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敌恋人——某圣

作者:某圣  录入:06-04

「嘀嘀嘀——嘀嘀嘀——」啧,烦死了!!「嘀嘀嘀——嘀嘀嘀——」

我几乎全靠本能,扯开怀里抱着的东西,朝着声源处用力一甩……

重物落地。

呼,终于安静下来了。垂首一看,手里拿的貌似是一枕头。

奇怪,我居抱着枕头就睡了。脑袋还是有些昏沉,我也没多在意,半睡半醒地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还不忘含糊着感叹一句「……又得起床咯。」

顺带一提,我一直就睡着挺宽的双人床,按照房屋的布局,一直以来都是床的左面贴着墙。因为睡相不太好,我从小就被教育着要靠着墙那边免得不小心掉下来,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一种习惯——通常情况下我都是睡在床的左侧,而右面是成堆的毛绒玩具。今天也是如此,我准备照旧滚到床的另一端,再扶着床沿爬起来,谁知才翻了个身……

只听“嘭”的一响,我重心一偏,摔得七荤八素。

「痛痛痛痛痛……靠!谁他妈动了我的床!!!」我的脸侧贴着一只手臂,手臂之下是冰凉的地面。另一只手在掉下来的时候刚好撑住了地板,起到了一点缓冲的作用,要不然铁定摔得更惨。我被这一摔弄得睡意全无,恼火地重新坐回床上。手肯定被磕青了吧,我有些郁闷地检查手肘处。

此时,房门「吱——」地一声打开了。「你还没清醒啊。」门口传来了人声,我抬眼一看,是张盛凌。

嗯,为什么早上起床第一眼看到的人会是张盛凌呢?我不禁疑惑。

「啧,果然。」他又开口说话了。

也就是此时,我才开始注意到一些细节问题。(应该是终于清醒过来。)

我昨天什么时候睡的?居然没有印象。

为什么我的床好像一夜之间缩小了?

我房间的地板明明铺了毯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了?

……

「呼,你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大、少、爷。」张盛凌似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啊!!

我昨天没回家!!睡他家了!!

总算搞清了状况,我再度抬眼看向张盛凌。

他的眼圈稍稍有点青黑,眉头微微蹙起,样子懒散、面无表情地杵在门口,脸上赫然呈现出几个大字『昨晚没睡好。』

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我骤然觉得他那张脸也并不是那么让人不爽了,张盛凌没睡醒的样子比起平时的冷脸或是欠扁的笑脸,多了几分亲切感。我瞅着他那副样子,眉头跟着一皱,迅速更换面部表情,也回了他几个大字『刚刚摔疼了!』

……

「你干嘛挤眉弄眼的,是做梦梦见自己在主持搞笑节目么,出来吃饭。」他甩下这么一句,瞥了我一眼,带上房门。

……

天……我刚刚在做什么。

chapter.28

到校时间的规定对我而言是无任何作用的,即便我连着旷上两三节课,校方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虽然一直讨厌处在这种对别人而言可有可无的位置,不过依我的个性,有这么个类似于特权的东西还是挺好的。

只是今天,我没有准备迟到的想法。

比起平时,我今天实在是起得太早,在人家家里磨蹭也不像样。运气不好的话还很有可能踩中一个不上不下的时间点到校……我可没那个闲功夫去和学校的门卫大叔“谈判”。再个,我也不想在张盛凌面前给自己扣上一个“懒鬼”的帽子。

抬眼看看时钟,若要踩点到校的话,时间也不早了。我匆匆端起牛奶杯喝了两口,一手扯着书包的肩带准备走人。

「等一下。」

正准备出门,张盛凌把我给叫住了。

「嗯?」我转头。

他的手已经伸到了我领前,二话不说就把我校服里面的衬衣最上面那粒没扣上的纽扣扣好。

「呃?那个……」我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嘴巴就被“飞来”的一片吐司封住。

「上学去吧。」张盛凌完成任务似的拍拍手,背过身去坐回原位。

我只得咬上一口叼着的吐司。走到门口转动门把。

突然想到件事,我叼着吐司再度回头,边嚼着东西边含糊地开了口「仪森么斯后挨鞋要。」(你什么时候来学校)

自觉吐词不清,谁料他居然听明白了,「起码还得在家蹲上一个星期。」

我点点头,心里有了数,便开开门走了。

真没想到我白思齐居然会在张盛凌家住了一晚上,啧啧,事态的发展还真让人难以预料。

我吞掉了最后一口吐司,抬手解开了他刚给我扣上的那粒纽扣,全部扣上实在勒得很,难受。

到了小区门口,我四处看了看,路有点不熟,果然还是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招辆的士去学校吧,我迈开步子。

