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酒冷笑道,“此间主人还是个妙人,小苏我们一起把盘子拿出来,下面好像还有东西。”
陆酒冷将灯搁于一旁,二人合力托起那盘大得可以装下一条猪的盘子,放于桌上。
箱底摆了数十个皮囊袋,打开一看装了满满的上好的竹叶青。
二人祭了五脏庙,又盖了帐子躺回床上。苏慕华笑道,“左右无事,陆酒冷,我传你内功心法吧。”
陆酒冷一愣,本来是哄画刀的,没想到苏慕华还真要传他心法。习武之人内功心法多为本门不传之秘,怎可随意传人。他坦言道,“小苏,我现在不能传你心法,我得先禀明……你也等我以后再一起传吧。”
苏慕华笑道,“是我要传你,我又不要学你的那个死字卷。我爹早不在了,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不需要再去禀明谁。陆兄原来的功法极易走火入魔,早前我为你疗伤时,觉得本门真气与你多有契合之处,不如就传了你。陆兄若要感激,便先唤声师傅来听。”
陆酒冷当然左右不肯如此唤他,调笑道,“哪有如此年轻貌美的小师傅。”
苏慕华匀了他半个眼神。
二人一人讲解心法,一人默记,时而解说一二。苏慕华虽然武功为人禁制,但内息运转无碍,每日到了丑时仍可视物。暗室之中全无黑白,他依此默记,转眼已是两日。
这一日,苏慕华眼前恢复视物,他鼻间闻到似有若无的香,忙屏了息。唤道,“陆酒冷,似乎不对。”
番外
作为一名杀手,陆酒冷对危险的敏感性高于常人,他其实醒得比苏慕华更早。
苏慕华抬起眼就看见陆酒冷正直视着他,目光深深,在灯火之下是他所不熟悉的一片深黑,刻骨且露骨。
苏慕华也不是什么无知之人,一念之下,脸上血色尽失,“这香是……”
陆酒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青年琉璃色的凤眸中掩不住的讶异之色,眼波流转之间几分夹杂着悲哀的恐惧。
陆酒冷从未见过苏慕华眼中流露出这般软弱的神色。
苏慕华这个人甚至是淡漠的,陆酒冷有时觉得欢乐或者悲哀全然不在这个人的心中。
这个人的心如结了一层坚冰,他不在乎生死,就算嬉笑怒骂,你也很难确定他是否真的快乐。
苏慕华自然是强势的,这个人一边漠然着自己的生死,一边不忘亮亮他锋利的爪子。
陆酒冷以一种几乎纵容到宠溺的心情看着他闯祸,也不怕替他背黑锅。
此刻苏慕华在他眼前明明白白地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这种示弱的神色几乎比什么见鬼的香更激起他心底隐秘的情 欲。
想看着他这双漂亮的眼睛流下眼泪。
想看着他在他身下意乱情迷,哭泣求饶。
想要他!
陆酒冷伏身向着苏慕华靠了过来,他的呼吸低促而急切,雄性的气息几乎喷到青年的脸上。
片刻之间,苏慕华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用一种近乎疏离的眼神看着陆酒冷。空气中的香越来越强烈,他也觉得身体微微战栗,几乎抑制不住身体深处的火热,那火热仿佛能将骨头都燃成了灰。
陆酒冷听见了青年略带沙哑而慵懒的声音,“陆酒冷,我们来打个商量,我帮你用手做如何?”
