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季晗疑惑着走上去，也愣住了。
在他们原本的想象中，从冰山到冰湖，就像是跳到游泳池里一样简单，直到现在亲眼所见。
湛蓝色的冰湖坐落在冰山怀抱之中，周围人迹罕至，只有剔透的闪光的白和纯净的蓝，原本是一副极好的景致——如果它们海拔不要相差那么大。其实海拔相差大也不是问题，只要他们不需要往下跳。
他们现在所在距冰湖大概有两千米，往下看真像一颗漂亮精致的蓝宝石。周花花不死心地拿出鹤符，又恨恨地收回去：“还在禁空区。”
“喀嚓——”冰层碎裂的声音。
几人齐齐回头，正看见已经追过来的冰蛇仰起身子，倨傲地看着他们，周身萦绕着抹不去的阴冷气息。
“怎么办？”
“跳吧。”
“会死吧？”
“死不了。”
“谁说的？”
“小说电视里都这样。”
季晗这几个队友居然一个比一个熊，三言两语商量完了就真的闷着头闭着眼跳了下去——反正也是游戏，对上后面的肯定活不了跳下去还有生机。这是曾筱乾式的理性抉择。
徒留季晗一个人在上面，看着远远的晕成一团的蓝色湖水就是伸不出脚。
他恐高。
后面的巨蛇仰了下头，季晗可以感到脚下的冰面都有了裂纹。
突然他感到身上一轻，人已经在半空中飞速下落，连忙不管不顾地闭上眼睛。
头朝上睁着眼摔下去的周花花看着被白萧奕搂着腰带着跳下来的季晗默默点了个赞，不服不行，有些人就是待遇好。
第57章：溺水
白萧奕默默挥袖甩下几道仙气暂缓了周花花等人的下落之势。周花花乐了，无声竖起大指：高手你真棒，给圈圈吃肉都不忘让我们跟着喝汤。
季晗也感到下坠之势放缓，大概是他师父用了什么法门。他睁开眼向下看，发现箍在自己腰间的是一只熟悉又略显苍白的手，抬起头就对上白萧奕离得极近的侧脸，下意识别开眼看到的却是苍茫的半空，心理作用下他一哆嗦又赶紧闭上眼。
白萧奕看得好笑，于是道：“害怕你就闭着吧。”
季晗闭着眼点点头，扭了扭身子别扭道：“师父你能不能别搂我腰，痒。”
白萧奕从善如流地改揽住他胸口，但由于人体受力原因感觉起来倒像是季晗被抱着。
季晗张了张嘴，想说师父你往下点，突然想到再往下又是腰，腰再往下不提也罢，叹了口气闷闷道：“师父你还是搂着腰吧。”
白萧奕瞅着他，伸过另一只手点点他额头嫌弃道：“就你毛病多。”又改搂回他的腰。
只听“噗通”“噗通”连续几声，李萌等人已经相继落水，季晗听见耳边白萧奕淡淡吩咐一声：“闭气。”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全部浸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挣动，口腔鼻腔都开始灌进水，窒息，无法喘气，大脑一片混沌。模糊中有人制住了他的手脚，一只手扶住他的身子，一只手钳住他后脑，接着某种冰凉的带着清檀气息的东西贴过来，缓缓吹过一口仙气。季晗觉得清醒了一些，隐约看见他师父无可奈何的黑色眼睛。
“哗啦”一声，白萧奕带着季晗从水里浮上来，道：“早告诉你要闭气。”
季晗本来想争辩一下这么短的时间他真的是反应不过来，突然发现两条系统消息，本来应该难过一下的，但此情此景下还是忍不住乐了。
“【系统】您的队友【曾筱乾】于大周北·冰湖溺水身亡。”
“【系统】您的队友【李萌】于大周北·冰湖溺水身亡。”
季晗本来以为自己是最蠢的一个，突然发现最先掉下了的两个已经淹死了，其中一个还会水，不由生出几分小人得志般的喜悦。
其他人爬上来后聚集在湖中一个小冰台上，王团团在给李萌他们发信息，让他们直接在王御厨那里等，不用再过来了。