「思齐?」

左面的岔路有个穿同样校服的人向我走过来……定睛一看,是社长。他一路小跑过来,显得很高兴。

偶遇社长并不是什么特别稀有的事儿。不过在这个时间点,一个我完全不熟的地方,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你怎么会在这儿的。」社长依旧笑着,我记忆里他似乎除了笑就再没有其他的表情。似乎别的情绪仅仅只会在他眼里一闪而过,几乎无法看清。

「啊,我……」一时没想到好的措辞。

社长的视线顺着我朝我的身后看去——后面是张盛凌家住的小区。只见他的笑微微敛了敛,「你去了盛凌他家?」

「呃……」我有些词穷,不太好回答社长的疑问,大清早从别人家里出来,说什么都会让人觉得很奇怪吧。我不太想承认,索性不答。

社长见没了下文,也就没再追问下去,「先不说了,一起去学校吧,已经很晚了。」社长恢复了他的标准六齿微笑。

「好,好,我来叫辆的吧。」我巴不得跳过刚刚的话题,迅速接下了话茬。

社长抓住了我正挥动着的那只揽的士的手,「和我一起坐公车吧,这样我比较习惯。」

「嗯,也行。」本就无所谓公车的士,我收回手,撇头去看公交站牌。

……

「思齐……你这是……」我感觉到社长突然间凑近了,随即脖颈根部触到了他凉凉的指尖。

「嗯?怎么了?」

他的指头搔得我直痒痒,「呵……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护住脖子侧身看向社长。「你干什么呢,社长。」

社长盯着我看了一阵,随后手指转到了我的衣领处,轻扯开看了看。在他动作的途中我同样也是看着他的,此时他的表情不是笑着,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的神情——那里面不包含喜悦,甚至连虚假的笑意都没掺上半分。

这太反常了,我的神情也凝重起来,「社长?社长?到底怎么了?」

我唤了他两声,他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笑着帮我拉好了领子,「没什么,你那里有个伤。」说着,从他的包里翻出了创可贴。「来,我帮你贴个创可贴。」

「伤?」我抬手揉了揉社长碰过的那处,皮肤是平整的,并不像是有伤痕的感觉。放下手,社长的创可贴已经凑过来,贴住了我脖颈根部的那处所谓的“伤”。

公车还没来,我和社长也就闲站着。

「思齐。」

「嗯?」

「你是不是,对女生……不感兴趣?」

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要给我介绍女朋友么?可惜我现在没有要谈恋爱的想法了。赵茜茜——重色轻友。元小冉——不分青红皂白乱甩人。社长说得也没错,对于女生,我确实已经没多大兴趣了。

「是啊,没兴趣。」我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句。

「这样啊。」社长轻轻地叹了口气,「只可惜你已经忘了我了吧。」社长抬眼看看我,「而且现在,你果然还是和盛凌他……」

我并没搞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和张盛凌那家伙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去趟他家,社长也变得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我和他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了么?

一想到这,我的火气就升上来了,「又是我和张盛凌,为什么总是要把我和他扯在一块儿,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说实话吧,我们连……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并不是觉得我和张盛凌的关系非得那么恶劣,不过,和那家伙一见面,就必然是互相挖苦,互相挤兑,要么就是无话可说。一想到昨天去他家那趟去得有多尴尬,从相视无话到最后吵起来,他没有表现出一点欢迎的样子。

回过头去想想,在他面前,我也只是觉得浑身不自在罢了……我不禁叹了口气,「所以,不要再说我和他怎样怎样了,行么,社长。」

社长听我说完后微微顿了顿,脸上恢复了温和的笑意,「嗯……既然这样,那么有些话,你愿不愿意听我说?」

我点点头。

有什么话是非要争得别人同意以后才能说的么?社长也真是,太见外了。

chapter.29

得到我的默许后,社长这才开了口,字字清晰,让人连怀疑自己幻听的感觉都无法产生……

「思齐,我喜欢你。」

「哈?」我睁圆了眼望向社长。

我不傻,前后联系起来一想也知道这喜欢指的是哪种,只不过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这……怎么会的,社长……为什么?」说到底,除了社团活动,我与社长压根没怎么交涉过,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他怎么会喜欢上我这个身为同性、又没有什么交集的人的……

「你已经忘记了,自然不知道为什么。」社长有些无奈地苦笑着。

忘了?我白思齐从来没有失过忆啊,这诡异的事态发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尽管内心一个劲地吐槽,表面上还是静静地听社长说了。看他的神情,这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很小,大概也就五岁多的样子吧。」

五岁多……好多久远的事情啊。那时的记忆到如今也模糊,如果社长在当时是我什么熟人的话,现在我的确也不可能认得出来。

社长笑了笑,「总感觉这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就没了意义。」他把手伸进裤口袋,掏出了什么东西。掌心向上摊开,呈现在我眼前。

