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和楼找了个地方画结界，一边休养一边等待大战爆发的那一天。
蚩尤果然是一路杀过来了，他统领着安邑附近所有的部落，拿着始祖剑和一把新炼的苗刀，带领着被黄帝部族的人称为“凶犁”的族人一路浴血而战。
我在高处依着楼，力量只恢复了三成，看着蚩尤感叹：“他入魔了，襄恒的死对他打击还是太大了……”
楼在我脖颈上重重的咬了一口，低声道：“我也是魔！”
我摇摇头这才想起来，沉默了片刻说：“是呀，你是魔——要不我也入魔好了？！”
“别说傻话。”
我笑了笑，心想这不是傻话，现在魔族还不多，魔祖洪荒就挂了，魔界大概凄惨的很，我现在要是去了没准还能弄个官儿当当……
不过我也知道，即使我真的要到魔界去混，也不是现在，我还得先把伏羲藏着的那把琴搞到手，然后，随心所欲！
“我说真的，我迟早会去魔界，和伏羲混没前途~”
“好，那我便在魔界等你。”
那感情好，我俩都混个官儿当，以后就专门和伏羲对着干，呼风唤雨带着一众丑爆了的魔兽到洪涯境组团旅游，恶心死他！
我握着楼的手胡扯，心里却有些不安，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直到我在逐鹿战场上看见了应龙和女魃！
我心里一紧，瞬间撤除结界，这种时候已经没作用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洪涯境的神会参战？！伏羲又要来插一脚？
蚩尤果然凶残！战斗力爆表！
即使黄帝那边有神加入也被打的很惨，九战九不胜，一路逃到到了太山。
我看了就不停的嘲笑，对楼说姬轩辕就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
三天后，姬轩辕再出来的时候我却说不出话了，他又找了外援开挂！
玄女的气息，很明显。
我这些年尽管不出门，一些事也还是知道的，比如女娲和人跑了之后她那娲皇宫里的女仙也散了不少，比如最出名的两个，玄女和素女就有一个投奔了伏羲，还得了个九天玄女的称号……
这下子，蚩尤不妙了呀。
据我所知，这个九天玄女最擅长的，就是兵法布局，行事风格和伏羲一样——阴险！
19、终成残念
“嗤”的一声轻响，我呆愣的看着楼胸前的一截枪刃，冰冷的金属染着血色，让我全身冰冷，脑袋里一片空白。
“不要哭……难看死了！”楼皱起眉看着我，对心口是伤视而不见，血液却随着他的话一起涌了出来，我看向他身后，女魃冷漠的收回兵器，眼神轻蔑的开口：“魔物！”
我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来，双眼烧灼一般的疼痛着。
顾不得形象，我几乎爬着向楼的所在，他捂着胸口，挣扎着开口：“不要过来！”
天空的雷云堆积，电芒闪现着随时会劈下来，有人拉住了我，力气太大我挣不开，女魃看着他点头道：“多谢。”
“轰——”惊雷劈下，白光连成一片，我的眼几乎看不清，疯了一样挣扎着想扑倒雷电中去，楼还在那里！
“辰凰，该回去了。”身后，长琴淡淡开口。
我睁大眼看着雷光中楼的身影，心脏窒息一般的疼痛着，喉咙被什么堵住了，我的嘴唇颤抖发出了几声嘶哑的叫声，眼前一片血红，我全身颤抖着，脑袋里的弦终于绷断——
“铮！”的一声响，皇来琴又断了一根弦。
“楼！！！”
雷云终于消失，我看见那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人影，楼，不在那里……
全身的力气瞬间抽离了，我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哭喊他的名字，死死握住颈上的挂饰，小小的，冰冷的角。
“切，真麻烦！”他不耐的帮我编发绳。
……
“算了，上来吧。”他微笑着背起我。
……
“喏，你要的。”他给我他的羽毛。
……
“没事了，不要怕。”他安慰我。
……
所有与他相关的记忆连成一片一下子全都浮现了出来，我头痛欲裂，眼前的世界不停想旋转，迎来的是无边的黑暗。
太子长琴看着倒在地上的辰凰，心里冷的厉害，这些年，我错过了什么？
刚才看见辰凰倚在那个魔物的怀里，他的心几乎要被嫉妒撕裂，没有任何犹豫，他出手攻击那个魔物，帮助女魃。想起辰凰看那个魔物的眼神他就感到愤怒，那个魔物也是不走运，偏偏遇上天劫……
渡不过天劫，似乎是会元神俱灭吧？
长琴抱起辰凰，悠悠的想着，多好，以后就不会再看见他了。
擦干怀中少年脸色的泪痕和泥土，长琴难免高兴了起来，辰凰总是回来了，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他低下头，在弟弟的额心落下一吻，温柔亲昵，一如曾经。
