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淌水清幽幽——夜羽

作者:夜羽  录入:07-09

“我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做菜。”秦小川说。

纳棋暗自思量,等梁绍武来的时候一定要找点让小川郁闷的事。

“你们晚上做爱尽管放声叫,我一定会郁闷的。”秦小川用知己知彼的眼神乜了正在肚子里冒坏水的纳小棋一眼,“你知道的,我已经两年多没碰过男人了……”

纳小棋看了一眼目露绿光的秦小川,默默的裹紧衣服煮鸡蛋去了……

昔马镇来了两个城里医生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秦小川和纳棋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不过,每隔两三天秦小川还是会空出下午的时间,岩平或者玉京的丈夫会来接他去给玉京和孩子做体检。因为玉京母子的命算是秦小川救的,所以孩子父母就让孩子认秦小川做了干爹,而秦小川对这个初到贵地就亲手救下的孩子也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格外的喜爱这个孩子。

纳棋把秦小川喜当爹的消息告诉了梁绍武,小梁警官听了半晌不做声。

“怎么啦?”纳棋小心地问,心想不会是勾起梁绍武什么小心思了吧,要是小梁警官突然想当爹了,那小纳医生一定会哭瞎的。

“小棋,你说同性恋会遗传么?”梁绍武踌躇着问到。

“不是吧,小川又不是亲生爹。”纳棋听了不禁笑起来,以为梁绍武担心小川的干儿子被干爹带歪了。

“没,我没说小川,我是说如果是亲生的呢?比如爹是,儿子会不会遗传?”梁绍武连忙说。

“小武,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纳棋疑惑了,他突然有了一丝忐忑,难道小武真想生孩子?!

“我……怀疑我爸。”

37.怀疑

梁绍武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其实他很早就觉得父亲的态度不正常了,恐同是可以理解的,一些人总是对于自己的不了解的事物抱着偏见和惧意,可是,一门心思的盯着自己的交友情况就奇怪了,仿佛笃定了他一定会和同性搅在一起一样,虽然,他现在确实也是不负众望的搞gay了,这里面有战友赵斌的启蒙,不过绝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出自他的本心。

春节不回家,要去看一个朋友这件事,梁绍武是在手机里通知他爸的。

过年不回家这件事在他看来不算个事儿,反正他那么多年也基本没有在家过过年。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特别是和小棋在一起以后,他就特别不愿意回去应付父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相亲攻势,他没打算曝光他和纳棋的关系,以他对父亲的了解,他永远不可能接受,知道了也只会闹得鸡犬不宁,小棋有一个理解关爱他的哥哥就够了,至于自己也没有什么‘希望获得家人的祝福’这样酸唧唧的心理。

男的还是女的?梁父的关注点依然独特。

一个战友,转业后调到那边做边防了。梁绍武没有说实话,也没有留给父亲遐想的空间,虽然没有出柜的打算,不过梁绍武还是觉得有必要让他爹明白——他儿子的世界里都是纯爷们儿。