根据之前搜集到的任务信息，冰湖雪莲在冰湖正中央的水底，其特点是极寒，寒气上游，并散发冰蓝色光芒。
整个湖都是偏蓝色的，依靠光芒来找并不现实，周潇又看了两遍任务信息沉吟道：“寒气一般应该下沉，雪莲反其道而行寒气上游应该是有情况。而且我觉得咱们这里莫名其妙有一块落脚的冰台挺奇怪的，都联系起来看雪莲应该就在这块冰台下面。”
他话音刚落，不待助拳兄附和，就见湖面涌动，一条巨大的诡异黑影一闪而过。
周花花凝眉细看，小声道：“水怪？”
却见一只火红色的蛇头猛然从水底窜出，暗红色的两只大眼阴测测地盯着小队众人，喘息间鼻孔嘴巴间冒出暗红色的火花，就像西方传说中的喷火龙一般，却无端给人以一种阴沉潮湿暗冷的不适感。这冰山冰湖尽是至寒之地，不知怎么能孕育出这等至阳至烈的邪物。
“好像跟那条冰蛇是兄弟似的，但这个给人感觉更真实，更强烈。”王团团怕惊动火蛇般小声道。
“不是，这应该就是雪莲的守护兽，我在论坛上看到过玩家分享的类似情况。”助拳兄想了想，道，“对，那个冰蛇应该是这个火蛇的‘半身兽’，简单来讲就是它以自己为模板借助这里跟它完全相反的自然条件制成的傀儡，这个火蛇才是本体。”
另一边白萧奕看着面前燃着暗红烈火的邪蛇，静静给季晗解释道：“盛极而衰，万物相生相克，水生木，这冰湖里才能孕育雪莲那种灵物且灵气不歇不死；木生火，水又克火，造化生这邪蛇在此雪莲旁边，既是木灵之气滋养之故，冥冥中也有以冰湖之水镇压这邪物之意。雪莲是滋养那火蛇修行的根本，你们要取，它怕是会和你们拼命。”
正说话间火蛇像是判断好形式，认为眼前几人不足为惧，当下上半身钻入水中，粗尾窜出，重重向几人击来！
于豪跳避闪过，惊叹：“它居然采用趴窝式尾巴攻击，好像狗儿趴着摇尾巴。”
王团团一把抓过他：“你见过摇尾巴摇得这么凶残的狗吗？”
周花花一指周潇：“你赶快潜下去摘花，别的什么不用管。”说完她迅速左右看看：“咱们保护周潇不受攻击摘到花就行，死了不怕。”
吸取李萌和曾筱乾淹死的教训，牛扬立刻跳了一支“碧海青天舞”，这舞没其他作用，就是可以增加全体少量防御，并在十分钟内附加“避水”效果。
周潇闻言没多犹豫就当先向水中跳下，肉眼可见湛蓝色的湖水从他身体两边分开，露出可供一人穿行的空隙。其他人也纷纷入水，紧跟在他左右。
火蛇见状更加狂躁，怒而冲来卷起滔天巨浪。几人撑起防护罩只当没看见，一味向下潜，约莫五分钟后便看见水下散发的幽幽蓝光。火蛇体大，在水中要想直接击中几人其实并不容易，但只是被它掀起的水波或卷起的蛇尾余劲所伤，小队几人也几乎都是残血状态。一直被保护在中心的周潇还有三分之二血，血最厚的助拳兄都只剩下半血，当然，季晗满血。
看见蓝光周潇眼一亮，更加快速地向光源所在游去。火蛇似乎是有所感应，硕大的扁平蛇头急速袭来，它血口大张，可以清楚看见里面锋利泛黄的锥形牙齿，从它口中喷出一团团血色的火焰，碰见蓝色的冰湖水就消失了。
火蛇暗红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几人，突然猛地向前一突，竟然打算一口将他们全部吞下。
这一下来势汹汹，几人避之不及，助拳兄当机立断道：“你们快走，我挡它一下。”
说着扛起长枪不退反进，直接向蛇头冲去，顺势钻进其嘴里，长枪一扎蛇信，痛得火蛇翻滚摇摆起来。他运起铁血堂绝技“铁血丹心”化成一枚光球，在蛇口里自爆开来！口腹乃生物体最为脆弱之地，这一下虽不致命，但却打击得巨蛇一时无暇顾及几人，只是在水里不断地挣扎扭动，掀起一道道水波，毕竟它不比玩家，可没有调低痛感的功能。
