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真看着落地窗后的窗帘,说:“这是他犯下的最大错误。”
项诚问:“他到底为什么杀我爸爸?”
陈真言简意赅道:“为了引出魔种。”
迟小多:“可是上次在丰都,他也保护了我们,而且他……我很难相信……周大叔……哎。”
陈真回身道:“你们不要听他的。”
项诚沉默。
陈真又道:“他这个人非常危险,我已经看出来了。”
短暂的静默后,陈真又问:
“郑老呢。”
迟小多答道:“出去办事了。”
陈真点头,放下杯子,看了眼墙上的钟,说:“时间来不及了,我得走了。”
“你在哪里住?”迟小多说:“不能留下来吗?”
“内蒙的一个禁魔区。”陈真答道:“留在这里太容易被发现了,郑老很难保护我,乔大师接任负责人职位时,逃出了不少老佛爷的心腹,现在都在设法找我。苍狼白鹿……别忘了,可达还没有回来呢,指不定他会怎么做。”
“你们这几个月就留在这里吧。”陈真说:“等到魔种驱除以后,一切好说。”
“好的。”迟小多与项诚把陈真送到门外,陈真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作了个把沙漏倒过来的手势,说:“沙漏还在你们手里吗?”
“我交给曹斌,让他还给周老师了。”迟小多说:“怎么?”
陈真说:“行,我知道了。”
陈真走了,两人在客厅前目送他离开庄园,项诚朝迟小多说:“出去放风筝不?”
“好……吧。”迟小多说。
两人拿着风筝,出了庄园,迟小多已经是郑衾的徒弟了,没人再来监视他。
“我们要马上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项诚说。
“怎么了?”迟小多说:“我觉得陈真有点问题,不像他自己了,但是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被郑衾要挟了。”项诚说:“你记得他最后说的话吗?”
“说……周老师的事?”迟小多说:“有问题吗?”
“那个房间里有郑衾的监视和监听。”项诚答道:“不,我猜是在陈真身上,郑衾放了什么蛊,只要他表现出稍微一点异常就会没命。”
“可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项诚作了个“倒过来”的手势,解释道:“你把他端起杯子直到放下杯子的时间里,话的顺序颠倒一次。”
迟小多:“……”
迟小多已经完全忘记具体内容了,项诚飞快地复述道:“第一句是‘郑老呢’。”
迟小多:“是的。”
“‘他这个人很危险’。”
“倒数第三句是‘你们不要听他的’,再上一句是‘为了引出魔种’,接着是‘这是他犯下的最大错误’,最后是‘可惜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走到这一步’。”
迟小多头皮发麻,项诚喃喃道:“他在最后提前那个沙漏,沙漏是扭转时光的意思,就是提醒咱们把话倒过来,他手上的戒指最开始根本没摘,是在咱们发现了他被囚禁在地下之后才摘掉的!因为郑衾根本不知道你戴着的是陈朗的戒指,咱们的两套戒指是完全一样的!”
“怎么办?”迟小多的声音发起抖来。
“不要着急。”项诚说:“现在我还不知道他用什么方式来监视咱们,先和他将计就计周旋。陈真说要等到郑老去世后,事实上也就是提醒咱们,让咱们不要轻举妄动,他在郑衾引出魔种前,不会有生命危险。”
迟小多说:“万一他真的引出了魔种,像血魔一样把它吃掉了……”
“这就是我的打算。”项诚答道:“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第一步要做的,就是从我身上把魔种分离出来,只要能将魔种摘走,我就可以直接反击他,这样咱们可以将计就计了。”
迟小多还要再说,车却已经回来了,回来的却是郑衾。
郑衾摇下车窗,笑着说:“带师父玩一会成不?”
