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岳嘲笑严千破，明明想保护的人，不仅一次次受伤，最后还死得那么惨，还被自己喜欢的人送给别人操，真是想想都可怜。吴世岳自知已经没有活路，让他求严千破那是不可能的。
严千破直接上前将吴世岳打翻在地，一拳接一拳，毫不留情，很快拳头上布满了吴世岳的血，严千破似乎连眼睛都红了，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其他。但是如果不是吴世岳故意让程诺听到那些话，程诺就不会去找王传威更不会……其实都是借口，最终的凶手还是他自己，如果早点儿告诉程诺所有事，早点儿坦白的话，程诺一定也会配合，为什么自己就那么自信的认为一定能将事情做好？如果代价是程诺的话，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程诺已经不会回来了。
到达地点，周子欣直接将车停在门口，下了车一边往里跑一边拿出手机打给陈浩，与平时的镇定自若完全判若两人。周子欣来过这里几次，一出现就是女王范的模样，好些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子欣会如此焦急，猜想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那个人静静地坐在窗户边，目光看着窗外，虽然他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健康，甚至整个人有些憔悴，但是那个人的确是程诺。
周子欣下意识放轻脚步，明知道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却害怕下一秒他会突然消失，也许只这是她的梦，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梦该多好。
“程诺？”短短两个字却是在心里念了好多遍才说出来，自从三年前程诺消失，这两个字就被禁止出现了。
“你就是这儿的负责人？原来炎帮走的是黑白两道，你要见我？”见到周子欣阿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并不知道炎帮还有这样的生意，也就不知道这是炎帮的地盘，在这儿也没见到过熟人。
周子欣一直知道程诺是个冷淡的人，而现在程诺明明认识她，看着她就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眼里除了疏离就是冷漠。
“程诺这三年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没有回来？
“我想你搞错了，我的名字叫阿九不叫程诺，至于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想我并不需要告诉你，你只需要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周子欣的脸色有些难看，自己那么关心他，他却是这种态度，就像她欠他似的，不承认也好，装作跟她不熟也罢，难道自己担心他也有错？
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程诺肯定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不管你叫程诺还是阿九，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要是急着用钱我可以给你，或者我去找严千破让他把你的银行卡给你，你不知道自从你……那天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三年我就没见他笑过，你回来了他会很高兴的，他又住回了之前你们住的地方，房子重新修整过，里面的摆设还是和之前一样，他每天都会……”
“周小姐，我并不是来听你讲这些废话的，如果你可以借我钱那么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如你所看到的，我除了一个人什么也没有。”
周子欣不敢置信的看着程诺，程诺居然在和他谈交易，程诺居然把自己当做筹码和她做交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程诺你到底怎么了？”
“请叫我阿九，既然与周小姐无法交谈，那么告辞了。”阿九站起身被周子欣拦住。
“等等，好，我叫你阿九，你要多少？”
“二十万。”
“既然是交易，那么我要知道那天的事以及之后的事。”
阿九看着周子欣，说道：“那么我还是自己解决。”说着推开周子欣。
周子欣不让，说：“你要怎么解决？只要炎帮放话出去，没有哪个帮敢动你，就连借高利贷你也一分都拿不到，我只是想知道。”
阿九看着周子欣眼里的坚决，他别无选择。
“前面的你也应该知道了，车子冲下坡的时候，程诺跳车了，再一次幸运之神眷顾了他，不仅没死还被人救了，养好伤之后程诺就变成了阿九，怎么样，对我的回答还满意吗？”
阿九说得简单，但是周子欣知道当时他一定受了很多苦，额头上那道伤疤过了这么久还是那么清晰，当是伤口一定很深。
“程诺跟我回去吧！”
“回去？回哪儿去？也对，是时候回家了，如果你没有其他要问或是要我做的，那么我走了，等你想起了再找我吧！”
阿九起身从周子欣身旁走过，周子欣想拉住他，也只是将手握成拳，她留不住他。
周子欣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
惊讶的说道：“你的腿！”
阿九没有转身，而是说道：“废了一条腿捡回一条命，倒是我赚了。”
周子欣不知道说什么，确切的说不知道能说什么，她想问程诺用那二十万来做什么，可是她怕听到更严重的答案。
现在这个人不是程诺是阿九，之前他们可以算是同事，现在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罢了！不，也许可以说是债主。
看着阿九跛着脚慢慢走出去，周子欣心里五味杂陈，她猜不到阿九是否还想见严千破，也许是因为不爱了才不会回来，但是她记得他曾经说过除非严千破消失，但是现在程诺消失了，是不是也意味着他的爱也消失了？
周子欣找到陈浩，问道：“他现在住哪儿？平时做些什么？”
