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冬旭吸了一口冷气：“学校和马场，你都可以再去，你还是周家的夏少爷，但是惟独，不可以再和我们住在一起。”
“哥，不要！”周影突然拉住周冬旭的手，“不要赶他走，全是我的错。”
“其实，你也爱影，”我苦笑看着周冬旭，“只是，你知道许多事情无能为力。周冬旭，你真的很可怜。”
他的肩略微轻抖。
我的天空……没有了颜色。
这个我曾信赖和仰望的人，失去了。
影的眼神，流出让我心疼的不舍。
“影，”我温暖的笑了笑，“我们会在一起，都知道，这不是谁勾引谁。”
他伤痛的表情，宛若君儿过去悲伤的凝视，我转身不忍再睹。
春日的风，明明已经吹起了夏天。
那是我的季节，却似冬天冰封的湖面，都在与我告别的一切。
（二十一）马事
SARS期间物业不景气，很容易，我找了所公寓，不需要太多打点便住了下来。
这是初次真正一个人住。
没有孤儿院那嘈杂的环境，也可不用面对周家的人。
学校还是停课，我一个人在家安静的吃饭，做我所负责软件的最后测试工作。
“你离家了？”马教授在电话里问我。
“恩。”
“工作可有继续？”
“完成了。”
“明天上午到金紫荆广场的会展中心来，香港赛马会招聘科研人才，把你的成果带来。”
虽然是闭门不出的非常时期，广场上还是人潮济济，队伍一路从金紫荆绵延到了中环码头。我对着戴着口罩的巨龙冷然一笑，取着光盘，匆匆跑到龙头处。
“夏少爷？”待者早有准备，“里面请。”
房间里一排面试官，面颜巍然的坐在审问席的后面。
而这其中，便坐着周冬旭。
整个过程中，我口若悬河，他一言不发。
千里选一，马教授笑着走来：“恭喜你，你很优秀，欢迎加入我们。”
“谢谢。”我嘴角轻扬，从周冬旭身边擦身而过。
马场里人声鼎沸，探照灯将天空穿出了洞孔，让远方的人误解白天的来临。
这是铜罗湾的夜场，只有每周三晚的一场。我笑站在人？
（二十一）马事
SARS期间物业不景气，很容易，我找了所公寓，不需要太多打点便住了下来。
这是初次真正一个人住。
没有孤儿院那嘈杂的环境，也可不用面对周家的人。
学校还是停课，我一个人在家安静的吃饭，做我所负责软件的最后测试工作。
“你离家了？”马教授在电话里问我。
“恩。”
“工作可有继续？”
“完成了。”
“明天上午到金紫荆广场的会展中心来，香港赛马会招聘科研人才，把你的成果带来。”
虽然是闭门不出的非常时期，广场上还是人潮济济，队伍一路从金紫荆绵延到了中环码头。我对着戴着口罩的巨龙冷然一笑，取着光盘，匆匆跑到龙头处。
“夏少爷？”待者早有准备，“里面请。”
房间里一排面试官，面颜巍然的坐在审问席的后面。
而这其中，便坐着周冬旭。
整个过程中，我口若悬河，他一言不发。
千里选一，马教授笑着走来：“恭喜你，你很优秀，欢迎加入我们。”
“谢谢。”我嘴角轻扬，从周冬旭身边擦身而过。
马场里人声鼎沸，探照灯将天空穿出了洞孔，让远方的人误解白天的来临。
这是铜罗湾的夜场，只有每周三晚的一场。我笑站在人群中，屈大哥驾御的飞寻冲到了最前。
镁灯闪亮中，他的笑容得意而光彩。
曾有一个人，说要带我来看飞寻比赛。曾有一个人，扬着他清澈而骄傲的嘴角，向我炫耀着这一切。
“真是匹好马。”熟悉而清亮的声音在我声边响起。
我点头微笑：“多亏有个好马主。”
“夏雪川，”周影咬牙切齿的说，“你好狠心。竟然这么多天都没找我。”
我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握住身边他的手：“对不起。”
温暖的手指，我们彼此交着。
一直在逃……是为了等一个人的前来。
埋没在万声欢呼中，我将他拉入自己的怀中，迎向他颤抖的唇，低头长吻。
“早饭吃煎蛋可以吗？”周影穿着我的睡衣，俯在我床边羞涩的笑着。
“吃你可以吗？”我微笑着，亲在他额前，“辛苦了。”
他却脸红了起来：“或者，你要面包加黄油？”
