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吃不下。”
祁霖脸上又露出了许久没有出现的无奈表情，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而莫笙则是嘿嘿的笑了笑，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又往祁霖的怀里靠了靠，也许他只是觉得这样会让自己身上的温度低一些吧。
“我去给你煎药，你这样下去不行。”
“唔……”
莫笙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他心底里还是有着一丝愧疚的，对不能回应祁霖感情的愧疚。所以当祁霖再三要求他吃药的时候，莫笙还是哭丧着脸吃下去了。
“额……”
很久没有吃到苦的东西了，虽然能够尝出来这药水里有很多蜂蜜，但莫笙还是忍不住的反了胃。
“额？”
一阵温暖带着一丝冰凉塞进了他的嘴里，紧接着就是一阵甘甜的味道。
“这是我让楼里的师父发明的蜂蜜果糖，味道还可以吧。”
莫笙抬起头，看到祁霖映衬在阳光下的表情，突然感觉一阵鼻酸。
“阿嚏！”
“你快休息吧。”
所以最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只是这种气氛却让莫笙感到安心，总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过下去也不错。
但柳洛泱的脸又一次出现在莫笙的脑海里，还有他曾经的承诺。
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会给。
这句话让莫笙无数次的叹气，虽然并没有后悔的意思，只是现在柳洛泱断的做为，却让他开始慢慢的失望了。
但是失望又能如何，还不是心甘情愿的被奴役。
有了祁霖的加入，莫笙终于在五日后成功的养好了病，虽然身体还是有些长期生病的后遗症，但是比刚开始完全不能起床要好的太多了。
“你再休息两天也没事，你这样赶路再生病了怎么办？”
“无碍，大不了坐两日马车就是了。”
祁霖虽然还是想要极力劝阻，但是他知道，有的时候莫笙决定了的事情，怎样都不会改变的。
“那好，我和你一起坐马车。”
莫笙抽搐了两下嘴角，虽然他很想开口让祁霖回去，但是又担心面对面的看到祁霖失望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将拒绝的话语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祁霖的提议。
又经过了一个月的奔波，终于还是看到了庆国与新楼的国界线。
“踏过这里，我们就进入庆国的地界了呢。”
正常情况下，自然是要拿着双方国家开具的证明印文才能经由关口进入另一个国家，只不过莫笙这次的行动，怎么可能称得上是正常呢。
于是他们换下了招摇的衣服和装备，将马匹和马车都隐藏了起来，毁了容……恩，易了容，穿上了麻布衣服，小心翼翼的在黄昏时分，从一个隐蔽的小地方，进入了庆国。
“阿笙，为什么你把自己弄的没什么变化，把我弄这么……奇怪？”
祁霖有些不乐意的看着铜镜中的脸，因为这张脸让他自己都不忍心看第二次。反观莫笙，却是一副青年书生的样子。
“咳咳，那个，你气质太好，万一弄得好看一点，被人盯上就不好了。”
好吧莫笙才不会承认，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自己少和祁霖接触一些。
不过祁霖也只是那么一询问，倒也没有什么非要重新换一张脸的意思。
不过隐藏在暗处根本不需要露脸的杀手们，已经在偷偷的笑了。
于是一个落魄的书生，和一个……相貌……奇特的书童，就这样混进了庆国最边缘的城市，扶桑。
51.国庆花灯
“哇……好美啊。”
当他们进入扶桑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而他们似乎运气很好的，赶上了庆国的国庆日，整个城市的街道，都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阿笙是第一次看到花灯节吗？”
祁霖摆弄着脸上的面具，突然觉得自己脸上刚才弄了半天的易容，似乎有些多余。
“是啊，在我的世……老家，早都没有这些东西啦。”
莫笙一个个的看过去，似乎在研究这些花灯的结构和图案，这边是一只小兔子，而在它的对面，就是一只小老虎。这样的位置摆放，似乎在什么奇怪的地方踩中了莫笙的萌点，让他看得两眼发直。
祁霖脸上的面具是莫笙刚才在小摊上挑选的，卖面具的人在递出面具的时候，还同情的看了祁霖一眼，只是并没有让祁霖觉得生气或者是不开心，相反的，他感到非常的新鲜。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
他似乎也突然可以理解莫笙对他的吸引力来自哪里了。
在遇到莫笙之前，他看到的眼神除了畏惧害怕，就是小心翼翼。只有莫笙，这个从第一眼看到他就对他毫不畏惧，甚至有些可怜。
对了，就是可怜。
“阿笙，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恩？”
莫笙脸上的面具是和祁霖刚好相反的黑色。祁霖脸上的面具是纯白，上面花了些淡黄色的小野花，还有一只飞舞的蝴蝶在眼睛的位置。而莫笙的则是单纯的黑色，在眼睛的位置有两处白色的印记，如果换成红色，那便是血迹了。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救我？”