陈浩为难地说：“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啊！”
“我不信你没有派人跟踪他，快说。”
“欣姐果然厉害，我只查到了他住的地方还知道他在一家小饭馆当收银，其他就不清楚了。把程哥接回来吧，他为帮里牺牲那么多，现在腿又不方便，他生活的地方真是……”
“把他的住址与工作的地方写张纸条给我。”解铃还须系铃人，就算程诺不想见严千破，他们之间也应该说清楚。
十八
“阿九你回去吧！对了，厨房有些菜你打包带回去吧！”
“好。”
阿九提着一个黑色大袋子走出饭馆，天已经黑了，这里不像市中心灯火通明，好在有月光。将袋子扔进外面的垃圾桶，另一只手提着温热的饭菜，不由得感叹在饭馆工作真不错，不仅自己免费吃还能带回家，今天的菜色还不错，小妍一定喜欢。
“程诺……”
走在前面那个人没有停下来。
当周子欣告诉他程诺还活着的时候，严千破立马赶到了程诺工作的地方，一直站在店外等他，看着那个人工作，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不敢进去，怕打扰到他工作，更怕他视而不见。
直到那个人从里面出来，看着他高兴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只是一个很浅的笑，却让严千破心痛，那是他一直忽略的东西。
严千破跟在他身后，本打算只是先看看，却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周子欣只说他的额头上有一道疤，根本没说他的腿也有伤。
“阿九！”周子欣说过现在这个人是阿九。
阿九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过身，问道：“你叫我？”
与阿九对视，严千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像连解释都显得苍白。
“程……阿九，你过得好吗？”
“从来没这么好过。”
严千破勉强的笑着说道：“是吗，那……那就好。”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如果你急着回去的话，我们边走边说，可以吗？”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乞求，乞求至少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看着阿九沉默不语，严千破一颗心悬着。
过了一会儿，阿九转身说道：“走吧！”
严千破悄悄舒了一口气，快速走到阿九身旁，与他并排。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也不见得比之前差。”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再见到我，就算恨我也是应该的，但是你能不能跟我回去？”
阿九停下，看着严千破，说道：“恨你？那只是你的想法，我为什么要恨你？至于跟你回去，你是我什么人？”
“程诺，你别这样，不管你叫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程诺。”
阿九突然笑出来，严千破从没见过他这么笑，看着他笑得那么大声，就像刻意笑给他听一般，在他身上严千破仿佛看到了自己，三年前那天，自己也这么笑过，严千破明白阿九心里难受，可他更愿意看他哭，有时笑比哭更让人难过。
阿九笑够了，说道：“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严千破你认为程诺是什么？”
“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是我对不起的人，也是我爱的人。”
“原来程诺对你那么重要啊，可是我是阿九不是程诺，你找错人了。”阿九摸了摸提着的饭菜，还没冷，不管跟在后面的那个人，加快脚步。
“我说过不管你叫什么，对我来说你就是你，如果你不是程诺，那么程诺在哪儿？”说不心痛，那是骗人的。
“程诺吗？当然是死了。”阿九说得很轻松，那是当然，死的那个人跟他又没有关系，不过认识罢了。
严千破拉住阿九，第一感觉就是瘦了，可是为什么要那么说？是在惩罚他吗？惩罚他不知道珍惜，现在他还能挽回吗？
“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会窒息的，那天以为你真的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以为是我在做梦，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居然能看到你，你会和我说话，可是只要我一靠近你，你就消失了，我甚至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现实，如果没有你，我宁愿活在有你的梦里。程诺不要再离开我了，没有你，我一定会疯的。”
“你变了，以前那个冷静理智的人，什么事都会找到方法解决的人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严千破嗤笑一声，说：“理智吗？伤害你是我最不想犯的错，却错得最离谱。”
阿九摇摇头，“真不像你说出来的话，这样的你，程诺根本不认识。”
严千破心里一惊，放开阿九的手，此刻阿九看着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是来找他回去的，为什么反而觉得自己离他越来越远？不，不能让他离开，他一定认为当时是自己派他到王传威那儿，只要解释清楚，他一定会回来的。
严千破认为阿九那么爱他一定会理解他，只要把之前的误会都解释清楚，阿九一定不会让他难过。
“我到了，很抱歉地方太小不能请你进去坐坐，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严千破看着眼前破旧的房子，一度怀疑它的安全性。
“你宁愿住这样的地方也不愿跟我回去？”
“这样的地方怎么了？这儿又老又破是比不上你住的地方。”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在这儿住着也不方便，跟我回去吧，之前都是我的错，给我个机会解释。”