辰凰额心淡紫色的琴印闪了闪，沉寂了下去。
至此，逐鹿之战已结束，蚩尤战败。
全身都疼，不知道睡了多久，头尤其疼的厉害，我撑起身子坐起来，手下是柔软的床铺。
眼前一片黑暗，我知道，我的眼睛瞎了。
皇来不是我的原身，却被伏羲用法子强行和我栓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它断了两根弦，相应的，我的眼也瞎了。
皇来十三弦，分别拴住了我的七情六欲。
闭上眼，反正已经看不见了，我也不在意，想看的人，已经不在了……
“哥哥！你终于醒了！”
一个女孩子惊喜道，听声音也不过十三四岁，脚步声轻快，向着我跑，是谁？
心里抱着疑惑，我又听见一道声音，“鸾来，小声些。”
哦，太子长琴呀。
感觉两人已经到近前了，我挂上微笑，点了点头，含蓄而有礼的开口：“兄长。”
长琴沉默了片刻，伸手来摸我的头，温和道：“辰凰何必如此疏远……”
我神色冷淡挥开他的手，整理了被他摸过的头发说：“兄长说笑了，本该如此的。”
室内顿时陷入了安静，我摸索着整理衣服，长琴又道：“辰凰怎么不睁开眼看看，我们的妹妹、鸾来。”
看来我的确睡了很久了，连鸾来都化形了。
抬起头，我凭感觉“看”向长琴，一边睁眼一边开口：“兄长看不到吗？我的眼——瞎了。”
“嘶！”鸾来吸了口气，走近碰了碰我的眼，轻声说：“哥哥，你不疼吗？”
我握住颈上的小角，闭上眼道：“疼呀，疼得快要死掉了。”
然后，我听见衣服磨裟和走路的声音，扯着嘴角笑了笑，我问鸾来：“他走了吗？”
“长琴哥哥吗？他走掉了，哥哥不喜欢长琴哥哥吗？”
鸾来的声音很清亮，带着些不识事物的懵懂。她抓着我的一只手，看样子很喜欢我，让我想起上一世的妹妹，她小时候也是这样，喜欢抓着我手说这说那，天真可爱。
“喜欢吗？”我摇摇头，柔和了嗓音，“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为什么想他离开呀？”
鸾来靠在我的手臂上，我顺着她的发不说话，过了一阵她拽着我袖子催促，我才道：“大概是因为——恨吧……”
鸾来摇了摇头，不理解道：“既然喜欢，为什么又会恨呢？”
——因为楼。
这个问题，我始终没有回答鸾来，但是不管我也好，长琴也好，都明白原因。
我和鸾来说了很多东西，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亲近我，我也喜欢她，对待她就像对待上一世的妹妹一样纵容。
鸾来说，我睡了两百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女娲在不久前终于找回来了，但是她还是在人间留下了后裔，伏羲很生气就诅咒所有的女娲后人世代寿命短暂，命里孤苦。然后女娲也愤怒了，和伏羲彻底闹翻了，前不久伏羲搭好了天梯上天建天庭，女娲就没上来……
再比如下界洪涯境的黄帝女魃，因为杀了应龙染上了魔气，成了旱魃也没能上天。
女魃呀，我琢磨这这个名字，几乎咬碎了牙，发誓会报复回去。
“还有九天玄女，升天之后她风光的不得了，似乎因为在逐鹿之战的时候她把人间那把神兵始祖剑带回来了，伏羲很宠信她……”鸾来说到这个九天玄女的时候语气很不屑，明显是不喜欢她。
不过伏羲会宠信一个人？别说笑了，我微笑着顺着鸾来的头发，没有说话。
然后，鸾来又说：“对了，哥哥，我好想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吧？”
我如实点头，她的确是没说。
“我叫天一，太阴天一！”
“嗯，天一。”我念了一声，心想这名字一定是伏羲取的，他擅长八卦，太阴这一卦就有一卜是天一，真是随便。
“可是哥哥……我觉得好奇怪。”鸾来的语气又突然转为疑惑，我便顺着她的话问下去：“怎么？”
鸾来想了想说：“我的琴身是扶桑树的木头做的，所以我可以控制太阳真炎，但是……我却还有太阴真水……我听说，哥哥的皇来琴是月桂树的木头做的……是不是——”
我捂住了她的嘴，制止她说下去，反正不就是伏羲搞的鬼吗？把皇来琴和我捆在一起，却把属于皇来琴的力量转嫁到鸾来身上……怪不得，我什么都没有。长琴的凤来本就只是梧桐，虽是凤凰栖息之地，终究不是扶桑月桂这样的天地灵根，他没有先天的能力我能理解，我没有却是意外，现在终于解释的清了。
伏羲一下子阴了我和鸾来两个。
“鸾来，你要记住，你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你自己的。”
“那哥哥呢？”
我摇了摇头，不怎么在意，反正我也不是皇来。
“这样的话，对哥哥不是很不公平吗？”
“鸾来，神都是自私的，你要记住。”
“哥哥也是吗？”
“是。”要不然我就不会在天界，我会在很早的时候就和楼一起去魔界了。
“……那长琴哥哥呢？”