早晨的阳光穿透窗帘，我第一次知道这屋子在清晨会是如此美好。
我不想再放你，离开我的身边，因为我失去太多。
那些话语，化在我们彼此微笑的眼神里，便已足够。
“听说你被家里赶出来了。”重新复学后，汤嘉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要不要来我这。”
我冷笑道：“只怕你养不起我。”
“我会养不起你？”汤嘉成说着去挑我的下巴，“笑话。”
“听说，最近你赌马，”我笑着，“输了不少。”
他被我说中，脸顿时阴沉下来。
“我知道你炒期货从来没有输过，但是还要奉劝你，如果是赌马，”我侧身走过，“别把祖宗老本都输掉。”
（二十二）罗勒之毒
我说过，会让汤嘉成死在我手里。
走出香港赛马会总部，
经过马场，又逢一场赛事末尾。
我抬头看着满天扬起的纸片，月亮都被探照灯的光芒都从人的视野里圈划走了。
一个上演悲欢离合的舞台，现实在这里粉墨登场，而其背后的光彩……是一个俯视命运的笑容。
“你也是我赌来的。”
我低头想到，在这一切的背后，有一个掌握别人命运，却把真正的自己给输失的人。
在昏暗的角落里，有个身影扶着灯柱在吐。
我走近他身边。
他原本还算清秀的脸色正是枯木般的灰白，和一股难闻的酒味，刺鼻。
“夏雪川，”他抬起眼看到我，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来笑话我了吧。”
他一个踉跄扑来。
“输了多少？”我扶住他。
“老本都输了……”他笑起来，转身便是吐。
那个在天台对我优雅微笑的阴险男子，
无时无刻向下俯视我，
却又被我不屑而忘记的人，
如今正在我面前，身败名裂。
“下一场，”我咬着嘴唇，“赌3号。”
他惊讶的扬起脸：“你说什么？”
“用你现在所剩的所有的钱，下注。”
“你想我死的更难看……”汤嘉成大笑，“你说过要我死在你手里的。”
“没错，但不是现在，”我认真的说，“因为现在的你，太渺小了。”
香港的夜色……这全世界最美丽的夜景之一，正灯火辉煌进行着人类的赌局。
每个人，都睁大眼睛盯着命运五光十色的转轮，准备去下注。用他们的家人，他们的财富，和他们的生命进行着一轮一轮的赌博，而在欲望的深处，人性的悲哀，却正走失在繁华的边缘。
那些荒凉的夜晚里，真实落下帷幕。
黑暗的走道里，我正欲取钥匙开门。
“你回来了。”周影坐在门边，抬起他黑夜里闪亮的眼睛。
“怎么了？”我放下钥匙，低头问他。
“夏雪川，”周影突然站起来，把我推向门框，“我想你。”
我笑道：“有事进屋再说。”
“不要。”他俯身，激烈的吻伴随而来，一路狂野的掠夺我的身体，那光亮的眼睛，是一路燃过黑夜里飞蛾扑火的光彩，诱引我走入黑夜的网。我正被他压的喘不过气，他却停了下来。
张开眼睛，正对他眸里悲伤的柔波，伤痛的向我索求着。
“影……”我凝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对我说？”
他楞了一楞，突然是笑：“我没什么要说的啊……”
“发生什么事了？”
“夏雪川，我只说一遍，”他温软的嘴唇擦过我的耳际，在泪与笑中绽放而开，“你千万不要忘记。”
我只会说一遍……
他的声音在我的心头回荡。
夜的寂静里，我长久的，与他紧拥，直到下一个天明的到来。
“你知道有种植物叫罗勒吗？”影开口问。
窗外的天空很安静，东方已是透亮的蓝色。
“那种植物有毒，”他笑了起来，“如果你对不起我，我就用罗勒，把你毒死。”
我闭上眼睛，笑：“那个味道，想来一定很好。”
（二十三）生若夏川
我伴周冬旭参加了浩大的庆功典礼。
晚会在半岛饭店举行，到场便是香港屈指可数的人物。
看着放置在酒台上的酒，我突然想起了从前那个晚上，周冬旭手把手教我MINGLE的场景。那个夜晚的迷醉，还历历在目，而当下，却早已不同往日。
我与一位位贵公子贵小姐，谈笑风声，穿梭在名流之中。
