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隐瞒了,你就给我瞒一辈子!”陈文富拉住陈沛杰的手就要带他离开,陈沛杰挣扎着不肯走,这一走他可能再也见不得韩晚林了。
“伯父你放手,我会照顾小杰的,会对他一辈子好的。”韩晚林没打石膏的手拉着陈沛杰不肯放手,他跟陈沛杰有着同样的感觉,绝不能放他离开。
“拿开你的脏手!”姚玫拿包去砸韩晚林的胳膊,想让他松开,“都是你将你的病菌传染给他,还想拉他一起下地狱,松手!”
“你干什么!”韩父见姚玫打韩晚林上前拉住她,将她扯开,自己的孩子再不好要打要骂也只能自己来,别人怎么可以打骂。姚玫被摔着一旁,爬起来上去就要打他,一时场面前所未有的混乱,病房的人看着这比电视剧还有精彩的剧情,一时间连评论都忘了发表。
医生终于挤过人群进到病房,将两家父母拉开:“医院里请保持安静。”
“你不是医生吗,赶紧去治治他那恶心的病,别让他把别人都传染了。”姚玫指着韩晚林眼神里满是厌恶。
“医学界已经确认同性恋并不是病。”医生面无表情回答着,替韩晚林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确认没事后让护士请他们都出去。
姚玫去拉陈沛杰:“走,跟着走同性恋待久了是要下地狱的。”
“原来婶婶是这么看我的。”陈安看到房门外围了一堆人,心中隐约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听到姚玫的声音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于大哥家那个二世祖姚玫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她跟陈文富都是靠陈老爷子才能今天的生活。
“小安啊,你婶婶不会说话,你别怪啊,她只是说那个男的而已,不是说你。”陈文富忙出来打圆场。
“对对对。”
“哦?我跟他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会下地狱的同性恋?”
“他怎么能和你一样?”姚玫急忙反驳。
“哪里不一样?”
“这......”
陈安突然笑笑:“婶婶别见怪啊,这韩晚林是我朋友,听到婶婶的话我就一时急了。”
“不怪不怪。”
“小杰先跟小叔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陈安拍拍陈沛杰安慰他。
“哥!”陈沛杰不想走。
“有我在呢,没事的。”得到陈安的保证陈沛杰才放开抓着病床的手,跟着父母离开,这样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陈家一家走后,围观的人群才渐渐散开,病房里的人也装模作样的干起了自己的事。
韩父上前一个巴掌打到韩晚林脸上,将韩晚林的头打偏过去:“畜生!”
韩母心疼的拉住韩父:“别打,孩子才刚刚好点,你再打伤要更严重了。”
“我宁愿他掉下楼摔死,也好过刚刚丢人现眼!”韩父想想不解气抬手又是一巴掌,韩晚林忍着不还手也不顶嘴,就是怕出现刚刚那样的情况他才会一次次的逃避拒绝陈沛杰,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谁都没能保护,既伤了父母又伤了陈沛杰。
曾听人讲过这样一个故事:问当父母和爱人同时拉扯自己的两只手臂让你做出选择时,你是选择砍掉被父母拉着的那只还是爱人拉着的那只? 那人的回答是砍掉被爱人拉着的,那人说父母是血脉至亲,他们养育了自己大半辈子,做什么都不能对不起父母。后来讲故事的人说如果让他选就选父母拉着的那只,正因为父母是血脉相连的,所以砍掉了也会长出来,而爱人那边砍掉了就是真的没了。父母不管怎样那身血的羁绊是无法斩断的,而有些人失去了就真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韩晚林不怪他们不能接受自己,谅解自己,自己都花了好长时间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何况是他们,但理解不代表顺从,陈沛杰他不会放弃,父母那边他会搞定!
陈安帮忙解决问题的方法可谓简单粗暴:一状告到自己老子那儿。
老爷子拨了电话语重心长的跟陈二爷谈了番心:“陈安那小子欠收拾,你替我教育也好,现在都没大没小无法无天了,还说什么喜欢男的,我是老了接受不了这种新潮的思想了,但他要是真喜欢的话就随他去吧,只要作女干犯科我就阿弥陀佛了。”
陈文富知道老爷子这是隔山打牛,明上说陈安但实际上是说陈沛杰的事,其实他心里对陈安也是有气的,觉得是陈安的坏榜样树在那边才让陈沛杰有了这样的错觉,要不是陈安那么高调陈沛杰也就不会喜欢男人了,硬着脖子口气冲冲的让陈老爷子别管,他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
这一冲就直接撞枪口了,老爷子一顿臭骂,让他麻溜的回来,不然以后他所有的事自己都不管。陈文富挂上电话,在A市又逗留了两天陈沛杰态度坚决死都不肯离开,陈文富最终还是带着姚玫离开了。其实按理说这件事陈老爷子怎么也不会插手的,人家管教自己儿子劝两句就行,说多了反而不好,但陈安打电话给他让他帮忙,还下决心发誓以后再也不乱搞,陈老爷子这才态度强硬插手了这件事,至于陈安有没有真的学好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番外:寒城 9
等父母一走陈沛杰便匆匆赶往医院去找韩晚林,这几天陈沛杰一直联系不到韩晚林心里很不踏实怕再出什么事。到医院时韩晚林住的那张病床已经空了,陈沛杰拉着路过的护士问这病床上原先的人呢。经过之前那么一闹他们也算医院的红人了,护士记得这个小男生和他的男朋友,告诉陈沛杰那个男生办理出院手续跟父母离开了。
陈沛杰急忙赶回宿舍问老三这几天韩晚林有没有来上课,老三摇摇头:“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你也不见个人影,出什么事了吗?”