“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解释，而是没有解释的必要，结果都一样，阿九是属于这里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公司难道没有事吗？”
“没有什么事能有你重要，如果……”
阿九打断他，道：“严千破你够了，这些话留着对那个女人说吧！跟你回去，跟你回去做什么？帮你走私、杀人还是继续看那些人的脸色？我不知道我对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严千破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除了解释说什么都没用。“不……不是那样，我从来没有……”
“不是？难道还要再把我送给别人操吗？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又老又丑，还有这条腿，你看不到吗？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利用？是不是连这条命也想拿去？呵，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要拿去尽管拿去。”月光下阿九就像变了一个人。
严千破抱住阿九，身体不由他控制的颤抖，只能紧紧抱住眼前这个人，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弄疼他。严千破只知道要是不这么做，自己一定会难受得想要死掉。
“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要怎样才能弥补，要怎样才不会失去你，你告诉我。”
这是阿九第一次听到严千破快哭出来的声音，就连那个时候严帮主的事，严千破都没有露出太过悲伤的表情。
阿九用力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这三年就算没有我你也过来了，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不，我做不到，没有你我活得好辛苦，每一天都是煎熬，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程诺回到我身边，我会照顾你，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伤心。”
“我并不需要你的照顾，伤了一条腿而已，又不是不能生活，你若是想照顾人还怕找不到？而我身边有一个我想照顾的人，她可以给我阳光，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她是能够陪在我身边一辈子的人。”阿九看着家的方向，露出不属于严千破的微笑。
严千破脑袋突然一片空白，却比谁都明白，程诺已经不属于他了，那栋房子里的某个人抢走了他最重要的人，想到这点不由得握紧双拳，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他一直看着程诺进到那栋破旧的房子里，才往反方向走，却并不是离开，而是站在一棵树下，看着那栋房子，取出一支烟，静静地抽，没多久，地上满是烟蒂，严千破又想起程诺说的那些话，转身一拳打在树干上，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十九
看着阿九望着窗外，小妍问道：“阿九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今天的菜好吃吗？”
“好吃。”
阿九走到她身边，双手搭在她肩上，说：“小妍明天我们去医院吧！我已经凑到钱了，不要再拖下去了。”
“你去哪儿弄到这么多钱？你是不是做什么傻事了？”小妍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没有，你别担心，我什么也没做，只是遇见了以前的熟人，找他借的，以后慢慢还。”
“以前的熟人？你是不是要回到以前的生活？是不是要抛下我了？”
阿九将她拥进怀里，说：“怎么会，不要胡思乱想，我们说好要一直陪着彼此，难道你只是随便说说？”
小妍摇头，“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那我们明天去医院吧！我已经和店长请过假了。”
“可是我怕。”
“别怕，有我在，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拖得越久手术风险就越大，你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小妍将头埋在阿九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点点头答应。
她叫方小妍，父母在她十六岁的时候由吵架演变到打架动了刀子，最后抢救无效死亡，剩下了她一人。没了父母的经济来源，她就只能自己找工作，却屡屡遭到拒绝，她知道是因为自己长得不好看，如果不是因为脸上有一块烫伤的痕迹，她也不至于连个端盘子的工作都找不到。
后来她离开了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在现在住的地方一住就是十几年，她已经三十岁了，她的工作是在一家工厂做包装，工资还不错，养活自己完全没问题。
十几年来，工厂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有的表面和她关系不错，背地里却说她是丑八怪土包子，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反正也是事实。她也偷偷的喜欢过人，后来被那个人知道了，那个拒绝她的人说是有喜欢的人，但是他们可以做朋友，即使被拒绝了，方小妍也很高兴。她还是对那个人很好，会给她买早餐，会给他买水，却在有一次听到他与其他人的对话，至今她都记得，那个人说：“被这种女人喜欢真是恶心，不过好在每天不用自己去买早饭，凡是跑腿的事她都会帮我做，只要我跟她说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