看着系统消息的队友死亡提示周潇也不回顾，更加用力向下追寻光源，终于看见静静生长在水底的冰湖雪莲。雪莲枝茎呈银蓝色，叶瓣却是剔透的冰蓝色，重重叠叠悄然绽放，精致漂亮得仿佛一件艺术品。周潇却无暇关注它好看与否，迅速伸出手去，利落地一把将莲花摘下收回储物袋。
“系统：您的队友【周潇】取得任务物品【冰湖雪莲】，大周国家任务·雪莲已达成，可回复御厨王师傅完成任务。”
小队成员齐齐松了一口气，火蛇感觉到秘宝被夺，却是陷入了疯狂。它高叫一声，声音诡异，随即一连朝几人吐出七八个直径一米的大火球，火球遇见冰湖水略有消减，随即更加膨胀，彼此碰撞、挤压地冲来，到得近时竟然齐齐爆炸，在水下燃起一片火海。
稍候冰湖水渐渐涌来浸入，火焰缓缓熄灭，湖底又恢复了平静，但小队几人在这等大招攻势之下早已扛不住，一起往黄泉去了。
只剩下白萧奕护着季晗站起身来，不仅人没受半点损伤，连身上最普通的35级道袍都没被烧黑片角。想来到他这里已经不是装备保护人，而是人保护装备了。
在伤害转移效果下季晗虽然身体没受伤，但在火蛇绝技攻击下也陷入了短暂的昏迷，软软地瘫在那里，靠白萧奕一只手臂支撑才没倒下。
火蛇四处巡视没看到雪莲花，却发现两个残存的入侵者，暗红色的蛇眼当即阴狠地盯住两人，“嘶嘶”着吐出受伤的蛇信，低伏下身躯面对他们，就像一个受到挑衅的国王在盘算着该怎样惩治不恭敬的奴仆。
白萧奕扶着季晗不去理他，转身欲走，火蛇却对着他们背影吐出一个火球，同时一摆身子拦在了他们面前，好似一只逗弄老鼠的猫。
白萧奕微微眯起眼，直视着眼前拦路的邪蛇低声道：“我不欲破坏此间之道，一直未曾出手，你却三番两次挑衅……”
那火蛇依然不知大难临头，嚣张地吐着蛇信，邪狞地看着他们。
白萧奕右手仍然扶住季晗不动，左袖中千念滑出，落在他左手上。千念雪山是雪精冰魄之源地，这冰山冰湖同样是冰属至寒之地，但比起千念雪山却差了几个档次。千念神剑是那里凝成的神物，甫一出现便激起冰湖水巨震。
火蛇也感受到这不一般的水波荡漾，也感受到面前长剑非同寻常的巨大相克气息，它虽不同人语，但已有粗略的智慧，懂得趋利避害，当下巨大的蛇头摆动一下，就想调转身躯摆尾跑走。
千念又怎能虚出，白萧奕一扬手它便像有知觉一样，直奔火蛇而去，高高飞起斩落，一剑削下那火蛇蛇头！飞溅出的血液都化成火焰被湖水扑灭，那火蛇痛苦地嘶鸣一声，断成两截的蛇头蛇尾都燃起火焰，落在湖底；着火的蛇身犹无知觉，向前挣动出三十多米才停下。从上往下看，便似两团燃烧的火球。
千念剑尾一摆，挽个剑花就飞回白萧奕袖中，竟连一丝血迹都没留。
白萧奕点点头，托起季晗就想向上游去，却突然感觉身前衣服被季晗死死抓住，怀中的小徒弟正在不断挣动。
原来十分钟已到，牛扬“避水”的效果已经褪去。
第58章：合服
有些事一回生二回熟，白萧奕看见季晗反应二话没说直接凑上去度一口仙气。他微阖着眼贴上季晗的唇，可能是昏迷的负面效果，季晗的脸看上去有些苍白，水中光影变幻映在他的脸上，更显出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湖水在两人身边缓缓流动，水下声音都听不真切，静谧又昏暗，这样相拥在一起，似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又好似整个世界都不过如此。
白萧奕一时间竟有些魔怔，一口气度完却还是静静地贴着，一动不动。
做完之后才又微微有些怔然——施一个避水咒也好，直接分水把徒弟带上去也罢，左右也无旁人看着，他又何必一定要这么做。
这念头只在他头脑中停留一瞬便被抛开，白萧奕左手一挥，湖中水如受到诏令般迅速翻涌着向两边退开，留出中间一道可容三人并行的通道来。