这是琳琅满目的夜晚，贵族们优雅手指拂过CHANNEL的耳环璀璨发亮，周围人影缭绕过BURBERRY的香水，CARTIER的大颗钻石在某名门的胸口，吸引着别人无意而故意的目光。
杯光交错里的叮当碰撞，浮造的笑容在冷光灯下，和冷餐一起缀亮。
“真是祝贺啊，香港赛马会能在球事中中标，”便有人迎来一声CHEER。
我笑的昂然：“哪里哪里。”
“马会每年所上缴的税收真是可观啊，今年恐怕又是历史新高吧。”
我欠身：“最后还不是沾广大市民的光。”
“听说，这套赌球软件中的重要部分是由您设计的，”又有人问，“如若不嫌弃，贵公司正需此类人才。”
我歉意的笑到：“不敢，我只是一个理大还未毕业的学生，初出茅庐，多亏几位教授耐心指点，雪川才可今日站此。”
周冬旭便已在我身边，聆然笑了起来。
“冬旭，你们家的这位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便有人赞。
餐余，有人向我走来。
我起身，便是汤嘉成。
“你可真是晚会的红人。”他笑到，“大家都知道，周家多了位能干，且英俊不凡的夏少爷。”
我哼然一笑：“总比在马场外形象扫地的汤少爷光彩。”
“能不能认真考虑一下。”汤嘉成突然拉住我的手，“这次，希望你认真想一下，和我交往又不会让你吃亏。”
我放开他的手，说：“如果拒绝你的话，会不会下场很惨？”
他一楞，便笑：“你可以拒绝试试。”
我信然一笑：“如试过后，我还拒绝呢。”
他突然放声笑了起来：“夏雪川，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下，你惨了。”我摇头，笑着走开。
外面的星光璀璨无比，我走出大厅，松开领带。
“为什么出来？”周冬旭走了出来。
“房间冷气太冷了。”我看着星空，喃喃的说。
“夏雪川，你会不会恨我？”周冬旭走到我身边，也抬起头看着星空，“恨我决心让周影去国外念书。”
我干笑着，低下头：“这个问题我很早便回答过了。我根本没有资格恨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说过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这是一辈子不会变的事实。”
周冬旭笑了起来：“夏雪川，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你是我的赌来的。”
我扬头望去，他正双目炯炯的眺望远方，似乎根本不是在对我说：“很高兴，我并没有睹输。”
夜空反射着香港璀璨的灯景，那是人类繁华的彼岸。
我曾站在黑暗的角落里，遥望那片大地。
而如今，我却置身进了这个旋转的命运里。
我不会忘记，那个夏天的阳光。
将目光怔然的我带离我的最初，让我见自己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本能，随着时间欲发光亮。
现在，我站在这个角落，遥望影的方向。
影，你是否在英国一切都好……
我可以想象，你在穿梭康河的船里大摇大晃，或者，欢笑着在树下的草地上奔跑。
“夏雪川，我只说一遍，你千万不要忘记。”
他安静而清澈的声音，随时间的画面，一起容容而下。
“我要你，等我回来。”
那个在海滩边大声叫喊的孩子，
太阳生起的刹那，
在海天一色中，
扑向了我的怀抱。
那句谢谢，在我耳畔起伏，是飞过一个世界的心跳。
你眼里执拗的光芒，是否也会在海的那岸，太阳升起的同一刻向我投来。
影……你并不是太阳的影子，而是看着影子微笑的孩子。
（二十四）尾声
这个夏天，无所顾及的灿烂，阳光背着蓝天的宽恕，绽开出张扬的花朵。举目，在游云飘过的阴影里，我的眼睛里倒影出一个对我俯视的笑脸。
“要不要离开这里？”
我抬头微笑：
“如果今天你，负责给窗台上的罗勒浇水的话。”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