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子却突然冒出一句，“安哥，这事儿我们还要商量一下呢，先不急。”
第七十四章
总之那一天的502究竟有多热闹就不用提了，亏得在场的人都还算有涵养，没有大吵大闹，否则整个公寓估计都该来看热闹了，然后只需要半天，整个小区都会知道502室的老师和学生上演了一场禁忌恋，再然后，说不定就会传到学校。
不过这些都没有发生，真正发生的是结果，就是怒气冲冲的王家父母一起离开，但是没能带上王君子，因为王君子不愿意离开，这对夫妇不愧是商场上大风大浪过来的，也不催促，只是表情淡漠地告诉王君子，“你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这四个字和他们当时的表情才是真的彻底冲击了王君子一把，之前虽然他们同样语言决绝，但是至少从标清到肢体动作都透出了一股愤怒之情，唯独这最后一句，王君子看不出他的父母究竟是在用什么样的心情再说这句话。
所以直到他们开车离去了有三分多钟，王君子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
顾黎晓担忧地推了推王君子，“君子？”
王君子这才回神，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昨天还这么认真地规划着，今天就被迫出柜了，还真是……”他的表情有些无奈，“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顾黎晓却是满心的愧疚，他当然想要一份得到别人认可的感情，可是当这件事情究竟有多艰难的事实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不忍心王君子和他一起承担了，“不如你……”他刚开口，王君子就打断了他。
“别，”王君子认真看着顾黎晓，“别说出来，我现在就放弃，不止我爸妈，连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因为我是认真的，所以不会轻言放弃。
但是王家爸妈显然也是认真的。
一个小时以后，王君子的银行卡被冻结了。王家爸妈不是那种“我赚的钱是我的，孩子们想要钱自己去挣”的那种人，他们的传统家庭观念很强烈，总觉得赚了钱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女生活好一些，所以王谦和王君子从小就不愁缺钱花，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大手笔出来租房住了，甚至还养得起一只金毛犬。
不过这种宠溺的心态，显然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继续的。
更重要的是，王君子还没有付学费呢。
由于还没有到交学费的截止日期，王君子又不是那种事儿赶事儿的人，就觉得不着急，没想到这一不着急，就连钱都没有了。
顾黎晓对这个倒是不着急，他也不再说要王君子先去跟父母解释或者缓和关系的话了。他也想看一下，究竟两人能坚持多久。
就好像王君子第一次知道顾黎晓是一个同性恋时候的场景一样，顾黎晓从不认为这是一件丢人的事情，虽然很多人不能理解，但是顾黎晓从不以自己的性向为耻就是了。
“我先借给你吧，”顾黎晓冷静地说着，看穿了王君子的打算，“就算你今天下午就找到了工作，也不可能在剩下的日子里挣出学费来。”
王君子之前的确是在盘算着找一份工作，但是他才进大学，只能去打零工，离学费的截止日期还有二十多天，肯定是不现实的。
好在顾黎晓说的是借给他学费，这让王君子斗志不减。当晚他就列出了一份他目前需要担心的费用额度，生活费，租房费，学费……
这么粗略一算，王君子冷汗就下来了，这是要卖肾的节奏啊……
顾黎晓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后，看着那份清单，也皱起了眉头，“要不你下个学期住回寝室吧。”
王君子先是吓一跳，然后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遮住那张纸，看到顾黎晓心疼的眼神，有些讷讷道，“那什么，那不就跟你分开了吗？没事，多打几份工就好了。”
顾黎晓不赞同，十分理智，“看每个月的消费，你至少要打三份工，而且这三份工都不会是那种清闲工作，估计最少也是一星期要工作十个小时的，你还要上课呢。”
王君子脸有些红，“可是……”
“没有可是，”顾黎晓难得强硬了一次，“如果你向我们能走的长久一点，大学里呃成绩才是目前你最需要担心的。”其实顾黎晓是那么一点小积蓄的，要养一个大学生的普通程度的花销不是很有问题，所以顾黎晓想了想还是说道：“既然学费都借给你了，不如其他费用我也可以负担一下，反正借一次是借，两次也是借。”
王君子摇摇头，说除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想自己试试，算是成长的代价吧？”说这话的时候，王君子是嬉皮笑脸的，可是顾黎晓却见按到了他眼睛里的决心。
实际上，事情并没有这么艰难，因为菲安斯也终于出手了。
虽然他不知道王家父母的到来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老天无意的安排（其实是两者兼有之），但是菲安斯却不能坐视不管。
他和顾黎晓还有王君子认真谈了一下。
“卖房子？”顾黎晓瞪大眼睛，“你要回去了？”