“没……我就问问。”这些天发生的事太多,但这些陈沛杰都无法跟他明说,无力的躺在床上,再次拨打韩晚林的手机但是依旧没有人接,陈沛杰突然想到有没有可能是韩晚林的父母看到是自己的电话所以不肯接?急忙问老三借了电话打过去。
电话在响了两声后被接通,那头传来韩父的声音,果然……
“喂,哪位?”
陈沛杰从床上一跃而起将手机拿给老三,让他接,捂着电话的底端低声跟老三讲让他问韩晚林在哪儿。老三一头雾水,但还是接过电话:“你好……是伯父啊,我是韩晚林的室友,想问问他在哪儿,最近怎么没来上课。”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陈沛杰飞快的拿出纸笔告诉老三让韩晚林来学校。
“哦,是这样的,刚刚老师上课点名还问起的,让通知他来上课。”
“没事没事,好的。”
“嗯,伯父再见。”
“韩晚林他爸怎么说?”挂上电话陈沛杰就迫不及待的的问道。
“他说韩晚林明天来上课。”
“YES!”陈沛杰开心的蹦起来。
“就是他不知道问什么让我把课表发一份给他,他要课表干嘛?”
这是要掌握韩晚林行踪将他看紧的节奏啊,原本愉悦的心情又一下子跌到谷底,为什么他们要在一起就这么艰难?
“韩晚林到底怎么了?他父母怎么会来?”老三看着陈沛杰直觉他知道什么。
陈沛杰坐在床上低着头看着地砖,沉默许久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些天的事,以及他跟韩晚林之间的事……老三震惊的听完这个故事:“额,这太劲爆了,我需要时间消化消化。”
到晚上老三才有点回过神来,原来他们之前的不对劲是这么回事,现在一切都想通了,想起那张还没发出去的课表,默默的给每天都多加了两节课,才按了发送键,同时也发了一份给陈沛杰。
“谢谢。”有了这每天的两节课说明他就可以有时间跟韩晚林单独相处了,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至少可解燃眉之急。
韩晚林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踏进教室,不是因为他脸上贴着胶布胳膊吊着石膏,而是他身后跟着的家长,上课自带家属的常见,但那个家属是父母的还是头一回看见,就连老师站在讲台上都愣了几秒才继续讲课。
韩晚林很自觉坐到了陈沛杰后面,陈沛杰坐在前面却急得冒汗,如果他父母连上课也跟着的话,那老三虚加的那两节课不就要戳穿了,那他还是不能跟韩晚林见面说话。
好在在第一节课下课休息期间,韩家父母可能也感觉到了旁人好奇的目光,觉得不自在先行离开:“我们先回去,下课就来接你,别想跟他在一起。”
韩晚林点点头,韩父不放心走出教室,没过几分钟又折回头躲在后门看,见韩晚林依旧趴在桌上这才真的离开。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上课了,韩晚林估计父母应该已经走远,这才拿着书本坐到陈沛杰旁边。
“小杰。”
陈沛杰看着韩晚林突然好想抱抱他摸摸他,但在上课忍住了,老二和老三交换了一个眼神,自觉的坐到后面,好让他们单独相处。
韩晚林在课桌下拉住陈沛杰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下课后两人不顾旁人的目光,依旧牵着手走着校园内。
“你爸妈呢?”
“大伯打电话让他们回去了,我没事,只要有大伯在他们就不会做得太过,倒是你,你父母那边怎么说?有没有打你?”陈沛杰看着韩晚林受伤的脸说不出的心疼。
“我也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他们总不能在学校待两年吧,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接受的。”
“晚林,你后悔遇到我吗?”
“没遇到你我才会后悔。”韩晚林倾身上前吻住陈沛杰的唇,原来将一切公布于众也没那么可怕。旁边路过的两个女生激动得捂住嘴怕忍不住尖叫出来,走到不远处徘徊着不舍离开。
再美好的时光都有过去的时候,两节课的时间后韩晚林不得不道别陈沛杰向学校侧门走去。
站在侧门外等韩晚林的不仅仅是韩家父母还有徐依婷,徐依婷跟韩父韩母不知聊着什么,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爸妈……婷婷……”
“晚林,你的伤怎么样了?”徐依婷关心的询问道。
“没什么大碍。”
“能聊聊吗?”