莫笙翻动路边摊上的花灯的动作顿了一下，之后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啊……为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祁霖是在等待答案，而莫笙是在努力回想那个时候的事情。
“啧啧，还是个帅哥。”
然后他似乎还看了看什么东西，啊，好像是一只兔子。
“好像是因为我虽然很饿但是有兔子吃了，然后你倒下来……对了。”
“恩？”
祁霖没有能理解莫笙的逻辑，救他和很饿但是有兔子是什么奇怪的逻辑啊。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莫笙突然改换了语气，是一种祁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轻佻。
“啊？”
祁霖刚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随后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弄了个满脸通红。
幸好有一张面具当着，否则莫笙一定又要嘲笑他了。
只是祁霖并没有想起来，那双暴露在空气中的耳朵，一样将他的羞涩透漏给了莫笙。
“哈哈，开玩笑的啦。”
莫笙少有的揉了揉祁霖的头发道：“也许是缘分罢了，想救，便救了。”
被自己心爱的人触碰头顶，做出亲昵的动作的祁霖，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都要烧起来了。后知后觉的莫笙这才觉得似乎有些过于亲密了，讪笑了两声，又扭过头去查看花灯了。只是这摊主和周围人的眼光，似乎都有些不一样了。
只是和新楼不同，庆国的人们似乎更加开放，看着他们的眼神里很少有鄙夷，更多的是羡慕和善意的笑。
因为这时候他们周围的气氛，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阿笙，那边似乎在猜灯谜，你要去看看吗？”
听到这句话的莫笙立刻将自己的眼睛草看了许久的花灯上移了下来。
“好啊，不如我们比比看谁猜到的多？”
祁霖听到这话轻咳了一声道：“不要，我又赢不了。”
“喂，别这么不自信嘛，还没开始你就放弃啦？”
“只要对手是你，我永远都赢不了。”
“……”
莫笙沉默了，祁霖看到莫笙沉默，自己也不再出声，两人周围温馨的气氛，似乎冷了下来。
“我们……还是去看看灯谜吧。”
莫笙率先打破了寂静，抬脚往祁霖刚才所指的方向走去。
“来来来，猜灯谜有奖品啊，猜对一个灯谜得一个纸条，用纸条可以在我们的摊上换东西啊。”
这样的呼喊声突然闯进了莫笙的耳朵，让他觉得有些熟悉，没想到庆国竟然已经有了积分兑换制了啊。
莫笙凑到摊前张望着，似乎在看有什么值得他换的东西。
一个有着淡紫色花纹，以浅青色为底的头带吸引了莫笙的目光，不知为何，莫笙觉得这条头带似乎非常的适合祁霖，鬼使神差的，他开口问道：“请问这条头带多少点？”
那摊主是一个少年，应该是帮着家里大人看摊子的。只见他笑的非常开心，这种笑容似乎感染了莫笙，莫笙也觉得自己喜洋洋的。
“这条头戴只要十五分哦，不过送给喜欢的人的话，会有好运的！”
虽然有没有好运，莫笙并不介意，而那个喜欢的人，他也忽略了。
十五分吗，还不是手到擒来。
“阿笙？你怎么走这么快。”
祁霖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还是走到了莫笙身边，这才舒了一口气。
“走，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大神。”
“大神？”
“……就是很厉害的人……”
莫笙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来到这里一年半多了，还是会时不时的说出这个时代人不能理解的词语啊。
“好。”
祁霖并没有多说什么，脸上的微笑却显示这他对莫笙的信任，莫笙露出了他的标准四十五度嘴角微笑，下意识的抓住祁霖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着。
祁霖觉得他整个心思都放在交握的手上了，根本没有注意莫笙走了多少地方，拿了多少灯谜。
“祁霖，你在想什么呢。”
莫笙从摊子前挤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着那条头带了。
正如他所料，所谓灯谜就是一些脑筋急转弯一样的东西，或者是字谜，猜物品啊，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
“啊，没什么。”
祁霖这才回过神来，手上的温度也早都已经消失了。
“阿笙，你刚才做什么了？”
“恩？我去猜灯谜啊。”
“额……”
似乎是看出了祁霖的尴尬，莫笙脸上依旧挂着微笑道：“看我换到了什么？”
莫笙将头带平放在手心中，头带两边长出去的部分低垂在半空中，在春天夜晚的微风吹拂下飘动着，紫色的花纹仿佛变成了一条活动的迷你龙。
莫笙这下却是明白了，为何他会觉得这个头带适合祁霖。
飞龙在天，落地为麟。
“这个……皇上用一定很漂亮。”
祁霖似乎并不知道他脸上的笑有多难看，依旧用力挤出那个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笑容的表情，而莫笙确实呆愣了一下。
“那个，前面似乎有小吃摊，我去买点……”
“……傻瓜，这个是给你的。”
“诶？”
