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声禁梦(梦回)——汐煊

作者:汐煊  录入:07-08

“呃?禁少爷您还没睡吗?”

客厅里,蓓尔刚从厨房走出来,脸上挂着和蔼温柔的笑容,于冷禁来说,蓓尔的年纪就如同母亲,让他不由感到亲切,以前饿着的时候总偷偷塞点心给他的正是蓓尔,只是那时的冷禁并不曾去关心她是谁,却对那个温暖的笑容极为深刻。

冷禁朝她点了点头,低声道:“嗯,我……睡不着,蓓尔也还没睡吗?”

蓓尔朝他招了招手说:“怎么?担心少爷?管家大人不是说不用担心了吗?”说着,她拉着冷禁在沙发上坐下,“您坐着,我给您冲杯牛奶,还有您最爱吃的蛋黄酥。”

冷禁急忙摇头起身道:“蓓尔,别忙了,这么晚了,你还是早点去睡吧,我……还有点事。”

蓓尔皱眉看着他:“哎……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了,我去泡牛奶,喝完就睡吧。”

冷禁不知该怎么回答,有点无措地站在原地,他向来不怎么会拒绝人,更何况还是充满温暖的好意,于是无奈之下,只能等着蓓尔再次走出厨房,手里捧着牛奶和蛋黄酥。

“谢谢。”冷禁接过食盘。

蓓尔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慢慢地喝着牛奶,伸手摸了摸他凌乱的头发,叹道:“哎~可怜的孩子,你太廋了,得多补补,看看,黑眼圈也出来了,这要是少爷回来了肯定心疼死。”

冷禁的头更低了,脸上不自觉地热起来。

沉默中,冷禁因蓓尔的叹气声抬起头:“蓓尔,你怎么了?”

蓓尔看了他一眼道:“还不是阿龙那孩子,从回来到现在一直病着,那么活泼的一个孩子,如今整天躺在床上……”

冷禁猛地睁大眼睛望着蓓尔,放下杯子紧张地问:“蓓尔,你刚刚说谁病了整天躺在床上?”

蓓尔奇怪地看着他:“阿龙啊,”见到一脸茫然的模样,以为他不知道是谁,便解释说,就是那个整天跟雷克斯吵吵囔囔的小伙子。”

病了?

不,绝不是生病这么简单。

冷禁站起身朝蓓尔道:“蓓尔,你早点休息,我有点事去水榭一趟。”

“呃?这么晚了……”

蓓尔的话还没说完,只闻耳边“呼”的一声,视线微微一晃,再回神时哪里还有冷禁的身影。

摇曳的树荫,假山上潺潺的流水,让夜晚的肖宅更显生动,可冷禁却无半点心思欣赏这夜色,只是急勿勿地往主宅后面的“水榭”走去。

水榭是一栋坐落于主宅后方的独立建筑,主要是为保镖们提供住宿与娱乐健身的特地场所,它的负一层则是一个专门为肖氏训练精英的场地,除了外如的保镖外,肖氏大部分人都是肖海龙收养的孤儿,从小就受到极严格的训练与教育的他们,对肖氏绝不会有二心,也是冷禁小时候曾待过一段日子的地方。

快步走进水榭的冷禁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不顾任何人的阻拦,禁自往他印象中阿龙所在的三楼走去,可他并不知道阿龙的房间,却可以从挡在他面前的人的行为和眼神中大概判断出阿龙所在的方向,很快他来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外。

在刚才过程中,冷禁早已令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客气地敲了敲门,三下,四下,五下……

门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瞄了一眼两边的黑衣男子,只见他们脸上带着为难的表情,冷禁更确定里面肯定有人,他压低着声音,却足以让门内的人听清:“阿龙,这么晚了很抱歉,但今晚我必须见到你。”

终于,门内传来一阵声响,模模糊糊的好像在说“我睡了。”

冷禁皱了下没,突然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就在站在他身边的两名黑衣男子因他终于准备离开而松一口气的时候,冷禁却猛地一个转身,扬起长腿砰地踹在门把边上,只闻一阵巨响后,可怜的红漆木门已毫无保留地完全敞开。

冷禁站在门外,脸上面无表情,静静地打量着因过度震惊而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两个人。

其中躺在床上的胸口缠着纱布的那个,不用说,正是“已经睡了”的阿龙,而另一个坐在床边,手上捧着一个盛着血水的脸盆的人则是好久没见的寒纪。

半晌,终于无奈地轻咳一声打破沉静的寒纪放下脸盆尴尬地瞅着冷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冷禁倒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朝他们浅浅地鞠了个弓道:“抱歉。”

“呵呵……”阿龙干笑两声,疲惫地倒回床上,“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寒纪朝冷禁身后的人摆了摆手冲冷禁道:“进来吧。”

冷禁这才慢慢走了进去,屋内的血腥味让他皱起了眉,再看阿龙的样子,脸色比鬼还难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躺在床上,眼睛半睁着望向他,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视线落在他的胸前,似乎是刚换过新的绷带,可血依然往外渗,冷禁不禁再次说了声“对不起。”

阿龙轻轻晃了晃脑袋,声音低而沙哑:“没事,我知道你担心少爷。”

听到“少爷”两个字,冷禁猛地轻颤了下,他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原来那个人对自己的影响力已远远超过了想象。

冷禁立在阿龙的床边看了一眼寒纪,见对方无声地微笑着朝他摊了摊手:“这都是维生的安排。”

冷禁触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被袭击了。”

阿龙虚弱的声音仿佛巨锤一般落在冷禁的胸口,心揪痛起来,他下意识地倒抽一口气:“他呢?”