……巧克力、和太妃糖。

甜食中我最好这两种,我从来不在人前提及与个人喜好相关的事情,社长他……本不应该知道的……

「社长,你……」我拼命搜索脑内的记忆——小时候,和我亲近的,在我面前总是笑着的……

……那个人的笑脸在脑海中闪现,意外地和社长此时的表情重合了。「难道你是,那时候隔壁的……」

「终于想起我了么,思齐。」社长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

……

我一时语塞,说实话,与那时候比起社长的变化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我也不可能与小时候相比没有差别,社长当时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比我年长一岁多的小孩子,他到底……怎么会认得这么清楚的。要知道,已经过了十年之久。

「社长……你怎么会,还记得我的。」

在当时,父母二人的事业才稍见起色,我家还没有多厚的家底,没有现在的豪宅可住,更别说围着自己团团转的管家和佣人了。只有到了饭点就会出现在家里给我准备饭菜的临时工。她不会多和我讲一句话,通常做好了饭菜就匆匆离开了。

老爸是个一门心思全在事业上的人,我很少能在他身上感受到稀薄的父爱。老妈惯着我,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买什么,从不责骂我,但也向来不会过问我。

记得有段时间,因为无人陪伴的我养成了一个不太好的习惯,每天父母出去工作,关上家门之后,我都会偷偷地踮脚把门打开,然后抱着老妈买的毛绒玩具蹲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过道哭,一有人路过就掩上门躲进屋里。还因此养成了不爱说话的个性,觉得谁也不会管我……

对于一个男生来说,尽管那时还小,有这样娘泡的行为作为回忆可以称得上是耻辱了吧,我至今都不太情愿回忆起当时。

也就是在那段日子里的某一天,隔壁的那扇房门突然打开了。开门的是个比我高了很多的男孩儿,头发剪得细碎清爽,他看到蹲在门口哭泣的我,笑着帮我擦了眼泪,对我说「来我家玩吧。」

他就像亲哥哥一样,陪着我一起玩,给我吃了很多各种各样的零食。也就是那时,我才发现自己偏爱巧克力、太妃糖这两种甜食。

说出来恐怕会让人觉得可笑,那时候的我,居然会觉得他是第一个对我露出友好笑容的人。

社长也好似陷入了回忆当中。

「我那时也不过是个小鬼,连续几次在听到隔壁关门声响起之后有细微的开门声和小孩子哭声,当时觉得超可疑的。我实在觉得好奇就打开门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发现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男孩蹲在门口哭,从前的我本是不喜欢与比自己小的孩子来往的,认为那样会显得很幼稚。可是,思齐你当时的无助样子,就好像在说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即便是不喜欢和年龄比自己小的弟妹玩耍的我,也觉得没理由再次关上门。」

听社长这么一说,我觉得好丢脸,当初自己哭得那副眼泪鼻涕糊一脸的那副凄惨样子……完全的不堪回首!

「啊啊……不要说我当时哭的样子了,社长。你到底是为什么记忆力这么好的啊,居然早就认出我?!」

「这还得多亏了当时刚上一年级的我心血来潮教幼儿园的你写字了。」

「呃?!」

「教你写你的名字啊。白、思、齐,还是我拼命查字典来的呢。」

社长微叹了口气,「从那以后不久,你们全家就搬走了,为这我难过了好久……再后来,我也搬出了那里,本来都已经淡忘了。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偶然翻到了儿时写字用的本子,看到了你的名字,也就想到了当时那个孩子。那时候才惊觉,我竟然除了你再没跟任何人那么要好过……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

原来是那时候……

一回想,脑海里确有我姿势怪异抓着笔埋头死命描画,还有那人在旁边拿本字典拼命回忆自己学过的拼音的画面。

我养成不爱说话的性格之后,也没受到过谁的特别教导,更别提我家那常年在外的两位了。还记得当时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社长拍着桌子说,「怎么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呢?!」的样子……

「说到底,还是记住你的名字让我帮自己认出你来了。」社长突然自嘲地笑起来,撇头看向我,「当然了,我不可能从那时候就开始喜欢你。在圣凯看到你的时候,我发现你变了好多,不仔细看的话完全看不到当时那孩子的影子。」

那是当然,我早就已经摆脱了当时那种自找的痛苦,我在心里想着。

「只是偶尔还是可以从你眼里看到当时类似的神情……可惜你从头至尾都没认出过我啊,呵……渐渐地,目光同那时一样,再次转回到了你身上……然后就移不开似的,眼里再容不下别人……我经常会在口袋里装上巧克力和太妃糖,琢磨着什么时候才能向你阐明一切。今天,怕是我唯一得到的一次机会吧……」

社长貌似是说到了动情处,抬手就来碰我的脸。我被这一举动吓得不轻。天呐这是公共场合!俩大男人!

「社长!」我拍开他的手。

「不要叫我社长行么……」

「啊?」我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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