“他是最自私的那个！”
“哥哥，你要淡定……”
我忧郁了，鸾来，你是跟谁学的？
20、一念成魔
“铮——”
我摸索着手中的琴，第六根弦已经断了，随之而来的，我的嗅觉消失了。
足足一千年，我慢慢折磨着自己，如今已经失去了视觉、听觉、嗅觉，还剩七根弦，每三根代表一种感官，剩下的一根单独代表一种感管，分别是味觉、触觉，以及最后的意识。
如今凭我自己，已经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我想，我可以去找烛龙帮忙，也许他会帮我，也许不会。
“天一？”我开口唤，她应该在外面。
感觉有人靠近，我摸索着，她伸手扶住我，我笑了笑：“送我去不周山好吗？我看不见，没办法去。”
我听不见她的回答，但是她应该答应了。
她带着我驾云，凭着感觉挥散了劈过来的雷，天一抱紧我的手臂，有些发抖。
过了这么久，她也长大了不少，现在只比我矮一些，我看不见，但猜的到她已是少女的模样，容貌应该不会平庸。
有这样一个好妹妹，我该高兴的。
手臂感觉有些湿，我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问：“你在哭吗？不要哭，女孩子哭的话不好看。”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她只是用手指在我的掌心缓慢的划着写字，失去听觉后，我只能这样“听”她说话了。
“哥……为……什……么……要……走……”为了便于我理解，她写字一向都很简单，对于我的目的她大概知道些，要不然我也不会让她送我去不周山。
我读全了她的字，回答说：“因为我和人约定过。”
他说过，会在魔界等我，我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我只是想去那个约定过的地方待着，证明我没有食言，我等着他。
我握住颈上的小角，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使我安心。这个小角已经被磨的圆滑了许多，棱角都磨平了，戴久了也不冰冷，反而是温热的。
天一没有再在我手心写字，我看不见她的表情所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过了些时候，鸾来停住了云，在我手心写：“到了”
我跳下云，安全着陆，等着钟鼓，他感觉到我来了应该会来接……不来的话……我就自己进去，找个什么东西带路就是了。
“天一，你先回去吧。”我不想扯上她。
意料之中，她没有动，我感觉的到。
叹了口气，我转向一个方向，钟鼓的气息，看样子他还有点良心。
“钟鼓。”我喊了一声，他落地应该回了一句，不过我听不见。
然后是一阵安静，天一和他大概在交流。
我干站着，天一牵起我的手写道：“哥，我走了，你小心。”
钟鼓果然看着不像好人，你看我妹都让我小心。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可以感觉到，钟鼓的视线……很诡异很诡异。
天一走后，钟鼓别扭了半天才拽起我的手写字，写的飞快，我辨认了半天才搞明白他到底写了什么。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扯了个满不在乎的笑脸道：“兴趣爱好，带我去见你爹，我指望他救我呢！你帮个忙。”
“老……头……子……在……睡……觉……”
“叫醒他！”
“会……死……”
“所以是你叫呀！？”
“靠”
于是，钟鼓带着我去见他爹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说着就别扭。
烛龙的确在睡觉，我俩也没胆子真把他弄醒，就在他尾巴边上找了块地坐着开始等。钟鼓每天就拽着我的手写呀写，他自己崩溃，我也崩溃。
我就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魔界混，他拒绝了，理由是他爹不准。
我想也是，钟鼓要是去了魔界，烛龙怕是会气死，于是就打消了拐带他的心思，反正他也不会和伏羲混，只要不是伏羲那边的，都没关系。
当年的应龙似乎就是因为入魔的关系才没能死回不周山龙冢的，我不能害得钟鼓也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应龙……
前几天外面就来了个应龙，据说是被天庭追杀逃过来的，没进来只在外面，我和钟鼓也就懒得搭理了，继续等烛龙什么时候醒过来，话说我已经等了一百年了混蛋！
……
火神祝融，水神共工，还有太子长琴，都是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