苏慕华的身体已经退到了床的边沿,陆酒冷揽了他的腰,将他压在了床榻上。并不是直接的肌肤相贴,二人之间隔着一层绣了金线的床帐,丝缎般的床帐隔在不着寸缕的身体间。
陆酒冷直直地看着身下的人,苏慕华素日冷厉的容颜沾染了淡淡的绯红,艳了人间颜色。
他喉头轻动,几乎把持不住。
苏慕华带了刀茧的手从二人之间穿过去,隔着床帐握上陆酒冷已经灼热而饱满的轮廓。
碧绿床帐上织锦金线在敏感的肌肤上磨蹭,带起一连串细小而酥麻的火花。这种触感几乎让人疯狂,陆酒冷垂了眼,低低喘息。
是小苏,小苏在为他……
暗室之中,那压抑的喘息让人脸红心跳,苏慕华抬头去看陆酒冷。那人平日总是带笑的唇角此刻紧紧抿着,灯火下眉间刀痕如染血也似。半片床帐从他的上身滑了下去,整个蜜色而结实的肩膀露了出来。
觉察到他的目光,陆酒冷倾身过来吻他。舌扫过齿列,用力而霸道地吮吸着。不同于原来的温柔相惜,男性霸道的吻落在他的唇上、耳际、眼帘,然后重重一口咬上他的喉结。
苏慕华猛然一颤,自喉间发出半声呜咽。那无处不在的淡香,无处不在的喘息,如黑暗中的触手缠绕着他,拉扯着摧毁着他所剩无几的清明。
陆酒冷突然一个翻身将苏慕华抱起,两人之间的床帐如一张大幕般无声落下,在床榻上铺了一层深深浅浅的暗色。
苏慕华整个脑袋轰然一响,他脸朝下被按在绿金色的绸锻间,青年薄薄的肩胛骨如蝴蝶一般被压制地伸展开来。
男子的肌肤明明并非极白,此刻在昏黄的灯火下,偏偏仿佛有白到苍凉的凄艳。
苏慕华怒道,“你明明答应了我。”
“小苏,我反悔了,我要你。”
苏慕华挣扎着,“滚开。”
男子的吻顺着肩胛骨滑到了脊柱,一节一节地往下到了尾椎。手握着臀部,陆酒冷似已打定了主意不放过他,顺势自后压在苏慕华的身上,将他修长的腿用力分开一个羞耻的角度。
苏慕华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光裸的背脊上,近乎哀求着,“别……”
陆酒冷伏过身半抱起他,将苏慕华环在胸口,手抚上他的腿间。
温柔地细细吻着他,“小苏……别怕,给我好不好?”
身体因那些香已经分外敏感,为男人的手技巧地抚弄着,苏慕华舒服地低喘一声。
意识昏沉,他抬起身体,忍不住往那掌心送了送,那是一个温顺着默许的姿态。
压在身上的男人低笑了一声,声音几分喑哑,“情并非羞耻之事,你也很快活是不是?”
苏慕华半抬了眼似乎想说些什么,喉头一动,想起此刻自己躺在男人怀中毫无廉耻,又有什么立场去反驳。
只叹息了一声,又垂下了眼眸。殊不知他此刻欲言又止,带了份说不出的慵懒是何等得撩人。
陆酒冷眼眸微沉,猛然低下头吮吸着他胸前的一点。
苏慕华伸手挡了眼睛,唇间发出半声惊喘。
心喜于他的敏感,陆酒冷将他抱到膝上,舌尖反复着舔舐着淡色的乳 尖。
苏慕华细细地喘息着,觉得硬物顶在臀间,心中又羞又耻,声音中已经带了哭音。“放手……”
未及多久,在陆酒冷手中泄了出来。
“小苏,小苏……”
失神之间,他听到陆酒冷在耳边唤着。身体被人压在了榻上,有什么异物闯进从未为人碰触过的后 穴,在里面温柔地揉弄着。
陆酒冷拿起床边的酒袋沾了酒水,送进两根指头按压了片刻,见那处松软了,道,“我进来了,小苏,你放松点。”
滚烫的坚 挺已经润湿,强势地顶在了穴 口。
苏慕华咬着下唇,尽量放松着身体。有几分不甘心地想,就算意乱情迷,为何偏偏该他承受?