果然,梁父的怒吼像阵地炮那般排山倒海地呼啸而来。

梁绍武挂掉手机,揉了揉发麻的耳朵,继续给宝贝小医生挑选生活用品,洗发水、沐浴露、男士护肤品……嗯,对了,还有那个。

小梁警官不好意的揉揉鼻子,带着一点羞涩的笑容,从屈臣氏的货架上风卷残云般扫走了一排冈本、杰士邦、杜蕾斯和润滑剂……

晚上回到小公寓的时候,梁绍武不太意外地看到了守在他家门口的父亲。

梁绍武不想和父亲在楼道里争执,沉默地打开家门,把父亲让进了屋里,显然,梁父也有家丑不可外扬的默契,沉着脸,进了小公寓。

一进屋,梁父的眼睛就如X光射线一样在四十来平方的小公寓里扫描起来,搜索着男狐狸精的蛛丝马迹。

片刻后,梁父露出一点放心的神色,房间里没有外人的痕迹。

梁绍武靠在玄关的墙上,垂着眼,一脸聊赖地将进门卡在五指间飞快的翻转着,嘴角微微勾起一个适意的弧度,只有他感觉得出,这个小小的公寓里,满满都是小医生的痕迹和味道。

纳棋自从进了梁绍武的家门就没把自己当外人,所以怎么会有外人的痕迹呢,明明都是内人的痕迹。

纳棋是一个很引人注目的人,可是他本身并没有太多浓烈的个人色彩,总是淡然而随性的,他能把自己很舒适的融入到一个环境中,而不产生违和感。自从两人好上,梁绍武的小公寓就成了纳棋的半个家,但他从来没有做过添砖加瓦的事情,在他两生活的几个月里,梁绍武的小公寓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唯一的不同就是从单身公寓变成了爱巢。纳棋喜欢用梁绍武的杯子喝水,穿着梁绍武的睡衣在房间里招摇过市,露出胸口一大片白腻得晃眼的皮肤,然后被小梁警官用有伤风化的罪名拖走,就地正法,这时候,小医生就会露出得逞的笑,热情得让他难以招架,勾引着正直的小交警和他一起妨碍风化。

尽管不合时宜,可是一想到自家风情满满的小医生,梁绍武浑身就涌上一阵热气。

“明天我帮你约了一个老同事的女儿,你们见见。”梁父背着双手,目光逼视着儿子,但他马上发现,就算爬到桌子上,他也不见得能用目光压住气势惊人的儿子,随即尴尬地轻咳一声,调开目光。

“不见!”梁绍武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纳棋之前他还能应付一下,现在根本没有这种兴趣。

“你一定要和男人混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啊,啊?!你让我省点儿心成不成啊?”梁父用恨铁不成钢的忧虑眼神看着儿子,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惶恐的,可是又怀着一丝的侥幸,但是眼看着儿子年届三十却还不交女朋友,那柄一直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剑终于摇摇欲坠。

“我为什么不能和男人混在一起?”梁绍武再一次问到,他也渐渐察觉父亲的恐同症过于标新立异了,他几乎是毫无根据的怀疑着自己的儿子,就像已经笃定了什么似得。

“因为那是病,会被人看不起的!”梁父的老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看着冥顽不灵的儿子。

“照你这个说法,所有和同性做朋友的人都是有病?!”梁绍武嘲讽的反问,这简直是神逻辑啊,我他妈对于干部的提拔标准到底是什么啊,这都能当到局级干部?!

“别人我不管,至少你不行!”梁父喘着粗气说道。

“为什么?”梁绍武的目光陡然锐利,果然,一切都只是针对他。

“因为你是我儿子!”梁父吼道。

“这可稀罕,别人父亲只担心儿子乱搞男女关系,您这担心儿子乱搞男男关系,这得有什么根据吧。”梁绍武眯起眼眼,微微仰头,带刺的目光直扎入梁父眼中

梁父一时失言,脸色丕变,看向梁绍武的目光竟然有了一丝心虚。

梁绍武退开一步,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父亲,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很不靠谱的想法,可是仔细推敲起来,却又是最接近事实的。

父子两沉默的对峙着,谁都没有开口,可是一些东西仿佛已经心照不宣,最后,梁父几乎是仓皇地逃离了梁绍武的公寓,连相亲的事都没有再提。

那一夜,梁绍武坐在只有月光的房间里,咬着烟屁股,一遍遍的回忆着和父亲短暂的相处时光和他后来这一段在任何人看来都味如嚼蜡的婚姻。

在梁绍武的记忆中,他和父亲没有一般父子的亲密,也许是分开太多年,回到父亲身边的时候梁绍武已经过了会惧怕或崇拜自己父亲的小男孩年纪,彼此的不熟悉造成了隔阂,而父亲除了他的交友情况,似乎也不关心别的。父亲和继母的生活方式,更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相敬如宾,继母称得上贤惠,可是在那张永远谨小慎微的脸上,梁绍武从来没有看到过能称之为幸福的表情,她总是带着一份淡淡的愁苦和怅然,尤其在看到他的时候。父亲对待继母就像对待一尊摆设,不好也不坏,似乎是只要有人占着妻子的名头就够了。