迟小多忙答应了,郑衾便下车来,拄着拐杖,牵着线和迟小多一起放风筝,项诚站在一旁看。
当天晚饭后,郑衾开口道:“项诚。”
“是。”项诚答道。
“中元节晚上。”郑衾说:“老师会为你分魂,在这段日子里,你须得诵读经文,压制内心的兽性,令你的不动明王神性达到最强。”
项诚答道:“是。”
“就从今夜开始。”郑衾又说:“我为你预备了经文间。”
郑衾起身,迟小多忙上前服侍,三人上楼,弟子推开门,里面是个空旷的房间,地面上刻着梵文的九字不动真言,形成一个圆形法阵。四面墙壁上用朱砂写满了明王心咒。
“你就在这里修炼。”郑衾说:“务必在中元节前,将明王之力催到最高,以压制魔种。”
“至于你。”郑衾摘下墨镜,注视迟小多的双眼。
迟小多忙低下眼睛,答道:“是,师父,我一定不干扰他。”
郑衾笑道:“你每天功课一小时,来书房学法,学过后,可在此处陪他,自行读书。”
迟小多放下了心,点头道:“好的。”
于是迟小多与项诚的修行就此开始,迟小多生怕修行间内也有郑衾的监听,不敢胡乱与项诚说话。迟小多每天午饭后,在郑衾的书房里修习,郑衾倒是没有教他使用七宝菩提。
“从前你的修行完全以自学为主。”郑衾在书房中踱步,说:“没有经过系统化的学习,混乱,繁杂。”
“是。”迟小多说。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懂得学以致用,如果从头开始,涉猎此道,来日未尝不能成为宗师级的人物。”
“如今你拜我为师。”郑衾转身,悠然道:“须得忘却你平生所学,成为一战白纸,重新接受老师的教导。”
“需要闻离魂花粉吗?”迟小多忐忑问。
“那倒不至于。”郑衾哂道:“先学罢。”
书房内点起了醒神香,迟小多翻开九华门第一页,阅读门规,许多书籍都是古本,连标点符号都没有,郑衾便教着他断句。
“天脉地轮,无边无际;心魔人欲,无休无尽。佛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盛。”郑衾在书房中踱步,淡淡道:“红尘种种,大抵由此八苦所孕生。”
迟小多翻过一页书,郑衾又道:“魔的力量永无止息,只要人还活在这个世上,有争斗,有猜忌,有怀疑,这就是培育心魔的土壤。”
“可是为什么不动明王又能毁掉心魔呢?”迟小多问:“魔是因为净化的能力不足才产生的,回到天地脉里,结果还是一样的吧?”
静室:
地面焕发出金光,九字真言投射出金色符文,绕着项诚缓慢旋转。
项诚身体隐约浮现出一半金光,一半漆黑的不动明王法相。
金光压制着那半身的魔种,在项诚的努力之下,黑气沿着手臂上升,要回归到他的心脏部分去。
然而魔种仿佛受到了刺激,与明王真力开始分庭抗礼,项诚的身体震动起来。
书房内:
“不一样。”郑衾手执戒尺,背着手踱步,说:“魔的力量,是可以消灭的。”
迟小多:“!!!”
“可是书上写的……”迟小多惊讶道。
郑衾自顾自地笑了笑,说:“所以让你抛弃书上所学,成为一张白纸。”
“是。”迟小多说:“能消灭吗?”
“自然。”郑衾答道:“魔是能够化解的,当你心内充满怨忿之时,有人待你好一分,一点点温暖,常常就能让你忘却伤痛。”
“内心深处的魔,也将随之被善念所消灭。”
“杀人犯也许在下手前,倏然发现自我良知,停下挥刀的手……”
“而一声婴儿的啼哭,也许就能唤醒走向堕落的人,大抵如此。”
静室:
项诚抬起手,发现黑气已随之减淡,上升到了手肘部分。
他打着赤膊,一身纠结肌肉全是汗,全身湿淋淋的,汗水浸透了长裤,筋疲力尽,疲惫地朝后倒,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喘气。
书房内:
郑衾说:“以前发生过一件事,说不定能让你明白。”
“那是四二年的时候。”郑衾想了想,又朝迟小多说:“河南暴乱,百姓颠沛流离,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孩子逃难。两个孩子瘦得皮包骨头,她的奶水不够,只能留下一个。怎么办呢?这个母亲就想抛弃小的,留下大的。”
“可是呢,把小的扔在路上,又会被过路人捡去烹食,怎么办呢?”郑衾缓缓道:“只得把这个孩子亲手扼死,再妥当埋葬。”
“就在她将要下手之时,孩子的哭声唤醒了他。”郑衾在一张摇椅上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她没有下手,而是挺了过来。”
“最后都活下来了吗?”迟小多问。
“大的饿死了。”郑衾叹道:“不过痛苦,在每个人的内心都存在着,这就是‘魔’的雏形,魔在未曾呈现出具体形态时,是可以自内朝外化解的。”
“杀妻弃子会因为一念之动而改变,为情所困的自杀想法,也可能因为一朵花的开放消湮。”
迟小多说:“人世间的点点滴滴,也在不停地内部消耗着魔的力量。”
“正是如此。”郑衾悠然道:“但是当‘魔’聚集了太强大的力量,成形了,就不得不动用外界的力量,去毁去这怨愤。”
“就是真煌之力。”迟小多说。
郑衾说:“天地一体,连同我们人族,妖族,就像一个人的身体一般,山川江河则是世界体内的经脉。天地能够察知人世间微小的变化,一旦凡人拥有了超凡脱俗的能力,而体内又带有心魔,就像在世界的体内出现了病灶,自有真煌之力,去净化这些区域。”
“心存执念的人,一旦即将获得能力的跃升,便将引来真煌之力,在这考验之中,或是粉身碎骨,或是放下最后的执念——”
“——这个过程,就是俗称的天劫。”
迟小多反复思考着郑衾的话,推开门,进了静室内,看到项诚摊开四肢,躺在地上。
项诚的白色长裤内完全挂空挡,湿得完全透明,长腿十分性感,赤着脚,上身裸着,健美的胸膛微微起伏。
“怎么样?”项诚盘膝坐起,迟小多过去,跨坐在他腿间,项诚还在喘气,抱着迟小多的腰,把头埋在迟小多身前。
“怎么啦?”迟小多说:“这么累?”