还是太紧了,下身的坚 挺为陆酒冷送个头进去,谁都不好受。陆酒冷极有耐心地在穴 口处慢慢地磨着,如丝绸般湿软的内壁慢慢吮吸着,包裹着,直到全根没入。
身体为另一个男人的性 器闯入,苏慕华可以感觉到那物的火热和轮廓。那巨物几乎顶上了他的胃,他喘息着挣扎,“……出去,出去……”
陆酒冷牢牢按着他的腰,浅浅抽 送了几下,又一下狠狠顶入,“开弓没有回头箭,小苏……别说傻话。”
苏慕华身体已经覆上了一层晶莹的汗珠,几缕乌发汗湿沾在胸膛上,内壁的软肉如置于炉火,又如置于锋锐的刀锋,痛感鲜明而锋锐。
“我控制不住,你忍着些。”陆酒冷将他的腰托起,伏在身后大力顶送。
“混蛋,你滚。”苏慕华眼中泛上一层薄泪,他的身体如在浪尖颠簸的孤舟,为人狠狠地撞击着,只知道无休止地绞紧、吞没。
意识渐渐昏沉,一向清明的琉璃色眼眸为情 欲所左右,上挑的凤眼都已迷蒙。
溅出的白液涌入身体深处,那么深的印记,属于彼此的承诺。
痛楚中裹挟着让人酥软的快感汹涌而出,苏慕华忍不住狂乱地摆动着渴求。
陆酒冷不忍再逗他,大力抚慰着他的下身。“小苏,叫出来,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酒冷……”咬在唇间的声音,却清晰而坚定。
陆酒冷将灼热的气息吐在他脖颈间,在耳畔道,“小苏,任他日红尘颠覆,我定不负你。”
孤灯照相思,帐中风月暖,此诺今生。
第八章:痴醉心中愿(三)
苏慕华已经无法再去思考迷烟因何而来。
迷烟勾起人心底潜藏的情欲,焦灼成这一场情事,绚烂如春之艳桃,夏之烈阳,秋之霜枫。畅快淋漓一场红尘颠覆,定不相负。
……
陆酒冷拱起背脊像一只优雅而敏捷的雪豹,将他护在身下。手顺着苏慕华的背脊,慢慢为他平复余韵。灯拢千红,苏慕华趴在铺了一床的碧罗帐幔上喘息着,完美而利落地曲线微微起伏,渲染了灯火的暖色。已经色授魂与了一回,身体却吸髓知味般地不曾飨足。爱抚之间慢慢蓄满了力量……
陆酒冷眼底灼着灯火的艳色,浓黑的剑眉上凝着汗珠。
不知由何而起,两道身体纠缠翻滚,绵长而醇美的欲望似乎永无尽头。丑时早过,苏慕华眼前为黑暗笼罩,触觉敏锐地让人心惊。神智早已抛开,哭泣过,求饶过,到了最后他几乎热烈地迎合了陆酒冷。
苏慕华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身体几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下身胀得发木,却还算干爽,想是为人清理过,脸就黑了三分。他虽然不会像个女子般扭捏,但想想醒来还要面对这个人,苏慕华心头更是窘了几分。那一场纠缠虽是失了控,但记忆中的一幕幕鲜明。
陆,酒,冷……
这个混蛋……
苏慕华蓦然睁大眼睛,他一手勒上身边人的脖子,“陆,酒,冷……”
陆酒冷悠悠然靠在床沿,“小苏,你醒了?”
苏慕华听到他的声音,怒气上涌,“陆公子,昨晚我伺候你,可还快活?”
陆酒冷轻轻一笑,眼里带上戏谑的神色,“小苏说哪里话,我此生都不会忘记,昨晚是你那两条长腿紧紧绞着我,还说不够……还要……渴成这样,到底小苏和我是谁比较快活。”
“放你娘的屁!”苏慕华几乎气得发抖,“我问你,锁链什么时候断的?”
昨晚这人翻来覆去要了他多少回!
若非锁链断了,又怎么能够!!
“这个……唔……让我想想……”
苏慕华并指如刀,冷笑道,“陆酒冷!你可以黄泉路上慢慢想!!”
“别急别急,我想起来了,小苏为我用手做……的时候,我发现内力可以运转了,嫌锁链碍事,就把它给掰断了。哦……原来你没察觉到,小苏如此专心,一心一意为我……”
若内力可以驱使,以他们的修为,区区合欢香又怎能左右?