这样的相处模式让梁绍武想到了形婚这个词。

小梁警官又百度了一下关于遗传的问题,可是那上面似乎没有给出什么定论,那些或专业,或冷艳,或调侃的回答看得梁绍武啼笑皆非,暗叹网络果然是奇葩的温床。

他自己琢磨了两天,终于在和小医生通电话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出来。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还没有定论,关于遗传,连XY基因都没有百分之百的绝对性,这种能影响性向的,即便它真实存在,也有隐性显性之分,一番排列组合下来,几率是很低的。”纳棋也无法给梁绍武一个准确的答案。虽然小梁警官的问题如一个天雷轰得他外焦里嫩,但是抖落了那一身的焦糊味,小纳医生依然淡定,木已成舟,不管梁爸是不是,反正小梁教官已经是了,对于纳棋来说,这就足够了。

不过,作为了一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在听完梁绍武的描述之后,纳棋基本已经可以肯定梁爸也是同道中人了,但他并没有对梁绍武说出自己的结论,因为这改变不了什么,梁父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他不来打扰自己和小武,纳棋也没有找他谈心的兴趣。其实纳棋可以理解梁爸对儿子的态度,一个极力隐藏自己的gay,在有了自己的后代之后,欣喜之余也不免担忧性向的遗传,如果孩子也踏上自己老路,那似乎自己的委屈隐忍就会变得毫无意义,说到底,其实不过是自私和怯懦。

“比如,我是,但是,我哥不是。”纳棋又举了一个例子。不过举完之后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哥哥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固定的伴侣,虽然追求者甚重,但是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有时候,他都绝望的想,只要人品好,模样好,身体健康,对哥哥够忠犬,就是男嫂子他也认了,可是哥哥那一副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状态是要闹哪样啊!

梁绍武听了纳棋一席话,虽然还是没有弄清自己的疑惑,不过有一点倒是更确定了,那就是,不管他自己祖宗八辈有多少人是,反正自己绝对是了!分别快一个月,听着电话里小医生清清朗朗的声音,梁绍武恨不得把人从电话里揪出来按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

放下电话,梁绍武钻进浴室里,脑海中开始回放和小医生亲密的一幕幕,一番折腾后,才算把一肚子的邪火消了大半,可惜刚躺回床上,看见床头挂着的常常被纳棋鸩占鹊巢的那件睡衣,身体又蠢蠢欲动起来。

不管是爱情还是欲望,都已经非你莫属。梁绍武把睡衣抓过来蒙在头上,沦陷得心甘情愿。梁绍武想,如果真是父亲给了他这样的基因,那他要感谢他的,如果他不能喜欢上小棋,那将是一件终生遗憾的事情。

38.重逢

梁绍武到昔马的那天恰巧玉京的孩子过满月,卫生院快下班的时候,岩平开了车来接他们去赴宴,纳棋自然是不愿意离开了,虽然他也很想去给玉京的孩子庆祝,可是梁绍武短信说大巴车已经快到县城了,这样算来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就到昔马。思念了一个月的人,晚见了一分钟都是不可弥补的损失,纳棋已经誓言要把梁绍武在昔马的这半个月过出一寸光阴一寸金的境界来。

纳棋向岩平解释了自己不能离开的原因,热情的岩平兄弟说自己可以及时再把纳棋送回卫生院,保证不耽搁他的事儿。可是曼松寨到镇里有半小时左右的车程,这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小时,自己穷折腾没关系,主要是劳累了岩平,而且傣家的宴席是一定有好酒的,这里的人也没有什么交通安全意识,到时候岩平小兄弟两碗米酒下肚,这车他敢开纳棋也不敢坐啊!

