可麻烦了。”
周雪诗拍掉父亲的手,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你怕什么,一不做二不休,大不了再让柏珩回来连着陆战平一块收拾了!”
周跃进听了连连摆手,“你还好说,囡囡,这次柏珩掉进海里后,我连人都找不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淹死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真是罪过啊。”
周雪诗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白养活了!”
事实却不像周跃进说的那样,柏珩不但没死,而且还主动打电话给周跃进,这通电话让周跃进异常兴奋,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柏珩就在那头轻飘飘地说起来:“林家的事我不会再办,到此为止,他死没死都跟我没关系了,反正以后不接这出活。”
“为,为什么啊?”周跃进抹了抹淌汗的脑门。
“没为什么,我不想动他。”柏珩玩着手里的牌,眼睛盯着牌上的女王头像抿起了抹笑意,“好东西得留着,别糟蹋了。”
说完不等周跃进做何反应,柏珩已经挂了电话,此刻他正坐在澳门最大的赌场里,一边肩膀还吊着绷带,但这并不影响他从容淡泊地玩着手里的牌,桌上群雄围攻下,他一个人淡然从容地收好手里牌,压下女王头像,挑了另一张扔出去。
“柏少,怎么出这一张,刚刚那张不是更好吗?”旁边伫着的服务生失声说道。
柏珩眉眼弯弯地抬眸瞟了他一眼,唇角一勾,“我偏就想看看,留着他是羸还是输。”
而另一边的陆战平也没闲着,他听了杜云飞的一番话,寻思着重新追求林萌的路线,第一是要尽力接近林萌的爱好,不会也得学会。第二是要好好惩治那个周小姐,周家的柏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罪就得周雪诗扛,这娘们绝逼不能放过!
黎进这几日带回来的消息,说是周雪诗又开始流连上流派对,处处有意无意地损林家大公子,陆战平听了冷笑,这娘们是嫌命太长了么?
“大哥,这些都是周小姐从前在国外时的生活资料,啧啧,很劲暴噢。”黎进掩不了脸上的窍笑,递给陆战平一叠资料图片。
陆战平扫了一眼,就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拍一把黎进的脑袋,“你他妈的小子厉害啊,不当间谍真是国家一大损失,这些事你都能搞出个图文并茂,传出去可不得了。”
黎进摸了摸脑袋,沾沾自喜地道:“嘿嘿,陆哥,咱也就这点看家本事了,不过你说对啦,这些资料要传出去,那可真是不得了,所以……”
“所以它就得传出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你说是不是?”陆战平扬了扬眉,带出几分邪妄的笑意,黎进这才发现原来陆哥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