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西经》多少分？”郑凯忽然来一句。
“啊？！”梁凉没反应过来，“啥？”
“就是林凯恩的那门！考多少分？”
“八十！”梁凉心情复杂，叹口气，“你呢？”
“没考好！”郑凯也叹口气，“八十一！”
“……”梁凉瞪大了眼睛，“啊啊啊啊啊啊啊……”扑上去了，“不科学，不科学，不科学……那阅卷的老师肯定眼抽筋，不，是脑抽筋！”
“哎哟……别激动，淡定！”郑凯按住他两条乱挥舞扑腾的爪子，“老子怎么就不能考八十一了？老子怎么就不能考高分了？老子就不能好好学习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阅卷的老师把你那一分加错地方了！你看嘛，不是七十九，不是八十，给你个八十一……有问题！不行，咱们找教务主任去，查卷子，查分数……老子就不信了……怎么也得把这一分找回来！”
“行了，行了，老子都说不在乎了，你又不是我媳妇，你操个屁的心啊！”郑凯无动于衷。
“……”梁凉一屁股又坐在石凳上，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
“喂……”郑凯伸手指戳戳他脑袋，“你说林老师说的话还算数吗？”
“啥啊？”梁凉扭头鄙视的看着他，“你不是说你是直的嘛，你不会也看上他了吧，要他满足你一个愿望？老大，我看走眼了，我看错你了……”
“老子会看上他？”郑凯满脸憋的通红，“老子这是为你考虑呢！小混蛋，你还真是不领情。”
“你要求他什么事？”梁凉转过脑袋看着遥远的东方，相隔千山万水啊，“他人都不回来，你求个鸟啊？”
“我知道！”郑凯从兜里掏出烟，抽出一根点上，“随便说说吧！想想也不可能！再说了，那么多过八十的，他哪会抽到我？自古以来这种抽奖的都是暗箱操作……”
“老大，你兜里有几包烟啊？你不是跟金不换说只有一包嘛！欺骗老人家是可耻的……”梁凉极其鄙视他，“给我一根。”
“你也会？”郑凯眼皮一抽。
“刚学的！”梁凉抢过烟，抽出一根，郑凯给他点上，两人人手一根烟，惬意的抽着，轻柔的烟圈缓缓上升，然后被微风那么轻轻一吹，就魂飞魄散了。
郑凯仰躺在石凳上，脑袋枕着梁凉的大腿，“没想到这就毕业了，时间过的就是一眨眼，刚来那会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你脸晒的跟黑炭似的，瘦不拉几的来上学，也没人来送……”
“哈哈……”梁凉想起那时候，忍不住笑，“我当时可是豪情万丈，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谁都没告诉，提前一天收拾好东西偷偷来的！为这事，我发小儿好几个月没理我！”
“你家里的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郑凯又抽出一根烟，点上慢慢抽。
“呵呵……是不是觉的我很坚强，很牛逼，很乐观，很……”梁凉绞尽脑汁想形容词。
“二货！”郑凯非常果断且肯定的说，“我要是你，我先回家找那女人拼命，谁惹我不开心，我叫谁难受，使劲闹，闹的人仰马翻最好，凭啥你们三口在家大鱼大肉，老子在外面吃糠咽菜？你啊，就是太面了……才受那女人的欺负，你得学会反抗，哪能指望你那不中用的老爹啊……谁都指望不上！”
“你不了解情况！”梁凉摆摆手，“我也没吃糠咽菜啊，我爸定期给我打钱，只不过我一直没用，我妈给我留了钱，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上大学肯定够了！”
“那就是你自己找不痛快！有事别忍着，该爆发的时候就爆发！你看我……谁敢欺负我？”郑凯蹭一下坐起来，开始摆事实讲道理，如此这般的搜罗一堆，“懂了不？”
“嗯！”梁凉点头，懂了，“不过，老大你怎么不早点教我？”
“这个啊……呵呵……”郑凯摸摸鼻子，“你也没给我让我告诉你的机会啊
！你天天跟他们几个嘻嘻哈哈的，我真当你是不在乎！再说了你自己都不愿提，我提他干吗呀？”
“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事的？咱们学校我好像没有认识的同乡啊？不会是魏青吧？靠，你俩还聊过啊？”
“老子才懒的跟他聊！他算个屁啊……”郑凯挥挥手，表情不太自然，“反正我就是知道，不说了，吃饭去！”
“老大，你不是爱上我了吧？你要是的话可别藏着掖着啊，最近我发现自己老是走烂桃花。”梁凉嘟囔着跟在他身后往食堂走去。