纳棋求助的看向死党秦小川。

要知道,小秦医生凭着一身神吹胡侃的功夫,已经成功上位,成为岩平小兄弟继思家大哥后的二号偶像人物,基本上,秦小川忽悠什么,岩平都如奉纶音。秦小川作壁上观,欣赏够了死党的热锅蚂蚁秀,才大方的出手解围,两句话摆平了岩平,让热情的少数民族兄弟放了纳棋一马。

“今晚我就不回来了。”秦小川临走的时候冲纳棋挤了挤眼睛。

纳棋感激地冲他笑了笑,他和梁绍武就久别重逢,自然要干柴烈火一番,秦小川知情识趣的自动退散,不啻于成全了他和小武今夜的海阔天空。

哼着快乐的小曲,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床单被罩,略略收拾了一下房间,纳棋站在竹楼的阳台上,望着远处山巅氤着紫气的晚霞,深深吸了一口傍晚微凉湿润的空气,只觉得整个人都充满了饱满的生气,朝气蓬勃的如刚刚钻出泥土的笋尖。

'我到县城了,中巴没有了,我搭老乡的车过来,给你带了好吃的。'手机滴滴两声,传来了梁绍武的短信。

纳棋握着手机,漫步走到了镇口的公路边,很有就这么顺着路走下去和梁绍武来一钞偶遇’的冲动,如此急切的心情让纳棋都有点鄙视自己。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小纳医生还没有等来亲亲小梁警官,却等来了那位常常不靠谱的小金医生。

自从纳棋和秦小川来了,卫生院的工作压力骤然小了不少,老医生也能享受一回轮休了。新的排班是这样安排的,为了均衡资源,纳棋和小金医生一班,老医生和秦小川一般,两班轮换,工作一天休息一天,每五天让纳棋和秦小川同时休息一天,算是对他俩的照顾,让这对城里来的年轻人能结伴走走,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今天是纳棋和小金值班,镇上的医疗工作不算紧张,除了第一天凑热闹的人特别多外,基本每天就那么三五个病人,都是一些头疼感冒跌打损伤的小毛病,严重一点的,三五天能遇上那么一桩,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出急诊,那就得亲自上门,更重的病就只能送县里或市里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纳棋秦小川再有本事也架不住卫生院要什么没什么的硬件装备。

不巧,今天就有那么一桩需要上门服务的。

寨子里一个村民上山砍柴摔断了腿,现在天晚了没法送县城的医院,需要个医生过去先处理一下。

本来,这种不是人命关天的事,搁以前,小金医生还是可以独当一面,毕竟也是正规卫校毕业并实际锻炼过两年的,可是自从和纳棋组队以后,小金医生就迅速退化成了没断奶的娃儿,整个人都没了主心骨,凡事以纳棋马首是瞻,没有小纳医生坐镇,这个娃儿连兽医都不如,村里的劁猪匠手脚都比他利索。

'小武,突然有病人,我出个诊,小竹楼就在卫生院后面的池塘边,阳台上晾着我那件绿色的T恤,门钥匙我放在门口的棕垫下面了,堂屋里有腊肉和土豆,饿了就先吃点,我尽快回来。'

救死扶伤本是天职,纳棋忍着把小金医生挫骨扬灰的暴戾,给梁绍武发了条短信,就带着工具匆匆出发了。

伤员住的寨子离卫生院有五六公里路,平时打个来回也就个把小时,可是现在太阳已经完全下了山,天地间就剩下了一点微弱的月光,唯一的照明工具是小金医生手里那个可以进博物馆的手电筒,照出前方两米远处坑坑洼洼的土路,两人磕磕绊绊的走了快一个小时才走到了受伤村民的家里。

那位受伤的村民脸上倒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只是小腿腓骨处高高肿起,纳棋摸了摸,确实是断了,简单的做了镇痛和固定的处理,统共也就二十来分钟就搞定了,虽然心里着急回去,可是纳棋也没有马虎对待,他认真询问了伤员的其他情况,检查确认了没有其他的伤,才收拾东西离开。

小金医生的家就在隔壁寨子,明天又是轮休,纳棋就直接让他回家了,自己拿了手电筒往回赶,半路的时候接到了梁绍武已经平安达到的短信。

看到短信的小纳医生愈发的归心似箭,可惜鞋子不逮劲儿啊!纳棋出门走得急,忘了换双鞋子,他现在脚上穿着的还是边民们的标配——人字拖,这玩意儿虽然轻便凉快,可是一旦走快了就不跟脚。

推书 20234-07-09 :论EX的职业素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