“原来你早已清醒,那为何还,还那般对我。”苏慕华听到这里,终于忍无可忍,一掌笼了陆酒冷胸前的两处要穴,就待拍落。
他这一掌凝了八分的内力,端可裂金碎石。
陆酒冷只手隔住他的手腕,十指交握,拉了那只手在手中。敛了漫不经心的笑容,缓缓道,“小苏,我那般对你……只因,只因我想要你。我虽然瞒了你,但我对你之情是真,我许你此生不负也是真。”
苏慕华闻言,气得几乎发笑。他闯荡江湖多年,见过登徒子,但从未有一人如这人这般风流得理直气壮。
“放屁,我堂堂男儿,谁要你的此生不负。是谁说不欺人于暗的,陆酒冷你这个小人!”
陆酒冷扯下还算干净的一片床帐将青年包个严严实实。“小苏,算我不是……你现在体力不如我,真与我动手讨不了好。此间主人昨晚下了迷香,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不如我们先合力逃出去,再来算我们之间的帐。”
这一处密室建于地底,陆酒冷如只壁虎一般掠上房顶,敲了敲四处,终于选定一处,一掌轰开。砖头带着粉尘跌落,陆酒冷伸手拉了苏慕华,施展轻功窜了出去。
陆酒冷站在平地上,看着自己身处的竟然是一处亭台外。
不远处春阳穿花树,几处黄莺翠柳。
“都道塞上有江南,果然不假。”
苏慕华闻言问,“沙漠中的绿洲?”
陆酒冷道,“看来是,嗯……这里似乎放了东西。”
亭台中的石桌上摆了两套折叠得整齐的衣服,一者杏黄,一者藏青,显然是苏慕华和陆酒冷原来身上的那两套。衣服上摆了刀剑、钱袋、折扇、连那管竹制的粗劣长笛也在。
陆酒冷翻看了,“我们的衣物刀剑都在,还有张纸条。”
他拿了那张纸读出来,“地底三日,一夕合欢。他朝聚首,再问鸳盟。死生修罗,谁留谁舍?”
陆酒冷读完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个画刀莫非还有当月老的爱好?”
听到一夕合欢四字,苏慕华眸光沉了沉,心道难道小爷竟然给这人白当猴耍。
这片沙漠绿洲空有亭台楼榭,除了他们二人,却再无半个人影。厨房之中茶水尚温,似人方匆忙撤走不久,也不知道除了什么变故。
陆酒冷大大咧咧地躺在岸边,嘴里叼了根芦苇。
白色的芦苇丛中,夕阳照着苏慕华露出水面的胸膛,深深浅浅的红,俱是斑驳的情欲痕迹。
苏慕华行至岸边,从芦苇丛上拿了衣服穿上,踏上岸来。
陆酒冷听到足音停在他的身侧,睁开眼看去,苏慕华道。“陆酒冷,我想过了,昨夜之事,要么杀了你,要么揍你一顿。”
陆酒冷颇有兴趣地道,“那小苏想好杀我,还是揍我之前,我们不妨还可以先做做朋友。若你一日没想好,我们就可做一日的朋友。”他向着苏慕华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倒了一杯酒与他,“这是我在厨房寻到的梅酒,此酒甚美,小苏可愿与我共饮?”
夕阳下,大片的芦苇在风中摇摆。梅酒入喉淡了寂寞神色。
陆酒冷天南地北扯着些风土人情,“我做杀手的时候,扮过形形色色的人,有一次在江南绍兴扮的是个酒坊的小二,那次我学会了怎么往酒里掺酒。”
“只听过往酒里掺水,还未听闻过往酒里掺酒。”
“酒里掺酒,像用五年的女儿红加些重味的花雕,勾兑出二十年陈的滋味,凭空可以多卖个两三倍的价钱。除了酒里掺酒,还可茶里掺茶,我曾试过用些陈年的岩茶茶砖调配,可以配出闽地的名茶大红袍。”
苏慕华听了笑道,“若我楼中总管见了陆公子,一定会觉得很投缘。”
他一言既出,方觉失语,陆酒冷已经听到。笑着问,“楼中?什么楼?”
苏慕华哼了一哼,眉间带了几分傲色,“天下第一楼。”
“原来小苏就是苏慕华”,陆酒冷摸摸鼻子,轻咳一声,“我总算知道自己抱过的……是什么人,也实在……有点佩服自己的胆量。”