菲安斯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其实我来中国，真的只是单纯地对这里的文化有兴趣，所以来体验生活的，现在我家里有事，我也要回去了。”
这话可是不假，虽然当初宙斯没有规定他完成任务的时限，但是架不住人家也根本没有提这方面的事情，所以这天晚上菲安斯就收到了宙斯要他回去的信息。
这也意味着要和云谚分离了，但是也不知道云谚最近在忙什么，明明是最后相处的一点时光，却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过现在不是想云谚的时候，顾黎晓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就算是跨越了种族，这段友情也是实打实的，而王君子，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好歹他和顾黎晓的事情里面有他的一手，他也不能真的放任不管。
“那……”顾黎晓迟疑着问道：“你是要我们搬走吗？”说实话，如果这时候要搬走，那正是一团乱麻里有一团乱麻，什么事儿都上赶着排一起了。
菲安斯赶紧摆手，否认道：“不是不是，你们想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头说这种话，我是想说，我卖房子的话，你愿不愿意买下来？”
这下顾黎晓就更加惊讶了，“卖给我？可是……”可是顾黎晓的经济状况虽然不紧张，也不容得他买一套房子。
菲安斯继续说道：“你听我跟你说啊，之前你也说了，在这儿你也没有房子，可是你在L大任教，而且看起来短期之内是没有离职的打算，不如在工作的地方附近买一套房子，从此以后也算是有房一族了，而且也更加稳定不是？”
见顾黎晓还是有所犹豫，菲安斯再接再厉，“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家里不缺钱，其实买房子这点钱我不是很在乎，我其实可以便宜卖给你的。”
顾黎晓连忙拒绝，“不行，这不是你在不在乎钱的事情，是我不能随便占你便宜。”
菲安斯笑了笑，“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卖给你的这套房子便宜，可是501室却不是便宜卖的，这个小区好像是什么……”菲安斯努力回想了一下，“是什么学区房，好多人出高价跟我买，在我心里这房子真值不了那么多钱，设备也陈旧。所以你就按这个价钱把这个房子买下来吧。”
随后菲安斯报了一个价格。这个价格绝对要比市面上的价钱低很多，可是也没有便宜到白送的地步，说实话，正好卡在顾黎晓可以接受的那条底线上。
至于菲安斯是怎么知道顾黎晓的底线价格的，不可说不可说。
菲安斯又状似苛刻地说道：“而且因为我要回国了，你得一次性付清。”
这个顾黎晓无所谓，跟银行贷款就可以了。
最后这笔交易火速拍板，房主的名字马上更换成了顾黎晓，而王谦，自然也不需要再担忧房租的事情了，身上的压力顿时轻了一大半。
很快，就到了菲安斯回去的时候了。
云谚站在菲安斯的身边，看着菲安斯恋恋不舍的样子，微笑起来。
他抱住菲安斯，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第七十五章
离开奥林匹亚神界一年多，菲安斯终于还是回来了。
回到故乡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汇报工作，想来也是一种成长吧？菲安斯这么想着，一边抬头看好像不见顶端的奥林匹斯山。
这一次来迎接他的依旧是赫尔墨斯，可是赫尔墨斯的神态却也变了。
上一次，赫尔墨斯笑嘻嘻地接菲安斯上山，却是按着赫拉的意思好好提点了他几句，告诉菲安斯神位之争背后的真正来由，虽然赫尔墨斯并没有对菲安斯表示出任何的轻视，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告诉菲安斯一个事实，那就是菲安斯只是一颗赫拉手上的棋子，连带着其实赫尔墨斯都对菲安斯不自觉透露出一点同情的意思来。
但是这一次，赫尔墨斯绝对是没有一点点同情之意了，相反，他可是收敛起了不少嬉皮笑脸的样子。
说实话，对于菲安斯的归来，诸神都是很惊讶的。菲安斯是谁，那就是神界家长口中的反面教材，不思进取的典范，之前他去东方的时候，大部分的神都猜测估计他要灰溜溜地回来了，然后这个神位又会被顺水推舟地送给西科贝特。
谁曾想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有传言说，菲安斯还把宙斯布置的那个任务给完成了。这个传闻其实是赫拉放出来的，不过是为了不让西科贝特有一点点机会罢了。但是对于奥林匹亚众神来说来，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大消息了，因为菲安斯这个任务是在是完成得太快了一些。
短短一年半就回来复命？大多数神都在心里猜测，恐怕这一次菲安斯真的要一鸣惊神了。
“菲安斯！”赫尔墨斯笑容满面，“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菲安斯也是客气地笑了一下，“这不是神王陛下紧急让我回来么？”
“怎么样？”赫尔墨斯一副好兄弟的样子，“快跟我说说，你任务完成得如何了？”
“还成还成，”菲安斯不愿多说，而且想起王君子和顾黎晓的事情来，也真的有些忧心，“其实还有点后续的小工作没有做完呢。”希望他们两个能走到最后吧，菲安斯默默祝福。