徐依婷点点头,韩晚林看向韩父。
“去吧,早点回来。”
两人也没走远就在校门附近的奶茶店坐着,几天不见徐依婷仿佛变得更瘦了,此刻坐着的两人之间居然有股微妙的尴尬。
“婷婷,分手吧。”分手本该是韩晚林醒过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但之后发生了太多事让他一直没机会说。
徐依婷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她拉着韩晚林的手情绪激动:“为什么,我哪里不如他?你宁可选择个男人都不选我?”
韩晚林抽回被握住的手:“我爸妈跟小杰爸妈那边都是你说的吧。”
“我是为你好,不想你走错路!”
“跟你交往才是我做的唯一一件错事。说到底给根结底还是我的错,我不该为了逃避小杰而跟你在一起,你这么做也是我自找的。”韩晚林不怪徐依婷告诉自己的父母自己受伤坠楼的事,但他却无法原谅她告诉陈沛杰的父母陈沛杰是GAY的事,他欠她的不关陈沛杰的事,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儿子是同志的事跟自己出柜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我不想的,我也不希望自己做这样的坏女人,但是当我知道你跟陈沛杰的事我真的好不甘心,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要让我变成这样的坏人?”徐依婷锤着桌子哭泣着,韩晚林却无法安慰她。
“抱歉……”他能说的只有这些,他给不了她更多。起身离开,有个人他有更多的歉意,有个人为他付出太多,他想用一生来偿还,或许今生都还不完。
徐依婷一个人坐在奶茶店趴在桌上哭着,韩晚林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就是楚天是她叫过去追陈沛杰的。从陈沛杰跟楚欣交往,她们开始四人约会的时候徐依婷就渐渐发觉哪里不对劲,每次陈沛杰关注的重点都只是韩晚林,他身旁的楚欣反而成了陪衬,韩晚林总是在极力躲避陈沛杰的目光,这让徐依婷很开心,她以为这只是那个男人一厢情愿而已,自己的男朋友并不喜欢他。
后来楚欣告诉自己她跟陈沛杰分手的事,徐依婷没由来的心慌,接着韩晚林开始不对劲了,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的,路上碰巧见到陈沛杰总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陈沛杰离开后会站在那里盯着他的背影看很久很久。
楚欣的弟弟楚天来找她,见到楚天的时徐依婷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他能跟陈沛杰在一起多好,陈沛杰跟别人在一起后他就不会再想着自己的男朋友了,而韩晚林也会恢复正常了。她找楚欣说了这件事,楚欣并不同意,觉得这样不好,但这却激起了楚天的好奇心。
楚天偷偷跑过去去看了陈沛杰,是他喜欢的类型,就当玩场有趣的游戏,他最喜欢挑战了。他故意约楚欣去外面,因为他知道陈沛杰在那里。陈沛杰见到楚欣走过来跟她打招呼问好,楚天故意问她这个人是谁,让介绍他认识。
之后楚天便展开了追求,甚至搬到陈沛杰外面租的房子那里跟他朝夕相处,但陈沛杰一直跟他保持友好的距离。
在食堂遇到陈沛杰承认两人在交往后,徐依婷喜出望外,一切正按着她之前的设想发展,但韩晚林的反应却出乎她的预料,他没由来的发了一通脾气,连饭都不吃就转身离开。之后韩晚林变得越来越不好了,见自己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总是偷偷在陈沛杰四周转悠。
当楚天打电话过来说韩晚林坠楼,说他退出的那刻,徐依婷就知道完了,她的男朋友要彻底的失去了,所以她打了电话给韩晚林的父母,之后又打了电话给陈沛杰的父母,她想有了父母的干预他们决定不可能在一起的,到时候韩晚林依旧会选择她……直到刚刚徐依婷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不属于自己的怎么争都没用,该离开的终究会离开,勉强挽留只是伤人伤己。
回到临时租的小房子时韩母正在收拾东西,是韩父要回去了。
“工厂那边不能请太多天假,我要回去上班,你妈会在这里陪你。”
“爸!”韩晚林跪下,“你跟妈都回去吧,我爱陈沛杰,不是因为他是个男人,也不会因为他是男人就不爱他,我逃避过但我逃不了,离他越远我越难受。我不求你一下子能接受我们,我只求你不要阻止我们在一起。”
韩母在一旁偷偷抹泪,韩父偏过头不去看韩晚林:“我先走了,你看好他,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韩父走后韩晚林依旧跪在地上,韩母心疼儿子拉他起来。看着母亲这些天冒出来的白头发,韩晚林也不想逼她,但他不得不这么做,这个坎儿早晚要过,长痛不如短痛,起身回屋关上门。
父母不同意自己的儿子跟男人在一起,除了受世俗的约束外还有一点就是怕孩子走错路,过得不好。韩晚林想那他就用行动证明给他们看他的选择是对的,他会过得很好。
饭照吃,还会帮母亲洗碗;课照上,而且听得更认真;陈沛杰照见,并且不再瞒着父母。
为了贴补母亲在这边租房吃住的开销,韩晚林找了一份兼职,工资日结,陈沛杰得知后跟他一起做。打完工后韩晚林会邀请陈沛杰去他现在租的地方跟母亲一起吃饭,韩母不是韩父她做不来拿棍子赶人的事,还是客客气气的请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