“想你了。”项诚迷恋的把迟小多的衬衣撩起来,摸他的背脊。
“是练功不舒服吗?”迟小多说:“要么别练了,装一下样子。”
项诚说:“他布设的法阵是对的,让我用真力压制住魔种,把它压回到心轮中去。”
“他教我的东西。”迟小多说:“感觉也没有任何问题,我都有点分不出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项诚想了想,答道:“见机行事,最初的几天太累,我没有力气去查其它的事了。”
入夜,项诚赤着全身,洗过澡后躺在床上出神。他干净赤裸的身体带着沐浴露的香气,迟小多也脱光了,伏在他的身上,两人缠绵在一起。
“你说我们三个月后还会在一起吗?”迟小多低声道。
“两个月。”项诚说:“余下的时间不多了。”
项诚身上沐浴露的气味混合着男人的气息,令迟小多觉得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媳妇,你身上有股牛奶的味道。”项诚说,继而在迟小多的脖子上亲了亲。
迟小多的大腿在项诚身上磨蹭,项诚的新陈代谢太旺盛了,一到春天,总是会掉毛,欲望又厉害,好几次弄得迟小多出去的时候,身上偶尔会无意中发现项诚弯弯曲曲的毛。
“你要做什么?”项诚说。
迟小多去洗手间一把剃须刀,说:“可以吗?”
项诚示意迟小多随意,迟小多便抹了点泡沫上去,握着他的那个,小心地给他剃毛,项诚本来就很大,半软时握在迟小多手里,逐渐抬头,显得直硬而粗大。两人的呼吸都显得急促起来。
迟小多把项诚的毛剃得干干净净,那物傲然耸立,逾发粗长,迟小多便一手握着,骑坐上去,忍着刚刚进来的疼痛,坐到最根部。
暖春已经来了,空气里带着熏人的花草气息,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彼此都没有说话,项诚只是专注地进入,再离开,重复这个简单而温柔的动作,并认真地观察着迟小多因这动作而带来的颤抖与反应。
项诚吻迟小多的手,吻他的胸膛,吻他的唇,迟小多抱着他的脖颈,一刻也不想让他的唇离开。
他感觉到自己被温柔地进入,交汇在一起的除了身体,仿佛还有灵魂。
突然项诚停下动作,说:“等等。”
迟小多:“啊?”
接着项诚犹如打桩机一般开始啪啪啪地顶着他,迟小多完全未料会加快速度忍不住大叫,在节奏去到顶峰时,迟小多断断续续地射出液体来,满脸通红,快要晕眩了。
项诚以一个长吻快速地结束,抽出来时扯来浴巾,裹在迟小多身上,起身穿上长裤。
有人敲门,迟小多上前去开门,整理了下衬衣。
“老师。”迟小多说。
郑衾戴着墨镜,双手持拐杖拄在身前,慢条斯理地说:“老师要出去一趟,明天午课暂停。”
“好的。”迟小多忙道:“您要去什么地方?我和您一起吗?”
“没有必要。”郑衾答道:“还没到你露面的时候。”
迟小多跟到门外,送走了郑衾,朝项诚说:“你听见脚步声了?”
“不。”项诚说:“把窗子打开,老朋友来了。”
迟小多开窗,可达一闪身进来。
迟小多惊愕,可达风尘仆仆,帅气的左半边脸上擦伤了,满是血痕。
108.密室
“陈真呢?”可达说。
“你脸上怎么回事?”迟小多忙穿上衣服下床,可达长叹一声,说:“驱委里现在全是乔阎的人。”
“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来。”项诚说。
“我去过陈真家。”可达答道:“陈朗的行动没有受到限制,封离和郎犬陪着他,回驱委一趟,有人突然出手袭击我,差点被车给碾了,脸上是擦伤。”
迟小多把酒浇在可达脸上,可达痛得一哆嗦,示意来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