“……”郑凯。
76.下套
又过了一段时间，眼瞅着就四月份了，寝室里的其他人还是没动静。梁凉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登陆QQ，先上班级群，每天一遍的狂轰乱炸收钱收钱，弄的自己真就跟那放高利贷的一样，一开始班级群里那些还会跟着起起哄，到后来，人家都当他是空气，该干嘛干嘛去！梁凉顿时觉的人生又忧伤了。
上完班级群再去寝室群，挨个骂，骂完一遍中场休息喝点水，不到吃饭时间是不会停的。
郑凯一开始还会劝他两句，时间久了都习惯了，能听着他噼里啪啦键盘打字的声音加上嘴里不停的‘草啊靠啊卧槽尼玛……’声入睡。
这天，他炮轰完班级群，再次点开寝室群，启动程序，喝一口水，润润喉咙，两只爪子在键盘上挥舞，“刘老二，你赶紧给老子滚出来，我告诉你，你挂了，挂了哦……你快点给老子……”
“砰……”门被踹开的声音响起，卧槽，不会这么巧吧！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口站的那个名牌西装革履，头发梳的锃亮的挺拔帅气男人，这货是刘子健？
郑凯从床上翻下来，梁凉已经“嗷”一声扑上去了，抱着他脖子跟个猴儿一样窜到他身上，“二哥啊，老二啊，健健啊……你可算是来了，弟弟都想死你了……来，亲亲嘛！”
“卧槽……我是不是走错屋了？”刘子健身上挂着个巨型树懒退出寝室，看了看门牌号。
“你没有走错哦！”梁凉抱着他脖子不撒手，脑袋使劲往走廊里瞧，“三儿呢？三儿呢？你们没一起来？”
“老大，你看看他啊！”刘子健脸部肌肉抽筋加无奈的表情，哭笑不得的喊着，“老大，这真不是我的错！”
“行了，行了……你怎么才来？生意很忙？”郑凯将梁凉从他身上扒下来，扔到一边，递给他一杯水，“喝水！”
刘子健接过杯子，“还，还可以吧！你也知道的，饭馆这一行嘛，就是个累死人的生意！光打点上下的关系就够我跑的了……”
“嗯！”郑凯点点头。
“二哥，你穿的怎么这么靓啊……感觉就跟相亲似的！”梁凉又挪到他身边，拽拽他衣角，捏捏他头发，“你不是真的去相亲了吧！”
“你是不是被小强给带坏了？别老对我动手动脚的……”刘子健一巴掌甩开他的爪子，“老大，你管管他！”
“其实，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郑凯在桌子另外一边坐下。
“咳咳……没有，我去见客户了，见完客户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往学校跑，紧赶慢赶的就怕寝室楼关门不放行……”
“真的啊？”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刘子健端起杯子猛一阵猛灌，灌完了，脱掉衣服，收好挂在柜子里，去了趟洗手间撒尿洗脸，又走出来打了个呵欠，“我快累死了，我先去补眠啊！有事叫我！”
“哦！”梁凉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个挺腰蹦到床上去，拉开被子盖在身上，呼呼睡去，扭头看向郑凯，两人视线交汇，交流了一个‘这货有事瞒着’的信号，然后点点头。
第二日，清晨，梁凉醒来，郑凯还在睡觉，刘子健轻轻的下床，蹑手蹑脚的拿过休闲装穿好，套上鞋，直起腰，梁凉从床上俯下身低头看着他，刘子健抬头，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
“靠！你要吓死我啊？”刘子健后退一步。
“你要去哪？”梁凉很无语，这货的反射弧够长啊！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赶紧睡觉！别理我……”刘子健回头看看郑凯，伸手将梁凉按回床上，给他拉好被子。
“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去哪，我就告诉老大！”
“你都会威胁了？”刘子健瞪他一眼，“我去教务处，没啥大事，你别跟着乱操心了！”
“……”梁凉闭上眼睛。
刘子健又回头看了看，悄悄拉开门，走出去，又轻轻的关好门。
郑凯睁开眼睛，精光一闪。
“老大，我们要尾随吗？”
“教务处八点半才开门，急什么？再睡会！咱们睡饱了再去跟他斗智斗勇！”郑凯又闭上了眼睛。
“老大英明！”梁凉伸出大拇指点赞。
郑凯颇为受用的点点头。
吃过早饭，两人悄悄来到教务处，挨个办公室找人，最后两人分开行动，梁凉从东门开始，郑凯从西门，两人开始了一场声东击西的围追堵截。