赫尔墨斯看菲安斯的神情，有些紧张，其实他任务完成得究竟怎么样，赫拉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知道好像是挺顺利的，所以这一段对话也是有打听的成分在里面。如果菲安斯真的没能……赫尔墨斯眼珠一转，已经在想要怎么变通了，他可是一株墙头草，没有真正帮过任何人，只从对自己最有利的出发点考虑。
实在不行，紧急投靠神王陛下也可以啊！
菲安斯跟着赫尔墨斯上去，其实心中还是紧张的。他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也不知道当时还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支持他的赫拉是否还会继续出言相帮。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踏上这条成神之路，菲安斯别无选择。
同时，他也不想回头。云谚离别时候的话语犹言在耳，菲安斯握了握胸口的玉牌，那是云谚送给他出入对方洞府用的，现在虽然不能在奥林匹亚神界用这个，但是好歹也是一份安慰，好像云谚就陪在他身边一样。
依旧是同样庄严的白色大厅，依旧是站在两边的诸神以及坐在王座上的宙斯、后位上的赫拉。
要说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没有当时的竞争者西科贝特在场了吧？
“神王陛下，”时隔不过短短一年半，菲安斯的气质已经大有变化，颇为不卑不亢，而且也一点不见紧张。
宙斯到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点点头，“你回来了，菲安斯，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能回来。”
菲安斯默默在心里翻了白眼，这不就是你把我叫回来的吗？装什么无知！
“怎么样？”宙斯明知故问，“完成我给你的任务了？”
菲安斯点点头，“幸不辱命，我已经完成了促成三对同性情侣的任务。”
宙斯突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哦？真的是你促成的？”
“是的，”菲安斯对这一点很有自信。
谁知宙斯却颇为不赞同地摇头，“我看不是，有一对情侣，你根本没有插手吧？”
菲安斯心想看来宙斯是铁了心要为难自己了，不过他并不担心，就算是王君子和顾黎晓，也还没有分开呢。
宙斯手一挥，大厅出现了霍竹和齐阁的身影，他质问菲安斯，“你说说，这一对你哪里出手了？”
菲安斯震惊了，wtf！霍竹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等一下！这人不是齐阁吗？他们俩竟然搞到一起了？！
一连串的疑惑和惊讶炸得菲安斯说不出话来，宙斯不得不叫了他两遍，他才回过神来。
说实话，宙斯并不能真的跑到东方仙系去查看菲安斯的任务进度，所以他唯一能知道结果的途径就是伪装成阿德里安的西科贝特。
阿德里安怎么了解进度？不过是从菲安斯招的房客里面观察谁有了同性情侣而已。然后报告给宙斯，宙斯有了目标，才能施展时间回朔的法术来判定菲安斯有没有成功。
说实话，他可真没想到菲安斯竟然出了这样的疏漏。
菲安斯回过神来，才囧囧有神地说道：“这一对的确不是我促成的，但是我也没有把他们算在那三对里面。”
这回轮到宙斯惊讶了，没想到西科贝特情商低到连这种事情都能搞错。
为了防止弄错，菲安斯把自己的战绩报了一下，“一对是猫和狗，都是母的；第二对是两个人类男性，一个叫顾黎晓，一个叫王君子；最后一对，呃……”
说到最后一对，菲安斯终于脸红起来，怀着宣布恋情的甜蜜与羞涩，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最后一对是我自己。”看到周围众神一脸“自攻自受什么的好重口！”的表情，赶紧补充，“我和一位东方的男性神仙在一起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简直是在用生命在完成任务啊！
说实话，这还真就没有违反什么规定，神界之间明确规定的是不能随意往来，但是像菲安斯这样“出公差”的，显然是不算在私自往来的范围里，而且也没有规定说不同神界的不能谈恋爱，毕竟连交流都少之又少，所以也不大可能产生其他的感情。
三对情侣还真的就被菲安斯这么凑齐了，而且更加巧的是，宙斯原本耍了个心眼，没有特别规定菲安斯要促成什么样的三对情侣，所以如果菲安斯找了三对人类情侣来，他也可以就此做文章。
没想到菲安斯一下子真是全部都找齐了，跨种族的，跨性别的，跨国际地给他凑了三对出来。
宙斯瞬间就有那么一点点想赖皮，于是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咳，虽然你真的做到了……”宙斯面上十分正经严肃，“那我就要好好考察一下，等我考察好了，再考虑授予你试点神位一事吧。”
菲安斯一听就知道这个家伙要赖皮，不禁有些着急，这个考察一下要考察多久？一年？一百年？一千年？这怎么行？可是偏偏宙斯的借口又很有道理，菲安斯反驳不得。
看菲安斯吃瘪，宙斯心满意足，假模假样地说道：“你离开厄里斯这么久，想必也很想念她了，快回去看看她吧。”
说着，宙斯眼看这就要宣布结束这场检验成果的大会，让大家散场了。
菲安斯猛地抬头，看向从刚开始就没有说话的神后赫拉，以期对方能把自己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