阿龙脸上浮现痛苦的表情,他抬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而且来了好几波人,用的是疲劳战术,而且都是不要命的死士,”他顿了顿,而此时站在床边的冷禁已是全身冰冷,指甲不知不觉地嵌进肉里,却完全感不到疼,阿龙喘了口气继续说,“少爷让我们通知分部请求支援,本……本来我们以为只要乘上前来支援的直升机就能完全返回,谁知对方不知用什么手段收买了分部的人,在飞机上动了手脚……之后我就跟少爷失去了联系,但在坠击前,少爷仍不死心地命令我一定要回到这里,把‘好消息’带给你。”

冷禁垂着眸子,好久都未发一言,直至寒纪实在受不了他的沉默起身拍拍他的肩,正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听到冷禁说:“没事的,他会没事,我会找到他。”

“……”

寒纪看着他一时语塞,冷禁却出奇地冷静,只见他俯身摸摸阿龙的额头,为他拭去额上的汗水,低声说:“别担心,现在你只要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听在耳朵里竟似有催眠的效果,阿龙只觉得睡意瞬间侵袭每个细胞,紧接着便顿入黑暗。

冷禁直起身子,转身对呆呆站在一旁的寒纪道:“这几天你们一定查出什么了吧?”

寒纪有些吃惊地凝视他的目光,坚定又澄澈,也许是因为最近被肖维生影响太深,竟真把冷禁当成了易碎的珍宝,却忘了此人曾经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不知为何,一阵寒意袭过后脑,令寒纪狠狠打了个冷战,眼看着冷禁缓而沉稳地走出门外再轻轻关上门,对着他削廋的背景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景严应该调查的差不多了。”

“明白了。”

11.

人算不如天算。

这句话真真实实地应验在了肖维生的身上。

即使早已料到此次出行的危险,并做好万全准备,却失算于残留在身边的内鬼,不过这次却让他确确实实地看清了敌人的真面目。

“哼,原来是你,真没想到。”

确实想不到,谁会去怀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曾与自己共赴云雨?

冷冷地瞪着坐在床边黑木椅上,正翘着两郎腿,噘着艳色红唇,认真研究着她那双涂满紫红色甲油修剪整齐的指甲,对肖维生虚弱沙哑的声音仿若未闻。

肖维生深吸了口气动了动身体,仿佛骨头碎裂般的剧痛立刻让他倒抽一口气。

在低喘中静静调整思绪,肖维生眯眼打量着这个昏暗的房间。

黑石砌成的石室,这种黑石在现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少见,可以想见这个房间已经落成久远,而与此格格不入的是他所躺的医用床,与旁边的一系列的医疗仪器,他右手边则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身后站着几个腰杆笔挺的男人,全是黑色唐装打扮,这身统一的服扮他并不陌生,第一次被阿姨带去林氏庄园的时候便已见过。

而坐在他床边的妖艳女子,正是林家大小姐林楚楚。

林氏是什么来路?

除了是餐饮界的龙头老大外,还是亚洲排行前五的黑道组织“红武”真正的幕后老大,与肖氏背后的黑道力量“赤峰”不相上下,只不过早在十年前因肖维生的的参与,肖海龙便示图将肖氏慢慢洗白,“赤峰”也便渐渐隐入幕后,所以林氏就在失去阻力的情况下日渐强大。

身为林氏的大小姐当然不可能仅是欣赏之用,只是肖维生没想到的是,林大小姐的本事竟然超越了想像,更想不到,自己的敌人竟会是她,而出卖自己的人竟是被自己看不起的窝囊废,曾经与肖海龙出生入死的兄弟刁木的儿子刁唯。

他甚至没把这个人当一回事,在处理内鬼的时候连想都不曾想起过他,没想到真正的内鬼竟是最不起眼的人。

肖维生不禁在心里感到好笑。

“哎呀,表哥大人,你最好不要动哦,你身上可是断了好几根骨头的,人家……好不容易才替你接好的,嗯?”这个身着黑色紧身露腰皮上衣与几乎露出屁股的皮制超短裙的女人哪里还有半点娇弱清纯的模样,她林楚楚,如今就像来自我魔狱的鬼魅,正用她艳红的唇亲吻着肖维生嘴角。

肖维生反射性的撇开头,几乎无力地挪了挪身体,剧痛让他无奈地闭了闭眼。

现在他要做的并不是跟一个女人去较量,而是养精蓄锐之后想办法逃离这个鬼地方,必须赶紧回到那个人身边,要不然……

“今天……几号?”