梁凉来到二楼悄悄贴在门板，听着一间办公室的动静，里面传出说话声，趴在门缝里往里瞧，果然刘子健那货，正跟教务主任商量着什么，好像是毕业证，还是啥证的……
“好了，你的情况我们会考虑，但是今天不行！我们不能因为你有特殊情况就不顾那么多学生！再说了，你的毕业论文都没交！就算是开绿色通道，也得按照程序！更何况是你这种情况！”
“主任，你再好好考虑嘛……我真的有急用！论文您不用担心！”刘子健的声音很急促。
“行了，行了，我再打电话跟院里商量一下，你是不知道，这毕业证除了要学校校章，钢印等各种章，还得拿到教育部审核备案，审核完了还得进入全国高等教育学历证书档案库……这过程麻烦啊！最快也得一个月！”
“……”刘子健沉默了一下，“那，您能给我开个证明吗，证明我是B大的在校生，成绩优异，无不良嗜好，没有被处分或者其他什么不良的行为……然后给盖几个章，越多越好！”
“刘同学，你别为难我了……不过，你是不是要考公务员啊？你笔试过了？”教务主任显然很感兴趣。
“呵呵……”刘子健笑了两声，“算是吧，还不得要面试嘛，非要审核，说是非要毕业证学位证，我磨了半天，人家才松口说是在校证明也行！但是也要尽快把毕业证交上，面试过了的话，那边还是得要毕业证……没有毕业证就白搭……您懂的！”
“嗯，嗯……懂，不错啊，小伙子！好好努力，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市长……对了，你家是哪的？”
“S市！内陆地区，经济不发达！”
“不，不，那是文化名城，历史名城……小吃很有名啊，肉夹馍，羊肉泡馍……”
“对，对，我家就是开饭馆的，我家做的那个羊肉泡馍是最好的！呵呵……主任，您啥时候有空可一定得去我那坐坐啊，您给我打电话，我立马就派车接你！”
“哎呀，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使不得，使不得……你拿回去，你这是太不把老师看在眼里了！”
“没有，没，我是觉的跟主任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呵呵……这点小意思，您可别嫌弃，回头一定得去我那啊！我摆好酒席等着，带您去文化名城转转，您可一定得给我这个机会啊！”
“那是，那是！呵呵……那我就收下了，你这小伙子，好好干，有出息
！行了，毕业证那事，就包我身上了！”
“谢谢啊！您真是太好了！”
“……客气，客气……”
刘子健满脸堆着笑开门，脸色变了变，随即关门，回头继续笑着，“主任，您最近忙着全校的事太辛苦了，别出来了，外面有寒气，您可注意了啊……”
“啊……是啊，是有寒气，我得去沙发上躺躺！好走，不送，有空再来玩啊！”
“好，好！”刘子健再次拉开门，走出去，仔细瞅瞅楼道里没有人，拽着梁凉的胳膊就往外拖。
“你刚才……你干嘛呢？”梁凉被拽的一个趔趄。
“谁让你来的？不是让你在寝室睡觉的嘛？”刘子健脸色变的很难看，口气也变的很冷。
“你真的考公务员了？你怎么不早说……”梁凉不放弃的发问。
刘子健将他拖出办公楼，“你想死是不是？你就那么多好奇心？你闲着没事管好你自己行了！”
“你干嘛啊！”梁凉有点委屈，自己这也是好意嘛，遂拉着刘子健的胳膊，“你干嘛那么急着要毕业证？你……你别走！”
刘子健不想理他，大步往前走，梁凉拉着他胳膊又不放，刘子健狠狠一拽，“扑通……”梁凉摔个狗啃屎。
刘子健本想走开，实在是不忍心，遂回身抱着他上身给扶起来，给他拍拍裤子上的灰尘，“今天你看到，听到的……谁都不许说，知道吗？老大也不行！”
“嗯！”梁凉点头。
“幸好没让他发现你，否则……老东西……哼……”刘子健抓抓脑袋，“现在办事哪有不送礼的？你肯定也见过，别把哥哥想的那么龌龊！”
“我知道！老大也干过！”梁凉想了想，其实这种事还真不少见，李强那里，请假还要送礼呢，自己春运时候的车票好几次都是送礼才买到的。
“就是啊！”刘子健又看看他，拽着他往回走，“你以后见到这种事就当成没看见，否则，你就等着人家给你穿小鞋吧！”
“哦！”梁凉点头，“那你还考公务员？你以前从来没说过啊！”
“以前是以前，那时候哪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不进入社会，你就不知道这个社会多么现实！你不是也去实习了嘛，怎么弄的什么都不懂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