白萧奕带着徒弟踏水而出，恰巧季晗已经醒来睁开眼。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翻看系统记录和回复各路消息，才知道火龙发大招队友们都死回城了，正在王御厨那里等他一起交任务。季晗知道大概是他师父保下了自己，感激地向白萧奕望去，却见白萧奕正望着远处的冰山出神，表情是少有的呆然。
他师父居然在发呆，季晗莫名油然而生一种玄幻的感觉。
只见消息版面不断闪烁，队友火速传讯催他回去，于是季晗连忙唤出小舟，却被系统提示说此地不能使用飞行工具。
白萧奕仿佛刚回过神来，见状也不说话，直接揪住季晗领子带着他向上走去，就像走在凌空的透明台阶上一样，一步步稳稳当当，潇洒无比。
季晗却感受不到他师父的这份意境，看见自己走在半空中简直要吓尿，连东方明珠的玻璃悬廊他都不敢走，直接挑战这种高难度实在要命，更何况白萧奕只用一只手牵着他前衣领，更让他没有安全感。
他一时也想不了其他的，直接巴到白萧奕身上，苦苦唤一声：“师父。”
白萧奕身子一僵，回头看他不成器的样子实在无奈，最后叹一声：“你就事多吧，连个大姑娘都不如。”还是伸手把他搂进怀中，任由季晗把脸埋在自己胸口，脸上却出现淡淡的茫然之色。
火蛇本体已死，那冰蛇也随之消散，这一路走去也再看不见。回到来时降落的地方就能召唤小舟，两人飞速向王府行去，刚落地王团团就猥琐地凑过来道：“老实交代，这么长时间你和高手干嘛去了？”
季晗讷讷半晌说不出话来，白萧奕突然一脸和煦地转过去道：“你想知道？”
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发挥作用，王团团一句话也不说，微笑着摇摇头逃回了周花花和牛扬背后。
周潇把冰湖雪莲交给王御厨，之后就是一系列过任务剧情和简单的跑腿任务。那个西方异人醒了，果然透露了西方通道的信息，让他们到东方的林子里捕捉一只金色乌鸟。捕到鸟交给异人后异人会协助他们施法把鸟变成一把金钥匙，原来这金鸟本身就是钥匙所化。拿着钥匙去西边沙漠处就能看到一扇隐隐约约的金色透明大门，按照异人的办法打开门就算打开了西方通道。
最后的结局是小队几人和王御厨站在门口欢送异人回老家，异人热情真挚地表示欢迎他们以后来做客；接着他们一起去面见了大周国王，讲了西方通道开通的事情，赵王在一旁帮央说这些年轻人都是少有的英勇侠义之士，国王非常高兴，重赏了他们。
没有什么秘宝或装备奖励，最后给的都是钱和经验，完成整套任务得到的直接经验值和阅历等潜在经验增长使得每个人都升了一到三级，季晗直接升上了四十五级。
不愧是具有唯一性的国家任务，李萌数了数一趟任务下来得的钱，比较满意，道：“够在金陵城郊买套房了。”
于是小队几人又浩浩汤汤地奔去集体买房，最后挑中了益州城的房子，城市繁华并且房价相较较低。益州城也是离紫元山最近的一座主城，季晗数数兜里的钱，看着群情激烈的队友，也不由有点心动，跟风买了一套。这次他自立门户白萧奕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由他去了。成为有房一族后季晗便常常在自己房子里下线而不回白居，清鼎和张云喜都念叨过几次“师叔（祖）怎么老不回来”，白萧奕却始终未置一词。
暑假里也并不清闲，甚至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季晗要做实习，每天八点半规规矩矩去上班，中午实习单位管饭，休息一会儿就得继续工作，下午五点下班，回学校差不多六点，吃完饭看看书，上游戏的时间反而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