正因为肖维生无声的拒绝而感到不快的林楚楚忽然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时不禁愣了一下,她修长柔软的手臂轻轻抚摸着肖维生脸颊,慢慢划过脖子停在他裹着绷带的胸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恶意地压了下去,果然,手下的身体传来一阵巨颤与男人隐忍的抽气声。

林楚楚俯下身子欣赏着肖维生因痛苦而扭曲并苍白如白纸般的脸,声音低的如同吹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肖维生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忍下由身体传来的剧痛,慢慢睁开眼睛,刚开口想说话却因为喉咙里干涩而咳了起来。

不知是否因为肖维生的咳嗽而让女人良心发现,只见她从旁边拿接过一些人递来的水,仰头喝了一口后轻轻贴上肖维生的唇。

冰凉的感觉划过燥热的喉咙,瞬间解除了肖维生的不适感,他低低地喘着气,是林楚楚从未见过虚弱,却更激起了她体内的嗜血感。

女人欣赏着这个总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男人难得虚弱的模样,不禁脱口道:“真想看看当你亲眼目睹自己的宝贝被人糟蹋时究竟会露出什么表情来,如果……”看着肖维生瞬间充满杀气的眼神,女人更快乐的笑了两声,“如果我在你面前慢慢地残忍地弄死他,不知……可否在表哥大人的心里永远拥有一席之地?”

肖维生目光充血,冷冷地道:“不,不会,他死,我死!他活,我活!”

——你永远没有机会。

“混帐!!”

随着一声咒骂与物品碰撞的巨响,承载着肖维生的医疗用床应声一阵,因下面装了轮子关系,直直被踹了出去撞在墙壁上,肖维生则因为撞击而从床上翻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捽在地上,全身的疼痛顿时叫嚣起来,白色的绷带渐渐渗出血来,眼前一片模糊。

肖维生无力地撑着身子,怒视着高抬下巴看着自己的女人,道:“别动他……呃啊……呜!”手上传来的巨痛让他差点失去理智的大叫,可他还是忍了下来,脑子里竟浮现冷禁那张总是苍白的脸,自己过去也曾这样踩着他的手,并讥笑他,羞辱他,原来……是这么痛的,可当时的冷禁似乎连一声都没吭过。

林楚楚移开脚,冷冷地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手:“哼,想不到你这娇生惯养的太子爷还挺能忍的。”

肖维生觉得意识正在渐渐抽离,他放弃了用双手支撑身体,翻了个身面朝上眯着眼望着女人模糊的身影,声音低如蚊鸣。

“今天是……几号?”

他的声音实在太轻,倒至林楚楚只能弯腰才能听清楚,不由扬了扬眉:“你管它今天几号,反正你死也别想逃出这座城堡,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的小情人来陪你,不过……只能是尸体。”

“……”

“啧,还真不死心。”女人站起身子,“算了,告诉你吧,今天是四月二十八日,有问题吗?你……”一低头,就见肖维生已昏死过去,脸上竟是仿佛松了口气般的安心,顿时引起了她的不满,跺了跺脚向旁边的两名手使了个眼色,“把他弄到床上去,好好看着。”

林楚楚踏出石室,直至身后的铁门被重重关上才斜瞄了一眼默默站在旁边,身穿深蓝色唐装的男人,而对方则对她露出一个狡诈的笑。

“刁唯,事情办的如何?”

那人轻晃了晃手中透明的瓶子,瓶子里蓝色的液体随着瓶身晃动,闪着异样的寒光:“放心吧,大小姐,有了这个,他绝对会乖乖听话的。”

女人漂亮的唇勾起让他如痴如醉弧线,他可以为了她去死,只需她对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哪怕那艳丽的唇里吐出残忍恶毒的语言,照样能令他神魂颠倒。

林楚楚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抚着冰冷的铁门,眼里闪动着沉醉般的目光,温柔地仿佛穿透了铁门一般,轻声道:“这次我定让你永生难忘,表哥大人。”

12.

谁都不知道林御锦的势利范围到底有多大,十年来,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人,如同一头来势汹汹的猛兽般不断扩张自己的领土,挡于前者皆铲除干净,有利于已者就算是敌人也能在其手下苟且,甚至得到庇护,因此对示图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人来说,“红武”实在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对象。

唯一令林御锦头大的估计只有这十年来隐于幕后的“赤峰”,或许正是因为对其过于无所知,才让林御锦对其有所顾忌。

极少的人拜见过林御锦的真面目,对他的认识仅止于他有个十七岁大的女儿林楚楚。

此女虽非林氏X.U集团的掌权者,却也是林氏唯一的大小姐,至少她是林御锦唯一公开承认的女儿,因此从出生到现在林楚楚都是人们眼中羡慕又嫉妒的公主,查谁也不知道她曾受过多么严酷的教育与训练。

——你想要的东西,就要凭自己的力量去取得。

林御锦身边无弱者,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也必有一项长处是林御锦需要的。

林楚楚从小就对这个父亲又惧又怕,却又无可奈何地疯狂崇拜,她希望像父亲一样站在强者的高峰,示图与其父并肩而行,所以不论多严格的训练,或在多艰苦的环境下,就算跌倒一万次,她都能活着挺直腰杆,仅是为了得到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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