“我觉得你用的话，会很漂亮。”
时间仿佛静止了，就连不断吹拂着脸颊的风都消失了，祁霖觉得周围的欢笑声，嘈杂声，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天地间就只剩下那个伸出手来，脸上带着微笑的男子，耳边回荡的，也只有那一句他似乎盼了一生的话语。
“我……”
“我来帮你绑上吧。”
莫笙并不等祁霖有什么反应，抓过祁霖的手臂，往身前一带，祁霖则是顺势倒在了莫笙怀里，将束起的头发暴露在了莫笙的眼前。莫笙的双手环过祁霖的脖子，在他的脑后将发带绑在了头发上。
风中飘荡的黑发，随着那一抹颜色的出现，变得显眼起来，莫笙忍不住摸了摸那顺滑的长发，感慨道：“你的头发真好看。”
祁霖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推动了一下莫笙的胸口，站直了身体。
“我……我自己可以的。”
“都绑上了，你总不会想要拿下来吧。”
祁霖顿了顿已经摸到脑后的手，最后还是只轻抚了一下那个绑的不怎么样的发带，又收回了手。
“谢谢……”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谢的。”
莫笙摇了摇头，指着更加遥远的方向道：“我们去吃小吃。”
一路上看到没有吃过的东西就上去吃两口，结果就是当莫笙回到房间的时候，整个肚子都是挺着的。
“唔……好难受啊……”
莫笙揉动着自己的肚子，在房间里自言自语。
“咚咚咚。”
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莫笙知道那是祁霖，只有他会用这种节奏敲门。
“进来。”
门被推开了，果然是祁霖。祁霖的手里还拿着一碗不知什么东西。
“这是山楂汁，消食的。”
莫笙被祁霖的话说了个大红脸，就在他不断的吃小吃的时候，祁霖曾经在一旁劝阻过，结果他没有听从，弄得现在还要祁霖帮他找消食的东西。
“慢慢喝掉，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祁霖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之后，双手也没有闲着，而是在莫笙的胃部轻轻的揉动着。
“这样，会好一点么？”
“好多了，咳咳，谢谢啊。”
莫笙有些不自在的开了口，然后迅速的端起了那碗山楂汁，靠在嘴边，整个脸都快埋进去了，仿佛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
喝了山楂汁，再加上祁霖的按摩，莫笙觉得他没有那么难受了，也就对祁霖说他要睡了，祁霖便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莫笙并没有真的睡觉，而是闭上眼睛开始搜索着周围。
又过了这么些日子，莫笙的能力已经可以覆盖方圆五百里了，几乎是半个庆国的大小。再加上前不久才出现的搜索能力，莫笙很快就找到了柳瀚的藏身之地。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柳瀚竟然是被囚禁了。
囚禁他的人就是庆国的王，而囚禁他的地方，是在一个偏僻的山洞中，那里竟然有一个地牢。
不过看上去，柳瀚似乎很惨，因为他浑身上下都是青紫，而且是没有穿着任何遮蔽物的。这种样子，让莫笙突然觉得好笑。
原来这柳瀚，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依附着庆国的王，从而保全了性命么。
莫笙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柳源知道了他最爱的哥哥是这样活下来，并且出卖了他的话，会露出怎样有趣的表情。
这时候，那地牢的门突然打开了，庆国的王走了进来，如果没记错的话，莫笙似乎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的。
那皇帝开口了。
“朕最近得到了一个新的玩意儿，不如你来试试看。”
柳瀚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只是呜呜的叫了两声。
莫笙仔细探查才发现，柳瀚的舌头竟然被割掉了。
“你是乐意啊，还是不乐意啊？哈哈，不过不管你乐不乐意，我都不会住手的哦。”
这个时候，莫笙却猛地一震，并不是因为柳瀚的惨状，也不是因为那抬进来的奇怪东西，而是他突然想起了这人的样子在哪里见过。
林犀……
52.洞中地牢
第二天从房间里出来的莫笙，脸上的表情凝重不说，就连颜色也变得惨白。
“阿笙，你怎么了？”
“没事……没什么。”
莫笙看到林犀的时候，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的顿悟，让他一整晚都没能安稳的睡觉。并且在他震惊之后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柳瀚的处境却让他再一次震惊了。而他也对那个为了哥哥自杀的柳源充满了深深的同情。
看看吧，你拼了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却在这里任由其他人玩弄。
祁霖并不相信莫笙所说的没事，但是他也并没有再多问，他知道莫笙不想说的话，怎么问都是没用的。他点了点头，指了指床边的桌子道：“吃早饭了，我帮你要了粥和青菜，怕你昨天吃太多胃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